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完結章:鏡花水月
第90章 完結章:鏡花水月
除夕當天。
川城沒有往日熱鬧,大部分打工的人回了老家,馬路上的車寥寥無幾,大大小小的店鋪關門過節,只有少數的店鋪開着,顯得格外冷清。
我站在路邊,時不時看一下馬路上的車輛,等看到我熟悉的車進入我的視線,我立馬朝着他揮手。
車在我跟前緩慢地停了下來,緊接着,駕駛座的車窗打開,撲出一股暖氣。
傅宴禮眉眼溫柔,說道:“今天這麽冷還出門。”
“買點東西,明天過節嘛。”
“快上車吧。”
我拉開後座,把東西放上去,又繞到副駕駛。
傅宴禮這人很奇怪,他開車的時候,我必須坐副駕駛,否則他就會報複回來,有時候幼稚的不可理喻。
我上車之後,他拉着我的手,有些責怪道:“出門都不知道穿厚一點嗎?”
“傅先生,難道我要把自己裹成粽子再出門嗎?”
“那應該挺可愛的。”
“傅宴禮,你最近是不是應酬喝太多酒,腦子不太正常。”
“我誇我老婆可愛,這有什麽問題?”
跟他互怼,我幾乎從來沒有贏過他,除非他願意讓我。
但是他選擇讓我,那一定是要我付出代價的。
第二天下不了床。
我有時候很好奇,傅宴禮三十好幾的人,體力為什麽比我這個正值年輕的都好。
不過他對我确實還不錯,我想做什麽,他不會阻攔我。
雖然我忘了很多東西,但是我以前學的東西都還記得。傅宴禮的占有欲古怪的很,他給我一定的自由,但必須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我想出去找工作,傅宴禮不肯。為此我跟他吵過架,覺得他在否認我的本事。
我們冷戰了幾天,傅宴禮找上我,為自己的言論道歉,但他還是不允許我出去工作,最後我發現我會畫畫,于是想出這個折中的方法。
傅宴禮考慮了幾分鐘就同意了,畫畫的所有工具,當天就送到了我手裏,甚至改了一間房做我的工作室。
講真的,其實不出門上班,在家裏做自己喜歡的,對我來說是一種很棒的體驗。
“明天要回老宅嗎?”
“明天我有計劃。”
“是什麽啊?”
“這要保密。”
“不說就不說,到時候可別來找我。”
傅宴禮勾起嘴角笑笑,沒有再說什麽。
車子駛入院子,我拉開車門準備下車,傅宴禮的手伸過來,扣住我的後腦勺,把我往他那個方向帶。
“你幹什……”沒有說完的話盡數吞入腹中。
一吻結束,傅宴禮松開我。
我對他流氓的行為還沒有免疫,紅着臉推開他,用抱怨的語氣對他說:“這還是在外面。”
“在自家院子裏。”
算了,我真的不想跟他争。
我下車,拿過在外面買的東西,徑直往室內走。
傅宴禮緊跟其後。
我把東西放在茶幾上,喊了一聲林嫂,沒有人回應我。
“林嫂呢?”
“她請假了啊。”
“那我們中午吃什麽?”
“今天我做飯,你想吃什麽?”
我想了想,說道:“想吃香腸,還有蒜苗炒肉。”
“行,那你整理吧,我去廚房。”
“好的,期待傅先生的手藝哦~”
我居然不知道傅宴禮還會炒菜,看來我還不夠了解他。
我上樓把新買的衣服整理出來,拿去洗,然後又把買的堅果放在盤子裏,打算下午一邊畫畫,一邊吃東西。
弄完這一切,我沒什麽事情做,就找了個動漫看。
一部電影還沒有看完,傅宴禮在樓下叫我的名字,叫着叫着就變成了老婆。
我對這個稱呼還是有點抵制,因為我是個男人,一個男人用這個稱呼叫我,讓我有一種錯亂的感覺。
尤其是他說我們很相愛,為了這一切,我心甘情願成為女人嫁給他,我會覺得有點不真實。
我是那種會為了情愛放棄自己是男人的身份嗎?
明明以前我很讨厭別人把我當作娘娘腔。
而且國外同性不是可以結婚嗎?為什麽非得讓我犧牲。
這些我都沒問,隐隐覺得答案就是我想的那樣。
因為我愛他,所以我願意放棄自我。
我拿着iPad下樓,傅宴禮系着圍裙,端着菜從廚房出來。
飯菜香味竄到我的嗅覺跟前,原本還不是很餓,看到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菜,不自覺地咽下一口水。
我拿起筷子,忙不疊地往嘴裏夾了一筷子菜。
臘肉不鹹不淡,好吃下飯。
“沒想到傅先生還會炒菜,而且味道很不錯。”
“好吃就多吃點。”
這還需要他說,吃飯的事情上,我才不會講客氣。
吃了飯,傅宴禮收拾碗筷,我則在沙發上躺屍。
過了一會兒他走過來,擡起我的頭,然後坐下來,又把我的頭放在他的腿上。
他挑起我的一縷頭發,在手裏把玩,“下午做什麽?”
