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第二天向茉予起床後在床沿邊坐了足足有五六分鐘。
她在認真思考昨天的一切是怎麽發生的。
算起來兩個人自從婚後很少有夫妻生活, 大概是霍斯聿察覺到了自己新婚夜的局促不自在，之後很少再碰自己。
她皺着小臉，糾結了一會。
好在她不是內耗的性格, 食色性也，管那麽多幹什麽，兩個人在床事上挺默契的，霍斯聿也很配合自己, 處處照顧她的感受。
想通了之後, 也不再糾結，而是站起身, 披上外套下了樓。
她今天起的比較遲，霍斯聿已經去了公司，只有她一個人吃早飯，把kitty喂了之後, 她就出了門。
工作室新招了個名牌大學畢業的男生, 叫方思禮, 有出國留學經歷，之前在相關公司任職過, 有一定的經驗。
最重要的是他的嘴巴特別甜，一來就姐姐妹妹的稱呼, 沒來幾天, 就和工作室的人打成了一片。
上周四下午的時候他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了音樂廳的門票。
說是請大家一起去看音樂劇, 門票的數量不少, 據說是有熟人在裏面工作，替他拿到的。
向茉予剛好有看音樂劇的愛好, 結婚前的時候她定期就會去音樂廳看看歌劇，這算是她的一種放松方式。
便同意了一起去看, 除了她還有幾個女生，一路上大家都在說說笑笑。
“茉予姐，你遲回家不用給家裏提前說一聲嗎？”
鐘夢靈以為她是忘記了，出聲善意地提醒。
“不用，他很忙，還是不打擾他了。
聽到她已經結婚了，方思禮十分驚訝，“茉予姐都已經結婚了嗎？完全看不出來，明明這麽年輕。”
“家裏安排的，剛結沒多久。”
向茉予不願多談這事，簡單回答了一句。
音樂劇開場前，向茉予注意到坐在自己前面那排的兩個年輕女人，模樣有些面熟。
應該之前在某場聚會上見過，但是她們都沒有注意到自己。
兩個人說話的聲音很小，但是還是一字不漏地鑽進了向茉予的耳朵。
“你真沒看錯？是霍先生？”
“怎麽可能看錯，我親眼看見他攬着那個女人的腰，氣氛明顯不對勁。”
“真看不出來啊，霍先生竟然是那樣的人。”
“對啊，明明已經結婚了，還在外面偷吃。”
“這就是商業聯姻，說不定他的妻子也是心知肚明。”
向茉予聽得入神，直到鐘夢靈提醒自己音樂劇開始了，她才回過神來，不過她的心思明顯沒在臺上。
私會佳人？
有必要這樣偷偷摸摸的嗎？就算他直接告訴自己要和別人女人來聽歌劇，她也不會生氣。
不過，真的是霍斯聿嗎？
明明昨晚還……
向茉予眉頭緊蹙，随後像是想通了什麽，緩緩舒展開。
算了，是霍斯聿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和她又沒有關系。
沒有糾結太久，她的注意力又放在了臺上。
此時婚變的女主演正在聲淚俱下地控訴丈夫的背叛，歌聲幽怨婉轉，如泣如訴。
向茉予：……
要不要這麽應景。
好在這個故事結尾是圓滿的，女主殺了男主，然後以她在墳前跳的最後一首舞謝幕。
直到雷鳴般的掌聲響起，向茉予這才回到現實世界，後知後覺地跟着鼓掌。
順着人群走出音樂廳，鐘夢靈還在叽叽喳喳地讨論剛才的音樂劇，大罵藍夫人的丈夫渣男，光殺掉都太便宜他了。
向茉予真情實意地好奇：“那你說該怎麽辦？”
她本就随機一說，這下被問住了只能先支吾一陣，然後磕磕絆絆說：“應該讓他後悔不已，痛哭流涕，跪在地上求原諒。”
向茉予意興闌珊，這算什麽懲罰。
話說回來，她還是有些不相信霍斯聿會做出這樣的事。
在她眼裏，如果霍斯聿真的有了喜歡的女人，肯定會先結束這段形式婚姻，不會這樣藏着掖着，不清不楚。
不得不說，向茉予還是很了解他。
因為在散場出來時，她很快就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但是不是霍斯聿，而是霍恒。
她見過幾次霍恒，但是對他沒什麽印象，只記得和霍斯聿長得不太像，明明都有一雙桃花眼，但是霍斯聿的偏冷感，看人時總有幾分薄情味。
而這位霍家大公子的桃花眼卻總是含笑，看似多情，實則無情。
他的妻子左菲總是溫柔地站在他的身旁，為他打理着家裏的一切事情。
但是現在他的身邊人卻是一個陌生的女人，她戴着墨鏡和口罩，幾乎是全副武裝，但是向茉予還是能一眼分辨出，她不是左菲。
向茉予茅塞頓開，原來指的是這位霍先生。
