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咬我的精神體

第13章 第十四區（二）

第13章 第十四區（二）

看着散落一地的生物信息存儲芯片，查爾斯眉頭一緊，朝身後的士兵下令：“去調去各個穿梭機的監測報告，順便派倆個人查看地上監控。”

“是。”

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亂了衆人的計劃。在好一陣沉默後，查爾斯才緩緩開口：“我已經派人去找他了，應該晚些就會回來。”

“那就稍等一會吧。”晉遲桉走近那張淩亂的書桌，視線不自覺地被桌面上細心保存的相框吸引。

一顆巨大的杏樹底下，女孩的懷裏抱着一只幼年白虎，那閃爍着光的眸子似流星墜落，含笑的臉龐明媚又張揚，似是能消融冬日冰雪的暖陽。

雖是透過相紙，卻還是能讓人移不開。

但是晉遲桉不同，在拿到相框的的那一刻起，他的視線邊沒從女孩懷中的白虎身上移開過。

見他看的出神，查爾斯眼底露出了抹溫柔的笑意：“他和費利克斯小時侯很像，但小伊可比我家那小子聽話多了。”

“費利克斯小時侯……”

許是從未聽聞別人講述費利克斯的過往，晉遲桉顯得頗有興致，倒想看看那只在狂躁期撒嬌賣萌的白虎小時候是什麽樣。

“他小子小時候可兇了，十幾人伺候着都不肯吃飯。送去學校還愛欺負同學，仗着自己獸型厲害就把自己讨厭的貓科都打一遍。”查爾斯扶額，顯然一副不願回想的模樣。

反倒晉遲桉聽的起勁，嘴角不自覺地微微勾起：“倒還挺像……”

查爾斯看他一副好心情的模樣，倒是樂意用分享自家弟弟馐事的方法拉近與弟媳的關系：“貓科動物小時候都這樣，費利克斯剛到家那會天天叼着個髒兮兮的毛球，怎麽扯他都不松口。”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查爾斯輕笑着繼續道：“後來有只野貓趁他睡覺把毛球叼走了，他為此還誘發了狂躁。最後自己一個人跑出去，找了好幾天才在一個垃圾桶裏把毛球找回來，都髒的不成樣子了。”

見對方自顧自的說着，晉遲桉的眼底閃過一抹狐疑：“剛到家？你和費利克斯，難到不是親兄弟嗎？”

“當然不是，我的獸形是眼鏡蛇。我們都是父皇收養的孩子。”

晉遲桉吞咽下口中的分泌的唾液，迫切地想要知道心裏邊問題的答案：“那收養費利克斯的時候，他是……”

“報告！”

方才派去的士兵帶回消息，将晉遲桉沒有說完的話打斷：“報告中間，昨天晚上SN002穿梭機有過搭載痕跡，但是由于年久失修，并沒有監測出使用者的dna。”

“地上搜查有結果了嗎？”查爾斯面色不悅。

“軍隊駐紮區域并沒有發現小孩的蹤跡。使用者應該是穿梭到了前線戰區。”

“陸地上可以使用天眼搜查嗎？”

“這可能有些難辦。”士兵面露難色：“最近戰事緊張，任何一點動靜都會讓敵方誤會是開戰的信號。”

查爾斯兩手交疊，大拇指不停地摩擦着手背，雙眸蒙上了一層冷意，微皺的眉頭顯得事态尤為沉重。

“讓我去吧，我可以找到那孩子的下落。”晉遲桉撫摸上專屬于小伊的書桌，感知着上邊獨特的精神力。

倆人視線交彙，瞧見晉遲桉堅定的眼神，查爾斯點頭示意，同門口的的士兵道：“通知地面軍隊做好防備，全力配合聯合軍。”

……

SN201穿梭機将衆人帶往地面軍隊駐紮1區。

前線遼闊的戈壁場景映入眼簾，坑坑窪窪的地面上滿是炮彈落下的痕跡。

一聲慘絕人寰的叫聲響徹耳邊，朝着聲源望去，是一名半獸化的雄獅獸人在接受治療。

整瓶醫用消毒水倒在他那露出白骨的傷口處，簡陋的醫療設施讓人仿佛置身幾百年前。

看出衆人眼中的不解，查爾斯耐心解釋道：“十四區是伊斯坎最貧瘠的區域，這裏常年戰亂，經濟條件大不如其他星球那般優渥。将資源留給地下城的人民，是十四區獸人士兵們投票出的決定。”

查爾斯看向眼神觸動的晉遲桉：“需要什麽可以盡管提，我讓他們準備。”

“不用了，開始吧。”晉遲桉展開精神網絡，數以萬計的精神觸手在地面上延伸開來。

無數精神力波動朝他腦中襲來，有查爾斯那強悍外溢的精神能量，也有羸弱的，正在消亡的，似乎意識雲所能感知到的每一點亮光都帶上了情緒。整片十四區的精神力都彌漫着恐懼的氣息，卻又在無數光點中感受到了高昂的情緒。

即便是正在消亡的精神力，也在滋養着周遭貧瘠的，卻又向上的生命。

感知着精神力的逐漸流失，晉遲桉喘着粗氣，最終在一處堆滿了消亡光點的地方找到了那股特殊的精神力。

“找到了。”

