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四海川輿
第037章 四海川輿
“你覺得他是嗎?”
梁秋白冷不丁的問話讓胖子微微有些怔松,他望着不遠處的人‘啊’了一聲,“他......不是嗎?”
胖子擰緊了眉頭,用手指摩挲着下巴又将那人觀察了一會兒,方才同站在身側的梁秋白一板一眼的分析出聲,“你看啊,我們現在是在哪?是在祖師爺的廟裏。你再看這人長得模樣,這氣質,這穿着,妥妥的就是祖師爺本尊了吧。”
梁秋白:“在你眼裏,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胖子:“大英雄啊。”
胖子叉着腰看向前方的人,沖着梁秋白再次道:“不瞞你說,我小的時候,把祖師爺當成榜樣。我想,若是有朝一日,家國罹難,我是不是也可以像他那般救世于人。所以後來,我進了行動組,就想着出了事自己也能夠出一份微薄力,盡到自己應有的責任。”
責任。
這兩個字,看似簡單,卻何其之重。
扛在身上的時候,會壓得讓人喘不上氣。
梁秋白斂去了眸中的神色,偏過頭看向胖子:“我覺得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
梁秋白笑了一聲,反問出聲:“所以,那你覺得我跟他比起來,誰更像?”
胖子:“?”
胖子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出聲:“你這不是在開玩笑嗎?當然是他啊。”
梁秋白挑眉:“我就這麽不像?”
胖子:“你也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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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掰着指頭算了算:“你看你會風水,會符箓,會陣法......”
胖子擡手拍了拍梁秋白的肩膀,沖着人安慰出聲:“我們花溪鎮舉辦祭祖的活動這麽多年,那些個扮演者我沒見個一百也見了幾十,我覺得你是那些人裏跟祖師爺最像的那一個。”
胖子:“回頭我跟安叔說道說道,明年讓他還請你來。不過呢,現在既然本尊就在這兒,我覺得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你應該趁着這個時間好好跟對方學學......”
胖子聲音戛然而止。
梁秋白順着對方的視線看了過去,就見胖子口中的那位祖師爺在與陰緒過了幾招之後,被鬼王大人一拳給錘進了地裏。
四周煙塵四起。
地都跟着晃了兩下。
嗯,看着......
倒是怪疼的。
梁秋白将視線抽了回來:“我覺得,祖師爺這武力值也不怎麽樣嘛。”
胖子:“......”
梁秋白垂眸笑了一聲轉身繞着祭壇走去。
胖子:“欸?怎麽就走了?”
胖子朝着不遠處正在跟人厮打着的紅衣人看了一眼:“我們不管他了嗎?”
梁秋白不解:“管他做什麽?”
他看對方這一路上憋的可是夠嗆,這好不容易讓人找到個出氣筒,還是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這不就是正好撞槍口上,他不讓人對方出氣,還不能讓對方打個替身出氣?所以他攔他做什麽?
胖子:“我看你這鬼實力不弱,應該是廢了好一番功夫才捕到的吧,這大鬼要是死了豈不是可惜......”
梁秋白揚眉:“不可惜。”
梁秋白不以為意的出聲:“大鬼千千萬,死了就再找個呗。”
胖子:“.......”
這到底是什麽渣男語錄?
梁秋白倒是覺得。
要是那東西真的能幫他把陰緒給解決了。
他反倒還要感謝他。
然而......
顯然那東西沒這個本事。
梁秋白嘆了一口氣,将心思放在了另外一件事情上。
他一邊繞着那祭壇走,一邊在想着花溪鎮上所發生的這一切的緣由。
胖子看着那随着對方的動作飄飛而起的紅線,趕忙伸手幫人撩起追上前去,“欸?祖宗,您這到底是要上哪去啊?這線細的很,我真怕你這一不小心給這線給薅斷了。”
梁秋白停了下來。
他朝着四周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身後的距離。
胖子長舒了一口氣:“您總算是不走了?”
梁秋白:“到頭了。”
胖子:“啊?什麽到頭了?”
梁秋白微微垂眸看了一眼那被胖子捧在手心裏的紅線:“這線的距離到頭了。”
胖子這下明白過來。
他朝着身後剛剛他們下來的地方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他們現如今所在的方位,“這一圈的三分之一都沒到,這也太近了吧。那這麽說,你現在是出不去這個範圍了?”
梁秋白沒怎麽在意:“差不多吧。”
胖子朝着那些被關在籠子裏面的人看了一眼,有些不确定的問出聲:“那你一會兒會變得跟那些人......一樣嗎?”
梁秋白:“那倒不會。”
梁秋白挑眉:“不過可能會像剛剛那樣胡言亂語。”
胖子:“......”
梁秋白摩挲着手指上綁縛着的紅線,思索了片刻,沖着胖子勾了勾手指,“你過來。”
他看着胖子走到身前,微微揚了揚下巴,“你看見那些籠子下的圖案了嗎?你去把它們抹了。”
胖子:“抹了?”
