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05章
周松最後還是在辭了甜品店的工作,跟着金佑安住進了孫成安排的公寓樓裏面。
公寓是兩房一廳,牆面幹淨整潔,有保潔按時上門打掃,比起破舊的單元樓,強上不知道多少倍,門鎖也是密碼鎖,安有防盜警報裝置,甫一住進來,金佑安和周松感覺眼前一亮。
物理意義上的眼前一亮。
住久了連陽光都要付費的地方,搬進寬敞明亮的地方時心情都不一樣了。
周松站在陽臺上,感受着陽光灑落的熱意,他回頭,看見金佑安叉着腰指揮得孫成以及過來幫忙的新助理二人忙忙碌碌地跟兩只停不下來的螞蟻一樣上上下下走動,臉上不由自主露出無奈的笑。
“佑安姐,這個箱子裏的東西也要搬進你的房間嗎?”助理小智大喘氣,彎着腰,手裏托着一個不大的紙箱,仰着頭看金佑安。
孫成思來想去,還是給金佑安又配備了個助理,一是為了防止金佑安和周松真發生了什麽關系他好及時有個內應,二就是金佑安實在太能折騰了,他怕周松一個人搞不定。
小智是孫成同學的弟弟,人勤快老實,年輕大學生要蓋實習證明,孫成幹脆招招手把人給招進來了,給了月薪六千,想着做生不如做熟,因此小智也是知道金佑安的真實性別以及裏面一些貓膩的。
所以他對金佑安非常之恭敬,方才進門時就差跪地上請安了。
現在找個工作可不容易,這個薪資還包吃住,對于他來說可是頂頂的好工作了。
混好了以後成為大太監……不是,貼心大助理,年薪百萬那可不是唾手可得。
富人家灑灑水都夠他吃幾年了。
“那個不是我的。”金佑安坐在沙發上,長發用皮筋随意紮起,露出美麗到近乎鋒銳的五官,未施粉黛,看着卻有極具攻擊性,眼睛一瞥,小智腿就發軟地害怕。
“周松!你站在那裏幹什麽?本來就夠黑了,我可不想出門有個黑炭在我旁邊跟着!還不快進來收拾你的破爛!”
小智還沒等到金佑安下一句話,就聽到金佑安喊站在陽臺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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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手裏捧着個東西,小智定睛一看發現是盆多肉。
周松這個人,小智也從孫成口裏知道,之前就是金家的一個雇傭工,後面金家破敗帶着金佑安離開,是個忠心耿耿的打工人。
“這些不是破爛。”周松聲音很平和,小智看過去,見到是個模樣清秀端正的青年,乍看平平無奇,細看脾氣挺好。
金佑安哼聲,“是,就是。你要是做飯,這些東西不能再拿出來,難看死了。”
周松也沒反駁,走到客廳搬起東西進入廚房,小智左看右看,覺得自己也得跟新同事打好關系,于是看看金佑安,就跟着周松走到廚房,恰好看見周松把紙箱打開,從裏面掏出一些碗筷來。
以小智的眼光來看,這些碗筷未免過分樸素和傳統。
老式花紋的瓷碗黑木筷,加上藍花條紋的盤子,雜七雜八的不成套,讓小智立刻夢回了老家自己爺爺奶奶家的碗筷,如果有個不鏽鋼碗就更像了……還真有。
小智目瞪口呆地看着,“小松哥,你這?你這些是哪來的啊?”
“買的啊。”周松奇怪地看小智。
小智語塞,“我知道是買的,但你這些是在哪裏買的?不說佑安姐不喜歡,是個年輕人都很少喜歡這種款式的吧?你不買點那種簡約風、奶油風?”
周松搖頭,“在菜市場旁邊的小店,順路就買了,便宜,而且耐用。我習慣了。”
“家裏用慣了啊?不過也是,我爺爺奶奶也老是喜歡用這個。”小智說。
周松笑笑沒回話。
小智扯東扯西又聊了幾句,周松都很耐心地應了,惹得小智話說不斷,口水都幹了還意猶未盡,最後還是被孫成拉出去搞衛生才離開。
搬家折騰了一天,到了晚上,孫成和小智離開去跟小智的哥哥一起吃飯,臨走前特地問了金佑安和周松,金佑安懶得動,周松得陪他,所以兩人都沒去。
晚飯是酒店送來的,以前金佑安經常吃的那一家,色香味俱全,金佑安吃了幾口,卻不知怎麽回事有些吃不下去了。
“換廚子了嗎?難吃。”金佑安放下筷子,表情恹恹。
折騰一天,金佑安精神氣兒少了大半,這會兒吃飯都不合心意,想發脾氣都沒力氣,臉板着,跟朵沒吸收夠營養的花兒似的。
周松覺得這些菜味道都挺好的,而且海陸空能吃的動物都在桌上了,從擺盤和菜色來說,都是費了大功夫的。
不過金佑安舌頭刁,上一秒喜歡,下一秒不喜歡也是常事,剛一起住的時候,周松一天費大勁兒煮的飯菜,最後金佑安就吃了幾口米飯,還是後面餓久了,加上周松仔細琢磨過他的口味,才把這件事解決掉。
“我給你下一碗面好不好?”周松問金佑安。
金佑安搖頭,“不想吃。”
“做個炒飯?”
