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不曾擁有你

第1章 重逢

重逢

方溪言是個社恐，但是今天由于特殊原因不得不面對很多人。

或許在對面的其他人看來，這個紮着馬尾辮，穿着淺藍色背帶褲的女孩子，笑起來甜甜的，很陽光，看起來很好相處。

但如果讓方溪言本人知道了，她的心裏一定會大呼一聲：救命。

因為此時的她臉都快要笑僵了，渾身上下，從頭到腳都很不自在。

她已經很久沒有一次性見這麽多的三次元人類了。

“輕舟，見到你真的好開心呀！我好喜歡你寫的小說！”一個中學生模樣的女孩子很是激動，雙手把一本書遞到方溪言面前。

方溪言擡起頭對她露出個腼腆又真誠的笑：“謝謝。”繼而握起筆低頭“唰唰”兩聲在書上簽上自己的筆名。

沒錯，方溪言是個寫小說的，寫得還不錯。幾年下來寫了好幾部質量挺好的作品，積累了一批忠實粉絲。

她很喜歡寫小說，也很喜歡在社交網絡上與讀者們交流，寫小說不僅是她的收入來源，還是她精神世界的寄托。

今天是她的新書簽售會。

因為社恐的緣故，其實她從未想過會與讀者進行線下交流，但實在是讀者們太過熱情期待，在他們的“軟磨硬泡”下，方溪言才暫時走出自己的小世界，來到讓她處處都感到不自在的人群裏。

方溪言在給讀者們簽名時話不多，她不會主動和他們交流，說的最多的話是“謝謝”，做的最多的表情是微笑，但這絲毫不影響讀者們的熱情。

不知道對面來了又走了幾個人，方溪言的手有點酸，握着筆輕輕甩了甩手腕，低頭用左手揉了揉。

正在這時，她聽見對面傳來了一聲很清朗的笑音，語調上揚：“輕舟，方溪言？是你啊！原來你就是溪輕舟大大。”

方溪言呆愣了一下，她在笑音的餘韻中緩緩地擡起了頭。

對面是個留着一頭清爽短發的女人，長得清瘦修長，有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皮膚是很健康的顏色，整個人給人一種充滿着朝氣的生命力。

看着對方因微笑而露出的梨渦。

方溪言想，她沒怎麽變。

“好久不見。”方溪言朝她微微颔首。

“好久不見！”

“當年你突然間休學了，在那之後都沒有見過你了，你怎麽……你…你後來還好嗎？”對方又接着追問。

“好的，我很好。”方溪言幹巴巴地回了句。

再次見她，方溪言有點不知道跟她聊什麽，即使她們以前相處得十分愉快，幾乎無話不談。

好似感覺到自己占用的時間太長了，方溪言看到她朝隊伍後面歉意地說了些什麽，然後伸手把書遞到了方溪言面前，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輕舟，麻煩你幫我簽個名，我很喜歡你。”她停了下補上一句“你寫的小說。”

方溪言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感受，就像對其他讀者那樣也對她露出個笑：“謝謝。”

帶着一身疲憊回到家，方溪言進浴室匆匆洗了個澡，再泡了一桶康師傅填飽肚子才終于緩了過來。

沒辦法，社交對她來說太耗費能量了。

方溪言抱着她的筆記本躺到了床上，摸了一章更新。過了一會兒去翻了翻讀者的評論，看到有趣的會勾唇笑笑，偶爾挑幾條回複一下。

時間走到了晚上十點，方溪言拿過放在床頭櫃上充電的手機，打算刷一刷微博就睡覺。

微博的私信一如既往飄着一連串紅。

她大致劃拉了一下，突然間一個很眼熟的用戶名吸引了她，為什麽要說眼熟呢？因為基本上她發的微博下面，都會有頂着這個id的人給她留下的回複。

但真正吸引她的不是這個，而是這個人發來的私信。

“方溪言，我是洛一……”

之後是什麽就看不到了，方溪言始終盯着那個叫“始終如一”的id，好似要将它盯出個窟窿。

她如夢初醒般，把手指點了上去。終于看清了全部內容。

“方溪言，我是洛一，方便留下你的聯系方式嗎？今天下午我看你太忙了，就沒來得及問你。”

方溪言看着這段文字，不知道在想什麽。

另一邊，洛一也已經回到了家，她原本想拿到簽名後在一邊等一等方溪言，然後彼此之間很久不見的老朋友聊聊天。

可是洛一在旁邊等了很長一段時間，方溪言那邊好像都不是快要結束的樣子，無奈之下只能自己先回去了。

她這邊唯一知道的能聯系到她的方式只有微博。

洛一抱着試試的心态用微博給她發了條私信，可等了很久都不見她回複。

她只能将手機放到一邊，打開筆記本開始專心備明天早上的課。

洛一是一名中學數學老師，每天過着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的生活，雖然很累，偶爾鬧心，但總體來說生活過得十分充實。

