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走走走,咱們賽馬去。”
“皇阿瑪不是說陪皇瑪嬷用晚膳麽?咱們幾個也去湊個熱鬧!”
“弘晝侄兒也在的哦!”
“怕啥,這世上已經沒了能讓我驚訝的消息!我這個當叔叔的,以後就以保護弘晝侄兒為己任!”
“哈哈哈,你武藝騎射都尋常,靠邊站,輪不上你!”
“說什麽武藝啊?那麽多侍衛呢。論細心,我可不輸你!”
吵吵嚷嚷,驚起寒鴉一片。
兩個時辰後,康熙帝從正殿出來,原本以為在院子裏跪成一排的兒子們,影子都沒見到一個。
魏公公一年茫然的來禀告:“幾位阿哥們勾肩搭背,嘻嘻哈哈說笑着賽馬去了,還說要去皇太後那蹭飯。”
夭壽哦,這幾位阿哥前幾天還各玩各的,聽了萬歲爺對八阿哥一通罵就好成一個人,是要唱什麽大戲?
事實上,當康熙帝親眼看見幾個兒子在院子裏勾肩搭背,打打鬧鬧時,也十分震驚。
很快,他心裏又生出了幾分自豪和得意,他從兒子們的面容上看到了他們的從容和決心。
他們都預備要為大清添磚加瓦了。
“給皇阿瑪請安。”
皇子們齊齊打千兒行禮,聲音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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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這些年輕的,充滿幹勁的臉孔,康熙帝覺得那勞什子“國庫空虛,八旗糜爛,吏治腐敗”的爛攤子,自己也不是不能縫縫補補……
他優待老臣,是想在史書上得個仁愛慈和的名聲。可若這名聲妨礙了大清江山的氣數,還有個“留下爛攤子”的評價,這好名聲不要也罷。
“起。”
這一身叫起氣沉丹田,也格外铿锵有力。
第一次和年紀大的皇叔們吃飯,弘歷和弘晝享受到了衆星拱月般的待遇。
“弘歷、弘晝居然不用人伺候,自己就能吃飯了!”老十大驚小怪,“小小年紀這樣聰慧,難怪皇阿瑪和皇瑪嬷都喜歡。”
弘晝露出個謙虛的笑來,不說話。呵,三歲會吃飯是個什麽了不起的成就麽?幼兒園小班的都會。
“聽說你們倆在上書房讀書,功課比小二十還好呢?”老十六笑意吟吟,“現在又日日騎馬,過不了多少時日,就是兩個文武雙全的小阿哥啦!”
弘歷謙虛:“十六皇叔過譽了,比不過二十皇叔呢。”
他總覺得叔叔們看他和弟弟的眼神怪怪的,像是貓咪見到了小魚幹!尤其是看向弟弟的時候,眼裏的光都多閃了幾下。
“弘晝你怎麽能自己吃魚呢?快吐出來,這魚刺這樣小,仔細卡喉嚨了。十二皇叔給你挑好了刺再吃。”
弘晝一驚,還真差點被魚刺紮了。他咽下嘴裏的魚肉,一臉警惕:“我早就會自己吃魚了。”
無事獻殷勤,前幾天還不怎麽搭理他和弘歷呢。現在一副狼外婆的樣子,該不會是看他和弘歷聰明伶俐,想要過繼他們吧!
他目光瞅向老十七,這位和嬛嬛沒有關系的果郡王,你是過繼了四大爺的兒子,但過繼的是弘曕。四大爺還要十幾年後才能生出他呢。
“你們自己吃自己的,別打擾弘歷、弘晝吃飯。”康熙帝掃一眼幾個兒子,“吃飽了就出去,該讀書的讀書,該練騎射的練騎射。”
都是成家立業的人了,最聽不得布置課業這種話,飯桌上頓時清淨了。
“皇太瑪嬷,皇瑪法,我們吃好了,讀書去了。”最先下桌的是弘歷和弘晝。
康熙帝特意交代了上書房的先生們多布置課業,他們還要撿山貨、騎馬、釣魚,各種玩兒,得抓緊時間才能完成作業。
他們吃的少,動作也不慢,皇太後早就吩咐了,倆孩子吃好就下桌,不用等她。
宮裏三歲的孩子還被追着喂飯呢,弘歷、弘晝都能陪她吃飯了,她自然不能讓倆孩子吃飽了幹巴巴等着。
幾位皇叔們垂下眼眸,繼續細嚼慢咽。他們也想很快就吃好,但是皇瑪嬷和皇阿瑪沒有放下筷子,他們不敢先放下。
倆孩子這麽小就如此自律也讓他們驚訝。他們之前都認為弘晝身懷異能,皇阿瑪帶在身邊是應該,弘歷就是那個陪襯的幌子。現在看來,弘歷也有過人之處!
