[綜漫]我生命裏那些美好的日子

第6章 九袋面之家

第四家九袋面之家

人的一生總要崩壞無數次。比起心靈上的崩壞，容貌的崩壞實則更為恐怖。你要是覺得我說錯了，可以反駁。但我，也予以駁回。

周日的晚上，我心情極為急躁。啊，可能是明天又要上班的緣故。快樂的時光總是很短暫，痛苦的五天工作日又将迎來。所幸，我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無論是前幾天被傳說中的『殺人網球』打傷的右手臂，還是被稱作『鮮肉月餅』的中秋特産搞壞了的肚子，都又變得元氣滿滿了。

我神态自若外加氣定神閑地踏上了通往二樓的樓梯。我敲了幾下門，沒反應。上次被我敲破的洞，打上了補丁……我聽到從屋子裏傳來吵鬧的聲音，接着在大門被拉開的那一瞬間，我‘嗖’地往右移了半步。我是怕被再次砸到，于是條件反射了。

“晚上好。”

面對着自己的黑色卷發少年愣了一秒，随即又是一個标準的90°鞠躬。

“……晚上好！”

“我既不算你學校的前輩，也不是你們社團的社長，以後不用這麽客氣。”

“……好！”

青春就是好啊，和我進屋了之後看到的景象完全不相符。

我說紅衣少女啊，不要提早邁入大叔心的行列啊，食物的殘骸被弄得滿地都是是怎麽回事啊？還有那個啥銀發卷毛大叔，不要一邊摳鼻一邊看電視啊，也不要故意無視客人的存在啊！

我瞬間就脫力了，質問的臺詞全都又吞回了肚裏。

“……你們，是在一邊看電視一邊吃晚飯麽？”

我盡可能溫和地開口，但嘴角止不住地抽動了一下。這才，他們發現了我的存在。不，一定是故意無視掉的。

“哦，你的肚子已經不痛了麽？真是奇怪呢，怎麽我吃了就食物中毒了的食材，你吃了卻沒事呢？”

紅衣少女一臉無所謂的态度，順手抓過一條墨綠色的長狀物體繼續吞嚼。

“神樂，小孩子不要亂說話！”

“什麽嘛，不是銀醬你讓做好去給她……唔——”

盡管男子及時捂住了少女的嘴，但最關鍵的地方我已經聽到了。我的額頭上爆出一個小小的十字路口。

“啊啊啊，這個是我的頭發不是你的零食啊……不要亂抓啊！”

“都怪你的頭發長得太像海帶了，害我每次都搞錯。”

“我的頭發才不像海帶咧……”

黑色卷發少年的話語略為憤怒，還帶有一絲委屈。我看着這番淩亂的場景，還有又要鬧起來的趨勢，深深地嘆了口氣。遂決定不再多插一腳攪事了。

“過期的食材還是早點扔了！坂田先生，你們家有兩個都在長身體的青少年，以後還是注意點好。雖然害我感同身受了一番，但我無論如何都再找不着青春的感覺了啊……”

“哦哦，很有大人的感覺喲～”

“才不是！”

我憤怒地回瞪了他一眼，“不過還是謝謝你們記得中秋節給我送去這樣一份大禮。”

——是諷刺也是真心感謝。

——果然我這個人就是太容易感動了呢。

“噗噗……”

突然他們就都笑了出來，只剩下我一臉茫然。不，還有同樣不知道自己被騙去送月餅的切原同學。

*

我下樓去的時候，切原同學還在一個勁兒地道歉。我擺了擺手，表示他不用這樣。至少下次握着球拍的時候冷靜點，我雖然沒真正看過他打網球的樣子，但這個年齡的男孩子總是對某個項目太過熱血。是好事也是壞事。

于是我一覺睡醒的時候，已經快遲到了。竟然睡過頭了，鬧鐘是響過了沒聽到還是壓根沒響。我去上班的路上就在思考這個問題。我一踏進那個矮小的辦公大樓，旁人看我的眼神就不對勁，我知道他們是在對我的遲到但無從受罰而感到小小的憤怒，又或是我的臉色很不好。嗯，我臉色不好是因為我沒能解決及時解決晨間的生理問題，即所謂的腸胃運動後一瀉千裏。

