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下完這場雨。”
——sun shouer.
時間回到當天早上。
拉力賽在京郊的一道柏油公路上進行, 說白了就是盤山公路,那是座未開發成景區的荒山。
市區晴朗天空,但山區的早上起了霧, 籠罩着整片地區, 活像天庭仙境一般。
基地正中央有一塊巨大的顯示器立在那兒,幾艘無人機遙遙地挂在半空運作,風扇聲嗡嗡作響。
一向沒什麽煙火氣的基地此刻也擠滿了前來圍觀的學生,密密麻麻的人頭擠在一起, 處處是喧嚣。
到最後也不知道這場比賽怎麽把媒體招來了,一些個小型博主都到了現場,支着拍攝設備開始直播。
陳栩從屋裏出來的時候,完全懵了, 朝着後面喊了一嗓子, “怎麽這麽多人。”
俞彭烈從裏面走了出來, 眯眼瞧了瞧,“這都是馮泰那邊找的啦啦隊?陣勢夠大的。”
來觀賽的觀衆倒也不全是馮泰那邊的人, 陸鶴野的粉絲還是占多數的,只不過那些媒體基本上都是馮堅請過來的。
別看論壇上唱衰陸鶴野的跟帖蠻多的, 但馮堅之前和陸鶴野跑過一次,知道這位爺的可怕之處。
所以才想了卑鄙的手段, 請一些見錢眼開的營銷號來斷章取義, 最後就算是陸鶴野贏了, 也能使些手段讓陸鶴野贏得不光彩。
畢竟當能力不足的時候,總會拿一些輿論來引導大衆思維,這是他當職業賽車手這麽多年做出來的經驗。
比賽正式開始前, 兩位選手以及領航員都未露面在大衆視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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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槍響聲,正式開始, 同時大屏幕上顯示着賽況。
兩輛車,一黑一紅交錯前進。
起步時,紅色超跑在前方。幾個拐角後,黑色超跑順利彎道超車。
與此同時,山腳下的基地響起了陣陣驚呼聲。
各位媒體人也是争相解說着,一時之間,超跑的聲浪被壓過。
半小時後,刺耳尖銳的引擎聲撕破天空,霧氣漸漸散去。
與此同時,大屏幕上的結果也被一同揭曉。
NO.1:陸鶴野
配合着比賽結果一同出現的是嚣張的聲浪。
以及——
陸鶴野失蹤的消息。
-
夏彌看到短信的時候,一時之間沒回神,完全懵住了。
她知道俞彭烈和陸鶴野的關系非同一般,俞彭烈高三那年是一起跟着陸鶴野去滬城的伯恩高中借讀了一年。
所以現在俞彭烈竟然給她發消息,陸鶴野失蹤了。
這個消息像晴天霹靂一樣從她的大腦之中劈過去。
汽車賽事是危險性極高的一種,早在比賽開始前,她便在網上翻閱了以往的賽事歷程。
看到失事的那項比賽後,她心裏就沒平靜過,所以才選擇在比賽正式開始這天,自己一個人躲到畫室裏畫畫的。
夏彌回過神後,直接拿着手機沖出了畫室,打車回了京大。
一路上,她給俞彭烈撥出電話無數次,但次次無人接聽。
沒了辄,最後給周哲予撥了過去,但奇怪的是,也無人接聽。
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承認自己有些六神無主了,在出租車上的時候,腦子裏不斷回蕩那些遭遇意外的賽車手全身癱瘓的新聞報道。
這都算幸運的了,還有不幸運地直接成了活死人,也就是植物人。
出租車堪堪停穩在學校大門門口,夏彌便急匆匆地跑進學校。
一路上都能聽到路人在談論這次的比賽,也聽到了陸鶴野風評直線下降的消息。
但這些她都不在乎,她只想知道他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
是不是,還活着。
一鼓作氣跑到金融系所在的學院,她腦子短路一般沖到陸鶴野所在班級的導員辦公室內,瘋了一樣。
她已經沒辦法了,所以才會想到找陸鶴野的導員。
但很可惜,導員并不知道陸鶴野的下落。
從金融系出來的時候,迎面走來一群男生,三三兩兩地捧着手機,笑容刺耳,講得話也是。
“陸鶴野不是贏了嗎?贏了怎麽跑了?”
“誰知道,我一朋友告訴我內部消息,陸鶴野贏得一點也不光彩,他好像在賽道上做了手腳。”
“我去,不至于吧。”
“真的是這樣——”
幾個男生的交談被猝不及防地打斷。
夏彌轉身瞪着那幾個人,垂落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情緒起伏大到氣息都不太平穩:“你放屁!”
若是許傾傾在這兒,聽到夏彌的罵聲,一定會跌掉下巴。
畢竟夏彌在她眼中屬于那種乖得不能再乖的好娃娃,罵人這種和她半點不沾邊。
其中一個男生聽到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順着看過去,才看到身後站着一個女孩。
夏彌和陸鶴野在一起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京大,所以基本上是個喜歡逛論壇的校友就知道夏彌的名號。
他認出來人是誰後,瞧了瞧夏彌的狀态,模樣下流得很:“喲,這不是陸鶴野那小女友嗎,怎麽,現在想替陸鶴野出頭?”
