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接班
接班
陳青妤一宿沒睡。
穿越三天，昏迷兩天多，她也确實有點睡不着。
不過因為一直沒有睡覺的關系，她有着明顯的黑眼圈兒，臉也依舊有些發紅浮腫，看起來狼狽憔悴。但她精神其實蠻好，陳青妤這個人本身就精力旺盛，如果不是這個身體有點弱，她可能會更厲害。
不過就這，也不怎麽影響她發揮了。
深更半夜的，她直接拆了被褥，大晚上頂着月光呼哧呼哧的洗衣服，她打小兒就有這麽個習慣，焦慮的時候就要幹點什麽緩解一下緊繃的精神壓力。
這是陳青妤排解焦慮的方式之一。
雖說她抗壓能力挺強的，但是這咔嚓一聲就毫無預兆的來到了七十年代成為另外一個人，她心再大，抗壓能力再強也不可能立刻适應，更不要說，這是四十年的生活差距。
孤兒院再窮也比現在的日子強。
陳青妤呼哧呼哧的用力搓着被罩，水滴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音，安靜的夜裏還挺明顯的，不過這會兒倒是沒有人出來指責陳青妤，在大家心裏，八成這就是趙老太故意磋磨兒媳婦兒呢。
大家總歸不樂意招惹這樣的老潑婦！
二院兒的不少人都聽到動靜了，但是裝作聽不到罷了。陳青妤也不管會不會擾民，就是主打一個悶頭兒幹活兒。越是幹活兒，她腦子反倒越是清醒，也捋順了一下他家的事兒。
陳青妤是打算依舊走柔柔弱弱的小媳婦兒路線的。要知道，這年頭兒可不是那麽平靜的，除了革委會鬧騰，也是全民抓迪特的。她如果變化太大，保不齊就有人舉報她被冒名頂替了。
畢竟啊，就算陳青妤會因為丈夫去世性情大變，但是總歸不能力氣也突然大了吧？
所以她不能有大變化。
至于趙老太，她倒是不怕趙老太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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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老太是個沒文化的刻薄老太太，又對兒媳婦兒有着天然的敵意，所以她只會認為自己露出本性不會懷疑。退一步講，即便是她懷疑張揚出去，到時候總歸要調查的，少不得走訪鄰居。
趙老太的風評也不好，她的話不可信。
陳青妤是知道的，別管自己多能打，要是真的遇到正規部門抓人也得麻爪兒。雙拳難敵四手，她又不可能對抗所有人。再說她一個普通老百姓，能少一事就少一事，也犯不上把自己置身那樣的環境。
所以維持現狀，繼續做一個可憐小媳婦兒還是最合适的。不過吧，根據她的記憶，這個大院兒的奇葩也不少，她如果還跟以前一樣就是軟弱可欺，那也不行。
她咬咬唇，給自己定下來一個方針，她可以柔弱，軟弱，孱弱。但是，擅長發瘋。
她不能打別人，但是能折騰自己啊！只要她能對自己狠得下心，別人也一樣會怕的！她今晚稍稍一試探就發現了，她鬧自殺真的有用，有人是好心勸，但更多人是怕擔事兒。
這年頭兒的人還很在意名聲的，肯定不會想要沾染逼死小寡婦的名聲。
那她就能一哭二鬧三上吊。
柔弱，但紮手。
陳青妤盤算清楚了，人也清明放松了不少，她将洗好的床單被罩都晾上，轉頭兒回家又開始大掃除。陳青妤沒有潔癖，她這人其實都算是女同志裏比較邋遢的了。
但是吃飯的地方不幹淨，她可真是抗不住的。
陳青妤叮叮當當的在家收拾的，毫無擾民的覺悟，趙老太蓋着被子捂着頭，在被窩裏罵罵咧咧：“真是個癫婆！”
現在癫婆兩個字那是真真兒的貼在陳青妤的身上了，是半點也撕不下來，趙老太覺得自己被打的全身都疼，實在是不想招惹她。也不知道這癫婆是不是喝了黑狗血，怎麽那麽有精神！
