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捂
第72章 捂
*
這一巴掌直接把熊隊扇上熱搜。
[我草啊...米哥不至于不至于, 你道具打得很好的...]
[還得是小米啊,哥我心疼你哥]
沈流雙聽到動靜回頭,和彭寧又對上視線。老隊友的默契自然不用說, 他們暗暗交換眼神,眉頭都擰成了山。血隊三人走也不是, 不走也不是,場上解說和裁判組都很懵逼, 看着小米臉上大紅的五指印。
彭寧攥着他手, 脖子青筋暴起:“沒必要, 隊長。”
氣氛僵持三秒。
“诶。沒事兒。”小米笑起來, 拎起外設包, 拍拍彭寧手背,“準備下一場吧,我們要打閃雷了。”
熊隊三人走到中間,小米代表車隊朝謝心樹伸出手:“比賽第二。”
“友誼長存。”謝心樹面色有些複雜地握了上去, 輕輕捏了捏前輩的手背。
這場道具賽是血隊的絕地反擊,按理來說他們是該高興的,不過沈流雙一下來就和楊致勾勾手, 兩人走到一邊去,明顯在商量什麽。
謝心樹坐在座位上喝水,旁邊他姐還在悶頭算分。
“雙神是不是手傷複發了?”謝心樹問。
“我草。”謝聽月啧了聲, “你別這麽直白地問我這種很難回答的問題。”
“那就是是了。”謝心樹說。
“是你能怎麽樣?4v4不讓他上?”謝聽月心裏門兒清, “他們不想讓你知道你就裝不知道。春季賽禁替補,楊致換不了他,他就算再疼也要把這長跑接力跑完了才行。他們不想讓你擔心。”
“嗯。”謝心樹應了聲。
有時候人和人交往就這麽簡單, 年紀大的揣着秘密,年紀小的裝不知道秘密。
沒有其他更好的解法。
還好沈流雙手也沒什麽事, 道具反殺直接像給他打了針腎上腺素。
“幹他們丫的。”沈流雙擰着骨頭,氣血方剛,“我們隊小朋友們太給力了,道具短板都沒丢多少分,等會兒長跑接力還能差嗎,等着我們小血殺進三強吧。”
“你別在這跟我攪混水。”楊致不買賬,也不聽沈流雙轉移話題,說一不二,“明天送你去醫院,沒問題就丢去做理療。”
“行行行知道了。”沈流雙拗不過,點頭應下來。
4v4長跑接力。
隔壁小米和閃雷剛競速,道具上的優勢他們就拿不出來了,不過彭寧作為flow隊員,競速實力不容小觑,接力的三輪幾乎是全場都集中視線在他們身上。
另一個半場,謝心樹已經帶着隊伍上臺,他們要打山隊。
小巨蛋內硝煙四起。
接力Round 1,缪思羽按照原定計劃和沈流雙交流。
“你摸完地圖了嗎?”沈流雙的2號麥啓動。
“嗯。”缪思羽在頻道內低聲,“差不多吧,能确定有4個跳臺,地圖空中軌道部分很多,應該是偏天空類的地圖,像雲海尋寶。”
“行。”沈流雙看着倒計時,起跑。
“下個路口往左有近道口。”缪思羽說。
“那就走。”沈流雙立刻道。
“建議不走。”缪思羽卻說。
沈流雙:?
沈流雙:“為什麽?有近道口不走?白給山隊甩這一秒啊?”
“沒看清是什麽樣的後景,近道口很窄,是直的。那種彎道幅度大可能一個氮氣沖過去就撞牆了。”缪思羽說。
“試試吧。”沈流雙說,“我反應速度還是可以的,未必會撞。”
“不建議走。”缪思羽還是這句話。
沈流雙有點壓着火了:“理由?雖然積分現在是很穩但能拉開差距還是要拉的吧?”
這不是道具賽,沈流雙有發言權。
他總感覺缪思羽雲淡風輕的,像是覺得他們積分夠了就不需要沖了。
戰術可以随時調整,但沈流雙沒辦法接受隊友心态稀松。
他兩在組隊麥裏快吵上了,隔壁的原時和謝心樹戴着耳機,面色平靜,沒什麽反應,
因為他兩現在聽不到。
三四號的聽筒和麥都被封着。
沈流雙嚷着嚷着就已經接近彎道。
其實游戲內視野很短,幾句話功夫就沒時間了,他們隊內交流語速一般都非常快。
缪思羽沉默着,沈流雙幹脆就自己走了近道口。
沈流雙問他理由,缪思羽嘴巴動了動,沒說出話來。他換了口氣,問:“過了嗎。”
“..過了。”沈流雙語調陡然一低。
“撞了?”缪思羽問。
“.....啊。”沈流雙火氣剛升上來,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剛好他特麽又真的被這近道口給騙了,氮氣沖出去沒來得及剎車,擦到牆角。
還真撞了。
這他還能說什麽,他臉都差點紅了,極其羞愧。
只不過他雙神基本功過關,氮氣沒斷,損失已經給他降到最小了。
沈流雙現在就是非常後悔。
而且非常心虛。
還他嗎非常害怕!