今天周日，她喜歡的大大難得的開了一次線下簽售會，地點離得也不遠，洛一說什麽也要去現場要個簽名。

可她沒想到溪輕舟竟然是熟人，竟然是方溪言。

備完課已經接近淩晨了，洛一撈過手機解鎖，直接打開微博，之前發的那條私信被回複了。

【溪輕舟：方便的。】

【溪輕舟：135xxxxxxxx，這是我的電話號碼。】

洛一用手指觸上屏幕上的那串號碼，上下打量了一會兒，勾唇笑了笑。

她們現在彼此之間已經這麽客氣了啊。

晚上十一點，方溪言不知不覺有點困了，她切換界面回到微博。距離她回複“始終如一”的私信已經過去将近一個小時了。

這段時間方溪言跟對方互關，然後點進了對方的主頁悄悄地窺探了一番。

在零星的幾條微博裏發現對方如今竟然是個中學老師，方溪言內心驚了一下，似是想不到對方竟會去做一名老師。

繼而又覺得這再适合她不過了，她那麽聰明，又那麽讨人喜歡，想必她的學生們都會很喜歡她。

眼皮越來越沉，方溪言實在是熬不住了，對面沒有什麽回複。她想，大概是不會回複了吧。她把手機按滅，丢到一邊，沉沉睡去。

夢裏并不是一片黑甜，她似乎是夢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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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學開學已經過去好幾天了，高一七班同學的臉雖然還不認識多少，不過方溪言也漸漸适應了她人生中第一次的住宿生活。

這幾天都在軍訓，太陽很大，曬得一群在中考後宅家捂得白溜溜大白菜似的的一群半大孩子都變成了一塊塊煤炭。

方溪言也被曬黑了，但比之前刷白的臉蛋看起來健康了不少。

正式上課之前，留着光頭，挺着個微微凸起的啤酒肚的班主任陳老師先将所有學生的座位都調了一遍。他們之前都是随便坐的。

方溪言看了看她的新同桌，就收回了眼。對方是一個瘦麻杆似的，留着一頭短發，皮膚黑黝黝的女孩子。

新同桌似乎也對她沒多大興趣，并沒有主動出聲，瞟了方溪言幾眼，就扭過頭看向了講臺上的班主任。

同桌幾天了，方溪言還沒有和她的同桌講上一句話，雖然講不講話也沒什麽所謂，但這還是讓她有點奇怪。

方溪言是個總喜歡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裏的人，她很少主動與別人交流，這在其他人看起來或許稍微有點孤僻，不過她自己不會那麽認為，她堅信自己只是慢熱。

但方溪言沒想到她的同桌，這個沒跟她講過一句話，又總是板着臉的女孩子，“慢熱”程度竟然與自己旗鼓相當了。

不過，現在的方溪言還不知道的是，她的同桌只是對她這樣而已。

上課下課，這樣的日子對方溪言來說過得很快，像抓不住的流沙。

一天晚自習下第一節課，方溪言像往常那樣一個人靜靜坐在位置上繼續寫作業。高中作業太多，她寫得又很慢，不抓緊時間晚自習前根本寫不完。

周圍都是同學們聊天，談笑的聲音，鬧哄哄的，方溪言好似聽不見。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一心想着要快點寫，不然今晚又交不齊所有的作業，晚上回宿舍又得補……

“啪——”的一聲在方溪言耳邊炸響，她吓了一跳，停下筆扭頭看去，是她的周記本。再擡起頭望了望右邊，她的同桌正站在她旁邊，抱着一小疊作業本。

對方在幫語文科代表派上周末的作業。

方溪言看着她的同桌，也就是洛一。

洛一沖她笑了笑，咧着嘴，露出牙齒。黝黑的皮膚襯得她的牙齒很白。

方溪言呆呆的，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她的同桌對她笑。在這之前她還以為對方是個有點兇又不好惹的冰塊兒。冰塊兒就不說了，為什麽方溪言會感覺對方有點兇又不好惹，這也是有原因的。

每次上課，老師點洛一回答問題的時候，那個黑黝黝的同桌總會放開了她的嗓門，一字一頓的回答問題。有幾次方溪言偶爾上課走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時，就被她這突然的一嗓子“吼”給吓一跳。

直到現在想起來都心有餘悸。

“同桌，你記得我吧？”方溪言被這中氣十足的一聲喚回了神。

“啊？”很輕的一聲疑惑，洛一好像并沒有聽見。

她還在興沖沖地說：“中考體育，仰卧起坐躺你旁邊的那個。”

方溪言細細打量了她一會兒，心想，怎麽會記得。又想，難道之前想錯了？她可真自來熟。

洛一對方溪言說完，就像是完成了什麽使命似的，好似并不期望得到什麽回複，繼續趕着發作業去了。

徒留方溪言滿腦袋的疑惑和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