趙老太叨咕叨咕的面容扭曲，但是卻不敢說出聲兒。
這一宿，她睡得一點也不好，整宿都夢見癫婆拎着一根大菜刀追她，她生生跑了一宿啊，吓死個人！
一大清早的，随着各家起來的聲音，說話聲，叮叮當當的做飯，咳嗽，刷牙，出去倒尿盆兒，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趙老太錘了一下枕頭，罵罵咧咧的起來。
她頤指氣使的叫：“小賤人，小賤人……”
剛嚎出來冷不丁就反應過來，這小賤人如今可不是以前那麽好拿捏了，她撇撇嘴，扯到了受傷的嘴角，滋啦一聲，捂住了嘴，不敢罵人了。
這小賤人是真能拿鞋底子扇她的嘴！
果然，剛閉嘴就看到陳青妤陰冷着一張臉進門，她期期艾艾的帶着幾分讨好，趕緊說：“我罵這些鄰居呢，呵，呵呵。”
說到鄰居，她少不得又眯起了三角眼，罵罵咧咧：“這些喪良心的，這麽些年鄰裏鄰居，我對他們也不薄，一個個的都盯着咱家要占便宜，殺千刀的，缺德冒煙兒的混蛋王八蛋，咋就不一道雷劈死他們！”
她賊眉鼠眼的瞄了一眼陳青妤，心說最好也劈死你這個不尊重婆婆的掃把星！
但是又一想，老太太又抿抿嘴，覺得這癫婆還真的不能死，這個家還指望她。不然她一個老太太帶着倆孩子不是要命嗎？趙老太深吸一口氣，說：“等會兒你跟老馬一起去廠子，我在家看孩子你就放心……”
“媽媽！”
小佳小圓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一把抓住陳青妤，瞬間哭了：“媽媽不要走，媽媽……”
“你們兩個小畜生……”
趙老太張口就要罵人，陳青妤上前一把握住了趙老太的手，“柔聲”：“媽，孩子還小，哪裏懂這些？你罵他們幹啥？他們這麽小，有樣學樣，聽到這些不好的。咱們做家長的得以身作則，總說這些髒話讓孩子學到了就不好了，你說對吧？”
趙老太：“滋~滋滋滋！~”
跟個蛇一樣吐着舌頭，呼哧呼哧：“我我我……”
陳青妤柔和：“媽~”
趙老太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但是這陳青妤的手就跟鐵鉗子一樣，她疼的冷汗都冒t出來了，這個小娘們還盯着她不放。趙老太：“我、我、我知道了！我以後不再他們面前說這些就是了。”
小佳小圓：“？？？”
兩個小孩兒詫異的看向了奶奶，不可置信。
趙老太：“看什麽看，你……呃，奶、奶是心疼你們的。”
陳青妤陰郁的盯着趙老太。
陳青妤本來是想自己接班的，但是就在剛才的一瞬間，她倒是覺得這樣恐怕是不行的，這老太太別看現在說話頭頭是道，看着是個識時務的，但是若是讓她在家裏照顧孩子，保不齊給這兩個孩子教成什麽樣子。
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她以前就做的很娴熟。
如果放任她在家看孩子操持家務，背地裏肯定不會對這兩個孩子好的。而且如果教一些烏七八糟的，說不定還會教出兩個白眼狼。她可不會覺得這是林俊文的孩子，老太太就能多心疼。這老太太最顧着的第一位肯定是自己的。
自私自利，淋漓盡致。
她雖然不是真正的陳青妤，更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但是既然成為占了人家的身體，有因有果，她總歸不能漠視一切的發生。不能給兩個孩子交給這老太太。
陳青妤腦子轉的很快，她打小兒就要為自己操持，遇事兒自然不會縮回去，反倒是會立刻琢磨怎麽解決。
這不，立刻就想到主意了。
可以讓她接班！雖說這年頭有個工作很重要，但是陳青妤到底是穿越的，她知道日後發展，再有個四五年，政策就變化了。到時候孩子也上學了，時間不算長，還是應付得來的。
