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和他長得有點像
第14章 你和他長得有點像
陳嘉禾婚禮當天,錢與舟因為工作,下午才趕到杭州。
他想着要見莊定湉的家裏人,不能打扮得太随意,就先去了莊定湉家裏,洗了個頭,換了身衣服。
今天天陰陰的,看起來就要下雨,錢與舟走出小區,聞到空氣中潮濕的氣味。
他最讨厭的黃梅天就要來了。
錢與舟打了車過去,在路上給莊定湉發了消息。
莊定湉今天一大早就過去幫忙了,只有中午吃飯的時候,有空給錢與舟發了個癱倒的小貓表情。
錢與舟看着那個表情忍不住笑,其實莊定湉不管是外表還是性格,都有些冷感。但私底下卻很喜歡用一些可愛的小表情,這種反差讓錢與舟覺得他特別可愛。
直到酒店,錢與舟也沒收到莊定湉的回複,他估計他應該在忙,下車理了理頭發,就走了進去。
陳嘉禾的婚禮定在杭州一個高檔酒店,大廳的裝修富麗堂皇,錢與舟一進門就看到了一張巨大的婚紗照,下面畫了箭頭,指向宴會廳。
錢與舟的目光在這張婚紗照上多停留了一會兒,照片看起來很完美,新娘很漂亮,笑得也開懷。陳嘉禾五官端正,精修之後看起來更加英俊,只是臉上笑容不盛,有點端着。
有賓客站在錢與舟身後評價:“這一對看着真般配。”
錢與舟就沒有再停留,他順着指示牌往裏走。這個酒店特別大,每隔一段距離都會出現新的指示牌,上面放着看起來很幸福的婚紗照。
錢與舟不自覺想着,要是他結婚,也會這樣擺婚紗照嗎?
緊接着莊定湉的臉浮現在他的腦海裏,錢與舟覺得他一定很上照。
終于走到宴會廳門口,新郎新娘正在門口迎賓,伴娘發糖,伴郎發煙,莊定湉站在隊伍末尾,個子最高,身段也最漂亮。
錢與舟笑着略過前三個伴郎,徑直走到莊定湉面前,輕輕接過他遞來的兩根煙,不存在的尾巴搖了搖。
“湉哥。”錢與舟的尾音微微上揚,他直直地看着莊定湉,說,“你還化妝了?”
莊定湉笑了一下:“化妝師順手弄的,奇怪嗎?”
錢與舟立馬搖頭,真誠地講:“特別好看!”
莊定湉眼睛彎起來,跟他說:“你先進去坐,陳嘉禾給你安排在他大學同學那一桌了,我忙完了找你。”
錢與舟擡頭看座位圖,找到了桌號,又回頭對莊定湉說:“一共居然有六十幾桌,好多啊。”
莊定湉點點頭:“女方那邊親戚挺多的,他們有四十多桌。”
錢與舟“哇哦”一聲,忍不住說:“這得要多少錢?”
莊定湉聳肩:“反正不花我的。”
再聊下去就有點妨礙賓客通行,錢與舟看着莊定湉,比了個先過去的口型。
錢與舟走向陳嘉禾,很客氣地對他和新娘說:“新婚快樂。”
新娘穿着下擺很大的婚紗,她并不認識錢與舟,但依舊露出一個完美的笑容,說:“謝謝。”
錢與舟走進宴會廳,順着服務員的指引找座位,這一桌處在舞臺的斜後方,離入口的門比較近。
已經到了差不多一半的人,錢與舟大大方方地和已經到了的那些陌生面孔打了招呼,然後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錢與舟特意打扮過,今天穿了一件淡藍色的襯衫,還弄了頭發,看起來很清爽帥氣。
他坐下看了一會兒手機,回複了幾個工作消息。
錢與舟對面的那個男人在這時候起身,跨越了幾個座位到他身旁坐下,有點好奇地問:“你也是我們學校的嗎?”
錢與舟關了手機,禮貌回應:“不是的。”
“那你是他弟弟?”那個男人有點好奇地打量他。
錢與舟下意識以為他在說莊定湉,就趕緊搖了搖頭。
男人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沒有自我介紹,他有點不好意思地講:“我是陳嘉禾的大學舍友,我叫金睿。”
錢與舟沖他很客氣地笑,報了自己的名字。
“我一開始還以為你是陳嘉禾的親戚呢。”金睿笑了笑,“你和他長得有點像。”
“不戴眼鏡的樣子。”金睿比劃了一下。
錢與舟眨巴兩下眼睛,順勢說:“長得像的人挺多的。”
金睿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他抓了抓頭發,說:“好了,扯了這麽久,其實我是受人之托。我朋友覺得你蠻帥的,想跟你要個聯系方式,不知道你不方不方便給?”