印象裏霍恒和左菲的關系很好，至少比她和霍斯聿好。
她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件事告訴左菲，一來兩人并不熟，二來有的人并不喜歡外人摻合自己家的事。
霍恒似乎也看到了自己，不過他絲毫沒有慌亂，仿佛被人撞見在外面私會情人是件沒什麽大不了的事一樣。
他的視線落在自己和旁邊的人身上，似乎有幾分了然，臉上的笑也變得玩味了起來。
“茉予姐，發什麽呆呢？”耳邊傳來方思禮的聲音，将向茉予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她這才察覺到兩個人的距離有些近，于是後退了一步。
“沒什麽，她們人呢？”她看向四周，沒看到鐘夢靈她們。
“去抽獎去了。”
劇院搞了個憑票根抽獎的活動，獎品大多都是紀念款小吊墜，鐘夢靈她們都去湊熱鬧去了，向茉予對這個沒什麽興趣，于是看了眼手腕上的表。
“好吧，我還有點事就先回去了，你幫我給她們說一聲。”
看她要走，方思禮開口阻攔，“茉予姐，我都已經訂好餐廳了，大家難得聚在一起吃個飯。”
“不了，下次吧。”向茉予熟練地敷衍說。
周四是按例回霍家老宅的日子，向茉予在出發前磨磨蹭蹭了半天。
因為去霍家肯定會碰到霍恒夫婦，自己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左菲。
霍家別墅傍山而建，，別墅後就有一大片諾大的湖，建築本身是典型的歐式風格，拾階而上便是巨大的噴泉，綠植對稱排列，修建的平平整整。
到達的時候天色已晚，別墅外的燈已經點亮，草坪上霍瑤瑤和幾個家裏的小輩正在烤肉。向茉予看了一眼四周，見霍恒他們不在，這才松了口氣。
霍關城正在釣魚，旁邊陪着的竟然是她爸向振榮，鄧月蘭和她媽白玉清則在一邊品茶，兩個人有說有笑，看來是找到了共同話題。
“爸，媽，你們怎麽也來了？”
白玉清優雅地用茶蓋刮了刮茶沫子，“親家邀請我們小聚一下，難得大家有時間都在場。”
向茉予：“我哥不會也來了吧？”
一提起這個白玉清似乎就有氣，“你哥是大忙人，怎麽可能來。”
不遠處的草坪上霍瑤瑤正在和她的朋友咬耳朵。
“瑤瑤，那就是你的二哥和嫂子嗎？長得好好看呀。”
霍瑤瑤驕傲地挺了挺胸膛，“那是當然了，而且我哥和我嫂子感情可好了，一步都分不開那種。”
其中有個女生觀察了一會，疑惑地嘀咕道：“真的嗎？我看不像啊。”
“你看他們兩個人一直都沒和彼此交流，一個看釣魚，一個看手機。”
“你胡說。”霍瑤瑤不死心地也盯着看了一會，發現還真是那麽回事。
“嫂子，你是不是和我哥吵架了？”別別扭扭地湊了過來，
向茉予從手機裏擡起視線，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霍斯聿，他穿了件休閑的黑色高領毛衣，正雙手插兜，冷冽禁欲，氣質矜貴。
“沒有啊。”她回過頭，看向霍瑤瑤，“為什麽這麽說？”
“感覺你們倆氣氛怪怪的。”
那天那個吻之後，兩個人都故作淡定，但是獨處時氣氛還是彌漫着淡淡的尴尬。
霍瑤瑤還想再問，剛好又是一輛車駛入莊園內，停好後，霍恒和左菲一前一後下了車。
向茉予的臉色頓時有些古怪。
霍恒先是照規矩問候了長輩，他的嘴巴甜，把兩邊的長輩都逗得哈哈大笑。
向茉予小聲地問霍斯聿，“你和你哥關系怎麽樣？”
霍斯聿挑眉反問：“怎麽了？”
“沒什麽。”向茉予，“……就是問問。”
霍斯聿沉吟片刻，“我和他相處的時間不多。”
那就是關系一般的意思了？想來也是，霍斯聿對自己家的人态度都淡淡的，說不上親近但也說不上糟糕。
本來想趁機和霍斯聿商量一下他哥哥的事，哪裏想到被他哥哥捷足先登。
“斯聿，要去湖邊散散步嗎？”霍恒勾了勾唇。
霍斯聿微微蹙眉，想了想，還是沒拒絕。
“嗯，走吧。”
兩個人并肩走在湖邊，霍恒玩着石子往湖裏打水漂。
“咱們好久沒有這樣單獨相處過了。”
“我記得你回來的時候，還很小，那時誰都不理，也不肯開口叫爸媽。”
霍恒搭上他的肩膀，繼續道：“我知道我處處不如你，爺爺把家業傳給你，也是因為我不争氣。”
他頓了頓，又道：“當然了，咱們爸也好不到哪裏去。”
霍斯聿：“你想說的就是這些嗎？”