“太油。”
“那想吃蛋糕嗎?這個點店還沒關門。”周松想了想,又問。
金佑安對甜品倒是沒有太挑剔。
金佑安還是搖頭,随後就起身回房間去洗澡,洗完澡之後讓周松給他的臉上了藥,就回房間說要睡覺了。
周松收拾好碗筷後洗完澡,看着鏡子裏自己的臉,右邊臉頰已經消腫了,只有一點紅印,仔細看竟然還沒金佑安擦破皮的傷口嚴重。
……
雨淅淅瀝瀝落下。
周松房間的窗戶沒關,雨水飄進,周松不習慣把窗簾全拉緊,有一點稀薄的光從外面透進來,周松半夢半醒,眼睛睜開一條縫看了一會兒,忽然聽到了客廳有響聲。
他聽了一會兒,意識清醒些,打開門,就看見有個人影正站在冰箱前,彎着腰探頭往裏面找什麽。
聽到聲音,對方擡起頭,又別扭地板起臉,在裏面拿了一瓶礦泉水。
關上冰箱門,對方那麽大只又孤零零地站在那有點可憐的意思。
“我餓了。”周松走過去,打開冰箱門,從裏面拿出兩個雞蛋,問金佑安,“趁着還沒正式上班,要不要吃個宵夜?我蒸個蛋羹。”
金佑安沒說話,周松拿着雞蛋去廚房,最後又煮了一碗面條,放了幾根青菜又炒了一點肉絲,端出來後熱氣騰騰的。
客廳開了燈,亮如白晝。
兩人面對面坐着吃面,周松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他本身也不餓,邊吃邊去看金佑安,見他把面吃完了開始吃蛋羹,就停下了筷子。
周松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淩晨兩點四十分了,金佑安吃完重新去刷牙,周松把碗筷放進洗碗機裏沖洗,困得直打哈欠,随後也去洗漱,刷了個牙,他回到房間,卻發現房間裏面坐了個人。
是金佑安。
“怎麽了?”周松訝異。
金佑安長發披散,臉白且沒有什麽表情,顯得有些沒精神。
他看着周松,想起了前兩天夜裏周松面對孫成邀請時的遲疑,心裏燥郁的火燒得直燎。
金佑安有很多話想說,可張張嘴,合上,最後只癟着嘴說了一句,“我睡不着。”
周松聽到這句話不可避免地想起從孫成口中打探到的關于江珞彥近期回國的消息,以及後天金佑安需要參加的劇組試鏡,表情柔和,話語帶着安撫:“不要怕,事情總是要一步一步來的,江總即使喜歡你,但你拒絕他,也不會有事的。”
……周松以為他害怕江珞彥?
金佑安反應過來,鬼使神差地低下頭:“他們這種人,哪裏是被拒絕了就甘心的。我以前拒絕過他們很多次了,現在不還是這樣。”
或許是金佑安難得呈現出來的可憐和無助,讓周松想起了第一次見金佑安時對方木然冷漠的表情,周松心中一松,竟是忘記了金佑安的潔癖和龜毛,坐到了金佑安身旁,拍拍他的肩膀。
“沒事的,我陪你。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這話無論是說還是聽,都會顯得可笑,畢竟周松什麽都沒有。
可金佑安卻莫名其妙安心下來。
“一直陪我嗎?”金佑安問。
周松愣了一下,“現在我會一直陪着你……”
“以後呢?”
金佑安抓住了周松的手,周松被着溫度灼人的掌心握住,不自在起來。
“以後你有了喜歡的人,一直可以陪伴你好好對你的人,你就不會想要我陪着你了。”周松很難向人許諾以後,他知道金佑安固執,于是選擇了更委婉的回答。
可惜金佑安不依不撓。
“我要你一直陪着我,哪裏都不能去。”
說出這句話的金佑安,仿佛想通了什麽,他擡起頭看着沒回過神來的周松,心想,原來如此,他的不高興都是周松惹的,誰叫周松想要離開他呢?明明那天是周松要把他帶走的,周松就要對他負責。
“你要一直在我身邊。”金佑安握緊周松的手,定定地對他說。
周松被他這樣看着,下意識地覺出了一點危險,可面前的人怎麽會給他帶來危險呢?明明是一個可憐的、被群狼圍繞的女孩。
于是周松毫無所覺地,在這個時候給了金佑安承諾。
“好,如果你想的話,我會一直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