自知理虧,秒慫這項技能沈流雙是信手拈來。
“..抱歉。”沈流雙主動道。
“山隊估計一樣的想法。”缪思羽沒直接回他這句話,只是道,“噴噴性子更急,不喜歡循規蹈矩走正常路線。他如果過這個口,也會撞。”
說了這麽長一串,沈流雙回味過來了。
總結起來就三個字,沒關系。
....這天蠍男!
直接安慰他一句沒關系下次注意會死啊!
他認錯态度明明很誠懇的好嗎!
飛車電競的隊內語音回放,任何一個車隊,在任何一場比賽裏,和自家隊友說過的最多的兩句話,就是對不起和沒關系。
因為一場比賽時間太短了,四分鐘。
而且競速游戲太急了,稍微把控不好力道就會撞牆。
“嗯嗯,對不起。”沈流雙又重新來了一遍。
缪思羽這次幹脆沒回應他。
于是沈流雙又憋着一肚子苦水,找原時倒了。
“雙神,地圖摸清楚了嗎?”原時問。
“嗯嗯嗯,下個路口往左有近道口,別走。”
“為啥?”原時也一樣疑惑。
沈流雙:“假的,拉不開時間差還非常容易撞車。”
“哦。”原時天真地問,“你們好聰明啊這都看得出來。”
“對!不!起!”沈流雙利索一嗓子。
原時:???
原時帶着前置位摸清的地圖,和他們家隊長連上麥了。
“隊長,那有個近道口。”原時說。
“嗯。那走吧。”謝心樹道。
“雙神說不走。”
“為什麽?”謝心樹問。
原時精簡了理由:“近道是假的。對不起。”
對不起?
謝心樹反應過來:“雙神以身試險了?”
“是吧。可能還被小缪罵了。”原時兩句話當一句說,語速快得驚人,嘴皮子都禿嚕,“漂移完走右有加速軌道然後前面有跳臺你可以試試點漂雙噴。”
兩個半場都是一片大亂鬥,這最後的名次在兩場比賽徹底結束後終于塵埃落定。
最終總積分排名如下:
第一,山隊
第二,血隊
第三,閃雷
全場嘩然。
閃雷的女友粉拿着應援手幅在座位上狂喊,幾個男模一樣的選手上臺去領獎,盧克帶着全員微微鞠躬,謝幕。
多少年了,多少年沒動過的春季賽排名在flow解散後發生了驚天地泣鬼神的變化。
成立不到半年的新車隊風風光光摘得第二,基本坐穩了國選三強的寶座。
隊長謝心樹在小巨蛋連刷了兩張王圖紀錄。
主持人頒獎的時候念了祝詞:
“WIN,這是一個沒有二隊的俱樂部。俱樂部內只有四個正式位選手,一個替補。”
“這支隊伍叫Bleeding,隊長thought。這支隊伍十分神奇,神奇之處在于,俱樂部是臨時創建的,隊友是東拼西湊的,可是每個人都很強。他們成立短短五個月,獲得本次春季賽的總積分第二名。”
“這支車隊的教練是楊神,二號中場位是沈流雙,原flow雙強重新出發。”
“國選賽開賽在即,飛車賽事會走到怎樣一個高度,拭目以待!”
而比賽打完,謝心樹他們被抓去拍攝了。
拍春季賽的小卡。
WIN得多撈點錢,為後續打出國門做準備。
楊致一個人留在觀賽席,看着場上觀衆陸續離開,出去估計就可以領各種應援牌和周邊。
好幾個車隊都還沒着急走,楊致看着小米他們。
熊隊教練,楊致是認識的。
在各大車隊裏,熊隊教練最為嚴格,據說小米他們每天都訓練得很晚。他們教練也是從成隊開始就帶到現在,放在其他電競項目裏這基本不可能。
也很少有戰隊是能一直不換隊友的。
一切為了比賽,俱樂部有俱樂部的考量。
不過他們飛車是個例外。
楊致站起身,剛要走,小米卻跑了過來。
“楊神!”小米眼眶有點紅。
“怎麽了?”楊致有些意外。
“你現在也是教練。”小米問他,“就是。就....有什麽辦法嗎?”