羨慕。
四哥真會生兒子!
吃完飯,康熙帝打發兒子們出去。不許任何人靠近,和皇太後商談兩個時辰之久。
這次熱河之行以最快的速度結束了,康熙帝一回京就做了幾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首先,當着滿朝文武的面,魏珠拿出了冊封雍親王為太子的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 诏曰:
朕自八歲承國祚,理萬機五十餘年……
自古帝王繼天立極……必建立元儲、懋隆國本……
今和碩雍親王皇四子胤禛人品貴重,深肖朕躬……立為皇太子……以重萬年之統、以系四海之心。
滿朝嘩然,像是開了鍋的沸水,止不住的咕咚冒泡。
“這毫無征兆的就立了雍親王為太子,是何緣故啊?”
”也不是一點苗頭都沒有,皇上不是把雍親王府的四阿哥和五阿哥養在乾清宮?”
”難不成是這倆孩子天資過人,皇上看在他們的面上,選了雍親王?”
”大人言之有理,之前可沒覺着皇上對雍親王另眼相看過!”
“微臣覺着皇上定下儲君也是好事兒,四海安心那!”
“雍親王可不如八阿哥禮賢下士,平易近人。 ”
“……”
門口太監靜鞭甩得“啪啪”響,接連三次靜鞭,才讓朝臣安靜下來。
張廷玉,馬齊等重臣剛出列,還未開口,就被康熙帝揮手退回。
然而這才是開頭。
緊接着,魏珠開始念第二份,第三份聖旨。
被認為打入泥沼的廢太子解除了圈禁;新鮮出爐的太子入主戶部;好些年無聲無息的十三阿哥被封為和碩怡親王,主兵部;貝勒爵位才被撸了的八阿哥又又又成了貝勒;十七阿哥以上,身上沒有差事的皇子,皆聽太子和怡親王調遣……
滿朝文武也顧不得尊卑禮儀了,目光直直的看向康熙帝。
夭壽哦!皇上去了趟熱河回來,完全變了個人啦!
“朕知諸位心中多有疑惑。若是在半月前,有人告知朕今日之所為,朕也決然不敢相信。然朕不得不為!”
康熙帝站了起來,他眼眸堅定,話語铿锵有力:“聖祖母與皇考皆入朕夢中聖訓:我大清疆域之上,所有滿漢蒙藏壯等民族之所有子民,皆将遇幾千年未有之大動蕩。順則國泰民安,盛世長存;逆則百年屈辱,血流成河!”
群臣面面相觑,皇上您能不能明示,啥叫“幾千年未有之大動蕩”啊?“百年屈辱,血流成河”聽得叫人心裏發顫吶!
不是,皇上,咱就是說,您這也不是第一次夢到孝莊皇太後聖訓了。這夢,它準嗎?
康熙帝看向下方,視線掃過文武百官的臉面,又道:“諸位皆是我大清忠勇之士,英才豪傑,朝廷棟梁。食君之祿,受庶民供養,當齊心協力,以天下義安,生民樂業為己任。有些事,朕不好一一細說叫諸位知道。諸位只需記得,朕今日所作所為,皆是為了這天下萬民安康。你們之中,從前或許有貪贓枉法,徇私舞弊之舉,朕念在多年君臣情誼,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只是,從今往後,朕也不得不睜開眼,狠下心腸啊……”
不是朕狠心,老四是個眼裏容不下沙子的。總不能他這個太子說要砍頭,朕這個當皇上的求情放人吧。
一想到老四和十三為了大清活生生累死了自己,他這個當阿瑪的心裏就不好受。他倆要是有本事叫他提前退了位,對大清也是好事兒。
這麽想着,他突然就覺得,哪怕是老四這個太子和老二一樣結黨,他也不會生氣了。
所以,歸根到底,還是他對老二不滿意吧?老二性情孤傲,耳根子軟,心也不夠硬,他一直擔心的都是他守不住這江山啊!
