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蕭辭川摸了摸受驚吓的墨龜,轉頭吩咐劉髦去取些新鮮的銀魚來,踱着步子将墨龜放到了院門處的一個矮塘裏。
沈大有些不死心,還想上前,卻被對方投射過來的一道目光震懾住。
那目光如有實質,沈大恍惚之間,只感覺後脊一陣寒涼。
視線往下,落在那男子腰際處露出的半塊鎏金令牌上。
這、這是……朝廷兵符?!
沈大猛然間頓悟了什麽,倒推出兩步,随即拔腿就跑。
·
沈彧薇在牢房內坐了沒一會,又有官差押着一個聲音尖酸刻薄的婦人走了進來。
“我又沒犯事!憑啥關我!放我出去啊!”
楊氏如同針尖般的嗓音響徹牢房,随即被官差一個推搡,關在了和沈彧薇相鄰的一間牢房內。
“來人啊!這個天殺的沈大還不快拿銀子來贖我!”楊氏被關着也不消停,先是企圖撬鎖,緊接着又在牢房裏哭嚎了起來。
沈彧薇側目,輕咳了一聲。
楊氏轉過頭來,看見沈彧薇先是一怔,随即便想裝作看不見,但沈彧薇又怎會輕易放過她,當即開口揶揄道:
“我還以為誰有這樣一雙好嗓子,原來竟是嬸娘,真是巧了。”
沈彧薇皮笑肉不笑道:“嬸子這是犯了何事?怎麽被關起來了?家叔不在,怎麽把你一人押在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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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發問,之于今日境地的楊氏而言,可謂是字字直戳肺管子。
“你這死妮子!胡說什麽?”楊氏明明心裏也沒底,卻只得故作鎮定地說:“我哪裏會犯事!”
“哦?”沈彧薇一笑:“那怎麽說,嬸子是特意來陪我了?真叫人感動呢!”
楊氏被她噎了一下,更是惱羞成怒,死命地一邊推着牢門、一邊高聲喊冤。
負責看守的官差被她吵得心煩,當即厲聲呵斥道:“都消停點!再不老實板刑伺候!”
官差陰狠的聲音響徹牢房,楊氏被吓得只得噤聲。
沈彧薇瞧着她那副模樣,想了想,卻是走近過來,露出幾個譏诮的笑容:
“家叔不在,只有你一人入獄,照理來說,應當不是受我的連累……”
沈彧薇看她神色惶惑,心中有了個大膽的設想,問道:“若我來猜,叔嬸不會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吧!”
“你、你亂說什麽?!”楊氏慌亂道。
“你們因不滿我替村民修建房屋,難洩私憤,将我告官,卻沒想到這鎮上換了鎮守,遇上了黑吃黑,”沈彧薇笑道:“我可算猜對了?”
“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楊氏內心無比張皇,這個挨千刀的沈大,怎麽久久不回!
她也沒成想,這個新上任的鎮守竟如此貪心不足。
早時,她與沈大說好,花三十兩銀子買通鎮守,以沈彧薇搶占田地的由頭将她抓來,為的是先得到那寶貝墨龜去換錢、換田。
卻不成說好的三十兩,轉眼變成了五十兩。
算算時間,沈大此刻已經事成,卻遲遲不回,而沈大前腳剛走,楊氏就被官差以‘勾引當朝官員’的名頭下了大獄,顯然又是想利用這一層關系,逼迫沈大多交銀子贖人。
楊氏此刻簡直懊悔不已,早知如此,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做留下的這一個。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拿到錢,沈大又怎會管她的死活?
然而楊氏不知道的是,另一頭的沈大也遇上了麻煩。
當看到那男子腰牌的那一刻沈大就知道,自己這顆腦袋差點不保,而那個男人的身份也是自己萬萬惹不起的。
事到如今,自己哪裏還有錢去交鎮守老爺的保金?
如果回去,只怕惹怒那鎮守,治他個欺瞞之罪,那就徹底完了!
想通這一節的沈大決定铤而走險,索性逃了,至于他的妻子楊氏,也顧不上那麽許多了。
沈大火急火燎地回到剛修建好地基的家中,收拾了幾件算得上值錢的包裹,一出門卻和村民們撞了個正着。
“沈大?”
村長見他一臉慌張的樣子,将人留住,趕忙道:“你家的沈丫頭惹了官司,你快快同我們一齊去鎮上做個保人吧!”
“我、我不去!和我有什麽幹系!”
沈大急得要逃,幾個村裏的漢子實在看不過去,只得圍上前來把他扣住。
村長苦口婆心道:“那好歹也是你們沈家的血脈,你這當叔叔的怎麽也得露個面啊!”
說罷衆人急匆匆地上了牛車,沈大被擠在人群中,想逃又逃脫不了。
幾名婦人只得勸慰他道:“你去幫着說句話就回來,不教你出錢,也不會對你不利的。”
牛車一路疾馳,總算在入夜時分趕到了鎮上。
眼看城門就要關閉,村民們湊了些錢買通城門守兵,這才匆急地進了鎮子。
“大家先靜靜,眼下府衙已經關門了,明日一早咱們再去擊鼓蒙冤,當務之急是先商量出一個救人的法子!”