胖子:“全部?”
梁秋白摸了摸鼻子:“嗯......抹個角吧。”
胖子:“那你就在這兒等着,我現在就去。”
梁秋白看着胖子離開,就轉過身将視線落在了面前的祭壇上。
祭壇之上旌旗翻飛,青霜劍光凜然若寒霜。
他盯着那劍看了半晌,緩步走了上去。
祭壇高約兩丈,面積不大。
梁秋白走的很慢,他一步一步的走了上去,最後将腳停在了那塊亮着青色紋路的石頭前。
他伸出手在那石頭上輕輕拂過,随後将手抽回擡頭望向了四周。
祭壇之下,胖子用腳将那猩紅色的陣抹去了一個角。
他剛想回頭問問梁秋白這樣做行不行,他仰頭看着那個站在祭壇之上的人,聲音卻是戛然而止。
幻境當中的天色昏暗,不見天光,就連四周吹動而起的風都是冷的。
只見梁秋立于高處,任由那風從身前穿膛而過。
明明只是一件質地十分普通的料子,可穿在那人身上的時候,雪色的衣訣翻飛的而起之時,卻鮮明的若一抹流光。
這一刻在這天幕之下,恍若這天地之間僅剩下這一個人。
梁秋白似有所覺的朝着人看了一眼,“看什麽呢?”
胖子将思緒抽了出來,沖着人開口道:“我收回剛剛的話,您還是挺像的。”
梁秋白:“?”
梁秋白挑眉:“我覺得,眼神不好是病,回去治治。”
得。
剛剛升起的一點好感全部被對方這張嘴給霍霍沒了。
胖子:“您老忙。”
胖子:“我繼續。”
梁秋白看着胖子去下一處抹陣去了,他方才将視線抽了回來。
祭壇之上是此間唯一的高處。
站在這裏,便可将此處之景盡收眼底。
梁秋白這麽一看,就發現這裏竟然是一個巨大的陣。
這樣布局的陣法在梁秋白的記憶之中只見過一個。
那就是四海川輿。
四海川輿是他當年為了鎮壓酆都鬼城而造出來的大陣。
當年酆都鬼城現世,霍亂頻發,他便以四方鬼将做引,将四海川輿做壓陣之基,陣法一旦起,便可以山河之力将酆都鬼城徹底的陷落于地底。
而此處這個......
梁秋白又仔細的看了看其中細節。
陣大概是他的陣沒錯,原理也是他的原理不假,但此陣......
是以中央祭壇的青霜劍為中心,嬰兒塔做引,四周籠子之下的陣做十二星辰為輔,山林草木做靈,人獸蟲魚為生機,陣法一旦起,便可借助此處地脈的生靈之氣來反哺于己身。
比之四海川輿的威力小,輻射的範圍也小,且功效與之恰恰相反。
但此陣若成,被反哺之物,便可白日飛升。
這麽聽着倒是不錯,但這件事究其根本卻是逆天而行。
這就相當于,一個人拿了別人的東西給自己用。
死別人而成全自己。
說好聽點這叫小偷。
說不好聽點這叫缺德。
看來當年那東西被人放出來之後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不過,直到現在,梁秋白還有一點始終沒有想通。
這四海川輿陣十分複雜,尋常人根本無法窺其本貌。
據他所知夢貘這種生物,跟魇獸是一種構造,兩者因為以夢為食的原因,力大,兇猛,但腦子長得卻極其簡單。所以這種生物天生笨的可以,那麽到底對方到底是從哪學會的這個東西?又是誰教對方扮作他的模樣騙人的?
金家?
按理來說也不太可能。
難道......
當年将夢貘放出來的并不是那個進山的樵夫,而是另有其人?
這讓梁秋白不得不想到了之前幸福小區的那件事。
當時背後那人便是以江婷的事情做幌子,從而打開鬼界的一方封印放出了羅剎鬼将。
這事難不成是陰緒在背後搞的鬼.....
梁秋白将視線落在了不遠處正在跟那東西交戰的紅衣人身上。
當年因為他的沉睡,對方從不落山的地牢之中逃出的時間未知。
現如今重新現世其目的不明,堂堂鬼界的王親自追來這裏,倒的确有些蹊跷。
梁秋白看着幾乎是被打了個半死的夢貘.......
嗯。
救人再把人殺了,好像也不是鬼王的風格。
梁秋白站在原地還沒想出來個所以然,眼前突然拂過了一抹寒光。
他将思緒抽了回來,他就看見那只被陰緒逼急了的夢貘虛晃了一招,就直愣愣的朝着他撲了過來。
這東西,專挑軟柿子捏是吧。
梁秋白擰緊了眉頭腳下的步子輕移,他擡眼朝着不遠處看了過去,就看見那着了一身紅衣的陰緒就站在不遠處笑着沖着他揮了揮手。
而那露出一節手腕之上,金環已不見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