老四也是個孤傲的性子,但他狠得下心,下得去手,還有十三這個仁義的在一旁勸誡。老四文的湊合,武的拿不出手,十三既領得了兵,又鎮得住将。十三養在烏雅氏名下,是老四一手帶大的弟弟,他又能得心聲那番贊譽,必能一心一意輔佐老四。
對了,還有弘歷、弘晝,都是好孩子。那心聲對老四不甚尊敬的樣子,但對十三是真敬佩。
百官齊齊跪下叩首:“皇上聖明,臣等必當盡忠盡責,為皇上分憂解難。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以報皇恩。”
娘耶!說了半天,是要磨刀霍霍向朝臣吶!
當下都沒了勸誡的心思,皇上直接下了聖旨,這番主動是不可能更改了。還是先好生整頓家族門下吧!
朝臣心思各異的邁出乾清宮門檻,回自己衙門處理公務,以及和交好的同僚繼續竊竊私語。
今兒這些事不論個一二三四五來,別說是處理公務了,晚上睡覺都閉不上眼!
康熙帝留下了文華殿大學士李光地、翰林學士張廷玉、內務府總管馬齊、九門提督隆科多、戶部尚書希福納,吏部尚書張鵬翮、刑部尚書張廷樞、禮部尚書黑碩咨和陳诜,兵部尚書殷特布和孫徵灏、工部尚書赫奕議事。
這太子立得突然,禮部和內務府是最忙的。授太子冊寶的大禮極為繁雜。
大到主持祭告天地、社稷和宗廟儀式,按欽天監算出的吉日吉時準備儀仗、宮位,正式冊立的诏書,發給各國君主的國書,各地大小官員的昭告。小到儀仗鼓樂的樂章選取,都得禮部先拟出章程來,再報與皇帝批示。最後還要經過多次彩排,确保整個儀式莊嚴隆重無一錯漏。
內務府則要準備太子從頭到腳各套吉服、朝服、常服包括配飾的趕制,東宮所有份例絲織、日用、擺件等。太子後院包括太子妃、側福晉的吉服,日用份例,伺候的宮人太監等等,都由內務府操辦。
工部不用說,東宮空置已久,先得修繕一新,太子一家才能搬進來。
內務府相當于皇帝私庫,有自己的收入來源,但冊立太子這個事太大了,往盛大了辦和簡單了辦花費差得可不止十萬八萬的,花多花少得皇帝點頭。
禮部和工部就得伸手找戶部要銀子。
那為啥兵部也留下了呢?
哦,還有刑部。不過刑部向來是參會最多的旁聽生,什麽事兒都聽,不用發表意見,大事小事都得知道。
康熙帝吩咐魏珠上了茶,也不急着說事,“今兒事都趕一塊兒,諸位愛卿先喝喝茶緩緩,想好了咱再說。”
他在等,等老四來。
按理說,宣布冊立太子這種大事,除了文武百官,成年的阿哥們也應該在場的。太子還得當堂感動得兩眼淚汪汪,面上驚訝萬分,感謝皇上隆恩浩蕩。保證日後會更加兢兢業業辦差,做出一番成就來回報皇恩。
但,康熙帝昨晚思來想去,到半夜也沒下決定,第二天要不要把這份聖旨拿出來。
寅時起床,用了一碗五谷粥,兩素三鮮包子,幾樣小菜。
冬日的早晨天亮得晚,殿外橘黃的宮燈柔和的照亮方寸之地。乾清宮的宮人們輕手輕腳的做事,四處靜谧安适。
今兒許是個陰天,滿天星鬥隐了痕跡,只太白金星還算明顯,周圍幾顆伴星黯淡得幾乎要瞧不見了。
他忽的就想起了那句“登基後可用的人寥寥無幾”,那時候,老四和十三是如何苦苦支撐的呢?