或許原本的陳青妤不是老太太的對手，但是她來了就不同了。即便是老太太上班，她也是可以拿捏的。這麽短短幾年的時光，她完全可以應付。
“娘，不如你去廠子接班吧。”
趙老太：“什麽！！！”
讓她一個老太太去上工，她其心可誅！！！
“你這……”
陳青妤打斷她的話，說：“你聽我說。”
陳青妤：“你接班有你接班的好處，俊文是在電焊車間工作，我如果接班肯定是去他的工位，那電焊車間都是老爺們，就我一個女的。你能放心？”
趙老太：“呃……”
确實不放心。
陳青妤繼續說：“但是你接班就不同了，雖說婦女能頂半邊天，但是他們能非要堅持讓一個四十好幾的老太太去電焊車間嗎？”
這要是在幾十年後，四十多也就是正常的中年，就算自稱寶寶都沒人管，但是這七十年代日子過的艱辛又結婚早，四十多歲都可以稱得上一聲婆子了。
日子艱辛磋磨的也老态，叫老太太再正常不過。
陳青妤：“我去接班年輕人總歸是不能挑剔工作，但是你去可以啊，你哭鬧要求換工作，電焊做不了，鉗工鍛工電工你也都幹不了，但是後勤總歸可以的啊。你可以去後勤幹活兒。前院兒的李長栓都能洗菜掃地洗碗刷鍋的，你咋不能幹？再說，你如果能去後勤那邊的後廚兒工作，這飯菜也是省了的，在食堂幹活兒總歸不會餓着自己吧？再說後廚兒哪有那麽多活兒，偷懶什麽的，想必媽也比誰都會。”
陳青妤不等老太太說話，又說：“如果去車間，少不得要從學徒工開始幹起。那咱家就收入少了，你如果去食堂，那也沒啥學徒不學徒了。就是直接正式工。咱們家收入也高，這領了工資，你按照标準拿出一部分家用，其他的你就自己收着養老。這活兒是俊文的，你拿着到時候退休了也能領退休金。對你來說也是個保障。”
趙老太：“好像有點道理。”
她眼珠子轉了轉，覺得兒媳婦兒說的有點道理。
還別說，現在沒有俊文護在前頭，這小賤人倒是露出本性了。但是這小賤人的話有道理啊，而且吧，如果她接班，那錢就把在自己手裏了。
如果這小賤人上班，她可不敢說她會把工資上交。
是了，這個工資得把在她的手裏，至于生活費？啊呸！那自然是她來拿捏！想到這裏，趙老太得意起來。
“那，聽你的，我接班？”
陳青妤：“你接班，我剛才也想了，你接班還有一個好處，我娘家人就攀附不上了。“
她輕聲細語，但是聲音卻沒有什麽起伏，“我大姐和我二弟可都下鄉了，如果知道我有一個工作，你說他們會不會想玩貓膩？”
“不行！他們想的美！這個工作是我們家俊文的，誰要是搶，我就跟他拼了！！！”趙老太一下子支棱起來，叫罵道：“我兒子拿命換來的工作，誰要是搶，就從我的屍體上爬過去！”
陳青妤說：“那就是了啊。行了，吃飯吧，你帶上戶口，等一下我們一家子就跟馬大叔去廠裏。”
趙老太：“咦？不是我接班？你也去？”
陳青妤這下子倒是松了松手上的力道，拍着趙老太的手語重心長：“媽，自然是要去的，不去鬧一鬧，人家怎麽會知道我們多困難，順着我們的意思給你調到後廚兒呢？”
趙老太：“對，對對！”
她看着兒媳婦兒，表揚：“你這會兒倒是機靈了。”
不過吧，她怎麽總覺得有點頭皮發麻？
她應該不會鬧什麽妖兒吧？
趙老太有點不放心，狐疑的看着兒媳婦兒：“你不會有什麽壞心思吧？”
陳青妤無辜的挑眉：“哪兒能啊？”
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面傳來哭喊聲：“老伴兒，老伴兒你怎麽了啊？我的老伴兒啊……”
陳青妤的嘴角突然就毫無預兆的翹了起來，眼神黑黝黝的，趙老太正對着她看的真真兒的，只覺得渾身汗毛兒都豎起來了，結巴：“你你你……跟你沒關系吧？”
媽呀，這癫婆昨晚又幹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