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詠溯失智小黃護主
52抛棄 詠溯失智小黃護主
他極力避開詠溯,而欲望卻像是被什麽東西控制了一樣,騷動難耐,毛孔一陣一陣地顫栗。
詠溯卻也并不得趣,反而眼中猩紅,有着幾分厭惡與鄙夷,他揪着那癱軟之人的衣襟道:“東玄恭是這樣,你也是這樣,男人與男人是不是也與那些夫妻一樣非要做那種惡心的事才能相生相伴?你跟那食毒鬼是不是做過那等龌龊之事?是不是?”
他踩在桌上,蹲在他面前,瘋了一樣揪着他不放,聲聲嘶吼着:“你跟他做的事我也可以!莫懷千,我也可以!”
“為什麽不告訴我你需要?你教了我那麽多的人心之理,為什麽唯獨不教我這個?”
前一句悲憤,後一句悔恨。
“詠溯……不是這樣,不是!”彥清想說卻說不清,口中含糊,氣音蓋過了嗓子裏的震動。
碧鱗潭下的小男兒曾是那般天真,他天生仙靈,對人間情感很是遲鈍。他不懂見乳兒溺亡池中為何要哭,也不懂施以善意的人為何要笑,他不懂愛不懂孝不懂情,自然地莫懷千便認為他不需要去懂得。
他以為沒有這些便就是灑脫的。
時至今日方知自己忽略了一點,“無心”的他從來依戀着自己,卻看不穿離別歡聚,又怎可能做到灑脫不羁?
他天生喜歡陪伴。常伴是無須置疑的事。
莫懷千仙殒那時,他也如死了一樣,有很長一段時間,流落三界無去無從。
說什麽都為時已晚。彥清拼命抵觸,就算使不上力氣也要離開這裏,哪怕是挪動一點點的距離……
好在詠溯不懂情 欲,所以當下心慌意亂,哭哭笑笑毫無理智,故而全然沒有章法。
他一會兒去扒他下颚,一會兒去扒他衣服,倒是哪哪兒都管不住。彥清無力可施,軟得像坨棉花,索性當自己是流體,東淌西落,僥幸躲過。
只是秋搖的臉越發清晰,越不去想越心癢難忍。隐忍與哀傷混做一團,氣急攻心,胸悶堵塞,不料噴出一口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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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燙的血噴在詠溯的輕紗上,層層滲透,倒像是從他胸口溢出的。
許是聽見了異動,許是聞見了血味,房中獅子犬急躁不安,狂吠起來。
門雖不鎖,彥清卻囑咐過不許它出來,那小犬便只能原地踱步幹着急。
詠溯瞪着眼看自己身上的血圖,他惶恐退卻,又孤寂又難堪:“你不願意?你為什麽不願意?!”
一時松懈,彥清起來挪了半步,可惜膝上力道全無,如泥一樣癱瘓貼地。
“你不要我了是不是?你是不是要抛棄我?”詠溯低沉着臉,咬着後槽牙,俯視着他,眼中爆滿恨不能得的悲涼。
他蹲跨在他身上,掐住他的下颚,要将腔內那一排齒硬生生陷進巴掌肉裏。
“不可以!莫懷千,你不能那樣!你敢離開我,我就抽了你的元神裝在瓶子裏,要你那兒也去不了!”他一掌拍在他神庭處。
那是魂魄脫體之處,修了仙便是元神脫體處。詠溯心不靜氣不穩,再者元神也有自保能力,這種情況下拔抽元神不可能成功,他不會不知道。
可這行為,已是瘋癫。
此時,那小黃嗖地破門而出,朝詠溯奔去,毫不猶豫地一口咬上他的小腿。
腿上撕裂般疼痛,詠溯擡腿甩它,小黃不肯放。詠溯以仙術舉起它向一處丢去,小身板撞在牆上,蓋章一般留下血印子,落地後立即雙眼失神,嗚咽着,開始抽搐。
彥清得了空,拼命用玄能法咒淨除那被麻逼的神經,然而清除出來的只有一口接一口的心頭血。
他不忍地、擠出幾個字來:“沉水入火,自取、滅亡!”
“懷千!”詠溯見他吐血不止,夢中驚醒,頓然心悸,“你不要死,不要死!不要丢下我……”
血吐多了,漸漸有了效果,羞恥難忍的感覺被壓下去大半,唯有體力未恢複過來。
好在體力與仙力無關,只要他清醒,一切便能扭轉。
詠溯要上去扶他,彥清空中劃過兩指,一股仙力橫飛過去,詠溯避及後腿,強勢的仙力下不得不向後沖擊,最終撞爛了桌子,倒在小黃身側。
這一撞內髒震裂,嘴角滲出血來,血往脖子上流,有些癢,他擡起胳膊去擦。
方才精神恍惚,現下倒像是震醒了頭腦,時而看身邊抽搐不止的犬,時而看血泊裏的彥清,驚恐萬分,道:“我、我這就救活他!懷千你別生氣!”
