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唐歌鬧鬼
第030章 唐歌鬧鬼
三日後。
王琳聽聞薛老爺子沒了,正要去薛家吊唁,誰知半路上,見王琪一路急忙忙追趕上他。
“王術服毒自盡了!”
王琳皺起眉。
上次陛下回宮後,大理寺已為謝道彤定案,判王術死刑。
王術也已供述了案情詳情,說他早就觊觎謝二小姐,又因自小便處處比不過王琅而新生怨恨,才從中作梗。
王術還寫下一封長長的悔過書,詳盡寫明他的心路。
王術父親早早便戰死沙場,母親又因與婆母不和,抛下他改嫁南方一個地方官,他自小便寄養在叔父家,只是王侖那時候忙着在邊關打仗,他祖父祖母又因不喜歡他母親,對他也有些厭棄,只偏疼王琅兄弟二人。
日積月累,王術便對王琅愈加怨恨。
他先是喜歡上謝家大小姐謝道晔,誰知王家卻将唐家的一位表姑娘說與他為妻,這位表姑娘處處皆比不上謝大小姐,但王術也只得娶了。
後來他妻子病逝,他又暗慕謝道彤,心知謝家不可能讓女兒做續弦,便也不敢表露心思,但卻也難以忍受心愛之人再次被王琅奪走。
如今身在牢獄,方才懊悔萬分。
人不該只盯着自己所沒有的,他原本出身富貴,又做一方知府,是多少人求不來的福分。他卻沒好好珍惜,辜負陛下的聖眷。
等等等等。
雖不知王術是否真心悔過,但那封悔過書的确寫得叫人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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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侖看得傷心落淚,跑去皇宮求情,咬定侄兒王術是被人冤枉,氣得殷寧皇帝大發雷霆,怒道:“要麽處死王術,要麽你現在就起兵造反,把朕我這個皇位拿去自己做!”
王侖慌忙跪在地上,連道“不敢”。
昨夜,王家太公得知消息,狠狠訓斥兒子王侖,罵他不知輕重,又撐着一把年邁的身體親自去向皇宮,向陛下請罪。
王琅不在京城,只能是王琳攙扶着老爺子去的去皇宮。
總之,折騰到深夜才回家。
王琳想起昨夜,祖父從皇宮出來,神态一下子滄桑許多,對自己嘆道:“玉鳴,給你大哥寫信,叫他快點回京吧!他不在,沒人能攔住你爹這個夯貨闖禍!”
他掉轉馬頭,匆忙回府。
他怕他爹又跑去皇宮,說出什麽大逆不道的話來。
結果沒行多久,卻迎面碰到同樣騎馬而來的林岱安。
林岱安一見他便道:“我剛從大理寺出來,碰到王太尉正要進去找魏大人。”
王琳心裏暗罵一聲,加急馬鞭朝大理寺去。
林岱安繼續朝薛家走。
待到了薛府,見府門挂滿白绫,裏頭傳來嗚嗚嗚的哭喪聲。
他神情冷峻,在馬上伫立許久,卻終究沒進去。
“林岱安?”
身後忽然有人喚他。
林岱安轉頭,卻看見唐歌從馬車裏鑽出來。
“你來吊唁嗎?怎麽不進去?”
林岱安搖搖頭,“你先去吧。”
唐歌卻磨蹭不肯走,支支吾吾道:“要不,咱們一塊進去吧?”
林岱安疑惑不解地看他一眼,他不喜歡唐歌,唐歌也不喜歡他,那是十分明顯,怎會邀他一起?
他見唐歌沒帶随從,或許又是從家中偷偷溜出來的。
林岱安猜的不錯,唐歌因上次私自邀請王琳等人去南苑狩獵,被唐國公知道後又打他一頓板子,此刻原本該在家禁足。
林岱安見他神色緊張,忽地想起那日在謝府棺木內聽到的話,不知唐歌知道些什麽內情,便道:“唐公子難道怕鬼?”
“鬼?哪裏有鬼?”誰知唐歌一聽鬼字就臉色發白,緊張地四處看。
林岱安擡手一指唐歌,煞有介事道:“它就趴在你背上,要對你說悄悄話呢!”
“哎呀媽呀!救命!”唐歌捂住腦袋,吓得臉色發紫,朝林岱安奔來,“林岱安救我!”
林岱安蹙眉,剛一下馬,就被唐歌纏住胳膊,唐歌将頭埋在他手臂上,雙目緊閉,口中喃喃道:“別找我,求求你,別找我……”
沒想到唐歌這般經不起吓,與他大哥唐俪文一比,真是截然相反。
林岱安縱然恨屋及烏,此刻也只好耐着性子安撫他十分不耐煩地想抽出手臂,“這青天白日的,哪裏有鬼,你起開!”
唐歌卻像個狗皮膏藥一樣貼緊不放,口中胡亂嚷着:“她跑了沒?聽說你從小就是乞丐命,煞氣重,你快替我把她趕走!”
林岱安:……
乞丐命的事,薛靈均斷不可能對外人說,唐歌又是如何知道的?
難道靈山縣的事,都能傳到京城來?
林岱安心思一轉,“我能聽到它說話,你聽到了嗎?”
唐歌吓得更不敢擡頭,“她……她……她說什麽了?”
“它說,我死得好慘呀,唐歌!”
“啊!”唐歌尖叫一聲,“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冤有頭債有主,叫她走!”