我不太喜歡別人碰我頭發,但想着他是我喜歡的人,也沒有拒絕他的親近。
“畫畫。”
在家裏待着難免想睡覺,為了控制一下自己睡覺的時間,只能在白天的時候多消耗一下精力。
我不太愛跟傅宴禮做愛,一來是我身體不好,而他又像是撲食的惡狼,每次都要讓我不舒服很久。第二則是我有些本能的排斥傅宴禮,不僅讓我身體不舒服,也讓我心理不舒服。
傅宴禮說那些話我不懷疑其中的真實度,畢竟我不願意做的事情,哪怕是死,也不能逼着我做。所以我想,我願意成為女人跟他結婚,我一定是同意了。
只不過這種異樣的情感讓我懷疑,我是不是被強迫。
但到底是逼迫還是自願,還有一定考究。
傅宴禮對我的頭發似乎也有情感,這樣坐着的時候,他會摸着我的頭發,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好,那我在書房看文件。”
“都大年三十還不讓人消停啊。”
“不掙錢怎麽養老婆。”
“得了吧,我可以自己養活自己。”
雖然畫畫賺不了太多錢,但是日常的開銷是足夠了。只要我不放肆揮霍,我的生活水平不會太差。
傅宴禮笑道:“你那點錢請林嫂都不夠。”
他這樣打擊我讓我覺得很挫敗,也不喜歡他這樣說,好像我一無是處,只能依靠他才能活下去。
我心理不爽,連同臉色也變了,不悅道:“我畫畫去了。”
說完我就站起來往樓上走。
傅宴禮眸色暗了暗,沒說什麽。
我進到自己的工作室,思來想去,越來越氣。他憑什麽否認我的努力?這些天我靠畫畫賺來的錢沒有一萬,也有幾千,他一句話完全把我否定了。
不是,他憑什麽啊?
我氣呼呼地打開電腦,一想到他,肺就快要氣炸了。
于是我決定,今天一天,不理傅宴禮,讓他反省一下。
登入畫畫的軟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氣的緣故,我現在沒有一點手感,線條撤回了又畫,畫了又撤回,一直勾不出我想要的結果。
“煩死了,該死的傅宴禮,現在還不來道歉。”
我狂躁地揉亂頭發,退出畫畫軟件,找社交軟件玩。
我有幾個網友,平常沒事就一起讨論畫畫的事情,原本我是打算吐槽一下傅宴禮的行跡,結果一個網友讓我們下載一個很小衆的繪畫交友網站,讓我們去評論。
這段時間,我們算是互幫互助的關系,更何況只是下個網站評論而已,并不麻煩。
電腦下載東西很快,安裝好之後,我打算輸入手機號碼注冊,腦子裏突然閃回一些畫面,我皺着眉頭,閉上了眼睛。
剛剛那些畫面是怎麽回事?難不成是我做過類似的夢還是什麽?
我的手放在鍵盤上,輸入數字和密碼,然後直接登入了進去。
不是,我還沒有注冊,怎麽就直接進去了?
我一看ID和頭像,腦海中又開始跳出一些我很模糊的畫面。
怎麽回事?
難不成是我腦子裏有瘤,因為壓迫到了神經,才會出現精神錯亂的狀态?
我壓住胡思亂想,查看那個令我憑借潛意識找到的號,在個人的主頁中,我看到了一幅畫。
設置了僅自己可見。
我查看那張圖片,發現上面寫了名字,不出意外,應該是我提的筆。
可我壓根不知道圖片上的那個名字啊。
沈清到底是誰呢?
“我給你切了點蘋果,你等會兒……”傅宴禮門也沒敲,端着一個玻璃盆從外面走進來,看見我着急忙慌地關電腦,他的話戛然而止。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特步心虛,不想讓傅宴禮看到這張圖片。
傅宴禮走過來,盆子放在桌上,然後站在我的身後,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語氣不詳:“這是在看什麽?”
我若無其事道:“就是幫網友評論。不是,我還沒有沒有原諒你。”
一想到他剛剛诋毀我的話,我回複之後,立即側過頭,不想看他。
主要還是轉移話題,不然他再逼問下去,我不一定能穩住自己的心态。
傅宴禮在詢問人的時候,身上會有一種壓迫感,好像對他說謊就很容易被拆穿。
有時候我真的受不了傅宴禮這樣審訊犯人一樣的逼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權力不對嗎?
