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不曾擁有你

第13章 邀約

邀約

方溪言在房間睡覺，夢裏全是稀奇古怪的噩夢，睡得并不安穩。

她夢到有一個長相極其可怖，身體流膿的怪物在朝她的房間靠近。

她慌慌張張地想要去把門關上，可是她關上了一扇，門口的牆上又突然出現了另一扇，她又着急忙慌地想要去關。

關不完，根本關不完，開着的門好像無窮無盡。

怪物走近了，張開血盆大口朝方溪言咬了過來。

“啊！”

方溪言被噩夢驚醒，臉上全是冷汗，衣服都濕透了。

她喘着氣，不停安慰自己，是夢是夢。

無意間擡頭，發現房間門不知道什麽時候開了。方溪言記得自己睡覺前明明已經關好了的。

透過敞開的門往外望，正對着她房間的沙發上似乎坐了個人。

方溪言望過去的時候，正好在黑暗中對上了對方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

冷汗又流了下來。

方溪言被接連的幾下吓得不輕，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才發現大半夜坐在沙發上看她的人，竟然是她的母親。

方溪言下了床，緩步朝對方靠近。

“媽媽，為什麽大半夜的不去房間睡覺啊？沙發上睡覺很容易感冒的。”

方溪言順手開了客廳的燈。“啪”的一聲，黑暗中的一切無所遁形。

“啊！”

方溪言看清眼前的一幕發出驚叫。

方琴斜靠在沙發上，逐漸渙散的瞳孔微睜着，好似最後想再看眼什麽。

她的右手上虛虛地握着把水果刀，左手手腕上劃了道口子，血水滴滴答答地流在了地上，積了一攤刺眼的紅。

方溪言朝母親疾沖過去，不知不覺眼淚已經糊了滿臉。

指尖顫抖着靠近母親的鼻底，确認了好幾次，萬幸，還有些微弱的呼吸。

方溪言從家裏常備的醫藥箱裏拿繃帶給母親止血，又急匆匆地在屋裏尋找母親的手機。

在母親房間的床頭櫃上看到了手機。可是手機的開機密碼是什麽，她試了好幾個都不對，最後輸入自己的生日，手機解鎖了。

方琴被推入了急救室。

醫生後來告訴她，幸好她半夜起床發現了，如果再遲一點，或是天亮才發現，人早就沒了。

方琴雖然被救了回來，但神志完全不清醒了。

她總是一個人自言自語，或者是抱頭尖叫，甚至有再一次自殘的傾向。

方溪言去問醫生，她的媽媽怎麽了，為什麽會這樣。

醫生就告訴她，帶你媽媽去精神科看看吧。

.

“媽媽，我從來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麽。”

“那段時間為什麽不讓我出門，也不讓自己出門。”

“你在我房間門口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還有，你為什麽能這麽狠心想将我抛下，你不是說過會陪我的嗎？”

方溪言坐在方琴的病床前，自顧自地問，沒有人回應，她也不在意。

她又靜靜地陪了會兒，不知不覺到中午了，有護士過來送餐。

“辛苦了，我來吧。”方溪言接過飯食。

給母親喂完飯，方溪言對她說：“媽，我先走了，下次再來看你。要聽醫生和護士們的話，病好了，我就接你回家。”

每一次和母親分別，方溪言都會說這樣的話。

關上病房門的時候，方溪言最後再回頭望了一眼屋裏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對方剛才好似轉頭看了她一眼。

方溪言無奈自嘲，笑自己貪心，媽媽總是陷在自己的世界裏面，基本上很少對外界起什麽反應。

方溪言搭公交回到家，随便煮了點東西吃，就回了房間。

坐在書桌前，方溪言心無旁骛地開始碼字。

到了下午五點，方溪言扭了扭泛酸的脖子，伸了個懶腰，起身去客廳倒了杯水。

回到房間，方溪言拿過放在桌面被設置成靜音的手機。

打開微信，發現有個好友申請，那個孤零零又十分顯眼的“1”，一下子吸引方溪言的目光。

驗證信息裏的內容告訴方溪言，這條好友申請就來自洛一。

“方溪言，我是洛一。”

方溪言沒有猶豫地點了通過。

“你已添加了始終如一，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方溪言看着這一段話，有點愣神。

自從十年前手機被母親摔碎，她失去洛一的聯系方式已經過去十年了。

剛開始是因為母親的事，方溪言焦頭爛額，沒有其他心思思考別的事。後來一切塵埃落定，她不是沒有嘗試過重新加回對方，可是竟然發現對方的手機號碼被注銷了。

從此她們就各自海角天涯，重新聯系上的機會近乎渺茫了。

可是，她們如今竟然再次相遇了，并且重新擁有了對方的聯系方式。這就好像她們之間又有了一條看不見的線，将兩端的她們拴在了一起。

方溪言在手機上戳戳點點，可是又忽然間想到什麽，猶豫了。

算了，重新加上又如何，根本改變不了任何事，也不要試圖去改變任何事，方溪言告訴自己。

退出了微信，方溪言打開微博，照常去發了條預告更新的微博。

沒過幾分鐘，一群嗷嗷待哺的讀者就在微博下面接起了長龍。

.