這話說得跟打啞謎似的,不過楊致也沒端着,笑了聲,朝小米勾勾手。
“這樣能行嗎?”小米搓了搓他的棕色離子燙,卷上加卷,“萬一不行怎麽辦?”
“不怎麽辦。除非你能把你們俱樂部買下來。”楊致說。
“....”小米滿臉黑線,他當然沒那個實力,于是過了會兒重重點頭,“好吧。那我按你的說法試試。”
他走之前回頭,“謝了楊神!”
好像不管這幾個強隊遇到什麽問題,談私事,第一時間想找的居然都是楊致。
他站在這個比賽場裏就有一種讓人安心的感覺,他的話也充滿了信服力。
當天傍晚,熊隊教練發了個微博。
-[我不要工資,讓我帶他們打完國選賽。]
這鐵骨铮铮的話裏透露出一股很濃的遺憾。
像把琴弓,拉動人的心弦。
文字本身是沒有溫度的,是它背後代表的故事有溫度,能勾起人心裏最幽深的、被暫時遺忘在角落裏的情感。
WIN俱樂部一層。
原本應該是訓練的時間,然而機位前一個人都沒有。
楊致把他們攆走了,說大賽後休息兩天,不用訓練。
謝心樹洗了個澡,把自己又弄得香噴噴的,打算補覺。
血隊選手很累,他應該是最累的一個,刷了王圖紀錄又跑滿了第三天的組隊賽和接力賽,手臂都發酸。
狂補一天覺,謝心樹直接從晚上十點睡到第二天下午三點,起來的時候餓得發昏。
睡得也發昏。
他睡醒摸了摸手機,看看時間,看看各大平臺的私信。
熊隊突然決定不換教練了,這消息熱度也很高。
而與此同時,還有個文娛內的前十詞條讓謝心樹一下從床上坐起身。
盧克那天給謝心樹介紹的二隊,居然參加了男生女生向前沖。
而且二隊隊長還沖成功了,拿了個電冰箱回去。
這位隊長在接受主持人采訪的時候對着鏡頭說:
“我是一名電競選手。”
主持人略帶驚訝:“是嗎?!”
“對。我們一隊是閃雷。”他看着鏡頭,“我們是二隊。”
“我們已經一年沒有打過正式比賽了。”
“請給我們個機會。”
謝心樹看完這個視頻,神色很複雜。
二隊居然要靠參加這樣的節目來獲取曝光度,在鏡頭前叫嚣着,讓賽事組給他們小車隊一個機會。
因為他們已經一年沒有打過比賽了。
就這麽很簡單的一句話,讓謝心樹睡醒後坐在床上,發呆了二十分鐘。
他又想起自己前世的沉寂。
腦子裏飄過的想法很多,無力感從頭頂灌下來,布滿全身。
盧克的話又回響在謝心樹耳邊。
是的。
他們一成隊就被楊致帶着,很幸運。
有頭銜,有看點,有名氣,有投資。
不過謝心樹覺得,他們也對得起這份幸運。
封住那些叫罵與喝倒彩的最好的辦法,就是拿成績說話。
謝心樹也沒難受太久,他是血隊隊長,帶隊打好比賽才是重中之重。
他簡單洗漱後下樓,才走到樓梯轉角,就忽然頓住。
一樓和昨晚不一樣,有人了。
不過不是在機位前。
沈流雙和缪思羽站在一塊,氣壓似乎有點低。
他兩在幹什麽謝心樹不知道,于是猶豫了下,到底要不要下去。
顯然他們都沒看到謝心樹。
缪思羽盯着沈流雙,他比沈流雙高半個頭,雖然是後輩,可或許是性格原因,總讓人覺得他氣場比雙神還足。
“沈哥。”缪思羽終于打破了沉默。
“..啊。”沈流雙應了聲,頭皮發麻。
“隊長不說是給我們面子。”缪思羽提到謝心樹,表情很淡,“但接力Round 1我們的配合出了失誤。”
“是。”沈流雙揉了揉眉頭,“我給你道歉。确實是我撞牆了。”
“我不需要你一直跟我道歉。”缪思羽看着他。
“...那你想幹嘛啊!”沈流雙也是憋屈得不行,“我都說對不起了,比賽也結束了,我下次不犯這個錯誤不和你對着幹就是了。你不就這個意思嗎。你還要我怎麽樣?”