我問他,他會糊弄我,但是他問我,就必須得到準确且詳細的答案。
“那你吃水果。”
“我還要你給我開夏威夷果。”我這人挺會蹬鼻子上臉的,他既然想用這種委婉的方式求和,那我也不能不給他機會吧。
傅宴禮找了把椅子坐下來,一邊喂我吃蘋果,一邊給我剝殼,放在盤裏。
我挺享受他的服務,所以我就勉為其難原諒了他。
萬萬沒想到我這邊才松口,他就繼續問我進門時的問題:“剛在看什麽?”
“就是一張朋友畫的圖片,你要是想看,我給你調出來。”
我的社交不說全部,但絕大多數他都掌握。我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可是我說了傅宴禮不僅不聽,還要沒收我的號。
他的控制欲真的很奇怪,因為這個,我還跟他吵過幾次架,但最後只能争取到,他不随時監察我,但會做定期的查看,然後他的手機給我看。
我當時争論的時候真的沒想過要看他手機,畢竟他也算是一個老板,公司機密什麽的他肯定都有,我要是看了,出了什麽問題,那我不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所以我很少看他手機,一般會在他看我社交信息的時候,我才會看他的。
傅宴禮摟着我的肩膀,在我臉頰上碰了一下,說道:“晚點我們出發。”
“做什麽?”
“放煙花。”
放煙花。
這些年,我也見過煙花。
美麗短暫。
轉瞬即逝。
原本我以為我內心是很期待和傅宴禮看煙花,可是聽到他這麽說,我似乎沒有那麽開心。
不過我沒說拒絕的話,點了點頭算作回應。
傅宴禮得到我的答案,出了我的工作室。
等了好一會兒,我才重新登陸上剛剛退出的賬號。
我的個人主頁只有這一張圖片,我看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想起什麽。
傅宴禮說我出過車禍,所以忘掉了一部分記憶。
他說那段記憶對我來說很痛苦,所以我才不願意想起。
如果按照傅宴禮的邏輯來說,沈清是不是那個對我造成痛苦記憶的人?
懷揣着這個疑惑,我上百度搜索了一番。
關于沈清的字眼多倒是多,但沒有一個讓我覺得熟悉。
我把這段記憶從腦海中驅趕,可是越想不起來,越是在意。
他到底是誰呢?
到了下午六點,我和傅宴禮提前吃了晚飯,他開車帶我去看煙花的地方。
因為過節的緣故,城市的道路上幾乎沒有車輛,但上了高速之後,就很堵車。
車停了下來,關着窗戶吹暖氣太悶,我便開了窗,各種各樣的聲音闖入我的耳裏。
“媽,路上堵車,估計要淩晨兩點左右到。”
“老婆,你你們先吃飯,不用等我。”
我看到打電話的人向另一個男人遞煙,抽上煙之後就開始聊天。
“不知道還要堵到什麽時候。”
“是啊。”
“……”
我趴在副駕駛上聽他們聊天,先是聊堵車,聊着聊着就聊到工作,再是聊到這幾年大環境,幹什麽都不好幹。
傅宴禮撚起微我的頭發,問我:“困了嗎?”
“沒有。”我如實回答。
不僅不困,我還有點興奮,想加入他們的話題,又怕自己嘴笨說錯話。
堵車将近兩個小時,最後在交警的疏通下,我們才得以重新上路。
一路上,我看着窗外的風景,一邊跟傅宴禮搭話。
一個小時後,我們抵達看煙花的地方。
距離放煙花還有兩個小時左右,傅宴禮開了酒店,我剛好想養精蓄銳,于是就先回酒店睡覺。
這一覺我睡得極其不安穩。
不知道是因為下午那幅畫,還是因為那個名字,反正我睡覺的時候做了很多斷斷續續的夢。
夢裏,出現了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對我極好,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很開心,可我就是看不清楚他的臉。
當我以為我要看清楚的時候,傅宴禮的臉突然出現在我眼前,我幾乎是猛地一下驚醒了過來。
“做噩夢了嗎?”
傅宴禮不知道何時躺在了床上,看我一副驚恐未定的模樣,湊近我,關切詢問。
我看着他的臉。
因為我睡覺的緣故,他只開了一盞床頭燈,室內偏暗,所以他的臉也很暗,看不真切。
我心亂如麻,各種聲音在我腦海中争吵不休。
心髒止不住的狂跳,呼出的氣息急促,過了好一會兒,我回神,對着傅宴禮說:“剛剛做了個噩夢。”
他順勢坐到床上,問道:“夢到了什麽?”
