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剛準備開始的祭祀儀式因沈彧薇的出現突然被打斷,人群紛紛轉過頭來,好奇地打量起這個不速之客。
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急急地從人群中走出來,到沈彧薇身前,恨聲說道:“你是誰家的姑娘?還不過去站好!”
沈彧薇拂開那人伸過來的手,轉而問道:“這女子犯了什麽事?你們竟要拿她祭天?!”
“說不得啊!”中年男子說着就要去捂住沈彧薇的嘴,被她躲開後,目光懷疑地打量着她:“你到底是哪裏來的丫頭,看着這麽眼生,去去去!別來搗亂!”
說罷又朝木臺下的巫師示意,儀式可以繼續進行。
“等一下!”沈彧薇幹脆走到人群中央的木臺旁,和那位巫師站在了一起,提聲說道:“我是路過此地的外鄉人,聽說你們這邊連日幹旱,棗樹減産,我是來幫你們解決困境的!”
衆人一聽這女子竟是個外鄉人,頓時非議紛紛。
“我們這糟了難,連縣令都不敢來管,你個丫頭憑什麽?”
“對啊,我們棗家莊的事情,和你有什麽幹系?”
“就是!一個外鄉人,又怎麽會管我們的死活?”
“勸你還是走吧!別在這礙事!”
這群人将矛頭紛紛指向沈彧薇,後者卻沒有半分慌張無措,而是厲聲質問:“難道你們棗家莊遭受天災,就可以随意處置他人性命嗎?你們這樣做,難道就不怕天理王法嗎?!”
那中年男子上前一步,說道:“我是棗家莊的管事人,這女子犯了村規,與人私通,引得青天降罪!按村規就要處死祭天!”
說到這裏,中年男子凜然地笑了一下,又說道:“你若覺得有違律法,大可以去告官,若縣上追究,一命抵一命就是了!只要能為這裏求得雨水,護住這一莊人的性命,我一人的生死又算得了什麽?!”
沈彧薇眉頭一皺,看着木架上被五花大綁的女子,木然地緊閉雙目,一副早已認命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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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向面前的中年男子,也是一副甘願赴死的架勢。
沈彧薇知道,這群人如此愚昧倔強,繼續耗費口舌,和他們講再多的禮法也沒用。
如若不能拿出點真格的,他們又豈會那麽輕易動搖。
“所以說到底,你們不過是想設法求一場雨?”沈彧薇說道:“若我能即刻降下雨來,你們現在便放人,如何?”
中年男子聽了這話,将信将疑地看着沈彧薇:“你能求雨?”
衆人也紛紛投來懷疑的目光,一時有些猶豫。
“別聽她胡說!”一旁的巫師按捺不住了,厲聲道:”一個黃毛丫頭能求來什麽雨,耽誤了大事你擔待得了嗎!”
“趕快來人,将這黃毛丫頭拖出去!”巫師一邊催促着衆人,一邊口中念念有詞,舉起雙手不住地搖晃,對旁邊舉着火把的兩名青壯年道:“別管她!儀式繼續,準備點火!”
沈彧薇急地上前一步,被人群中走出來的兩名婦人拉住。
“丫頭,還是走吧,這事你管不了,”一名婦人低聲規勸道:“再不走,巫師大人發怒就慘了。”
“這事我管定了!”
沈彧薇還偏就不信這個邪了!
“點火!”
伴随着巫師一聲令下,數道火把齊齊扔向木臺,在炎炎烈日炙烤下,那木臺頃刻間便燃燒起來。
而在同時,沈彧薇召出剛買下的微型降雨設備。
就在飛竄的火苗燎着女子衣裙下擺的瞬間,一道碩大的白光在眼前閃現。
随着那道白光的驟然消失,一個渾圓的雲團出現在半空,頃刻之間掉落噼裏啪啦的豆大雨點,愣是砸滅了火堆,激起一陣刺鼻的濃煙。
“咳咳咳——!”
衆人煽動衣袖,被這突然冒出來的濃煙熏得睜不開眼。
倒是那中年男子率先反應過來,不敢置信地看向沈彧薇,繼而跪倒在她面前。
“是神仙!是神仙啊!”
中年男子連聲叩拜,顫抖着聲音說道:“神仙顯靈了!小人李培有眼不識泰山,還請神仙姑娘恕罪啊!”
衆人看向那一小片烏雲,以及降下的一片淅淅瀝瀝的雨水,也紛紛反應過來。
“神仙顯靈!是神仙顯靈!”
棗家莊的鄉民紛紛向沈彧薇虔誠叩拜,口中各自念叨着訴求。
巫師看到這一幕,登時氣得臉色鐵青,呵斥道:“你們在做什麽?!這祈雨法事還做不做了!”
衆人擡頭看了看巫師,再看向不知用什麽法術召來雨水的沈彧薇,自然都更願意相信後者,因而都沒有搭理在一旁氣急敗壞的巫師。
而那名扮做巫師的老妪,裝神弄鬼地鬧了這麽一出,卻沒想到被個半路殺出來的毛丫頭給攪了。
她曾與棗家莊的鄉民協商好 ,祈雨儀式過後,就能領得了一筆相當豐厚的酬勞。
眼見到手的鴨子飛了,老妪又怎會善罷甘休。
“別拜了!都別拜了!”老妪暴躁地推開人,費力地攀着木架,爬到了木臺上:“她——她分明就是個妖女!眼前這場雨,分明就是這妖女使出的障眼法,你們都被她騙了!”