聽了他的話，霍恒也沒生氣，笑眯眯道：“我知道因為一些事，你不喜歡我，但是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還是得提醒你一句。”
霍斯聿不想聽他賣關子，直截了當，“我沒興趣。”
“真的嗎？”霍恒慢悠悠道，“和弟妹有關，你确定不想聽？”
霍斯聿果然頓住，微微蹙眉：“說說看。”
“弟妹和一個陌生男人去看音樂劇，這事你還不知道吧？”
霍恒把手機遞給他，語氣隐隐有幸災樂禍，“剛好我還拍了張照片，要是爺爺知道了這事，肯定不好收場。”
霍斯聿掃了一眼照片，然後移開了視線，“這就是你要說的事？”
看他不為所動，霍恒微微皺眉。
“難不成你還相信她？她可是之前為了個窮小子，鬧成了圈裏的笑話。”
霍斯聿語氣冷了下來，“這和你沒有關系。”
一直到晚餐時間，霍斯聿和霍恒才姍姍來遲，左菲迎了上去，和霍恒說了些什麽，霍恒眉眼有些不耐。
飯桌上，向茉予也悄悄問霍斯聿：“你們去哪了？”
霍斯聿：“随便轉了轉。”
但是向茉予知道他肯定向自己隐瞞了一些東西。
吃過晚飯，向茉予便和左菲陪着霍夫人說了會話，等到困意來襲，她便找了個借口回房間。
向茉予坐在梳妝臺前護膚，腦海裏回憶起左菲溫溫柔柔的笑，心情十分複雜。
說實話她并不是多管閑事的人，并不想摻合這些複雜的事，給自己找麻煩。
但是一想起左菲今天一直體貼地關心自己是不是冷着了，還去拿件毯子給自己披上，向茉予又覺得自己良心在被拷打。
想來想去，她決定先找霍斯聿商量商量。
霍斯聿躺在床上看書，向茉予走過去把書抽了出來，坐在床沿。
“有件事我想告訴你。”
霍斯聿挑了挑眉、語氣放緩了些，“什麽事？”
向茉予幹咳了一聲，“我前些天看見你哥和一個陌生女人在一起。”
霍斯聿：“…….”
“你怎麽了？”向茉予看不懂霍斯聿臉上的表情，嘟哝道：“不是，你怎麽和我想象的反應不一樣。”
霍斯聿重新拿起書，“因為這話我已經聽過類似的。”
“還有人給你告密嗎？”向茉予驚訝地長大了嘴巴，“你哥也太張揚了吧，一點都不注意一點。”
“……..”霍斯聿沉默了一會，開口問：“你是在哪裏碰見他的？”
“音樂劇院門口。”
“當時你和誰一起？”
“鐘夢靈她們啊。”
霍斯聿：“是嗎？”
不知為何，向茉予總覺得霍斯聿此時心情不太好。
“不過票是工作室新來的一個男生買的，他說要請我們看音樂劇。”
向茉予又忿忿道：“不過現在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和一個女人卿卿我我，是個渣男。”
聞言霍斯聿微冷的臉色逐漸緩和，向茉予還在那自顧自地分析，分析到一半時終于反應過來了哪裏不對，猛地看向霍斯聿。
“你早就知道他出軌了？”
霍斯聿給說的口幹舌燥的她倒了杯水，語氣淡淡地承認了她的話。
不過他還輕描淡寫地扔下了一個更勁爆的消息。
“不只是我，左菲也知道。”
向茉予呆愣住，一時之間消化不了這個消息。
這完全颠覆了向茉予的認知，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讷讷道：“那她怎麽不離婚？”
作為航空集團的千金，左菲也沒有為了錢繼續忍氣吞聲的道理。
霍斯聿沒有回答，隔了好久，才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有的時候他人無法幹涉。”
向茉予沉默了。
她想起霍家的其他女人，鄧月蘭也是名門貴女出身，作為霍關城的續弦嫁進霍家，并非原配。
她在飯桌上很少話，對霍關城也并不熱絡，唯一能讓她的笑多點真情實意的就是自己的女兒霍瑤瑤。
她的婚姻也是她心甘情願的嗎？
霍家的女人向來都是如此的嗎？
想到這，她不由有些悲觀，“那你也和他們一樣？”
兩人雖然結婚前沒有感情基礎，但是婚前協議明明白白寫了，如果婚後不能出軌，包括精神和□□。
向茉予接受相敬如賓的婚姻。
但絕不會接受那種在外面各玩各的，回家後還要睡到一起的婚姻。
如果那樣，她寧願離婚。
霍斯聿看着她，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專注看着別人時，總讓人不自覺沉溺其中。
他沉默了一會，緩緩開了口，難得叫了她的名字。
“茉予，我們的婚姻和他們的都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