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病
第1章 生病
入夜,江市下起了瓢潑大雨,上山的路變得格外難行。
半山上的別墅裏燈光通明,一片死寂。
二樓卧室,床上的男孩面上潮紅,嘴唇蒼白,一開一合,斷斷續續在說着什麽。
床邊的男人松松垮垮系着白色的浴袍,腹肌如同油畫般性感,面色陰沉。
手指在男孩的臉上輕柔撫過。
“蘇時什麽時候到?”聲音威嚴,讓人膽寒。
旁邊站着的管家說:“應該快了。”
窗外一聲驚雷,角落裏的窗戶開了一條縫,絲絲雨水飄進。
床上的男孩像是被雷聲吓到了,悶哼一聲,嘴裏說着:“韓先生。”
男人緊緊握着他的手,病弱讓本就軟糯的嗓音變得更蠱人。“鳴鳴,別怕,我在。”
“韓先生,我錯了,你別生氣。”他繼續說,即使在睡夢中,也下意識哀求。
“我知道,只要你好起來。”
醫生急匆匆趕到,管家小聲說着當下的情況。
是夜裏突然燒起來的。至于原因,醫生不用問都知道。
畢竟床上這位,曾經把人初夜做到了40度,也是半夜給醫生打電話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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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讓。你又幫不上忙。”蘇時沒好氣地說。
管家在一邊欲言又止,生怕家主生氣。沒人敢對家主不敬,這個時候,得醫生說了算。
男人沒說什麽,放開了手,把位置讓出來。
別墅的主人叫韓檀,韓家掌門人,商業版圖遍布全國。他發了怒,整個江市都要抖一抖。
蘇時開始檢查,要真是韓檀要死了,他反而不擔心,畢竟這人強健。
他的目光落到了藍色錦被包裹住的男孩身上。
男孩的臉龐清秀隽永,閉着眼睛,輕輕顫動的長睫毛說明他睡得并不安穩,或許他根本就是醒着的。只是不願意面對。
被韓檀這個暴君一直盯着,任誰都害怕,何況他才十九歲。
蘇時短暫地同情了那麽一秒。
兩人之間的關系和他無關,管不着,不想管,更不敢管。
手被緊緊握住太久,已經在男孩的皮膚上留下了些痕跡。
力氣太大,韓檀自己也知道,但他就是不放開。
這也是懲罰的一種方式。不容置喙。
傷害你,也不能讓你逃掉。
許是感受到了房間裏出現了外人,男孩身形微動,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到韓檀的剎那,他像一只小白兔受到了驚吓,本能瑟縮,連手也抽動了一下。
這是怕成什麽樣子了,我見猶憐的模樣讓蘇時在心裏默默吐槽。就算是情人,也不能這麽玩的。
男孩是韓檀的枕邊人,他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韓檀的眼睛。
手下沒松,而男孩也看出了韓檀眼中一閃而過的不快,緊接着,他就反握住了韓檀的手。白皙的臂膀從錦被中滑出,弱弱地說:“韓先生,辛苦了。”
韓檀撫摸他的臉,眼中是上位者深不可測的墨黑。
男孩主動貼了上去,仿佛是在給伴侶撒嬌。
蘇時看着都假。但韓檀吃這一套。
見他模樣也不像是生病了,正要詢問,韓檀開口:“他感冒了。”
就這點事嗎?他是十九歲,不是九歲。
韓檀眼神一瞥,警告蘇時看病可以,別的不該看的地方不要亂看。
蘇時在心裏翻白眼,他可是鐵直的,只對美女感興趣!