那天去診所看病是在周末，還沒來得及好好研究原本記載的這家資料。啊，這裏我要解釋一下，屬于這五家奇葩住戶的資料其實很少，只是相對那數百名只存在人口普查級別的存檔外，多了那麽一份所謂的『不完全家庭八卦手冊』。

至少我是這個定義的。這個大陸上還有很多人因為自己的能力不能覺醒，就對別人某一方面的特殊能力羨慕嫉妒恨。

很多事情說白了就沒有意義了。于是，我今天下午打算去第四家逛逛。

第四家和第五家要比前三家晚搬來這個社區。所以關于這兩家的資料少之又少，并沒有像前三家那樣已形成了特定的稱號，嗯，所謂的不良稱號。其實稱號、名號這類東西，不是由旁人特意來取的，而是自然而然随着影響力自發形成的。

這第四家的地理位置很好辨認，是在社區幼兒園的旁邊。而當我來到塗滿了卡通畫牆上的幼兒園附近時，赫然看到了十分紮眼的三個字——『九袋面』。而且這三個字所立之處，并非在門牌右側，而是聳立于屋頂之上。遠遠望去，就像是歐式房屋上的風車一般，于是我再次在風中淩亂了。

淩亂了幾秒已經夠亂的亂發，我站在風中做了一個敲定的動作，閃光的燈泡裏刻着『原來如此』的字樣。

那個搞不好是新式的避雷針啊……

我在心中如是想到。但怎麽想都覺得對不上號，與此同時，我看到屋頂上爬上了一個活物。是一個頂着一頭棕發的少年，他的雙腿還打着顫。

這年頭孩子的發型怎麽一點都不服帖，我家二樓的切原少年，頭發又黑又卷，也不怪神樂每次都把它們錯當成海帶啊……還有黑崎家的草莓君，一頭橙發總給人不良少年的錯覺啊……雖然臉蛋長得很好就是了。

可是現在我眼前的這個孩子，身材有點五短（我不知道五短是不是方言，但是這個詞真的很形象OTZ）。我怕自己突然進去會吓着他，而且看到他很奮力地在拔着什麽，我在想自己要不先撤回去，這樣冒然進去百害無一利。

正當我華麗地轉了個身，就聽到身後一身巨響，慘叫聲劃破了我的耳膜。

“疼、疼、疼……”

“少年你沒事吧？”

我走進了幾步，居高臨下地望着不停摸着着地屁股的少年。

“……沒、沒事。”

少年朝我尴尬地笑笑，這孩子長着一張娃娃臉，長得倒還不錯。我伸出手去，試圖拉他一把。可是當他把我覆上我的手心時，我又被SHOCK到了。

——我擦……這孩子竟然有六只手指！！！

氣定神閑。

神态自若。

我要冷靜……

我不冷靜啊魂淡……

這孩子長得還不錯怎麽是個殘疾人呢，淚目。

我把這孩子看得不好意思了，人家正朝我傻笑着，還附帶撓着不順滑的一頭棕發。

真是個樂觀的孩子。

我在內心仰天長嘯一番。

“你爬上屋頂上去做什麽？”

“那個……這個……”

少年支支吾吾的，看樣子是不準備回答我的問題了。

“那樣做很危險的，就算是你家天線壞了也要請物業的人員來維修啊。”

“不，姐姐，我其實是……”

多懂禮貌的孩子啊，沒叫我阿姨。

我不禁在內心沾沾自喜起來。可就在此時，吼叫聲像從我身後炸開了似的，貌似還附帶了嗆人的火藥味。

“啊……”

我機械地轉了自己半個腦袋，看到自己的身旁濃煙袅袅。是真的炸彈啊……

而我再一擡頭，就看到了少年被人護在了身後，而護着他的那人一臉深情地望向他，道出了句，“九袋面，你有沒有哪裏受傷？”

沒等我歪過腦袋窺視來人，他又轉頭朝我惡言相向。我瞬間記起了我看到過這張臉，也可能是胃病還沒完全康複，我竟然直接吐了。此人扭曲在一起的眉毛和雙目不談，那多邊形的臉頰和潦草幾筆塗出的唇形，實在是超出了我對有關人類長相概念的想象力。