他給犬輸元氣,鮮活之氣如同開了閘門一樣湧向它。
一只小犬恐受不起仙人元氣,彥清施一術即刻截斷了輸給,詠溯因此被彈至一邊。半途打斷運氣等同被襲,傷害程度堪比方才那未中的一擊。
“你要害死它!’”彥清閃身過去,擒住他的手腕,不可容忍地質問道。
此時,屋外有獸聲響傳來,化了人形,哭着飛奔進屋。她展開雙臂竄在詠溯身前道:“別打了!別打了!嗚嗚嗚,求求你們別打了……”
“阿暖!”
阿暖淚眼模糊,所及之處一片血光,彥清是,詠溯也是。
她不知道前因後果,沒人會告訴她,她自己也想不清楚,只知他們在打架,打得很兇,這樣下去莫懷千很可能又要抛棄他們,而詠溯極有可能死在莫懷千手裏。
她大哭大叫:“為什麽要打架?懷千哥哥,詠溯哥哥做錯了什麽事,阿暖替他道歉好不好?你原諒他好不好?”
她跪下來磕頭,額頭深深砸在地板上。彥清去扶,将手墊在地上,勸道:“阿暖快起來!”
神獸姑娘額頭砸在肉墊上,立即擡頭去看,道:“懷千哥哥……詠溯哥哥肯定是一時糊塗,他從前也有這樣的時候,你不是都原諒他了嗎?你給阿暖一點時間,我來勸詠溯哥哥給你道歉行不行?”
“他罪無可恕!”彥清直直盯着阿暖,沒有可原諒的餘地。
“別說了,阿暖,”詠溯去拉她,揚起嘴角道,“回不去了,我認不認錯,他原不原諒我,我們都回不去了!莫懷千心懷天下,我毀了他的天下,他不在乎什麽原因,只看到我毀了這一切……我們現在就是多餘的垃圾,是廢物……你看,他養你養碧鱗自然也能養別的生靈,比如這條狗!”
“他喜歡的東西太多了,阿暖。”詠溯垂着頭道。
“冥頑不靈!”
彥清隔空出一掌,一道飓風生起,沖破屋頂,将二人卷進風渦裏,他自己也登于天際。
詠溯與阿暖在風中抱成一團,只聽見一個空靈又沉重的聲音說道:“即日起,我莫懷千與詠溯,恩斷義絕!前塵不悔不咎,後世不念不見!參商不滅,此誓不變!”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參商二星此出彼沒,世代永隔。
狂風席卷,不知散在何處。
……
彥清抱起小黃,裏裏外外檢查了一遍,說來也怪,這小犬除了受到一些驚吓外竟然毫發無損。
彥清懷疑它自有自愈之能。原因有二,第一,前有分析,它從魅林回來,一點傷沒受,顯然不一般。第二,詠溯以元氣吊它命,若無半點修為,凡人也不一定能承受,比如周有成就沒能救回來。除非天生自愈,那麽即使它承受不了元氣輸給,受到的反噬也會因自愈力全部過濾掉。
這等體質,不修煉實在可惜。
他照顧了小黃一夜,安撫它受了驚的小心髒。天亮起來,見小黃睡得安穩便才放心。
起身要收拾洗漱,他忽然想到詠溯,想到諸多問題,自責了一番。心想,修不修煉不看他有沒有天生玄能,或許做一只普通的小犬才是它的理想吧!
他默默自嘲,笑自己恢複了莫懷千的記憶,倒忘了彥清從不羨仙這回事了。也是前塵泥濘痛心疾首,所以後世的彥清才會有閑散一身的理想。
“一池洗華扮作雲裏鶴,兩袖避塵當得林中仙。”想起自己寫的門聯,他為這願景,輕笑一聲。
……
而現在,魔族的事另他憂心忡忡,本想着給詠溯改過的機會,擔起他該擔的責任,就算自己不可能原諒他,念及情分也不願他堕入衆仙讨伐的境地。共抗魔族,大抵也算是知錯而改,想必衆仙不會糾纏他不放。
而今,什麽都還沒做,請求沉苌仙尊将詠溯的訣判之權交于他這事倒是先一步發生了。
當日在詠懷宮就該限制他自由,也不至動那歪心思用些旁門左道的手段來強逼他。
這下心氣均有受損,降魔一事或難全力以赴。然而事已至此,不得不去。
彥清帶上秋搖留下的那一只緣果手镯,好比戴上一道護身符。玉連環互相吸引,本應雙雙閃爍,只是那一只不在秋搖的腕上便是休眠狀态,無論另一只怎麽感應,都不會有回應。
“阿瑤,你……一定保重!”
……
蒼月臺是首次觀察到魔氣流動的地方,彥清先去了那裏察看。
碧空盡的弟子已在那裏日夜輪流守護東玄琴。這方淨化的能力明顯不如從前,魔族對東玄琴虎視眈眈,毀壞它等于降低生存難度。随着東玄琴的靈力被損壞,魔界總在找機會撕碎這一張保護傘。
那周圍雨林密布,生靈還未受威脅,而魔氣已然一日勝于一日密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