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玻璃
第31章 玻璃
◎輪到他品嘗被反噬的惡果◎
唐曼是在淩安妮的攙扶下走回綜藝現場的。
別誤會, 淩安妮可沒對她做什麽——純粹是這家夥被吓破了膽，那六神無主的模樣，顧洲看了肯定得心疼死。
雖然讓淩安妮來扶她, 她會更害怕就是了……
由于這件事産生的聯想實在過于微妙，在場衆人竟然沒有一個詢問發生了什麽, 只是默默給唐曼騰出位置, 讓她坐下。
氣氛太怪了, 盡管淩安妮都退出到拍攝範圍之外, 但她的氣場輻射範圍好像比所有人想象得都更大。
導演無奈地中止拍攝, 先拍女孩們在公園裏自由活動的畫面。這樣聚在一起，總有種隐形的隔閡。
聽到導演這麽說，早就按耐不住的季知渝眼睛都亮了。但他還是多等了一會, 等到導師團有其他人先起身，他才不急不慢地向淩安妮那邊走去。
淩安妮正在和節目導演交涉。她知道想由節目組直接出面作證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希望他們能放出慶功宴全紀錄, 哪怕作為會員尊享節目都可以。
有全紀錄在, 就能證明黎绮晴從頭到尾都未離開過現場, 和顧洲在臺階上擁抱的人絕不是她。
導演很為難：“我們沒有這個計劃，慶功宴也沒有什麽特殊的內容, 就是練習生和導師嘉賓們聚在一起, 随便聊聊天……”
言下之意，沒有什麽值得播出的梗, 他們很有可能會虧啊！
“這種真實的記錄才是真人秀的靈魂。”
淩安妮努力說（hū）服（you）他：“你想啊, 《星光閃閃》這檔節目已經第六季了, 最紅的都是哪幾季？”
“第一季, 國內第一檔團體選秀, 觀衆有新鮮感；後面的第二第三, 都是在吃老本，熱度逐年減退。是到了第四季，謝靜璇橫空出世，用全開麥舞臺帶起了新的讨論度，這檔節目的熱度才回到第一季的水平。”
“這兩季的共同點是什麽？是首創，是新意，是做內娛的引領者。”
淩安妮話鋒一轉，開始畫餅：“慶功宴全紀錄，在你們看來可能沒有爆點，但它有無可比拟的核心優勢，真實。觀衆早就厭倦了設計好爆點的劇本，這樣的真實能在其他綜藝中脫穎而出。”
“如果它反響平平，你們也沒損失什麽，只是一檔不需要額外成本的衍生記錄而已。如果它爆了，那它對節目的意義就完全不同了啊，導演你在業界的地位，也會上升到新的高度。”
“把它當成一顆探路石，反響好的話，第七季你們還可以嘗試直播這種更全記錄的方式。以現在的技術，其實是可以做到的，只是你們擔心劇情拖得太長，沒有核心爆點，不是嗎？”
這……還真是。雖然都是業內人士，但導演還是驚訝于淩安妮對綜藝節目的敏銳度。他不得不承認，淩安妮說得很有道理。
這位近日聲名鵲起的小淩總，說話時有一種神奇的魔力。哪怕你知道她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但聽她畫餅——聽她敘述時，總是不由自主跟着她的思維走，感覺她好像真心實意在為你考慮。
雖然導演說他要考慮一下，但無論是淩安妮，還是來到這裏的季知渝，都看出他動心了。
一個衍生節目而已，稍稍粗剪就能上線，估計會随着第三次公演一起播出。
兩人走遠了後，季知渝才感慨：“不愧是你啊，我都做好幫你一起說服導演的準備了。”
淩安妮但笑不語，他還能怎麽說服？無非是與平臺利益交換罷了。
但這樣一來，她的人情可就欠大了，淩安妮不願意看到這種事發生。
她又不是唐曼，不需要時刻依靠男人。
他們又聊了點別的話題，季知渝看淩安妮好像心情不太好，就絞盡腦汁給她講笑話。
這份心意淩安妮心領了，但她還是要說：“聊了三分鐘，差不多可以了。這裏很多站姐，一般的演員和投資人沒那麽多話聊。”
季知渝：……
好吧，他默默地走開，和淩安妮保持距離。
生活在鏡頭下，真的很難啊。
淩安妮原本想再去找黎绮晴聊一聊，安撫她受傷的心，但這孩子可比她想象得要堅強。她看到這附近有粉絲，還會主動過去和她們打招呼什麽的。
