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茕娘回家第二天, 就接到了不少邀約的帖子,如今她的身份已經成為了一個公開的秘密, 誰不想和未來的皇後娘娘打好關系?
紅纓處理事情很是利索,知道茕娘對這些宴會毫無興趣,便将其他人家的帖子都收起來,只拿了黃家的帖子送過去。
“妙娘姐姐的堂妹?”
對于黃家二房的這位姑娘,茕娘也有些印象,她為人文靜溫柔,待人有禮,當初茕娘去黃家玩的時候, 雖然與她交往不多, 她的态度也很是友好。再加上黃家幾房關系都很融洽, 妙娘與這位二姑娘關系也不錯, 所以茕娘便答應了。
紅纓自會去準備禮物和茕娘出門時穿的衣服。
到了晚上一家人吃飯的時候, 三位姑娘和兩位少爺都一起上桌吃飯。以前張氏掌家的時候, 便只有她帶着一雙兒女和賀闵在主院吃飯, 其他人則在各自院子裏吃, 如今換了郭姨娘掌家,便提議讓所有姑娘和少爺都一同上桌吃飯,賀闵也同意了。
茕娘對賀闵這個父親沒什麽感覺,她出門赴宴的事情也沒打算說, 倒是賀闵問道:“聽說你後日要出門?”
茕娘擡頭看了一眼在給賀闵布菜的郭姨娘,她出門的事情可以不和賀闵說,但用車之類的事情還是得告訴郭姨娘一聲, 沒想到她轉頭就告訴了賀闵。
郭姨娘有些讪讪的:“大姑娘,老爺也是關心你。”她本想做左右逢源之事,如今看到茕娘的表情,忽然心中一慌,倒覺得自己做錯了。
茕娘淡淡一笑:“無妨,女兒出門是該和父親說一聲的。”
賀闵皺了皺眉,停下了手裏的筷子:“如今家中沒有主母,你身為長姐,既然出門赴宴,也該帶着妹妹們一起。”
茕娘用手帕印了印唇角,才道:“女兒也是如此打算,已經同三妹說了,後日一同出門。”
“只帶菀娘?那榮娘呢?”
此時,桌上的人都無心吃飯,只是看着茕娘,看她如何說。
茕娘笑了笑:“是,只帶菀娘。”
“都是一家姐妹,你只帶一個出去,讓人家怎麽想?”賀闵說完,似乎又覺得自己用詞有些重,連忙補救,“雖說張氏先前有錯,但榮娘畢竟是你妹妹,你帶她出門,人家也會誇你大度和善,我這也是為了你考慮。”
Advertisement
茕娘瞟了一眼滿臉期待的榮娘,突然笑出聲來:“大度?和善?受害者需要這種東西嗎?”
賀闵被她這麽一諷刺,臉上頓時就有些挂不住。
茕娘接着說道:“你們莫不是以為我離開家一段時間就失憶了吧?賀榮娘将我在大冬天推進水裏,她既然存了要害死我的心,我為什麽還要跟她裝什麽姐妹情深?”
榮娘不甘心,小聲嘀咕:“你不是沒事嗎……”
“你閉嘴!”賀闵鐵青着臉罵了她一句,随即才看向茕娘,語重心長道,“你如今身份不一樣了,你的一言一行都會被衆人關注,你如此行事,就不怕別人背地裏說你嗎?”賀闵自認他說這些話都是為了茕娘,偏偏茕娘絲毫不理解他的苦心,讓他既生氣又郁悶。
茕娘态度淡然:“他們關注他們的,我自做我自己的,若是每時每刻都注意着別人的目光,那豈不是過得太累了?”
“你……你真是冥頑不靈!”
茕娘微微一笑:“女兒吃好了,先行告退,父親慢吃。”
賀闵被她的态度噎地臉色都變了,卻偏偏又不敢向往常一般逞威風,又憋屈又難受。
菀娘見狀連忙站起來:“女兒也吃好了,父親慢吃。”說着行了禮就趕緊去追門外的茕娘。
茕娘也沒有走遠,見到菀娘跟過來,笑了笑:“三妹既然也吃好了,不如陪我走走,消消食。”
菀娘連連點頭。
姐妹二人去了花園,走了一段,茕娘才問:“聽說三妹最近一直在幫杏姨娘管理家事?”