錢與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搭讪,他直白地講:“不好意思,我已經有對象了。”
錢與舟這麽說,金睿倒也不奇怪,他很客氣地說:“那打擾你了。”
錢與舟拒絕了別人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他轉過頭,在宴會廳裏看了一圈。
外面的迎賓結束,莊定湉跟着陳嘉禾走進來,兩個人正在說話。
莊定湉很顯眼,很多人的目光會在他臉上多停留一會兒。
這會兒的莊定湉和陳嘉禾看起來關系就沒有那麽緊張,但走在一起,仍然不像一對融洽的兄弟。
“那個伴郎看着很眼熟。”錢與舟聽見金睿旁邊的人這麽說。
金睿回答他:“我也覺得,特別像大學的時候,老跑來找他的那個漂亮弟弟。”
“以前我記得誰還八卦過這件事呢,非說那個弟弟是陳嘉禾的男朋友。”金睿又說。
“對哦。”旁邊的人又說,“陳嘉禾還因為這件事發過脾氣呢。”
“你那時候跟他不是一個專業的不了解,他在我們班是出了名的恐同,當然會生氣。”又有人加入八卦的閑聊中。
“這種事可說不準,不是有句話叫恐同即深櫃嗎?”
“我看你是酸人家娶了個又漂亮家境又好的老婆。”另一個同學損他。
“那要說審時度勢,誰比得上他呢?大學争榮譽,現在撬牆角。”說話的人冷笑一聲,“留學圈那麽小,打聽一下都知道。”
錢與舟一邊喝茶一邊聽這幾個人聊天,心裏暗暗想着,這聽下來感覺這些人和陳嘉禾的關系也不好,請他們來難道是回收份子錢的嗎?
又聊了一會兒,全場燈光暗了下來,婚禮儀式正式開始了。
這年頭的婚禮流程大同小異,錢與舟伸長脖子看舞臺,一不看新娘,二不在意新郎,他正忙着搜索莊定湉的身影。
找了一陣之後徒勞無功,錢與舟有點郁悶地喝了口水。
儀式結束後,雙方父母也上臺了,莊定湉的母親沒穿旗袍,穿的是一身西裝,看起來幹練精明。
錢與舟眨巴兩下眼睛,感受到一陣無形的壓迫感。
“看這麽認真?”莊定湉的聲音突然響起來,他用胳膊撐着錢與舟的椅背,歪着頭看着他笑。
錢與舟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識壓低聲音:“你忙完了?”
“沒呢,一會兒就要敬酒了。”莊定湉捏了捏自己的後頸,說,“想着先來看你一眼。”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錢與舟有點臊,他關切地看着莊定湉,很在意地問,“你頸椎還好吧,要是累就休息一下。”
“沒事兒。”莊定湉伸手,用指尖搔了一下錢與舟的下巴。
臺上陳嘉禾的爸爸開始發言,他的語調适中,不徐不疾的,聽起來是做慣這種發言的。
錢與舟記得莊定湉提起過,陳嘉禾的父親是大學教授。
舞臺上的一切都顯得很完美,登對的新人,感人的氛圍,看起來如此幸福美滿。
但莊定湉對臺上發生的一切都不太感興趣,他看了下手表,直起身,說:“我得去幹活了,晚點見。”
致辭結束,就開席了。新娘下去換敬酒服,伴郎伴娘得趕着這段時間吃飯。
這家酒店的廚子手藝不錯,錢與舟埋頭吃飯,對司儀那些熱場游戲沒什麽興趣。
菜上了一半,敬酒的大部隊也走過來了。錢與舟看到莊定湉跟在一個伴娘後面,幫忙拎着一大袋子喜糖。
大家都站起來,集體碰了個杯,說了幾句新婚快樂和早生貴子。有健談的還跟新娘開玩笑,幾句俏皮話逗得大家都在笑。
莊定湉可能是累了,面上挂着一點笑,慢半拍地跟着笑了一下。
這桌算是敬完,剛準備要走的時候,剛剛在那裏講八卦的男人又起身,聲如洪鐘地來了一句:“xxx也祝你們新婚快樂。”
這個名字錢與舟沒聽清,但他看到兩個人瞬間塌下去的臉色,直覺那個人說的應該就是被撬牆角的另一位主角。
“我敬你們,确實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渣男渣女。”
男人仰起臉喝酒,此時這一桌的氣氛簡直降到了冰點。陳嘉禾鐵青着臉,似乎在壓抑着怒氣。周圍人表情尴尬,多數都是在看熱鬧。
錢與舟替人尴尬的毛病都犯了,他想這頓飯也太戲劇性了,怎麽突然就狗血了起來。
“你放尊重點。”陳嘉禾終于開口,後面的一個伴郎伸手拉他,估計是怕他動手。
男人喝完了酒,把杯子往桌上一放,轉身就走。
女方父母的表情是最難看的,大家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背景音樂裏的情歌顯得荒誕而刺耳。
這種低氣壓也直接影響到了錢與舟,這種氛圍似曾相識,在他的少年時代裏,有很多類似的壓抑的時刻。
他看着當事人的臉,覺得胸口悶着一口氣,有點難以呼吸。
莊定湉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錢與舟身後,往他手裏塞了個東西。
觸感很柔軟,毛茸茸的,錢與舟看了一眼,是一個圓滾滾的小狗挂件。
莊定湉眼裏含着笑,有點邀功那樣說:“剛剛跟司儀讨來的。”
錢與舟被他逗笑,他想現在這麽尴尬的時刻,莊定湉這種置身事外的樣子真的讓他覺得輕松不少。
他捏了捏小狗,緩緩吐出一口淤積的氣,輕聲說:“謝謝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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