我說:“有人要殺我,我想看清楚他的臉,但是沒有看清楚。”
傅宴禮将我抱在他的懷裏,低聲安慰:“不怕,我在你身邊。”
這個姿勢,我看不見他的臉,他自然也不知道我的表情。
我放空了思緒,呆滞地望着前方。
傅宴禮怎麽不是傅宴禮。
我醒來後也沒了睡意,傅宴禮問我就在酒店裏面看,還是去外面看,我說去外面看,人多才有那個氛圍感,傅宴禮便帶着我出了門。
他走在我的右邊,我捏緊手機。
突然,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我命都吓掉了半條。
“怎麽了?叫你幾聲沒聽到。”傅宴禮的聲音經過層層消聲到我耳裏,有些失真,加上我緊張,反應自然慢了半拍。
傅宴禮是個洞察力極強的人,我如果說謊,肯定瞞不過他,但是我若真假參半呢?
“沈清是誰?”
“你記得多少。”
當然是全部。
“不記得多少,就是這個名字讓我做了噩夢。他是不是我的仇人?”
“不是。”
我懵懵地看着傅宴禮,沒有說話,顯然在等他的後話,而他似乎不想進行這個話題,摟着我的肩膀就往看煙花的地方走去。
我的肚子忽然抽痛,腰彎了下去,後面又有人撞了我一下,我重心不穩往前倒去,傅宴禮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我。
“我肚子有點痛。”
“那我們回酒店。”
“不用,我去一下衛生間,你在這兒等等我。”
為了不讓傅宴禮起疑,我故作無事發生一般對他說道。
他眉頭極其微小地蹙了一下,而後不似作假的關心對我說:“我還是陪你吧。”
我現在真的看不懂傅宴禮到底想幹什麽,當初我那麽哀求他,可如今他害死我的兄長,害我失去身份,好不容易得來的安寧毀掉,再洗去我的記憶,把自己僞造地非我不可。
“好。”我沒再拒絕。
傅宴禮就是這樣的人,再拒絕他,他一定能看出端倪。
我走在前面,他跟在我的身側。
曾多少次,他留給我的只有背影。
命運當真是捉弄人。
我進了衛生間,出來的時候,沒看到傅宴禮。
根據這些日子的相處,他斷不可能留我一個人。
除非他懷疑我恢複記憶了。
他就是這麽多疑一個人。
我走出來,站在一棵樹下,總感覺身後有一道視線緊緊盯着我。
給他打電話是當下最适合的選擇。
我拿出手機,剛準備撥打傅宴禮的電話,身後的那道視線,忽然就消失了。
今天來此處看煙花的人很多,可以很好隐藏我,我幾乎不需要考慮,當即給沈清撥打電話。
我不是要找他幫忙,而是想确認一下,他是否還活着。
號碼變成了空號。
我的心涼了下去。
當務之急是先離開,留在傅宴禮身邊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我知道我承受不住他的怒火,可就算我僞裝自己留在他身邊,我也不會做出什麽。
江邊風涼,出門時傅宴禮囑咐我穿厚點,可是我身子底弱,風就像是刀刃,不是吹在身上,而是我的骨頭上。
“救命啊,有沒有人啊,我孩子掉水裏了。”
我漫無目的地走着,突然聽到女人的聲音。
我猶豫了一下,然後小跑着過去。
一位婦人站在江邊,臉上滿是着急的神色,不住地求救。
溺水者一直在撲騰,使得平靜的江面掀起一陣又一陣的漣漪。
我是真的很害怕水,李國平曾經差點溺死我,而我的那些同學,也經常用水開我“玩笑”。
為了躲開傅宴禮,我走的是很偏僻的小道,所以這條道上基本沒有人路過。
眼見婦人就要跳下水去,我也許是腦子軸了,當即脫下身上厚重的衣服,一下子跳進了水裏。
雖然我害怕水,但是我哥教過我游泳。
我朝着溺水孩子游過去。
人是死亡的時候秋生意識會放大很多倍,我還沒有抓住拿孩子,拿孩子便一把抓住了我。
他的力氣挺大,我本來身子就不好,幾乎耗盡了所以精力,才帶着他游向岸邊。
離岸邊越來越近,婦人一把抓住了自己孩子的手,往岸上拉。
孩子知道有人在救他,拼命掙紮,一腳踹到我的胸口上。
那一腳來得太突然,導致我完全沒有時間反應。
疼痛讓我張開了嘴。
呼吸的瞬間,大量的水灌入我的肺裏,刺得我每一根神經都在叫嚣疼痛。
卧槽,我不會死吧?
可是我不想這麽死去。
我的身體變得沉重起來。
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
水裏好像有無數雙手拉着我下沉,我向上伸手,什麽也抓不住。
向下,向下,向下,無盡的墜落。
“砰——”
一聲巨響。
煙花升上夜空。
閉上眼睛前,我看到了白晝。
美麗而奪目。
鐘聲響了,又是新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