“混蛋，九袋面的院子被你弄髒了啊！還不快道歉！！”

“……對、對不起。嘔……”

實在是對不起，請允許我以幹嘔替代吧。

*

也不知道在這家人院子裏折騰了多久，我終于進屋了。那個也不知道是不是管家的扔炸彈的家夥，喋喋不休個不停。一直“九袋面”、“九袋面”什麽的，煩死了！

“啊啦啦，您就是新上任的主任啊。”

少年的母親給我上了茶，我坐在沙發上清了清嗓子。

通過交談我得知，少年名叫『綱吉』，這家人就他和他母親，而他的父親長年在外工作。那個喜歡扔炸彈的少年……嘔，似乎是綱吉少年的SS。送上門來的Secret Service，啊，就和那個啥傲嬌少女狐貍少年是一樣的性質泥煤。

“五話寺……”

我弱弱地叫了一聲炸彈少年，适才發現他的頭發也很有問題。那種發型該怎麽形容呢……？我看着他一頭的灰發再次陷入了沉思，甚至忘記了要告誡他，為了社區的和平與發展，還要不要亂扔炸彈的好。

他先是罵了我一句，接着望向我的表情越來越猙獰，就在我又要吐出來的時候，一陣小孩嬉笑的聲音響起。

“哈哈哈哈，五話寺是笨蛋章魚頭……”

“藍包，不要跑！”

剛剛好像有兩個東西從我的頭頂（？）上跑了過去，但願不是我的錯覺。來不及顧及五話寺少年邊抱頭叫痛邊咒罵着，我轉身俨然看到一根辮子和一頭奶牛跑了過去。

“綱吉同學，你們家的寵物是什麽品種？”

“那個……并不是我們家的寵物。”

“哈？”

沒過幾秒，那兩個小小的不明生物的寵物就又折返，我這才注意到，其實是兩個小孩，約莫才上幼兒園的年齡。兩個小孩在茶幾桌周圍追逐着繞圈圈，而原本在我身旁的五話寺少年，貌似也加入了這個行列。多少有點不和諧，啧啧。

我轉頭對着身旁不知所措的綱吉少年語重心長道，“幼兒園就在你家隔壁，就算是領養的小孩也該對他們的人生負責。”

“不……其實他們算是親戚家的……不是，他們是……”

少年語無倫次，這讓我不禁疑惑起來。

——難道是拐賣來的？還是從人口販子那裏買來的？

“事實上，我們正在進行秘密的育兒教育。”

我身後的沙發上，不知從哪裏蹿出來了另一個小嬰兒（？）根據我的觀察，這個小孩好像比還要正在轉圈圈的兩個小孩還要小。四歲？三歲？那他怎麽穿着一身黑西裝還戴着禮帽？？

“……什麽、秘密教育？”

我目不轉睛地看着他，嘴角竟略微抽動了幾下。

“目标是把他們培養成優秀的黑手黨。”

“诶？诶——————————？！！”

“……開個玩笑而已。你們太吵了，害我睡不着了。”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感到頭頂一陣飓風刮過，疾速而猛烈。原本嘈雜的客廳，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是槍聲……剛剛從自己頭頂上飛過去的，是子彈。

我一下子就吓得癱在了地上。雙腿無力。

“啊……結城主任，你沒事吧？”

“……”

我這人什麽都不怕，就算一個人生活下去也都沒怕過。可是我怕死，真的怕死。我只感到身邊的少年不停地推搡着我，可是我做不出一點反應來回應他。

——因為死了就什麽都沒了……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從綱吉少年家出來的了，好像臨走前，穿着奶牛服的小孩又和身穿黑西裝的小嬰兒打了起來，玫紅色的手榴彈炸得滿屋子都是。盡管後來被告知，那個子彈并不是真正的子彈，但我只要一想起來，背脊就一陣發涼。

攤開自己的手心，密密的一層薄汗。

夜裏刮了一陣7級的強風，但是『九袋面』三個字牌，依舊完好地豎立于九袋面一家的屋頂上。那幹脆就叫『九袋面之家』好了。

九袋面之家：危險系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