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辨來處
第009章 不辨來處
梁秋白從安華藍家出來的時候差不多是中午。
他站在單元的樓棟裏等電梯的時候,就看見午時的陽光從單元一側的窗戶外映照了進來。
塵埃散落在日光裏,染上了璀璨的金色。
梁秋白将手擡起放在那光中,染着些許暖意的溫度驅散了他指尖染上的涼意。他将手上下動了動,随後用手在光中擺出了一個造型,他垂眸看着地面上映出的兔子影子,唇角彎了彎。
根據安華藍說,她們宿舍四個人還是有玩的好的一段時間。
那個時候,她們最喜歡的就是在午後惬意的躺在宿舍玩手影,一玩就是一下午。
現在看來。
倒是的确好玩。
人的樂趣其實很簡單。
有時候可能是一個惬意的下午,一個松散的假期,亦或者是一個三五好友相聚的時光。
只不過,這些對于安華藍她們而言一切美好消散于大學的那一年。
她們的關系就像是這地面上的黑影,模糊混亂,充斥着欺騙,謊言甚至是背叛。
“沈先生怎麽在這兒?”
稍顯冷漠的聲音突然自身後響起,梁秋白從深思之中抽了出來,轉過身來朝着聲音來處看了一眼。
只見一側的單元樓梯上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幾個穿着特別行動處制服的男人,而為首的那個,三十歲,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帶着一雙皮質的手套,整個人看上去冷漠英俊,就像是冬日裏的霜,寒涼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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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人,梁秋白的記憶當中只有一個。
那就是現如今特別行動處的處長顧清河。
三年前,救下胖子的那一夜,他在行動處的辦公室外面見過人一面。
看來特別行動處的人也查到了南苑小區。
只不過這件事唯一讓他沒想到的是,竟然驚動了顧清河。
梁秋白将人多看了一眼,就将手抽回插在兜裏,“來見個朋友。”
他說着話就看見對方邁步上前,将腳步停在了他身前不遠的位置,朝着身側安華藍的家裏看了一眼,“沈先生認識安小姐?”
梁秋白:“認識。”
顧清河:“6月25日那天,沈先生可有來過南苑小區?”
梁秋白挑眉,“沒有。”
略顯輕緩的嗓音回蕩在空曠的樓道內,梁秋白身後的電梯門開了又關,兩個人站在原地一句話都沒說。寂靜的環境當中,梁秋白就感受到那雙沖他望下來的一雙眼睛帶着仿若鷹狼一般的銳利,就像是想從他這得到什麽。
顧清河:“沈先生認識我?”
梁秋白将視線移開:“不認識。”
他現在沒什麽追求,只想安安穩穩的過個日子,每天逗逗貓,睡個安穩覺,并不想跟玄門的這群人有太多交集。想到此,梁秋白就轉過身,伸手又按了按電梯向下的按鈕。
顧清河看着梁秋白,沖着身後跟來的行動處的幾個人擡了擡手。
本是站在樓梯上的幾個人這才上了樓,其中有幾個人去敲了一側安華藍家裏的門,另外一人則是将一份文件遞到了顧清河的手裏。
顧清河拿着手裏的調查文件走到梁秋白的身旁站定:“我調查過你。”
身邊杵了一個人,存在感過于強烈。
梁秋白不得不轉過頭來看了人一眼,他就看見顧清河将手中的調查文件翻了翻,垂眸沉思了片刻再次開口,“資料顯示,沈先生是于三年前來的C市,而在此之前資料幹淨,一切空白。”
顧清河擡眸,“沈先生,在來C市之前,您是住在哪?”
電梯在身前打開,梁秋白眯起了一雙眼睛,不得不轉過身來看着對方:“鄉下。”
梁秋白:“家裏爸媽死光了,就沒人辦戶口。”
顧清河:“所以你離開家來了C市,然後就住在了幸福小區。”
梁秋白:“是。”
顧清河将手中的文件合上,“我聽說沈先生在新華街那邊開了個玉石鋪子,平日裏還會一些批字算命的……推衍之術?
梁秋白:“不過都是一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罷了。”
顧清河:“沈先生說笑了。”
顧清河:“在玄門內,算命批字雖然最為基礎,但是與符箓陣法而言卻是門檻低上限高,有的人窮其一生只窺見一貌,但有的人卻可以将這世間命數握于指掌之間。”
梁秋白:“我就是個做小買賣的可沒這個本事。”
梁秋白:“你要是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玄門內,以能力高低論尊卑,顧清河便是年輕一輩的翹楚。
一旁站着的警員有些看不慣的沖着梁秋白出聲道:“欸?你這人怎麽跟我們處長說話呢?我……”
顧清河将手裏的文件沖着人遞了過去打斷了對方的話,他看着站在身前的男人,沖着對方公事公辦的再次開口,“其實我們今天本身也是要去找過沈先生的。”他擡了擡手,“沒想到正好在這裏遇見沈先生,也就剛好不用再跑這一趟了。”
梁秋白眉頭輕蹙,“你們找我?”