菀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娘不大識字,所以我幫她看看賬本什麽的。”
自從張氏被送走之後,這家中事務就是郭姨娘和杏姨娘在管,郭姨娘搶先拿走了那些油水豐厚又體面的,剩下的全部都丢給了杏姨娘。杏姨娘也沒說什麽,默默地接受了,只是她大字不識,賬本都看不懂,只能讓菀娘幫忙。
其實茕娘也覺得很有趣,這家裏兩位姨娘,郭姨娘看着一副聰明面孔,卻總是自作主張做一些蠢事。倒是一直不聲不響的杏姨娘,卻是個心有謀算的,菀娘在這一點上倒是像了她的母親。
早年菀娘一直奉承着榮娘,榮娘看不順眼茕娘,總是欺負她,菀娘雖然看似在一旁幫榮娘,卻總是在幫倒忙。原來的茕娘看不明白,但一直以靈魂狀态跟在茕娘身邊的沈眠卻看得分明,這小姑娘的心腸還是不壞的,只是為了生存迫不得已,所以重生後,茕娘也不曾為難過她,反而一直待她不錯,甚至也不介意幫幫她。
茕娘說道:“這樣也好,你學會了,往後成親了也方便管家。”
菀娘的臉紅紅的,卻還是搖搖頭道:“姐姐說笑了,我這樣的身份,便是嫁人也是嫁庶子,若是夫君上進還好,若是遇上那些不懂事的,不過指望着嫡出指縫裏漏出的那點東西,哪有什麽管家的機會。”
茕娘有些驚訝,她沒想到菀娘小小年紀竟然想得這麽深遠,不過想想,菀娘如今也有十一歲了,再過三四年就該定親了,若是快,及笄之後就要嫁人了,母親地位太低,父親又渣,她也是被迫成熟的。
菀娘的心裏一直有個想法,她知道這念頭太過驚世駭俗,所以一直都埋在心裏,連自己的親娘都沒說過,然而面對這個大姐姐,卻不知怎麽有了傾訴欲。
“大姐,我……我不想成親。”
茕娘小小地驚訝了一下,卻并沒有問她原因,只是道:“那你有什麽打算嗎?”
“大姐,你不吃驚嗎?”菀娘小聲道,“畢竟這世上的女子長大後都是要成親生子的……”
茕娘暗道,若不是趙瑕,她原本也做着和菀娘一樣的打算的,但這話她不能說,只是道:“誰說的,傅靈均傅都尉不也是沒有成親嗎?”
菀娘眼睛亮亮的:“我……我就是想像傅都尉那樣,以女子的身份做出男人也能做的事情。”
茕娘倒沒想到這個妹妹志向這麽高,相反,她這個來自現代的穿越女反倒是只想着鹹魚一生,這差距實在太大了。
菀娘難得遇到一個肯理解她的人,整張小臉上都放着光,甚至比知道要和茕娘一起去宴會還要高興。
茕娘笑着看她,她不會刻意去幹涉菀娘,但如果等到菀娘長大之後,她還是這麽想的,并且堅定心情不會後悔,那麽茕娘也會幫她。
菀娘叽叽喳喳地說了許久,見茕娘一直含笑地看着她,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太聒噪了,大姐是不是覺得有些煩了?”
“沒有。”
菀娘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但随即她就像是想到了什麽,臉色變了變,随即才小聲對茕娘說:“大姐,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應不應該跟你說……”
茕娘有些好笑,這兩天怎麽總有人這般神神秘秘地要跟她說事情,但她還是點點頭:“你說吧。”
菀娘将她拉到一邊,才小聲說道:“我聽我娘說過……夫人當初嫁進來似乎不太光彩,似乎和前夫人也有些關系……”
茕娘一驚,據她所知,張氏是在顧氏死後一年之後才嫁給賀闵的,若按照菀娘這麽說,那麽張氏就是在顧氏去世之前就已經和賀闵認識了,或者很有可能已經勾搭上了,那麽……難道當年顧氏并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害死的?
茕娘一時腦洞大開,思維一下子就發散到了遠處,但若順着這個思路,的确能發現很多疑點。比如賀闵在顧氏去世之前就已經到了燕京,而張氏的娘家卻遠在江南,兩人相隔千裏,她究竟是怎麽認識賀闵的?
還有,她的名字——茕娘。
從顧氏為女兒考慮了那麽多事情來看,她是很愛這個女兒的,既然如此,她為什麽會給女兒取這樣一個名字?畢竟茕這個字的含義并不好,說的都是孤獨之意,尤其對于一個女孩來說,這個名字實在是有些不大好。
菀娘說完那些,見茕娘皺眉思索,心中也有些忐忑,畢竟當初杏姨娘告訴她這些話絕對不能說出去,她一時沖動說完之後,就有些後悔了。
茕娘回過神來,就見到小姑娘惴惴不安的模樣,便安撫她道:“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這是你說的。”
“那……大姐,你打算怎麽做?”