林岱安道:“它說,你明明知道是誰害死它,卻不為它申冤。”
唐歌閉着眼,吓得快要哭出來,“我沒有!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你要再不肯說,它就要一直纏着你,夜裏鑽進你被窩……”
林岱安還未說完,就見唐歌豁然起身,慘白着臉對着身後空氣崩潰大吼:“我受夠了!你來呀!你個欺軟怕硬的鬼!你活着的時候不是挺聰明的嗎?怎麽變成鬼卻變傻了!你不去找那只綠孔雀,總找我幹什麽?!”
林岱安心中一驚。
唐歌吼完,卻又後怕,躲在林岱安身後,“她,她走了沒?”
林岱安淡淡道:“走了。”
“那……那她還會再回來找我嗎?”唐歌緊着地問。
林岱安皺眉,“它經常來找你?”
“是呀,我最近每天夜裏都做噩夢,她老來纏着我,我快瘋了!”
林岱安問出最後一個問題,“她可是謝二小姐?”
唐歌臉色一白,連連搖頭道:“你胡說什麽!我該走了!”
說完,也不進薛府了,駕着馬車匆匆離開,仿佛有人在追趕他一般。
林岱安想着唐歌的話,快馬追上他。
“唐公子,不如我去貴府上待一晚,将煞氣帶過去,保證那鬼再不敢來欺你。”林岱安騎在馬上,對着車內的唐歌道。
唐歌聽聞,一把扯開簾子,“好!你這煞氣若真能有效,我屋內的珍寶任你挑選!”
當夜,林岱安就如同侍衛,站立在唐歌房內守着。
直到唐歌沉沉入睡,才悄然出門。
循着薛靈均那日的講述,找到洞口所在,一躍而上,行動敏捷地翻牆進入顏府。
果然入目一片荒涼肅殺。
一顆半枯萎的海棠樹後,有一扇糊得厚重的窗子。
他靈巧地翻身而入,入目一片漆黑。
屋子裏寂靜無聲,連人的呼吸聲都沒有。
林岱安這些年苦學武藝,這點還是能很輕易判斷。
屋裏沒有人。
他從懷中掏出火折吹亮,在桌案上找到一只香蠟辣,點上後,四周屋裏頓時明亮許多。
屋子裏空蕩蕩的,有些陰冷。
除了那扇窗子,這屋子內部竟然是用石頭打造,觸手冰涼。
床與桌案都雕工精美,木質上等,只是常年不見陽光,有些略微的潮氣。
林岱安俯身查看床底,也一無所獲。
他舉着蠟燭,沿着屋內牆壁一寸一寸地查探,直到門後的一塊石壁,才停住腳步。
只見那塊牆壁上,隐隐約約似乎刻着一段文字,只是又被雜亂用尖銳的東西橫七歪八地劃掉,看不清寫的什麽。
林岱安十分費勁地辨認,卻也是徒勞。
其餘地方,除了鎖鏈的痕跡,再也難找到什麽蛛絲馬跡。
一直到晌午,唐歌才迷迷糊糊醒來。
他滿足地伸個懶腰,已經許久不曾睡過這般安穩的覺了。
見林岱安還在一旁守着,滿意道:“你這煞氣果然有效!”
他下床提上靴子,從一旁架子上取下一個木箱,“這裏面藏着的可都是我的寶貝,我唐俪華說話算話,今日這箱子裏的東西任你挑選!”
說着,他打開寶箱,入目一片珠光寶氣。
林岱安對唐家搜刮民膏得來的珠寶沒興趣,正要拒絕,卻無意中瞧見一顆鮮豔的紅色海螺珠,有鴿子蛋般大小,頓時怔愣在那裏。
“怎麽?瞧上這顆海螺珠啦?”
唐歌撚起那顆鮮紅珍珠,得意道:“你眼光真好,這是我大哥從海城捎回來的,據說是從女王鳳凰螺裏取出的,那女王螺産在海底深處,原本就極其難尋,而有海螺珠的女王螺,就更加稀有。更何況這個成色,不說價值連城,也是稀世珍寶了!”
“唉!我雖舍不得,但既然允諾你随便挑,這顆海螺珠便是你的了!”唐歌說着,将珠子塞進林岱安手中。
林岱安愣愣瞧着那海螺珠
這顆海螺珠,明明是林暮的。
有一次他們二人出海,林暮幾經風波,意外打撈到一顆女王螺,發現裏面藏着這顆海螺珠,十分驚喜精細。
林暮舍不得賣,要林岱安戴着,林岱安笑道:“我不喜歡戴首飾,不如你留着,給心愛的姑娘做聘禮。”
林暮臉色一紅,支支吾吾。
這一看就是已有心上人,經林岱安再三逼問,才終于承認。他愛上的姑娘是個歌女,彈得一手好琵琶,身價不菲。他想要攢夠錢替她贖身。
後來,林暮能夠去船上做工,想來也是那歌女出了力。
不曾想,這海螺珠卻出現在唐歌室內。
唐歌還以為林岱安是沒見過世面,被珍寶給迷得丢了神,得意洋洋道:“像這樣的海螺珠,怕是你一輩子也不可能再遇到!你把它變賣出去,換身好衣服,打扮得貴氣些,省得給靈均丢人!”
林岱安腦海中閃過海上一具具歌女的浮屍,猛然擡頭,滿是仇恨地瞪着唐歌。
“你,你瞪我幹什麽?!”唐歌一怔,不滿道,“這麽好看的珠子我都贈送給你了,還不能說你兩句?”
林岱安壓抑住內心恨意,豁然轉身離開。
“什麽呀!沒教養的鄉巴佬!”
唐歌罵了一句,望着他的背影,又嘟囔道:“果然是煞氣重的命格!眼神吓死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