因為有節目組攝像師的跟随，來到現場的站姐都非常有素質，保持在能說話，但無法接觸的距離。她們也沒有一擁而上，而是分散着各自找角度。
只是，淩安妮往那邊瞥了一眼，就發覺到一絲不對勁。
那邊有個戴着鴨舌帽和口罩的女孩……她身上沒扛相機，沒拿手機，手裏攥着的東西也不像是照片。
她沒有擠到人群中央，而是站在比較遠的位置，多次呼喚黎绮晴過去她那邊。
站姐不會做這麽沒分寸的事，除非她想被圈子其他站子排擠。
其他的愛豆就算聽到了，可能也會忽視。但黎绮晴沒有想那麽多，她聽到有粉絲在叫她，就朝着聲音的方向過去了。
事情有點不對勁，淩安妮決定跟過去看看。她加快了腳步，也沒有驚動任何人，只是順便拉上了就在附近的唐曼。
無論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麽，帶上她都不虧。
就這幾步的路上，黎绮晴都在想，幸好還有這麽愛她，願意支持她的粉絲姐姐。
她揚起微笑，剛舉起手準備和這位粉絲打個招呼，對方卻突然興奮起來，全身都有些顫抖。
陽光折射在她臉上，黎绮晴才看清這女孩手上拿的是一塊玻璃。身體本能的恐懼讓她往後退，對方卻在嘴裏罵着髒話，意圖用玻璃劃破她的臉。
這麽大的動靜當然引發了全場關注，不少女孩被吓出尖叫，保安立刻上前，但距離有點遠——
但是淩安妮跑得很快。她在緊急時刻先把唐曼往前一推，這近在咫尺的距離讓唐曼以為淩安妮想用自己給黎绮晴擋災，直到她倒在草地上，臉部沒有刺痛，才讓她的心放回肚子裏。
她好像用頭撞到了什麽東西……
唐曼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剛才，淩安妮是推她撞向了那女孩的肚子。
沒等她放松多久，她的臉上突然有奇怪的觸感。未知的恐懼将她吓得陷些昏迷，害怕到嚎啕大哭。
是什麽東西，好像是血———
是淩安妮的手掌握住那塊玻璃，手心中流出的血滴到了她的臉上。
保安匆匆趕到，将鬧事的女孩一左一右捆住雙手。跑過來的林婧伊慌得不行，不知道應該先關心淩安妮的手，還是受到劇烈驚吓的黎绮晴。
至于倒在地上的唐曼，當然不在她考慮範圍內。
對方的攻擊目标是黎绮晴，空手接玻璃受傷的是淩安妮，她們倆都沒又喊又叫的，唐曼在那鬼哭狼嚎幹什麽？
還是淩安妮淡定地說:“你先帶小黎走吧，我這點小傷沒事。”
她轉身看向已經被控制住的女孩，包括她“作案”的工具，那塊玻璃，已經被丢到草地上，染紅了一片。
淩安妮湊近她，女孩從她的眼神中感覺到了強烈的危險，她拼命掙脫想要逃跑，卻被保安以為她還想攻擊淩安妮，将她架得更緊，動彈不得。
發生這種惡性/事件，還被這麽多人看到，節目組肯定是要報警的。
淩安妮離她很近了，她擡起手，女孩甚至覺得她會用指甲也劃破她的臉頰，或者掐住她的喉嚨……
像是死亡将要降臨，在女孩的極度恐懼中，淩安妮摘掉了她的口罩，将手中的血塗在她臉上。
“這是血呢。”她此時的聲音像個溫柔大姐姐，“來，感受一下，如果你劃破別人的臉，也會這樣出血。是不是粘粘的，有點冰……你知道玻璃會有多痛嗎，想不想，也試一試？”
不想，她不想！
女孩拼命搖頭，看她的目光帶上了卑微的祈求，她不要！
“你怎麽會怕呢。”
“你不是很勇敢嗎，要劃破別人的臉，要為哥哥沖鋒陷陣…….你真傻啊，你知道自己要面對什麽嗎？”
淩安妮輕撫她的臉頰，端詳她的眼神像在審視一個即将被做成雕塑的藝術品。
想到這裏，簡直讓女孩不寒而栗。
網絡和現實的差距從未如此分明，在鍵盤上肆意輸出極為容易，但此時此刻她臉上的鮮血，無比殘忍地喚回了被洗腦女孩的理智和良知。
只是臉上沾了血，都讓她怕成這樣，她怎麽會敢做那樣的事！
這是，這是犯法的……
淩安妮溫柔地告訴她：“傻孩子，你要完蛋啦。”
“讓我猜猜，你肯定沒滿十四歲，才敢犯刑事案件對不對？但你只是不承擔刑事責任，民事責任卻是逃不掉的。你想劃的可是當紅女明星的臉，你不怕父母為你賠得傾家蕩産嗎？”
