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怎麽了桐桐??”
伴随着砸在地上的響聲,周圍人都圍了過來。
童桐恍惚地擡頭看了看他們,随後眨了下眼睛,“沒事。”
他撿起木偶放進包包裏,無視衆人的挽留和疑惑走了。
衆人看着少年失魂落魄地背影一頭霧水,李旬陽和許易對視一眼,他們只看到少年盯着木偶一會兒,然後不知為何突然把木偶丢掉露出驚恐的神情。
童桐緊緊攥着帆布包,蹙着眉,表情有些嚴肅。
從他坐上車起就這副表情,開車的王叔從後視鏡看了眼,忍不住多嘴問道:“小少爺,你這是怎麽了?”
雖然叫的是小少爺,但語氣很親近。
童桐看了眼王叔,表情猶豫,王叔看到後笑笑,語氣熟稔,“和叔說說,遇到什麽麻煩了,我經歷多,給你出出招。”
王叔和王姨幾乎是看着童桐長大的,童董事長和夫人都很忙,童桐身體又弱,稍微凍着熱着就容易生病。
這就造成了童桐被看的很嚴,根本沒什麽玩伴,直到後來童董事長收養了大少爺,童桐才算有了第一個玩伴。
可惜後來大少爺連續跳級然後出國,和小少爺漸行漸遠。
王叔內心嘆了口氣。
“王叔...”童桐糾結片刻,看了眼帆布包,小心翼翼地小聲開口:“你說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很小聲,連身體都不自覺的往前靠,就像是怕被什麽聽到一樣。
Advertisement
王叔聽到後沒忍住樂出聲來,看到童桐皺眉後連忙咳嗽幾聲止住笑聲,但眼裏還殘留笑意,“這個嘛,信則有不信則無,不過我是不太信的,如果害怕,可以把錢放枕頭下,祖國保佑你哈哈哈。”
只是說着說着,王叔面容突然正色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麽,“不過...”
“不過什麽?”
王叔看他焦急的樣子,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還是別把他最近總感覺脖子沉重像是壓了什麽東西告訴他了。
不能加深桐桐的害怕,雖然都是些莫須有的東西,他不自覺摸了下脖子然後笑笑,把剛才的遲疑掩蓋過去。
“...沒事沒事。”随後轉移話題,“害,是不是看鬼片看多了?你身體不好。可不要總是...”
王叔後面的話童桐都沒聽進去。
他心不在焉地垂頭看向帆布包,那裏面裝着木偶...
有可能是他睡太多眼花了。
直到回到家裏,童桐才說服自己是眼花了。
不過他回家後把帆布包放在了玄關處,沒有放回卧室。
直到吃完晚飯,王姨也走了,只剩下童桐自己時,他看了看外面漸黑的天,掏出手機給童泗發消息:【哥哥,你什麽時候回來呀?】
空曠地別墅內,吊燈的光灑下來沒有放過任何角落,童桐被照的臉色更白了,鐘表滴答滴答地走着,手機那頭還是沒有回複消息過來。
童桐揉了揉發酸的眼睛,看着聊天框裏只有自己的輸出和未接通的語音電話。
【哥哥,你今天還回來嗎?】
【哥哥,怎麽不回我消息?】
【哥...】
.....
童桐一直龜縮在卧室裏,平時這時候他都是在畫室或者琴室,因為無聊,但是今天他沒有,大概是酒吧的眼花對他沖擊太大,他蜷縮在床上,被褥蓋到臉頰半邊,手裏握着手機盯着聊天框。
也不知過了多久,下面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童桐眨了下眼睛,随後反應過來迅速起身,連鞋都忘穿了就跑下去,看到熟悉的人影後開心地彎了下嘴角,随後又想到了什麽,在對方看過來後已經是一副抿唇不滿的樣子,
“你怎麽才回來啊?為什麽不回我消息?”
童泗風塵仆仆,手裏拎着一個包裝袋,神情疲倦地擡起頭看了桐桐一眼,然後朝他走過來。
“公司這麽累——”嗎。
話沒說完,便被童泗打斷,劈裏啪啦地說一堆:“送你的顏料,在家好好聽王姨的話,無聊就在家裏畫畫,玩游戲也行,少出去,知道嗎?”
“我有事,最近都不會回來。”
童桐拎着袋子,怔怔地盯着他,像是還沒有反應過來他話裏的意思,直到童泗轉身,他才着急地拽住他,“哎!什麽啊!爸爸媽媽不是在嗎,你怎麽比他們還忙啊,他們不回來陪我,你回來了也不陪我嗎?”