“魏珠,拿着桌上的幾份聖旨,着人去宣衆阿哥進宮。”
他吩咐完這些,心頭忽而一松,很快又被沉靜代替。
魏珠指派好出宮請人的小太監,進寝殿拿起幾份聖旨,小跑着去追前頭的萬歲爺。他揉揉眼睛,明明只有幾息之間的功夫,萬歲爺的身影好像變得高大了。
皇子們的府邸都不算遠,小太監們宮門一開就快馬出去了。少數剛起身的,多數還在睡夢中的皇子們聽說康熙帝急召,水都來不及喝一口,換好朝服就急匆匆進宮來。這會,都在乾清宮西殿候着呢。
只有去雍親王府的小太監出了岔子,雍親王他不在府上,昨兒去圓明園種菊花等去了!
小太監又快馬加鞭往圓明園趕。找到人的時候,四爺正挽着褲腿在菊園裏松土呢。
得知是宣所有皇子進宮,四爺來不及回王府換朝服,披了件石青色繡五爪金龍缂絲夾蟒袍,就跟小太監一起打馬進宮。
魏珠在宮門口候着,滿臉的笑,見人下了馬,忙打千兒:“奴才給太子爺道喜了,皇上讓太子爺直接去禦書房議事呢。”
“魏公公,你再說一遍。”四爺面容一肅,快速掃一眼宮門守衛,都是眼熟的,面上也不見緊張。
若宮中無異動,魏珠為什麽會叫他“太子爺”?
“皇上早朝剛下旨封四爺為太子。”魏珠擡起頭來,笑得真誠無比,“四爺眼下就是咱大清的太子了。”
四爺愣住了。
他?太子!
他腦子懵住了,巨大的喜悅從心裏升起來,嘴角也不自覺的翹起。可他一點也不敢信。
太突然了!
他使勁掐了一把又一把手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魏公公請起。不知魏公公可知道這其中緣故?皇阿瑪怎麽會突然……”
如果他真是太子,魏珠這會定會賣他個好,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他。
“奴才哪知道皇上的心思。”魏珠笑容不變,“奴才只知道王爺府上兩位小阿哥,極得皇上喜愛。”
滿京城權貴,誰不知道萬歲爺喜愛兩位小阿哥?這話說了沒什麽,又好似說了什麽。
四爺是太子,眼下也只是太子。師父梁九功前車之鑒不遠,他可不敢親近太子爺,但他也不能得罪了太子爺。
四爺的心踏實了一半,弘歷天資過人,弘晝身有奇遇。皇阿瑪若是看在他倆的份上,立自己為太子也不是不可能?
不對!還是不對!皇阿瑪之前壓根就沒有立太子的打算!
定是有什麽他不知道的大事發生了!
而這事,絕對跟弘晝的心聲有關!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還會有什麽天大的事,能讓皇阿瑪短短時間就下了這個決定。
“皇上還封十三爺為和碩怡親王,解除了二阿哥的圈禁,八阿哥也複了貝勒爵位。另外,讓太子爺您入主戶部,怡親王主兵部。身上沒有差事的阿哥們,都聽您二位調遣。”魏珠邊走邊小聲告知早朝上聖旨的內容。
四爺:……
四爺放慢了腳步,不行,爺得緩緩!
他是太子主戶部,十三成了親王主兵部!
皇阿瑪這是将江山直接放他手裏了啊!
“不是戶部不想出銀子,實在是拿不出銀子了。今年甘肅二十個縣被淹,河南歉收,再加上江南大汗,浙江、湖廣不少縣顆粒無收,共百二十二個縣的賦稅全免不說還得赈災,戶部哪來的銀子?”
“你們戶部都怎麽做事的,秋季賦稅才收上來,錢就沒了?”