自問他做事從不會留下痕跡,他站在原地将事情從頭到尾在腦海當中過了一圈,也沒想明白對方到底查到了個什麽玩意兒竟然找到了他的頭上來。
顧清河看着梁秋白的臉色‘嗯‘了一聲:“前天南苑小區的事情想必沈先生也清楚,我們昨日呢查到了一點東西,所以可能需要沈先生配合看一下。”他說着就擡起手将一部手機從警員的手裏接了過來,擡手在上面點了幾下,就将手機沖着梁秋白遞了過去,“看看這個。”
顧清河遞給他的手機上,放着一段南苑小區的一節監控錄像。
監控錄像的時間顯示的是6月25日的下午三點,只不過在這個時間裏畫面上出現了一個男人。
男人看上去十分英俊,帶着一副金絲邊框眼鏡,西裝革履,儒雅斯文。
梁秋白盯着畫面當中的人,眯起了一雙眼睛,“這人我認識,現在就住在我家。”
警員:“?”
梁秋白:“咳,是室友。”
顧清河點了點頭,“沈先生對這個人了解多少?”
梁秋白:“他是半年前搬到我那兒的,現在就職于經世醫院,是一名外科大夫,平日裏人倒是挺好的。”
梁秋白聲音一頓,沖着人再次道:“只不過可惜了,他不是你們要找的鬼。”
顧清河:“我們看過監控錄像,案發當時現場只有他一人出入小區,沈先生就這麽肯定?”
顧清河:“畢竟,兇級別以上的兇祟是可以僞裝成人類的。”
梁秋白神色微動,半晌,他将手裏的手機遞還給顧清河,“我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麽。”
他說着将目光從安華藍家掃了一眼:“既然你們能查到這裏,那麽你們就應該已經知道了孫慧,周莉莉之間的關系,也一定知道安華藍是她們四個人當中唯一的幸存者。你們現在與其調查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倒是不如留在這裏守株待兔比較好。”
顧清河将手機屏幕關閉,再次擡眸看向梁秋白的眼神多了一絲的打量,“看來,沈先生知道的比我想象當中要多。”
梁秋白:“不好意思,我這位朋友膽子小,今天找我來就是說這件事的。”
顧清河:“原來如此。”
梁秋白挑眉,“那……你們還有別的事情嗎?”
顧清河:“沈先生請便。”
現如今周莉莉與孫慧兩個人都死了,看來這次作亂的這只鬼就是死後的江婷。既然如此,對方最後一個複仇下手的對象應該就是安華藍。
雖然安華藍看上去什麽都沒有做,但,誰知道呢……
梁秋白接委托,一人從不接兩次,但這次情況特殊,他剛剛臨走的時候就多給了安華藍一個護身符。
不過現如今如果顧清河在這兒的話,想來安華藍的命應該是可以保住了。
梁秋白将視線抽回,這次終于坐着電梯下了樓。
他向前走了兩步,就站在單元樓下朝着上面望了一眼,随後就将目光落在了南苑小區事發的時候的墜樓地點。
6月25日下午三點,他接了委托救人,而同一時間段,他的那位好室友為什麽也會出現在南苑小區?而且好巧不巧,時間正好也在下午三點。
梁秋白思索了半天并沒有思索出來個所以然,他站在原地打了個哈欠,就打算回去問問。
臨近小區,梁秋白按照慣例在門口給自己買了一塊小蛋糕,用來慶祝自己又完成了一單委托。
幸福小區的調查還在繼續,只不過現場的人已經散了,只留下零星的幾個行動處的人還在原地盤查着四周的線索。
梁秋白拎着蛋糕上了電梯,當他的腳步停在家門口的時候,他卻突然感受到九樓的陰氣似乎是比往日濃郁了幾分。
梁秋白朝着四周看了一眼,就放慢腳步朝着家門口走了過去。
他在屋內留下來的陣法被破壞了。
大門處似是還殘留着由內向外逸散而出的陰氣,而自家的大門上此時也平白無故的多出了一個詭異的方形符號。
那印記梁秋白認得,是鬼界用來做标記的。
被标記者,一天之內必有鬼找上門。
梁秋白将手從那印記上輕輕撫過,用手推開了那已經被破壞的大門,邁步走了進去。
“林不殊?”
屋內沒開燈,林不殊似乎是沒在家。
梁秋白将手中的小蛋糕放在玄關處,就聽見客廳內肉包似乎是在叫。
聽聲音,家裏似乎是進了外人。
梁秋白擰緊了眉頭走到客廳,在昏暗的廳室當中他一眼就看見肉包站在茶幾上,正一臉警惕的盯着某處。
他順着肉包的視線看了過去,就在屋內不遠處的陰影裏看見了一個人影,對方黑黢黢的攏在暗光裏,讓人一時間看不見臉。
梁秋白邁步走了過去,将手放在那人的肩膀上。
就在這時,那人慢慢的回過頭來,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死人臉。
血紅,扭曲。
詭異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