鎮邊鄰近城門位置的一間破廟裏,此刻雜七雜八集滿了人。
這些村民為救沈彧薇,馬不停蹄的趕到府衙,卻正趕上府衙散值,因住店太貴,便尋了這處破廟打算過一夜再去鳴冤。
“大家都有什麽想法,一個一個說!”
村長一言過後,村民們七嘴八舌的讨論起來,法子大同小異,無外乎先拿出前任鎮守的批文做證據,若府衙實在不肯放人,再湊錢保人。
“不管怎麽說,沈丫頭都是咱們的恩人,”一位婦人道:“不論如何咱們也要把人救出來!”
“說得是呀!”
衆人紛紛點頭,商定了對策後,便各自尋了捆幹柴,在破廟中角落休息。
沈大方才聽着衆人的慷慨陳詞,心中十分鄙夷,心想這群人還不是得了好處,這麽賣命地撈人肯定是怕到時候府衙治罪,連累到他們。
等到衆人都睡下後,沈大才蹑手蹑腳地爬起來,身影輕飄飄地一晃,從破廟搖搖欲墜的半張木門下溜了。
由于他慌不擇路,剛跑了沒多久就被鎮上巡邏的守兵撞了見。
“呦,這不是今天來府衙的村夫?”那守兵白日裏見過沈大,當即拿住了他,說道:“銀子沒尋來,怎麽?想跑?”
·
夜已深了,陰冷的月光透過牢牆上高高懸着的一塊小窗,照進牢獄之中。
沈彧薇剛剛用系統獎勵的金幣換了些吃食,此刻正在閉目養神。
而楊氏苦等沈大也不到,內心從絕望到憤怒,又因為怕惹怒官差,所以只能憋在心裏,不敢造次。
過了許久,沈彧薇都快睡着了,只聽最外側的牢門發出沉重的‘吱呀’一聲,鐵鎖被人打開。
兩名提刀的官差走了進來,打開了沈彧薇所在牢房的大門。
沈彧薇警覺地看着他們。
“你就是沈家那娘子?”其中一名官差确認了她的身份,押着沈彧薇就要走:“随我們走一趟吧!我們大人要單獨提你審案。”
終于要來了!
沈彧薇暗自舒了一口氣,心跳卻逐漸加快。
她從楊氏的反應中基本可以斷定,就是沈大夫婦作祟害她。
如今沈大不在,而只有楊氏一人也被關進了監牢,很可能是他們夫妻之間生了什麽嫌隙,或者是那鎮守想要以楊氏為要挾,從沈大哪裏圖謀些什麽。
可轉念一想,沈彧薇又感覺有些疑惑?
沈大一家好吃懶做,應當是窮的叮當響,他又能拿什麽好處給這官老爺?
沈彧薇定了定心神,索性見招拆招,卻見那兩名官差押着她走了好長一段路,七繞八繞地經過幾處院落,最終來到後院某一處寂靜的廂房前。
那官差将刀一提,作出一個‘請’的手勢。
“我們老爺就在裏頭,你自己去見吧!”
沈彧薇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發現這裏的院牆格外高大,而眼前這兩位官差也不是善茬,強行逃跑想來不行。
西廂的門是開着的,另一位官差拉開了門簾,示意沈彧薇快點進去。
後者謹慎地擡腳邁進西廂,剛一進門,身後門便被反鎖。
一股刺鼻的香味傳來。
沈彧薇皺了皺眉,狐疑地朝裏廳走去。
反正也出不去了,她要先搞清楚沈大和這官員究竟做了什麽買賣。
在這同時,沈彧薇召出系統随時待命,若遇到危機時刻,也可以随時從系統中提取出鐮刀、斧頭一類的物什,用于自保或者殺人。
“來者何人?見了本父母官還不跪下!”
廳內的一張太師椅上坐着一個臃腫的身影,那人說話像電視劇裏的太監那般攆聲夾氣。
“不是你要提審我的嗎?你不知道我是誰?”
沈彧薇三兩步上前,借着屋內昏暗的燭光,看清了椅子上坐着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沒想到村裏的一個毛丫頭竟然敢和他叫板,當即怒道:“放肆!你敢對本官站着回話?”
“那我坐?”沈彧薇說着還真在一旁的椅子旁坐了下來。
她早已看出這個新來的所謂鎮守是個草包,而這種以權謀私的狗官不論在哪朝哪代都是遭人唾棄和不忿的,是以沈彧薇心裏早已做足了最壞的打算。
“你、你這個丫頭——!”
那鎮守張洲呵斥了一聲,卻忽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臉色驟然一變,卻是色眯眯一副要将面前女子生吞活剝的模樣。
“那沈大果然沒騙我!”
張洲油膩的一張老臉堆滿笑容,說罷就要撲上前來。
“好俊秀的丫頭!過來老爺好好疼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