“還不止哦，發生了這種事，你的老師同學要怎麽看你，朋友還敢和你玩嗎？你走在路上，大人都要叮囑小孩子們繞着你走，你能想象這種被所有人排擠的生活嗎？”
女孩瞳孔一縮，光是淩安妮描述的這些畫面，就讓她害怕不已。她的眼淚流了下來，含糊不清地說她錯了，她再也不敢了。
淩安妮是會對女孩心軟，但她更心疼還沒緩過勁的黎绮晴。如果她放過她，難道小黎就活該承受這些嗎？
不可能的。十幾歲的孩子也不算很小，該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價了。
見她搖頭，女孩更加絕望，卻又突然想到什麽，眼裏流出一絲希望的光。
真是個傻瓜啊——淩安妮當然知道她還有什麽期盼，無非是顧洲會幫她，顧洲粉絲承諾過，她們是彼此的後盾。
淩安妮貼近她的耳朵，用只有她們能聽到的音量和她說：“別傻了，你被抓到了，無論是顧洲還是顧洲粉絲，都會想盡辦法和你撇清關系，你以為她們會承認嗎？”
平安無事時，彼此親如家人；而當這孩子成為顧洲的“污點”，那她就會被毫不留情地逐出群體。
淩安妮：“別自欺欺人啦，我告訴你，地上躺着的那個才是你們的真嫂子。不信啊？我證明給你看。”
她将唐曼從地上拉起來，笑容可親地告訴她：“唆使未成年人犯罪，顧洲可真是越來越刑了。你猜他這輩子能從牢裏活着出來嗎？”
唐曼瞬間臉色劇變，她那本就不聰明的腦子，在經過連番驚吓後變得更加混沌。
她指着那女孩大喊：“不是，這個不是顧洲粉絲，她一定是假冒的，或者被對家指使的，她不是！”
女孩瞪大雙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什麽。
被淩安妮吓唬，她恐懼害怕，但被唐曼這樣吼叫，她心中湧現出強烈的委屈和不甘。
要不是為了顧洲，她怎麽可能落到現在的地步？她的人生都快完了，竟然還被背刺！
女孩相信唐曼就是顧洲的真女朋友了，不然她為什麽那麽着急？
她怨恨的表情讓唐曼更加心慌，她無法接受顧洲會坐牢這件事，更加瘋狂地大喊大叫，要把這女孩和顧洲撇清關系。
喊吧，喊得再大聲一點，現場要是有一個站姐和粉絲錯過這場大戲，淩安妮都會遺憾的。
最後，過于激動的唐曼也被保安控制住了，小有名氣的偶像瘋癫到這個程度，還真是讓人唏噓。
現場好像也有她的粉絲，真是可惜啊，啧啧啧。
淩安妮心情大好，她的計劃不僅可以順利實施，還可以省去很多步驟。
剛才唐曼那一番大吼大叫，已經徹底切斷了顧洲安撫那女孩的後路。只要她願意出庭指證，無論法官怎麽判決，顧洲都完蛋了。
她肯定願意的，她已經被淩安妮吓破了膽，會迫切抓住每一根争取從輕處置的救命稻草。
唉，還是個在讀書的孩子呢……顧洲真是作惡多端。
他這可不是被粉絲拖累，完全是他應得的——
圈內誰不知道，就屬他家最擅長虐粉，粉絲最為死忠和瘋狂。他養出了偏執的粉絲群體，為他氪金打榜出許多好資源，為他堵住別人的嘴，在輿論場上為所欲為，其他人聽到他的名字都要退避三舍……
任何硬幣都有兩面，現在是他承擔後果的時候了。
淩安妮的大腦飛速運轉，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上次有好幾家公司都是共同圍攻顧洲的“戰友”，這次也該聯合起他們，将顧洲徹底拉下馬。
顧洲的資源她也饞，但華安目前還沒有男明星能接得住，畢竟咖位差距擺在那。那她就把大頭讓出去，和他們置換其他的資源好了，公司裏就是新人多，林婧伊正是最缺好資源維持熱度的時候。
這件事最不好的地方，就是讓黎绮晴受了點驚吓……淩安妮想到就很心疼，她寧可沒有這種加速器，也不希望小黎有受傷的風險。
她等會還得和節目組商量一下，請個心理醫生過來，不要給孩子留下心理陰影了。
玻璃刺過來那一瞬間，小黎該有多害怕啊？她甚至還是帶着，以為能得到粉絲支持的期待往前走的。