“策妄阿拉布坦時有侵擾哈密,推河、喀爾喀都在備兵。這一打起來,銀子就流水般花出去了,總不能讓将士們餓着打仗吧?兵部若是可以讓出一點,我們戶部這就撥款。”
“那不成,本來将士們兵饷就時常晚發,還有不足的情況。我們可都是勒着褲腰帶打仗!這點賣命錢你們也伸得出手?”
“可太子冊封是大事,總不能辦得寒碜了,叫人笑話,丢了大清的臉面。”
四爺在門口聽了一耳朵,心裏徹底踏實了。
是真的立太子!
他擰了擰大腿,肅了表情,推門進去,跪下給康熙帝請安:“兒臣應召來遲,還請皇阿瑪恕罪。”
“太子來了,起來吧。是朕叫得急,這一看就是快馬趕來的,先坐下歇歇。”康熙帝笑道:“這正在說太子大典的事呢,你也聽聽。”
四爺忙又跪下了:“兒臣文不成武不就,于朝廷未有寸功,得皇阿瑪厚愛已是惶恐,豈敢因冊封之禮妄費。我大清疆域廣闊,護國安民不敢一日放松,且自然之理,水旱災害難免,皇阿瑪每每必有免稅赈災之舉,戶部因而時常捉襟見肘。皇阿瑪千秋萬世,兒臣身為太子,理當為皇阿瑪排憂解難。故冊封太子之事當一切從簡,還請皇阿瑪恩準。”
康熙帝沉吟片刻,滿臉慈愛,“太子如此識大體,朕心甚慰,也不能叫你受了委屈。這樣吧,一應花費由內務府出,來年宮裏各項花銷能減則減,儉省着過一年也能湊出這份銀子來了。”
馬齊一邊領旨,一邊心裏暗暗叫苦,宮裏花費大的都是得罪不起的主子,這省到誰頭上,他不得吃瓜落?若欽天監算的日子近,一時半會他上哪籌這筆錢去?
“馬大人只管從簡。”四爺看向康熙帝,語氣誠懇,“只怕馬大人擔心得罪我這個太子,下不去手,兒臣鬥膽,由兒臣來裁決一應花費。”
禦書房衆大臣……
太子爺的辦事風格,還是一如既往的直接直爽啊!
康熙帝怔愣一瞬,笑了,“這大清遲早要交到你手上,冊封太子之禮簡單些也無妨。”
原本因為立太子的無端別扭,瞬間消散了不少。
“你兄弟們朕都叫來了,你也別急着辦差,咱們好好吃頓團圓飯。”康熙帝笑道,“他們都在乾清宮西殿,你和十三商量商量,各自選幾個幫着辦事兒。包括你二哥,身上沒差事的,你們都帶在身邊好好調教。”
“謝皇阿瑪恩典。”四爺領旨。
叫兄弟們來幫他做事?八哥,九哥,十哥,十四弟這樣的兄弟來幫他做事?把前太子二哥帶在身邊調教?
四爺一時之間不知道康熙帝是想讓他坐穩這個太子之位,還是預備着把他也圈禁了……
他心緒複雜,步履沉重的朝乾清宮西殿走去。
乾清宮西殿一早就格外熱鬧。
老三誠親王胤祉編書好幾年了,眼下集律呂、歷法、算法為一體的《律歷淵源》就要大成。他是寅時就起來,洗漱完正要吃飯,好早些去幹活呢,宮裏的小太監就來拍門了。
誠親王府離紫禁城也近,他是最早到的,也是最早知道早朝上聖旨內容的。
心情有些失落,也沒有太多難過,反而有種“天上掉餡餅,總是掉在了別人頭上”的塵埃落定。
編書吧,我愛編書。
第二個到場的是廢太子胤礽。他就住在鹹安宮,是最近的,本應該第一個到。但圈禁了幾年突然被放出來了,沐浴焚香跨火盆換新衣裳是不可少的。這麽一收拾,就晚到一步了。
“二哥,你白了,胖了!”
“三弟,你瘦了,黑了!”
兄弟許久未見,原本也不太親近。一個心情還有些失落,一個不知道這被放出來的前路如何,默契的打個招呼後,各坐一邊,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