“你...”沈流雙是最不喜歡拿資歷壓別人的,這會兒卻巴不得缪思羽是好說話的人,能給他這個老前輩一點面子,“你要在基地罵我啊?”
沈流雙想說哪怕回去關起門來罵都行。
這麽站在基地一樓挨罵,他沈流雙覺得丢人。
缪思羽看沈流雙是真的急了,表情放緩了點。
“我不罵你,沈哥,我沒資格。”缪思羽看着他,“我也有問題。說白了交流配合出現失誤是我們兩的事,出問題我們兩要解決。”
“啊。”沈流雙聽他又繞回來了,幹脆攤手,“你想怎麽樣吧。直接說。”
“你配合我訓練。”缪思羽說。
“行啊。怎麽配合。我們雙排磨自定義地圖?”沈流雙答應得很幹脆。
缪思羽卻不知道從哪裏弄出來個黑色的眼帶。
沈流雙眼睛一下就瞪大了。
缪思羽看着他道:“會出現這種失誤,是因為你不信任我。”
“..”沈流雙一時間反駁不了。
缪思羽繼續:
“我知道flow的首發在你心裏有很重要的地位。”
“你身上留下來的是他的痕跡,你跑過的路線裏都是他的車轍和足跡。但是現在我要把這些痕跡都洗幹淨。”
“所以希望你能聽我的,沈哥。”
“....”沈流雙不承認,“放屁。我根本不在乎那個傻逼。”
“你确實不在乎他。但你們合作搭檔太久了,他做了五年你的領航員。”
“你下意識地會拿我和他比較,你會在想我給你下的命令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如果是他,又會給你下什麽樣的命令。”
缪思羽:“我不怕你拿我和他作比較。我也不讨厭你這樣。我們打職業需要判斷力,我理解,而且你是我眼裏最穩的中場,我相信你會有自己的考量。”
“我答應過隊長好好打每一場比賽,現在發現問題,我們就解決。我想給末置位留最好的生存空間。隊長的潛力一定要被發揮出來,我們前面三個位置不能有漏洞。”缪思羽說。
又說了一大堆。
沈流雙無奈:“我..很難改。”
缪思羽說的沒錯,他身上确實留下很多屬于flow的痕跡。
但是這裏是WIN。
這裏是bleeding。
“嗯。所以我們多練練。”缪思羽把眼帶遞給他,“綁上。”
“然後呢?”沈流雙問。
“我給你創造一個視線失盲的環境,然後教你走路。”缪思羽說,“你得聽我的。”
“先試試。”缪思羽說。
沈流雙糾結了半分鐘,最後重重嘆了口氣,答應了。
他把眼睛蒙上,在基地走了不到十秒就開始心慌。
他又不是天生盲人,短暫失明後很快就找不着北。缪思羽看了一會兒,上去牽着沈流雙,讓他往左他就往左,讓他往右就往右,還要上臺階。
其他感官被慢慢放大,沈流雙開始試着完全信任旁邊牽着他的人。
“不行啊。”沈流雙後知後覺,咬牙切齒,“我靠,那傻逼雖然傻逼但人家好歹也是你前輩,經驗比你豐富,你要讓我完完全全聽你的,我心理上接受不了!”
“我有一張王圖紀錄。”缪思羽淡淡問,“他有嗎?”
..我草。
沈流雙徹底焉了:“行行行你帶我走吧,我聽你的,都聽你的。你是我祖宗。”
他徹底沒話說了。
謝心樹貓着腰在樓梯轉角看着,耳邊忽然有人朝他吹氣:“做賊呢?”
靠!
謝心樹心髒都要跳出來了,直接反手捂住來人的嘴。
楊致挑眉,兩手插在兜裏,距離他很近,笑眯眯地看着謝心樹。
“你不要說話!!”謝心樹無聲做口型威脅他,吓得嗓子眼都顫巍巍。
楊致沒忍住,笑得肩膀發抖,然後才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謝心樹還捂着他,楊致幹脆探舌舔了舔謝心樹手心。
舔完又親了親。
他看着謝心樹果然觸電一樣收回手,笑着把人擠牆上,有一下沒一下玩着謝心樹手鏈。
“去我房間?”楊致低聲。
“等你睡醒等了我好久。”楊致垂眸含笑,“今天沒有訓練。該兌現你的承諾了吧隊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