茕娘知道這件事靠她自己恐怕是不行的,畢竟張氏和賀闵這事都已經過了十多年了,看來只能寫信給趙瑕求助了。
茕娘自己也沒意識到,她現在越來越習慣于依賴趙瑕了,遇到事情第一個想到的也是他。
趙瑕等了好幾天,終于等到了茕娘的書信,喜滋滋地拆開,然而看到最後面色卻嚴峻起來,茕娘并沒有做太多猜測,卻已經表明了一定要查清真相,不管顧氏是被什麽人所害,她都一定要給她報仇。
茕娘畢竟繼承了這具軀體,她做不了其他,但至少在這件事上,她一定會替顧氏和原主讨回公道。
趙瑕将信翻來覆去看了一遍,發現茕娘果真只說了這件事,對他卻是一字一句都沒有,頓時就有些郁悶,但茕娘吩咐的事情他還是要做的,當即便讓魯安道把邵祁叫來。
邵祁是木清副手,外貌平常卻心思細膩,木清去了淮海衛之後就将燕京中的事情交給邵祁打理。
邵祁接到皇帝宣召,立刻就來了宮中,接了命令之後也沒有露出什麽別的神色,只說會盡快将結果報上來。
他的辦事能力趙瑕還是知道的,所以也不需要吩咐太多。
就在邵祁即将離開之時,趙瑕突然問道:“先前那個與韓朔一道的人你可查到了?”
當初木清等人在一座荒廟中發現韓朔屍身,他認定殺人的極有可能就是赤山,只是順着那張面孔去查卻什麽都查不到。後來木清忙起來了,這件事就只能交給邵祁去做。
這原本并不算大事,但趙瑕卻不得不多想。
當初那莊子中的異象因何而起,知道的人除了趙瑕和木清,便只有如今仍在太醫院養病的張玄鶴以及已經死亡的韓朔。茕娘在慈恩寺暈倒,暈倒之前慈恩寺上方也有異象,兩者還是同一天,若是無人追究便罷,就怕有心人知道後利用這種事情中傷茕娘,所以哪怕赤山或許什麽都不知道,他的命也不能留。
邵祁只能道:“卑下如今還在查此人來歷,既然他沒有用人皮面具,定然是有什麽法子改變了身形和容貌,這樣的功法并不算特別多,慢慢找總能找到的。”
趙瑕聽他這麽說,也沒有辦法,只是道:“那你多用點心,只要看到人,立刻就地格殺,不用再回報。”
邵祁立刻跪下領命。
趙瑕這才讓他下去。
魯安道和邵祁擦肩而過,端着一盅湯送了進來。
趙瑕皺了皺眉:“這是什麽?不喝。”
魯安道卻一點都不擔心,慢悠悠道:“陛下,這是賀姑娘随信一并送進來的,據紅纓說這是她親手做的,奴才見有些涼了,一直放在熱水中溫着,您這會若沒有胃口,奴才便先拿下去接着溫着……”
趙瑕瞬間改了臉色:“怎麽不早說,拿過來。”
魯安道屁颠屁颠地将湯送上來,又貼心地揭開盅蓋,一股撲鼻的香味襲來,趙瑕臉上露出笑容來:“我就知道阿眠不是不關心我,只是害羞罷了。”
魯安道頓時覺得:陛下這也太好哄了。
好哄的陛下喝完湯,頓時又精力十足,前幾天的陰郁仿佛根本沒出現過一般。
魯安道站在一旁伺候筆墨,趙瑕則一氣呵成寫了三四張紙,随後才疊好交給魯安道:“讓紅纓将這個帶回去。”
“哦,對了,宮裏不是新進貢了新鮮果子,也帶一些送過去。”趙瑕記得沈眠對于穿着打扮并沒有太多追求,反而對吃的比較執着,尤其最愛吃鮮果,平日裏即便吃零食也是果幹之類的。
一想到果幹,他身上又有些燥熱,有些不自然道:“新做的果子蜜餞也送一份過去。”
魯安道應下,立刻就帶着信走了。
兩筐果子被送到了茕娘住處,茕娘留了一部分,剩下的都分了下去。待到進了房間,紅纓才将信和那一包果幹遞給她。
茕娘看到信的時候還好,待到看到随信的那一包果幹,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某個刺激的畫面,臉“哄”的一下就紅了。
紅纓見有些擔憂:“姑娘,你的臉怎麽這麽紅?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茕娘在心裏罵了趙瑕一聲“色胚”,面上卻作若無其事:“沒事,就是房中有些燥熱罷了。”
紅纓立刻會意地去打開窗戶,涼風吹來,茕娘臉上的潮紅才下去幾分。
待到紅纓離開,茕娘才打開信,一開篇沒有例外是趙瑕用各種肉麻的詞彙表達思念之情,可是在經歷了果幹的刺激後,這樣的挑逗已經是毛毛雨了。茕娘相當淡定地掠過前面兩張紙,到了最後一張趙瑕才終于說了正事。
知道他已經派人去查了,茕娘也放下心來,她不想放過兇手,卻也不想污蔑無辜的人。
放下信,茕娘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移到了果幹上,自從上次那件事之後,她覺得自己已經無法正視果幹了,其實,果幹有什麽錯呢!明明都是趙瑕的錯!