晉遲桉從精神力的過度使用中緩和過來，從光腦調出了查爾斯發來的十四區陸上地圖，指向一處标記着灰色旗幟的區域：“在這裏。”

簇擁在周圍的十四區士兵見狀，都從最開始的欣喜轉化為錯愕，大氣不敢出地看向變了臉色的查爾斯。

“那是敵軍建立的埋骨地。”查爾斯嘆了口氣：“十四區位于伊斯坎邊緣星域，異族入侵接連不斷。直至幾十年前與喀什米勒的一場戰争，他們在戰場的邊緣區建立埋骨地，将我軍獸人的一段指骨制成口哨丢入埋骨地，讓那裏常年的大風将其吹響，貫徹整一片峽谷。”

聽聞此言的秦桦打了個寒顫，揉搓起手臂上長出的雞皮疙瘩：“又是喀什米勒，長的惡心不說，心還那麽髒。”

查爾斯望向埋骨地的方向，正要祈禱小伊能自己乘坐穿梭機回來，一道聲音便将他的希望打破。

“報告中将，SN002穿梭機信號中斷，疑似遭到破壞。”

一名士兵小跑着向前，同查爾斯彙報情況。

只見他攥緊着雙拳，面上的為難久久不解。

晉遲桉看出他的難處：“讓我們去吧，那裏的幹擾不會對我們有印象。再說了，這本來就是我們的工作。”

“那就拜托你們把小伊帶回來了。”查爾斯輕拍着晉遲桉的肩膀，朝周圍的士兵做出指令。

收到指示名士兵們紛紛将幾輛老式機車推道前前偵二組成員的跟前，同他們介紹道：“我們現在處于休戰階段，一切機甲等重型戰鬥設備都不能出現在前線區域，只有這幾輛沙地機車在可使用範圍內。等你們到了埋骨地，就不屬于前線戰區了。”

秦桦從一名士兵手中接過機車，跨上去的瞬間揚起座椅上積攢許久的灰塵，将他嗆得不停咳嗽：“咳，咳。這是什麽老古董。”

嘴上說着嫌棄，但身體卻很誠實地駕駛機車在周圍轉了一圈。

見他上手适應，西連等人也都紛紛駕駛上機車，唯獨晉遲桉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那個，我還是……”

“他和我一輛就行。”秦桦駕駛着機車停着晉遲桉面前，朝他使了眼色，示意他坐上後座。

得了臺階下的晉遲桉毫不猶豫，跨坐上秦桦的後座，正要搭上他的肩膀，卻在查爾斯應激獸化的眼神下收回手來，想起對方先前那弟控的模樣，尴尬地朝他擠出了個笑容。

查爾斯似乎是對方意識到自己的失态，轉而恢複成人形瞳孔，略帶警告地看向前座的秦桦，在瞧見他興奮地将機車弄出轟鳴聲的模樣後，無奈道：“你們注意安全。”

得到許可的前偵二組小隊駕駛着機車疾馳而出，在荒涼的戈壁沙漠上席卷起陣陣沙塵，逐漸朝着埋骨地的方向前進。

就在一行人抵達山谷的外圍時，一陣陣凄涼的哨聲在耳畔盤旋，怪異的聲音似是亡着的悲鳴讓人不寒而栗。

“難怪十四區的人不肯來這地方。”西連面色煞白，嘴裏喃喃道。

瞧見隊伍裏的獸人都算不上好看的臉色，晉遲桉遲疑地彈出精神觸手，伸向峽谷深處的埋骨之地。

緊接着一道歷經數道山岩，化作虎嘯的哨聲的傳來，晉遲桉被瞬間拉扯進一處幻境裏。

撥開眼前的迷霧，一只橘色老虎嚎叫着跑向一對朝他張開手臂的夫妻。只見披着長發的女人将小橘抱進懷中，親昵地撫順他蹭亂的毛發。

在小橘期待的目光下，一旁的男人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用毛線織成的老虎玩具，在小老虎接連幾次的撲咬下塞進他的懷中。

晉遲桉試探地往前走了一步，眼前的畫面卻轉瞬即逝，将他帶到了一處場景下。

只見原先那只小橘長成的成年期的模樣，奔跑在曠野山間。黃黑相間的背脊上跨坐着一位金發少女，女孩的頭發在微風的輕拂下肆意飛揚。

晉遲桉再次往前走了一步，試圖跟上那頭老虎的腳步，眼前的場景卻再次驟變。

此次的老虎化作人形模樣，不修邊幅的中長發上長着毛茸茸的老虎耳朵，臉頰上還沾着不少泥土。

老虎獸人倚靠在一處岩石旁，在整理一番儀表後，撥通了光腦上的視訊。

視頻中，那位金發少女的懷中同樣抱着一只幼年老虎。兩只老虎在看見對方的一刻紛紛展露笑意。

晉遲桉的雙腳再次移動，眼前的場景逐漸蒙上了一層厚重的迷霧，最終只能聽到裏邊人微小的聲音。

“都這麽大了……，等這次回去，就該教他狩獵野兔了。”

“嗯，早些回家……”

……

幻境徹底消散。

晉遲桉回過神來，眼前瞬間出現山谷的河溝，只見自己早已站在了山崖邊上，左手手臂被人緊握着。

身後的秦桦将他拽了回來，一臉緊張地喊着他的名字。

“遲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