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休假
休假
金母一見他那沒出息的樣子就來氣, 不過最近一兩個月确實沒見蕭厭上門獻殷勤,于是佯裝平靜的問:“怎麽,他那小破公司最近很忙嗎?”
“可不是麽, 天天加班,我都經常見不着人。”金舶嘆氣。
“那點體量值得這麽折騰?累就讓他別幹了,像咱們家缺他一口飯似的。”金母不悅道。
“您能別把關心說的那麽刻薄麽?”金舶哭笑不得。
“誰關心他了?我是心疼你!”金母嘴硬,金舶識相的沒有戳破。
“來的正好,我聽說你改造燈塔的時候加了些設計, 不錯不錯,就是要這樣,文化傳播也是大企業的責任。”金建邦滿意的拍拍兒子的肩膀。
“一舉兩得, ”金舶笑的高深莫測:“有個事還要麻煩您幫忙。”
“怎麽?推進遇上難處了?”金建邦關心的問。
“沒有, 是私事,”金舶急忙澄清:“我明年八月想休假, 您能不能替我頂一頂?”
金建邦已經當了多年的甩手掌櫃, 只在大事上适當給給意見, 輕易用不着他出面,聽金舶這麽一說,頓時有了些不好的聯想:“公司內部有異動?不應該吧?老班底該退的都退了, 現在基本都是你自己帶出來的人,難不成有人生了異心?”
如果真是這樣,金舶所謂的休假, 只怕是想讓他幫忙肅清形勢,那這一年是打算自己先做好前期部署?金建邦寶刀未老, 已經躍躍欲試的考慮給兒子當清道夫。
“不是, 爸你想到哪兒去了?公司沒問題。”金舶急忙打斷老父親的幻想。
“那你休假就休假,用得着讓我頂?”金建邦納悶兒的問。
“我這不是, 想休息的時間長一點。”金舶委婉的提示。
“你能休多久?就是休息十天半個月,公司還能倒閉了?”金建邦奇怪,休假就休假,公司運轉正常,老板偶爾放縱一下也算不得什麽大事,何苦特意來驚動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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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少兩個月,”金舶清了清嗓子坐正:“我想跟蕭厭補求婚,然後度個蜜月,帶他去環球旅行。”
“什麽?”金建邦血壓噌的上去了:“兩個月?!金舶你是不是腦子壞了?這麽大的産業多少正事等着你辦,你居然打算翹班兩個月帶老婆跑路出去玩兒?你問問你自己的身份允許嗎?”
“您自己都帶着老婆玩兒好幾年了,我怎麽就不能了?”金舶不服氣的反駁。
“你你你!你這個逆子!”金建邦吹胡子瞪眼,偏偏無法反駁,只覺得一遇上蕭厭,自己那個大局為重的兒子就變得恣意乖張,果然近墨者黑,當初就不該縱容他上蕭厭這艘賊船!
“行了行了,你清閑這麽久,讓你幹幹活兒怎麽了?”金母不耐煩的勸道:“你總得讓兒子适當喘口氣吧?他要是真不顧大局,用得着特意提前一年跑來請你去鎮場子?”
妻管嚴是家傳,金建邦果然不吱聲了。
金舶悄悄對着金母擺口型:“謝謝媽。”
金建邦嘴上沒好氣,金舶走的時候還是給他揣了一盒上好的西洋參片,讓他給人好好補補身子。
解除了後顧之憂,金舶開始專心籌劃因為失憶耽擱了許久的求婚。
誠然奇跡并未發生,他最初和蕭厭相識相愛的記憶像寫在沙灘上的溫柔詩篇,被潮水退的幹幹淨淨,可當他再次執筆,那些洶湧的愛意總會如往昔般磅礴,促使他繼續譜寫屬于他們的新的印記。
詩句難複,詩意永存。
第三季度的股東會上,淩霄投資會議室一片死氣沉沉。
“由于蕭副總和蘭總的項目,預支了全年度接近30%的可用投資額度,預計本年度的業績會受到重大影響。”章鵬主持會議,臺下開始紛紛議論起來。
“這麽多錢打了水漂,今年只怕都白幹了!”
“早知道當時投票決議的時候就不同意預支了!誰知道後面有這麽大個坑?”