手指輕輕搭在男孩的手腕上,細細查看。
男孩名叫沈鹿鳴,住在韓檀的別墅已經快半年了。
期間蘇時給他把脈過四次,也從一開始就提醒過韓檀。
這個孩子的身體弱症是從娘胎裏就帶出來的。讓韓檀不要欺負他。
蘇時太了解韓檀了。霸道,又是老樹開花,讓他一步一步來談戀愛是不現實的。
他要是看上個身經百戰的,兩人對着演也行。偏偏又是沈鹿鳴這樣的小白花。
身上的病好養,心裏要是病了,可難醫。
蘇時診斷完,對沈鹿鳴說:“沒事,我開點藥就好了。”
“謝謝蘇哥,麻煩你了。”沈鹿鳴有些不好意思。天已經很晚了,還為自己的事來一趟。
蘇時還想再說什麽,突然感覺到像針一樣的目光。
得了。自己還是趕緊走吧。開藥不用留在這裏。
等蘇時離開,韓檀伸手抱住了虛弱的沈鹿鳴。渾身軟綿綿的,還帶着一股幽香。
韓檀把睡衣的領口拉下一截,吻在鎖骨處。
別墅裏都是中央空調,什麽都不穿也不會覺得冷,韓檀喜歡他在自己面前坦誠相待。
有外人在的時候,他會讓沈鹿鳴穿能遮擋痕跡的有領子的睡衣。
鎖骨附近都是細細密密的吻痕,更下面,還有牙印。新痕舊痕,只有韓檀才能看見。
他吻上沈鹿鳴的耳垂,說:“下次不許再自己出門了。”
“嗯,對不起,我記得了。”
這時,沈鹿鳴的肚子咕咕叫起來,中午和晚上都沒吃飯。
韓檀笑了笑:“小東西。”
吃了飯才能吃藥。廚娘早早就煨好了粥,就等家主的命令。
沈鹿鳴脾胃弱,蘇時給留下了幾道藥膳的方子。
今天的比較清淡,是魚粥。韓檀扶着沈鹿鳴坐起來,一勺一勺喂。給他擦嘴。
韓檀剛過了四十歲的生日,這個年紀的男人,孩子都十幾歲了。就算是親生子,都不會讓韓總親自來照顧。
吃了小半碗,沈鹿鳴說吃不下了。韓檀把碗放在一邊,把藥放在自己的手心。
沈鹿鳴一看,有十幾顆,面上露出拒絕的神色。
他知道自己從小身體不好。以前爸爸媽媽也常常哄自己吃藥。只是心裏還不太适應韓檀。
他對自己的一切行動都是命令。讓他害怕。
“乖,吃藥了。”韓檀又捏住了他的手。
藥有安神的作用,吃完沒多久,頭就暈暈的,沈鹿鳴是在一個深吻中失去意識的。
睡夢中,他心緒很不穩定,一直在喊着韓檀的名字。韓檀将他摟在懷裏,臉色不好。
沈鹿鳴現在的人生中只剩下韓檀,但在他夢魇時喊名字,依舊聽不出一丁點的愛。
只有害怕和無奈。
韓檀安撫着他:“鳴鳴,會好起來的。”
第二天,沈鹿鳴早早醒了,下樓後,見廚娘正在做早飯,打了聲招呼,又問:“韓先生呢?”
廚娘:“家主說公司有事要處理,讓你自己吃早飯,他中午回來。”
沈鹿鳴松了一口氣,語氣都活潑起來:“這樣啊。”
管家這時候從外面回來,見到沈鹿鳴,忙問:“沈少,您身體怎麽樣了?”
“已經好了。”沈鹿鳴接過廚娘遞來的果汁,見管家欲言又止的,又說:“您有事要說嗎?”
“老奴不敢。”管家看了看廚娘,還是猶豫。他知道沈鹿鳴心地好,但有些話不是他們這些做下人該說的。
沈鹿鳴已經猜到管家要說什麽了。
自己生病,韓檀生氣,晚上鬧到後半夜,管家和廚娘都不好受。
管家是韓家的人,說來說去,都是沈鹿鳴這個外人的錯。
昨天早上韓檀說要去外地處理一樁并購案,三天之後才會回來,專門囑咐了乖乖待在家裏,哪裏都不要去。
沈鹿鳴嘴上答應的好好的,但很久沒有出門逛逛了。之前只能是韓檀有空,清場去自家公司旗下的商場。
韓檀走的時候他反複确認,是不是三天後才回來。韓檀給了肯定的回複。
他就動了小心思。
反正不走遠,還由管家帶着,應該沒事。
管家被他軟磨硬泡,還是答應了。
他低估了韓檀對自己的掌控欲,以及,韓檀看透人心的能力。
韓檀第一不能忍受沈鹿鳴逃開,第二不能忍受他未經允許,和之前認識的人聯系。
剛出門沒多久,他就碰到了高中同學唐舟。
唐舟一眼就認出了他。問他這些日子怎麽都不聯系了,又問他在哪裏上大學。
聯系。大學。
沈鹿鳴有些無措,苦澀地搖頭,說,發生了一些事,自己生病了,也不能去讀大學了。
從認識韓檀開始,他就不是以前那個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