木臺上雲層變幻最終消失不見。
緊接着,那場雨也漸漸消退了。衆人聽到巫師的話,內心搖擺不定,一時竟不知該信誰。
“既然你說這是障眼法,”沈彧薇懶懶地開口:“那麽,也請你求一場雨出來吧。”
“這、”老妪一時語塞,她哪裏會求什麽雨,之所以來到這個村子,原是想趁火打劫撈上一筆。
“誰知道你用了什麽妖法!”老妪幹脆地回道:“這女子不簡單,大家千萬別被她騙了!”
“騙人的是你!”沈彧薇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即給蕭辭川使了個眼色,後者雖有些不大情願,但還是三兩步躍上木臺,将上面捆着的女子解救了下來。
“哎!”老妪趕忙上前想要阻攔,但看到面前的男人身材高大,臉色冰冷,看着就不是個好相與的角色,只得作罷。
蕭辭川扶着那女子,走下木臺,人群中一直被鄉民攔住的一位老者立刻沖上前來,将那女子攙扶住,兩人對着雙雙流淚。
老妪眼見這女子還領了個男人來,而在這衆目睽睽之下,他們救人的行徑竟然沒有得到鄉民的阻攔。
心中一番計較後,老妪只得對沈彧薇道:“你做什麽!這女人不守婦道、與人私通還懷了孽種!必須要祭天受罰!”
“哦?”沈彧薇饒有趣意地一笑,問道:“這麽說來,那你要受什麽罰?”
老妪有些慌亂地說道:“你、你在胡說什麽!”
“你煽動無知鄉民私設祭臺,當衆燒殺無辜女子,難道不是橫行不法、天理不容嗎?!”
沈彧薇的聲音并不大,卻清清楚楚地落在木臺之下每一個鄉民的耳中。
他們自然知道,即便在這種縣官都懶得去管的荒村,私設祭臺、私刑殺人的罪名是要問斬的。
可已經被逼到絕境的他們依然願意孤注一擲,将那最後一絲希望寄托于鬼神之說。
見村民們猶豫不決的樣子,沈彧薇直接道:“既然大家都拿不定主意,不如先将這女子交由我來處置,由我和你賭一場,怎麽樣?”
沈彧薇所指之人自然是那位扮做巫師的老妪。
後者看事情不妙,本想一走了之,但是又實在舍不下鄉民們應允的好處,一咬牙幹脆答應了下來。
“好!”老妪一口應下。
她不信面前這個丫頭除了能使些妖法之外,還能有什麽本事,說道:“那你說說,怎麽賭?是比設祭壇祭天、還是往生念咒?”
沈彧薇嗤之以鼻道:“都不是!別忘了,你今日設祭壇不是為了求雨嗎?”
而棗家莊的鄉民所需,當然不單單只是求雨這麽簡單。
這些人靠棗樹賴以為生,祈求上天降雨只是第一步,接下來更加重要的事情是解決蟲災。
“這樣吧,”沈彧薇說道:“就以半個月為期,我與你賭,誰能先讓身後那片棗樹林煥發生機,就算做誰贏了賭局,如何?”
老妪臉上流露出為難的樣子,她本想做完這場法事,拿走一半的銀錢跑路。
對這女子口中所說的求雨、救棗樹一說,根本毫無把握,可這時候走,她又感覺心有不甘。
幹脆咬咬牙應承下來:“賭就賭!我苗婆在此處行走十幾載了,還會怕你個毛丫頭?”
“別這麽急着答應,”沈彧薇嘴角牽起一抹譏諷的笑意,說道:“這賭約還有個前提,那就是這半個月內,你不能再以任何名義傷害無辜之人的性命!”
老妪低下頭沉思了少許,說道:“這法事我可不是白做的!若我贏了,銀錢我要雙倍!”
沈彧薇看向棗家莊那位中年男子,後者思索過後篤定地點點頭。
沈彧薇冷冷道:“若是輸了,就将你綁了祭天!親自去和神明請罪吧!”
老妪的臉上泛起一絲陰狠的笑,說道:“若是你輸了,就要将這條命輸給我,做我的祭奴!”
沈彧薇不置可否地淡然一笑。
而那老妪似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轉身便走了。
衆人散去,方才被救下的女子在老者攙扶下,停着肚子便要給沈彧薇跪下。
“哎!你這是做什麽!”沈彧薇趕忙将人扶起,那老者千恩萬謝,顫抖着雙手不住地作揖,說道:“多虧這位仙人救了我家小女啊!”
“大恩不言謝!請受民女一拜!”
“別拜了別拜了!”沈彧薇又很費力地攙扶起那女子,想了想說道:“你們若真想謝我,能不能讓我在你們家留宿幾日。”
想到蕭辭川身上還有傷,一時三刻興許還走不成,沈彧薇改口道:“我、我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