茕娘咬着嘴唇,最終決定還是不要和食物過不去,畢竟不能因為趙瑕,她以後都不能再吃果幹了吧,那就太殘忍了。
茕娘做好了心理準備,用指尖挑開上面的油紙,才松了口氣,裏面的果幹整整齊齊地擺在一起,并沒有什麽奇奇怪怪的形狀,她本來以為趙瑕還會寫點什麽話放在裏面的,好在他臉皮還沒有那麽厚。
不過茕娘雖然這麽想,但對于果幹的心理陰影還是沒那麽容易過去,只能将果幹收進了罐子裏。
不過茕娘多少還是低估了這包果幹的影響力,至少她這一晚上做的夢,都是被趙瑕按在美人榻上吻着,舌尖又是甜又是酸。
早上醒來的時候,茕娘整個人都是懵逼的,眼下也是青黑色的,她也沒想到當初在宮中被趙瑕那般欺負都沒有做這種夢,一包果幹居然做到了。
紅纓進來伺候她穿衣的時候,發現她的臉色也吓了一跳:“姑娘昨夜沒睡好嗎?”
茕娘的臉又紅了,含糊道:“嗯……”
綠羅扶着她坐到了梳妝臺前,給她梳頭,因為今天要去宴會,所以發式就複雜華麗了些。紅纓則替她鋪床和整理屋子,茕娘回頭不小心瞟到了紅纓将那個裝了果幹的罐子拿起來,這一早上的郁氣總算有了發洩的地方。
“把那個放下!”
紅纓吓了一跳,随後就見茕娘怒氣沖沖地走到一旁隔開的書房:“磨墨!”
綠羅立刻迅速地過來倒水磨墨,就見茕娘攜着萬丈怒火氣勢洶洶地寫了兩個字。
“不吃!”
茕娘吩咐:“把這張紙和那一罐子果幹都送回宮裏。”
紅纓有些莫名,但還是乖乖地應了。
将那罐子惹禍的果幹送走,茕娘才松了口氣。綠羅替她梳好了頭發,又戴上了首飾,原本張氏苛刻,茕娘是沒有什麽首飾的,現在這些都是趙瑕給置辦的,審美尚且不好說,但至少貴重稀罕。
茕娘并不喜歡太過華麗的首飾,也不喜歡腦袋上沉甸甸的,所以只用了一支玉簪就算,耳朵上也是那種小巧的玉質耳珰,不過她容貌本就精致美貌,所以即便是簡單的首飾,也絲毫不顯得寒酸,反倒越發清麗。
菀娘也已經準備好了,特意來潇湘閣等茕娘,姐妹倆手挽着手一同出去,馬車也已經備好了,菀娘先上去,茕娘正準備上馬車,忽然似有所覺,目光朝院子裏看去,正好将榮娘那惡狠狠的目光給看了個正着。
榮娘沒想到被她抓了個正着,臉色一變,急忙向旁邊走去。
茕娘皺了皺眉,卻沒有再多說什麽,若是當初榮娘沒有将真正的茕娘推下水,害她香消玉殒,看在她年紀尚且小的份上,茕娘或許會想辦法擰一擰她的性子,可是她既然已經犯了殺人的罪孽,就算因為特殊的原因沒有得到懲罰,茕娘卻也不想這麽聖母,她既然承擔了茕娘的身體,就連這份因果也一并繼承了。
菀娘見茕娘上車有些慢,有些疑惑:“大姐,怎麽了?”
茕娘搖搖頭,沒有多說。
菀娘也就沒有再問,事實上她還是很緊張的,畢竟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茕娘只能分心安慰她。
馬車很快就駛到了黃家的大門處,只是這條街道實在是太窄了,茕娘只覺得馬車忽然急停,紅纓掀開簾子看了看,才回報是和別人的馬車撞了一下。
畢竟是在黃家的大門處,黃家的下人很快就出來處理,紅纓和綠羅扶着茕娘和菀娘下車來,那邊馬車上的人也被婢女扶了下來。
茕娘一看,不由得輕笑一聲。
竟然是碰到了熟人,可真是巧啊!
藺秀宜扶着姑母聶夫人的手臂,看到亭亭玉立站在那裏的茕娘,眉頭就是一皺,很快卻又松開,反而還笑着和茕娘點頭示意。
茕娘也不得不佩服藺秀宜的心性,不過既然出了宮,她們也沒有什麽大的仇怨,她也不想随意樹敵,便也回了一個笑。
藺秀宜心下松了口氣,轉過身就扶着聶夫人進去:“姑母,我們進去吧……姑母?”
聶夫人這才回過神來,收起臉上難看的神色,和藺秀宜一起走進黃家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