淩安妮想得失神，要處理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多，都趕在一塊了。直到季知渝把節目組的醫務室人員帶來，她才想起要處理一下手掌的傷口。
一點小事，她都已經按壓止血了，問題不大。
畢竟那孩子才十幾歲，腦子根本就不清楚。她的動作看着挺吓人，實際上沒怎麽敢用力。淩安妮反握住她的玻璃後，她自己吓得脫手了。
醫生給她細心地清理好玻璃渣，又纏了點紗布。季知渝特別緊張地問：“淩總這手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傷口其實不深，淩總也第一時間自己處理了……”
醫生看他着急的樣子，還是說：“如果去醫院看看，會更保險一些，要早點去。”
拖得晚一點，可能就好了。
淩安妮猜到了醫生的潛臺詞，忍不住笑了出來。醫生帶着他的醫藥箱離開，已經摘掉麥的季知渝坐到她對面，神色依然難掩擔憂。
“你怎麽就能直接去接玻璃……”
這話一出口，季知渝就意識到自己語氣不對，他本意并不是想要埋怨她的。
“對不起。”他小聲給她道歉，“我只是……如果再有這種情況，你別這麽傻了。你去抓她的手臂啊！”
如果不是已經有保安沖過去，他心裏還惦記着避嫌，不能給她惹麻煩，季知渝早就往她那邊跑了。
傷口處理也是，她就坐在這發呆，遲遲不去找醫生，季知渝實在擔心得抓心撓肝，才帶着醫生過來。
淩安妮笑了笑，饒有興致地和他對視。
“對啊。”她平靜地說，“其實我以前練過泰拳，要制服一個孩子還是很容易的。”
或者說，想瞬間放倒眼前的季知渝，都是很容易的。
不然她身上這能把人吓死的氣勢從何而來？淩安妮穿越前活了二十多年，被綁架的次數一雙手都數不過來了，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
“那你怎麽……”
季知渝頓住，在淩安妮的眼神中，他得出了一個可怕的猜想。
“你是故意的？”
“沒錯。”淩安妮大方承認，“這附近那麽多人拍照，流血造成的視覺效果最直擊心靈。”
她看得清對方發力綿軟，這樣她就能用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收益。
流點血而已，真的不算什麽。
季知渝愣在原地，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甚至覺得直到此時此刻，他才認識了真正的淩安妮。
——或許這也是她算好的事情。
她聰明、冷靜、絕對理智、有心機且不擇手段……她是一把鋒利的劍，能斬斷所有阻擋她前進的東西。
她是如此迷人而危險，她有這麽甜美的名字，恬靜的面容下卻不是溫柔、善良、賢惠等“完美女性形象”，她是一團炙熱的火，如果有誰妄想将她占為己有，收歸己用，只會被殘忍地燃燒殆盡。
淩安妮輕笑：“是不是吓到你了？沒事哦，我不吃人的。”
認清形勢，最好放棄你的幻想。
季知渝卻說：“我只是在想，你這樣會不會很辛苦啊？”
哦豁，這……
看不出來啊，他好像還有點那種小聰明。
淩安妮不接話，就托着腮，安靜地看着他。
看呀看，看呀看，都把季知渝的耳朵給看紅了。
“有點意思。”
她還是第一次發覺，季知渝還挺可愛的嘛。
季知渝小聲說：“我這幾年內，有拿影帝的計劃。”
所以——
淩安妮微笑：“畫餅一概不信，先拿了再說。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你這樣，就一點都不可愛了。”
“而且，我這幾年也有培養影帝的計劃，還真是不巧呢。”
作者有話說：
好了，原男女主不會再翻身了，後續會交待一下他們的結局。
今天是婦女節，祝各位讀者婦女節快樂，每個人都成為自己生活中的大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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