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翰林院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宮中,趙瑕聽了彙報,眉頭微微皺起:“……能保溫的盒子?”
魯安道努力縮小着自己的存在感,接着道:“據說是新科探花顧大人帶來的,說是家裏人做的……”
“那盒子呢?”
魯安道不由得慶幸自己将盒子從李大人那裏拿了回來,不等趙瑕再問,連忙呈上去。
盒子用竹片制成,裏面有一個更小一點的鐵質盒子,只是這個盒子長得怪模怪樣的,上頭還有一個被木塞子塞住的口子,輕輕晃動,還能聽見水流聲,打開蓋子,裏面用竹片隔開,上面鋪上細棉布。這個造型與趙瑕記憶中的幾乎是一模一樣。
“可有查到是誰做的?”
“這……”魯安道猶豫了一會,才道,“是顧大人的外甥女,芳齡……十四。”
果然,魯安道這句話剛落音,趙瑕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整座宮殿伺候的宮人連呼吸聲都放輕了,就怕惹到暴怒的帝王。
過了許久,趙瑕才恢複平常的臉色,冷聲道:“去查查,那顧雲璧背後都有什麽人?”
魯安道心知沈眠是趙瑕的逆鱗,當年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難保有人不在這上面做文章,莫說趙瑕,他的第一反應也是這顧雲璧背後有人,因此趙瑕一說,他立刻領命退下。
然而還沒等魯安道走出宮殿,就見木清一臉喜色地走了進來。自從沈眠死了之後,木清就一直是一張冰冷的死人臉,魯安道看到他臉上這久違的笑意,簡直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趙瑕也看到了木清臉上的喜色,意識到了什麽,頓時失态地站起身:“是不是……”話還沒說完,他一掃宮人們,“你們都下去。”
魯安道立刻帶着人退下。只是在離開宮殿的時候,他回頭看到了趙瑕面上的欣喜若狂,心裏一酸。
當初他被趙瑕從一堆小太監中選出來,這些年看着趙瑕一步步登上高位,又掌控朝局,成為了英明的君主,可更多時候,他看到的卻是形單影只高處不勝寒的帝王。
有時候魯安道也忍不住心疼趙瑕,而對于沈眠的感覺卻十分複雜,沈眠當年一路護持陛下,更是為了他連生死都不顧,可是她死了,也把陛下的魂魄給帶走了。
殿中,趙瑕緊緊地盯着木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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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清說道:“人已經有呼吸了,只是還未曾清醒,韓道長說還要等魂魄完全歸位人才會醒來。”
趙瑕呆了好一陣,才後知後覺他剛剛因為緊張差點因為屏住呼吸而背過氣去。
木清的狀态比他好不到哪裏去,這麽多年,他幾乎跑遍了整個大晉,然而一次次失望,一次次徒勞無功,他都覺得自己要瘋了,可是如今他的努力終于有了回報。
趙瑕頓時就将先前的保溫盒一事抛在了腦後,神色凝重道:“再等一段時間,如果人真的清醒過來,就請張道長準備招魂。”
“是!”
張玄鶴這幾天一直都不好過,他聽說那所謂起死回生之術已經成功,心中就是一個咯噔,最後一絲僥幸也沒有了。張玄鶴以前聽掌門說過起死回生之術,但他們誰都沒有見過,再說,這樣的禁術究竟要付出多麽沉重的代價呢?張玄鶴都不敢想。
修道之人的确該置身物外,但沒有人想看生靈塗炭,可眼前這人是大晉的皇帝,他的身上系着大晉的國祚,如何能去碰這些鬼魅手段?!
張玄鶴越想越不得勁,恨不得立刻就去那位韓道長那兒拆穿他的把戲,免得害人害己。可是他還沒來得及行動,木清就找來了,讓他去見見那起死回生之人。這正對張玄鶴的胃口,他立刻就跟着木清去了一間郊外的莊子。
比起之前他見到趙瑕的莊子,這間莊子要簡陋一些,不過守衛緊密,連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去。張玄鶴暗暗心驚,卻越發謹慎,到了地方,他便聞到一股濃烈的花香味,頓時皺了皺眉頭。
木清先進去,拱了拱手:“韓道長。”
張玄鶴這才将目光移向院中那個站在樹下的人影,他本以為做這些鬼魅手段的人大多是尖嘴猴腮面目醜陋的怪人,卻不想這位韓道長卻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他們兩人站在一起,指不定認為這韓道長是正道的人還要多一些。
木清替他們二人介紹,韓朔一聽張玄鶴的名字,目光就是一閃,稽首道:“原來是張道友,久聞大名了。”
張玄鶴一看到韓朔就覺得有些奇怪,因為韓朔身上既沒有他們修道之人的清平之氣,卻也沒有修魔之人的血腥陰冷之氣,他的身上幹幹淨淨的就像是一個凡人。可張玄鶴卻認為此人掩蓋氣息的本事已經登峰造極,甚至遠勝于掌門,越發讓他不敢小觑。
木清看到張玄鶴皺起眉頭,便問道:“張道長,可有什麽不對嗎?”
張玄鶴搖搖頭,卻問韓朔:“道友不知所習何派?山門所擅符箓還是丹鼎?”
韓朔捋了捋胡須,态度從容:“區區山野之人,不足以與天一道相提并論。”
張玄鶴還要接着問,韓朔已經轉過頭面對木清:“木總管是要來看看那起死回生的龐家小子麽?”
木清點點頭:“我先前聽說人已經能睜開眼了?看來恢複神智也快了吧?”
“不要急,畢竟三魂七魄曾經走失,便是找了回來多少會有些損傷,貧道也不敢打包票。”
“那是自然。”木清又道,“張道長擅招魂,到時恐怕還需要您二位精誠合作。”
“貧道早就聽說天一道擅相面招魂,如今能夠一見,也是萬分榮幸。”
張玄鶴一直繃緊了神經,聽他這麽說,扯了扯嘴角:“天一道所擅都是順應天命,算不得什麽,倒是韓道友這起死回生的逆天之法,才是聞所未聞,貧道正想見識一二呢。”
韓朔微微一笑,伸手朝裏比了比:“那就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