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章
第 49 章
仿佛一道驚雷落在頭上, 黎澤明下意識就想轉身回去，好不容易才強行抑制住。
他開口問，聲音不自覺顫抖：“所以, 關珊現在……”
“是什麽情況我們不能确定。”
……
黎澤明心跳如擂鼓, 短暫的停頓之後，他邁動腳步往回走。
“黎先生！”通訊那頭的人看見他的動作，連忙叫住他, 連語速都變得飛快：“現在我們已經發現了對方的蹤跡，人馬上就到。況且還不清楚對方到底有什麽手段，你現在過去只是又給了對方一個機會……”
黎澤明充耳不聞，悶頭往那邊走。
還沒有走到門口, 原本的護衛人員就攔住了他的去路：“黎先生, 停步吧。”
“項璐還在裏面。”
“項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而且, 黎先生現在進去, 也幫不了什麽。對方既然能夠毫不費力殺死兩個人，我們也不可能讓黎先生你去冒險。”
對方的語氣十分堅決, 黎澤明盯着他, 接觸到對方的視線, 就知道，想從對方這裏突破, 機會不可能了。
這個時侯，他不由得暗恨, 自己平時對鍛煉着實不怎麽上心, 以至于此時想要突破對方的封鎖居然成了這樣一件為難的事情。
良久，他深吸一口氣, 冷靜下來：“我能做點什麽？”
黎澤明出去的時間有點久了，項璐很快就意識到了這一點。她有一點兒擔心, 只是剛剛站起來，關珊就笑眯眯地說：“是在擔心黎先生嗎？”
項璐讪笑：“怎麽會，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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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擔心，他就在外面。”關珊仿佛沒有聽到她的回答，自顧自地說着：“只是不能，也不敢進來。”
項轶不解地眨眨眼：“珊珊？”
項家夫妻也驚訝于着陡然急轉直下的對話，房間裏的聲音漸漸地安靜了下來，最終變成完全徹底的沉默，只剩餐廳輕柔的音樂當做背景音響着，此時此刻無端顯出幾分寂靜。
“這是……”項父想要打破一下沉默，但剛開口說了兩個字，關珊轉頭向他一笑：“伯父可以安靜幾分鐘嗎？幾分鐘就好。”他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看着父親像一條魚一樣在那裏張着嘴卻發不了聲，項璐腦海中莫名地閃過一絲靈光t。但她并沒有抓住，皺眉看着關珊：“你是誰？”
此時最為驚駭的是項轶了。他的視線在關珊與項璐之間來回轉動着，頭腦似乎有些過載。
關珊不是關珊？而且，好像是沖着姐姐來的？
原本就沒有徹底恢複好的身體在這個時侯讓他變得沉重，眼前似乎開始冒金星。
他扶着桌子，耳邊響起關珊的聲音：“項小姐好像并不擔心我會對你做什麽。”
“擔心也沒有用。”項璐說，“你看我的樣子，是有反抗之力的樣子嗎？所以，你到處是誰，有什麽目的，不妨直接說出來，這樣大家交流起來也輕松一些。能夠達成一致最好，不能達成一致，我家裏人也少受一點罪。”
她盯着關珊，試圖看出對方身上的破綻，但是，并沒有。
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坐在那裏的就是活生生的關珊，幾分鐘之前，甚至連神态動作都一模一樣，似乎坐在那裏的并不是一個陌生人。
“項小姐和我想象的，稍微有一點不一樣。”沉默了片刻，關珊開口說，“我總以為，兩個幸運兒中間，項小姐是那個運氣成份更多的那一個，看起來，是我疏忽了。”
“真的是很對不起，看輕了項小姐。”她沒什麽誠意地道歉，頭也不回地對試圖往後挪動一點往門邊靠的項母說：“項女士還是不要試圖出去了，出不去的。如果這扇門現在還可以進出，那些人已經沖過來試圖将我緝拿歸案了。”
“緝拿歸案？”項璐并不意外門出不去這件事，若有所思地重複着最後幾個字。
“是啊，按照這個世界的法律來說，我殺了人，就該償命。”
這句話吓得項父和項母大駭，兩個人的臉色都瞬間蒼白起來。項父甚至撞撞跌跌地想要站起來站到自己的兒女身前去，卻被不知名的力量控制，動彈不得。
“不要試圖反抗，雖然我現在的力量不太夠，但是也不是一個沒有經過訓練的普通人可以抗衡的。”
項璐若有所思地盯着含笑嫣然的關珊，感受到身邊的空氣似乎越來越沉重。
這并不是一種形容，而是一種實質的感覺，肩膀上似乎有了無形的重量，就連呼吸都變得沉重。
項轶是最快有反應的那一個，他久病的身體根本經受不住折騰，沒過太久就開始呼吸不過來。項母大駭，居然強行站了起來，但腳步剛剛邁出，就停在了那裏，仿佛背負着什麽，額頭上的汗水滾滾直下。
項璐的一顆心也提起來，語速飛快地說：“你到底想要什麽，不妨直說。”