而這位出言不遜的男生的同伴和他是一路貨色,知道來人是陸鶴野的女朋友之後,頓時來了幾分興趣,“陸鶴野是不是跑得時候忘記你了?怎麽着,和我們幾個認識認識?”
這話一出,一窩哄笑聲。
笑聲猥瑣下流,連帶着那幾個男生的眼神也像毒蛇的吐信子一樣,惡心至極。
“陸鶴野就是個慫蛋,要我是他的話,就算是贏得不光彩,我也不會跑,只會——”
迎面快速砸過來一個帆布包,重重地兜頭而落,講話人的頭也被穩穩當當地包裹住。
夏彌緊緊盯着那幾個人,“你們有證據嗎?你們現在的話屬于造謠,我完全可以起訴你們。”
她的話铿锵有力,但完全沒震懾住那幾個畜生。
被帆布包砸到頭的男生把包拿下,重重地摔在一邊,走上前,沖着夏彌惱火道:“你他媽別給臉不要!”
這話講完後,他順勢揚起手,作勢要給夏彌一個耳光。
電石火花之間,夏彌緊閉雙眼,連躲都忘了。
随後,這人的手臂便被一只大掌緊緊攥住。
力道過大,弄得那男生吱哇亂叫。
同時,夏彌的心也被緊緊捏了起來。
是陸鶴野嗎?
她瞬間睜開雙眼,偏頭看過去。
看清來人是誰之後,懸着的心死了。
那一刻的感覺,像是在零下的氣溫中,頭頂被澆了一桶冰水一般。
因為來的人不是陸鶴野。
尤瓷及時趕到,挽住夏彌手臂,牽着她後退幾步,安慰道:“沒被傷到吧?”
夏彌搖搖頭,輕聲道謝。
捏住那個男生手臂的人是俞彭烈,他冷笑一聲,居高臨下地睨了面前的人一眼,“何博,你膽子現在挺大啊。”
何博疼得龇牙咧嘴,連忙求饒,哪還有之前在夏彌面前的那個嚣張樣子:“沒,彭列,我錯了,那不是論壇上都在說陸鶴野贏得不對嗎?”
俞彭烈冷哼道:“剛剛我聽見得可不是這種話。”
他手下微微使了些力道,“有人說他是慫蛋,說他贏得不光彩,說他在賽道上動了手腳。”
何博疼得簡直要暈過去,“沒,真不是我說的,是別人說的。”
和何博同行的幾個男生早在俞彭烈出現的時候便跑了,哪還有影子。
“可我分明就看到了你一個人,何博,你那些所謂的好兄弟呢?”
即便他是同班同學,俞彭烈也半點都不留情面。
畢竟這人造謠在先。
何博一聽這話,惱怒的同時後悔不已,急忙道歉:“我錯了,彭列,看在咱們是一個班的同學上,放過我吧。”
尤瓷站在一旁,冷笑道:“放過你?可剛剛我們如果不出現的話,你會放過夏彌嗎?如果夏彌不打斷你的話,你會停止對陸鶴野的造謠嗎
弋 ?剛剛你的樣子我都錄了下來,去警察局解釋吧。”
何博最後被帶去了警。局,這件事情被人發到了論壇上,原本在論壇上唱衰陸鶴野的趨勢也漸漸消失,但還是有一部分人不信陸鶴野,繼續造謠。
從警局錄完口供出來,已經是當天傍晚了。
冬天日落早,天黑得快,夏彌被尤瓷攙着,尤瓷一直在安慰她。
夏彌從俞彭烈的口中已經得知陸鶴野沒有受傷,更沒有生命危險,但他為什麽不出現呢?
她走上前,喊住俞彭烈,問道:“所以他現在在哪兒,連我也不能說是嗎?”
俞彭烈愣住,但沒吭聲。
夏彌明白了他的意思,目光漸漸黯淡。
确實,她什麽也算不上,而且也是她提分開在先。
陸鶴野不想見她也是人之常情。
可心裏為什麽那麽難受呢?
俞彭烈開了輛車把夏彌送回去,尤瓷一路上都陪着她坐在後座,她心思細膩,知道兩人雖然分開了,但她相信夏彌是有苦衷的。
“彌彌,你別多想了,陸鶴野不可能不回北京,北京是他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
夏彌點點頭,沒有開口講話的欲。望。
明知道尤瓷講得話再客觀不過了,但她心裏那股酸澀始終萦繞着,散不開。
下車後,夏彌沒讓尤瓷送她回宿舍,這一天已經夠麻煩他們兩個了,不能這樣不懂事。
最後,她獨自一人回了宿舍。
冬風凜冽刺骨,經過操場的時候還能聽到空靈的歌聲。
/告訴我/
/你不是真的離開我/
今天被那幾個男生侮辱的時候她沒哭,差點被扇耳光的時候她沒哭。
但現在,也不知道這句歌詞戳中她哪根神經,讓她的淚腺激發出作用。
/告訴我/
/你不是真的離開我/
/你也不願這樣的夜裏/
/把難過留給我/
……
主動提分開的人是她。
現在想知道他在哪兒的人是她。
矛盾至極的人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