今天晚上需要看學生晚自習，洛一回家的時候已經過了晚上十一點了。

洛一像一攤爛泥一樣攤在了沙發上，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這個破班不上也罷。洛一在心裏罵罵咧咧。

攤了十來分鐘，洛一又認命地掙紮着爬起來，準備洗完澡，繼續備在辦公室還沒有備完的課。

我是人民教師，我是人民教師，洛一邊走邊嘀嘀咕咕，試圖自我催眠。

洗完澡，身體輕松了點。

洛一把髒衣服扔進了洗衣機，吹幹了頭發，去袋子裏翻了包餅幹，準備補充點能量，就去電腦前當牛做馬。

咔嚓——咔嚓——

吃完餅幹，拍拍手，喝口水，擦個嘴。

洛一坐在了書桌前，打開筆記本。

……

又是淩晨，洛一已經累到頭暈眼花，一個字都不想看了。

啪——

洛一完事兒了便一刻不停地合上了電腦。像游魂一樣去衛生間解決了個人問題，回到了房間，倒在床上，拉上被子，睡得很是安詳。

洛一的一周便在忙忙碌碌中過去了。

一到周末，洛一便在家裏睡得昏天黑地。

一雙修長的手從被子裏伸了出來，四處摸了摸，從旁邊的床頭櫃上摸到了手機，摁開。

洛一眯縫着眼湊近去看。

12：43

呼——

都中午了，肚子有點餓。

洛一随手把手機放在床頭櫃上，翻身爬下了床，撓撓亂糟糟的短發，去了洗手間。

随便炒了個菜，洛一端上了桌子，打開電視邊吃飯邊看。

睡了一覺，填飽了肚子，洛一感覺又活了過來。

回到卧室撈起手機，想着一個星期下來，小說又囤了好幾章了，她準備一次性看個爽。

繼而又想到，她似乎遺忘了什麽東西。

還挺重要。

啊！方溪言，她忘記方溪言了！

天啊！是她主動向對方要聯系方式的，都過了一個星期了，她都沒有去看對方是否同意她的好友申請，有沒有給她發信息。

媽呀，她豈不是莫名其妙冷落了對方一星期。雖然她以前也經常這樣，方溪言也沒有怪過她，可是今時不同往日，她們已經斷聯了十年，而且成年人的世界總是會考慮得多些。

洛一一邊想着真是失禮了，一邊打開微信去找方溪言的名字。

除了自己發的驗證消息那條可以忽略不計的信息以及系統的提示外，根本沒有其他消息。

洛一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裏又有點不是滋味。

對着這幾乎空空如也的聊天框，她一時又不知道應該作何反應了。

洛一一向心大，沒有糾結太久，她很快又想，既然是自己主動向對方要的聯系方式，應該是自己先發信息才對，在這裏難受個什麽勁兒。

她還想詢問對方當年發生了什麽事。

【始終如一：中午好呀！方溪言，吃飯了嗎？】

讓洛一沒想到的是，信息發過去沒多久，就收到了方溪言的回複。對方好像一直在手機旁等着自己的信息似的。

洛一被自己的想法驚到了。

【方溪言：吃了，你呢？】

【始終如一：我剛吃完呢。一覺睡到了中午。（捂臉】

【方溪言：嗯。工作很辛苦吧。】

洛一狠狠地掬了一把辛酸淚，但還是試圖在久未聯系的朋友面前塑造一個良好可靠的人民教師形象。

【始終如一：沒事，我現在是老師，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而已，這是我的責任。】

信息發過去後，洛一等了又等，對面毫無動靜。

咦？

洛一似乎忘了，方溪言早就摸透了自己總愛吐槽的臭毛病，這種話自己根本說不出來。

是不是裝得有點過了啊？洛一撓撓臉頰。

【方溪言：工作辛苦了，周末好好休息，睡久點兒也沒事。】

洛一趕緊接住對方遞的臺階，安安穩穩地下來了。

【始終如一：诶好。】

洛一又想起了正事。

【始終如一：方溪言，其實我一直想問你，高一下學期，你為什麽突然間休學了啊？】

她沒問為什麽還把她給拉黑了。

對面又一陣沉默。

洛一想了想，敲了幾個字，發送。

【始終如一：是不是不方便告訴我啊，如果不方便的話，那就算了，就當我沒問可以嗎？】

對面還是沒動靜。

【方溪言：可以一起去吃火鍋嗎？在你有空的時候。】

啊？洛一完全沒想到是這個展開。

對面又接連來了幾條信息。

【方溪言：手機上說不明白，我們邊吃火鍋邊聊，可以嗎？】

【方溪言：去你之前說的很好吃的那家。】

【方溪言：你之前答應過要和我一起去的。】

【方溪言：不知道那家店還在嗎？】

.

方溪言從醫院看完媽媽，找了個地方吃了個午飯，回到家，手機突然振動了一下。

方溪言随手摁開了手機看了眼。

一個可愛的小貓頭像跳進了視野，洛一給她發信息了。

方溪言心跳不自覺地加快，手已經條件反射地解鎖手機，進入了微信。

之前對自己的告誡好似随着洛一的主動聯系全部都煙消雲散了。

她想見到她。

在這個念頭的強烈驅使下，方溪言發出了一起去吃火鍋的邀約。

洛一會同意嗎？方溪言心裏十分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