關珊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兩眼，眼中閃動的光芒讓她遍體生寒。
那是一種混合着殺氣的眼神，将人當做物體衡量，而不是在看自己的同類。
手臂上的汗毛根根豎起來，身體在拼命地說“快逃”，而項璐不敢。她其實并沒有父母和項轶的壓力那麽大，甚至覺得，自己想要動一動，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但她不敢動。
她怕自己一動，父母家人就會遭受不測。
如果是那樣，比自己受傷，更令她心痛。
“我想要，你的命，可以嗎？”
停頓片刻，關珊緩緩地說出了一句，讓屋內所有人都驚駭的話語。
堅持了許久的項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軟軟地倒了下來，項璐吃了一驚，飛快地站起來過去，将她扶了起來，扶到包廂內的沙發上躺下了。
很奇怪，仿佛是行走在水中一樣，每一個動作都需要很大的力氣。
但這個時侯，項璐居然也爆發出了偌大的勇氣，扶起來項母後，将項轶與項父也扶到了一旁。
做完這些，她已經渾身是汗。
但是，關珊依舊坐在那裏。她看着項璐做完了這所有的動作，卻沒有一點兒反應，好像并不在乎這一星半點時間，也似乎是要看着項璐掙紮，看她能掙紮出什麽模樣一樣。
“為什麽？”做完這一切，項璐才終于問了一句，“你既然想要我的命，那我想要個理由，似乎也并不過分？”
“當然不過分，”關珊輕快地說，“如果是我，在聽到有人這樣說的時候，早就一巴掌打過去，讓他哪裏來的哪裏清醒去了。但是，我不能告訴你。如果告訴了你……”
她擡眼看了看包廂裏的監控，對着監控的攝像頭露出了一個笑容。
那邊看着監控的一群人似乎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惡意，讓人眼前發黑。
黎澤明沉默地坐在一旁，緊緊地盯着屏幕中的畫面，腦中飛快地轉動，想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麽。
“如果告訴了我，其他人就會知道理由，”她的表現讓項璐若有所思，“如果其他人知道了理由，那麽，就跟你的目标相悖。”
剛才的那一線靈光似乎又出現了，它在項璐的腦海中游動，留下絲絲縷縷的痕跡，卻調皮地掙脫她的追捕，讓她又一次撲了個空。
一團亂麻中，她問：“你殺了其他人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當然不是，他們怎麽能夠和你相比。”關珊回答得毫不猶豫，“你是獨一無二的。”
我是獨一無二的？
項璐想不明白，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麽獨特的地方。就算是被另一個世界選上，也還有和自己一樣的幸運兒黎澤明。
“那，黎澤明呢？”
“他？”關珊沉默了片刻，“他也是有一點運氣的。”
有一點運氣？
這樣截然不同的評價讓項璐的腦海亂成一鍋粥，她完全無法理解，在對方的口中，自己和黎澤明為什麽會得到這樣完全不同的評價。
“我和他是搭檔，他是虛拟世界的開創者，其他的人可都說，我只是運氣好和他合作，才從他的産業中分一杯羹，得以享受現在的生活。我的作品，只是平平無奇而已。”
她胡亂地說着，漸漸地連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麽了。
但關珊卻聽得很認真，也在此刻出言反駁：“科學的發展沒有他還會有其他人，你是不一樣的。”
科學的發展……
我是不一樣的……
陡然間，項璐的頭腦仿佛忽然清醒了一點。
她擡起頭，再一次看向了關珊。
這一次，她眼中的世界變得不一樣起來。
如果說之前，她還不是很明白為什麽關珊能夠如此肯定外面的人進不來，周身那如有實質的空氣也讓她萬分不能理解，那麽此時此刻，她卻覺得，一切似乎都如此明顯。
空中充斥着蒼白色的東西，門口的地方稍後，空氣中稍薄。
但是，更奇怪的是，她有一種感覺，自己并不是用眼睛看到這一切的，而是另一種奇怪的視角。
甚至于，她“看見”了自己的身後，項轶閉上了眼，項父捂着胸口，項母關切地看過來。
而在她的面前，關珊似乎也變了另一個樣子。
她還是關珊，但又不是關珊了。
在她臉的位置，又另一張臉和她重疊，在空中若隐若現。
好像，是鬼一樣。
手指間冷得吓人，項璐盯着關珊看了好一會兒，那兩張臉此時都顯出如出一轍的可惜。
“真是有天分啊，是的，如果不是有天分，怎麽會……”
“可是，如果不是你，這個世界又怎麽會……”
這個世界，變成了什麽樣子？項璐聽得不明不白，但她覺得，自己可以問一問。
“所以，林奇教授，能告訴我一個究竟嗎？”
她示意了一下自己，又示意了一下對方：“反正，這樣的我，似乎也無法對你有什麽威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