“是啊是啊,就該聽蕭總的,如果分批投,也不至于虧的這麽慘。”
“大家安靜,”蕭厭示意章鵬維持秩序:“現在情況是,如果要挽回,我們還需要繼續追投五十億左右,但這樣仍然有風險,因為主要股權不在我們手中,還要評估合作公司那邊是否有意願和實力盤活這個項目,具體數據我已經列了出來,大家可以自行判斷。”
“另外......還有第二個方案,”章鵬看了蕭厭一眼:“我們同合作公司協商終止協議,而這個項目的實際損失将由蕭總個人獨立承擔,不會影響公司之後的經營運轉。”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蕭厭冷眼旁觀,已經猜到了結果。
果不其然,投票決議,所有人都選了及時止損,讓蕭厭背鍋的第二套方案。
“媽的這幫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的狗東西!”蕭人傑怒氣沖沖的闖進蕭厭的辦公室:“要不是為了演戲,老子非當場掀桌子不可!他們也不想想,要不是你,淩霄投資能有今天?分錢的時候積極,出事兒了就全扔你頭上,不是,我說,你特麽的怎麽一點反應沒有?跟他們撕啊!我要是你動嘴都是輕的,早就動手了!”
“他們的選擇沒錯,”蕭厭慣常漫不經心:“以淩霄投資的體量,就算能再補進去50億,後續的經營風險依舊難以對抗,說到底我們不是做實業的,你當初選投這個項目,不也是為了投機?現在已經暴雷,占大頭的公司又情況不明,但至少能肯定實力比我們還不如,這種情況下,及時止損才是明智的,更何況還有人把虧空補上,如果是我,我也這麽選。”
“我有時候真的看不懂你,”蕭人傑感慨的看着蕭厭:“你是真夠絕情,連對自己都能這麽狠,可若你真的無情,又為什麽甘心為了一個人把自己坑到這種地步?”
“因為他值得。”蕭厭笑了。
“艹,”蕭人傑怒:“誰特麽想聽你秀?”
半晌又別別扭扭的撓了撓頭:“事情因我而起,我也不能坐視不理,損失咱倆一人一半,不用你一個人承擔。”
蕭厭出乎意料的盯着他,他是真沒想到,蕭人傑會對他這個“仇人”如此仗義。
“不是,你用得着這麽吃驚嗎?”蕭人傑不爽的嚷嚷:“難道老子在你眼裏就和那些卑鄙小人沒區別?”
蕭厭差一點點頭,最後關頭忍住了。
“總之我雖然讨厭你,但就像你說的,那是因為咱倆立場不同,一碼歸一碼,該我的責任我不會推卸,你不願意和我合作,那就自己小心。”蕭人傑說完,趕在耳根子燒起來之前走人。
蕭厭獨自一個人消化了很久,再怎麽不想承認,還是無法忽視猝不及防被溫暖包裹的惬意。盡管知道蕭人傑這麽做有自己的理由,但他字裏行間的維護和隐藏的善意依然令蕭厭無所适從。
舍棄、利用、欺辱、嘲諷,他從小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早就接受且麻木了,宋鈞儀是唯一願意對他展現善意的人,所以得到了他全部的信任,金舶是唯一願意毫無保留愛他的人,所以得到了他不計後果的守護。
他懶得睚眦必報,大多數人連被他報複都不配,他像是繁華鬧市裏衣衫褴褛流浪的小孩,被人扔石頭不會扔回去,可只要給他半張餅,他卻舍得還條命。
生活自始至終只教會了他一切聯結都是利益的權衡,唯有利益能斬斷關系,也唯有利益能使關系長久維系。所以欠了債他要拼命還,無論是欠仇人的,欠朋友的,還是欠愛人的。
“現在要怎麽辦?要債的都堵上門來了,你倒是想想辦法!”蘭峰焦躁的走來走去,這場賭局對淩霄投資不痛不癢,卻足以讓他和蕭榮生萬劫不複。
“我想辦法?不是你說項目萬無一失的嗎?現在出事了,卻要我想辦法?”蕭榮生焦頭爛額,看見蘭峰就來氣。
“蕭榮生,你講講道理!我只是告訴你有這麽回事,決策可都是你下的,我也一樣把自己全部的身家都押了進去,我又不是先知,哪能想到後面會出這種事?”蘭峰悔不當初的說。
嚴格來講,這個項目是他從淩霄投資截胡過來的,最初礦主找上的只是淩霄投資,是他覺得利潤誘惑太大,這才利用職權借機拉攏,最後說服對方接受了自己的方案。原以為有流光國際集團這塊金字招牌,出不了岔子,誰能想到會馬失前蹄?
“這事兒你确定和蕭厭沒關系?”蕭榮生吸了一口煙,防備的問。
“他從開始反對到最後,”蘭峰說:“要不是蕭人傑用權限逼他,他根本不會同意給錢。”
“如果他和蕭人傑串通好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呢?”蕭榮生謹慎的繼續盤問。
“不能吧?”蘭峰搖了搖頭:“蕭人傑哪裏想的出這種計策?再說淩霄這次損失也不小,蕭厭得自己掏腰包把這些錢補上,他為了幫蕭人傑坑自己,說不過去吧?”
這一點的确解釋不通,就算蘭馨母子同他鬧翻了,以蕭厭的個性應該也不會趟這趟渾水,于是稍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