童泗被迫停下腳步,回頭看少年委屈的樣子嘆了口氣,軟下聲線解釋道:“我不是不陪你,是最近比較忙,等我忙完再陪你好嗎?”
随後頓了頓,伸手不太熟練地揉了揉少年的頭發,“桐桐,聽話些。”
“...随便你。”
童桐瞪了他一眼,生氣地跑上樓。
童泗看着他上樓後掏出手機,如果童桐在場,就會發現他帶的手機不是平時用的那部,怪不得沒有回消息。
童泗邊往外走邊簡單給對面‘同事’回複了一句馬上就來。
他在忙的根本不是公司的事。而是最近頻繁出現的‘異端’。
可童泗來回進出都沒有發現玄關處挂着的帆布包裏有一道視線一直跟随着他。
如果他發現了,一定不會讓童桐繼續呆着這裏。
可惜,他沒有。
.....
童桐回到卧室後看到送的顏料是限量版的麥克哈丁後發呆了一會兒,只是欣喜過後才後知後覺感覺有點害怕。
“早知道纏着他不讓他走了...”他嘀咕地說。
童桐打了個哈欠。
雖然不太敢,但...
事已至此,先洗澡吧。
童桐放了一浴缸的水和花瓣,并開了音樂。
大概是封閉的空間加上音樂,讓童桐逐漸放松下來,伴随着音樂哼着歌慢慢脫衣服。
而被音樂聲覆蓋住的是髒衣籃裏悉悉索索的聲音。
那本該待在下面玄關處帆布袋裏的木偶,出現在了少年剛脫下的衣服堆裏,它因為被摔在地上過,本就有瑕疵的外表又鋪了層灰塵。
在以白色調過多且香氣四溢的浴室中格格不入,就像是一個貓窩中掉進來一只偷窺的老鼠。
木偶盯着少年的身軀,白熾燈異常的亮,照的少年白花花的身體更是如無暇白玉,清透白皙,它的眼睛眨了眨,面部本來就是彎着的嘴角又上揚了幾分。
童桐對此一無所知,泡在浴缸裏太舒服,他慢慢開始打瞌睡。
直到浴室中他的呼吸聲變得平穩,木偶從髒衣籃裏爬出來,像是剛學會走路的嬰兒一樣走到浴缸旁邊。
然後像是老舊的零件,頭部慢慢地擡起,正對着少年垂下的發絲。
它的脖子緩緩變長,扭曲地移動到少年的臉上,貼着面滾動,像是非常非常,非常喜愛他。
詭異極了。
如果童桐這時候睜開眼,正好對上木偶細細的脖子和類人的頭顱,他大概會吓暈過去。
然後也不敢伸手把它扔走,膽子很小。
直到過了很久,貼在少年臉上的木偶才依依不舍地又蹭了蹭,随後用了點力氣戳他臉頰,讓少年醒過來。
“唔...”
童桐感覺臉頰癢癢的,他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刺目的燈光晃得他眨了下眼睛,眼尾流出生理反應下的水珠。
他慢慢坐起來,感覺腰酸背痛的,水也涼了。
童桐一臉困倦加委屈的站起來,水聲嘩啦啦的,然後随手撇上外袍就往出走,甚至沒有看到自己差點不小心踩到了他放在下面的木偶。
...
第二日清晨,童桐剛睜開眼就感覺大事不妙。
嗓子幹疼幹疼的,他張張嘴,“啊...”
剛發出一個音就閉上了嘴,太難聽了,還很疼。
糟糕,好像感冒了。
他看了下時間,中午12:20.
他哭喪着臉滾了滾床,王姨肯定要說他了。
童桐磨磨蹭蹭地洗漱,然後慢吞吞地下了樓,然後...
王姨人呢?
他先是驚喜和不可思議,不用挨說了。
随後就是擔憂,因為王姨很少在不請假的情況下不來。
童桐撥打手機,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
打了幾遍都沒人接,童桐忍着頭疼給爸爸打了過去,“嘟嘟——喂,桐桐。”
童桐蹙着的眉一送,忍着嗓子疼,壓着聲音說話:“爸爸,王姨今天怎麽沒來啊,打電話也打不通。”
“她沒去嗎?”童爸詫異地開口,聽出了少年話裏的擔心,随後安撫道,“應該是有急事吧,別着急,等爸爸一會兒找人去她家裏問問。”
“你去冰箱看看有沒有什麽吃的,沒有的話爸爸給你叫雲城飯店的外賣,不能點那些小吃鋪的外賣聽到沒。”
“對了,你的嗓子是怎麽回——”
“哎呀,爸爸,我好困啊,我再睡一會兒,拜拜。”
童桐舒了口氣,等他吃完飯又吃了藥打開電視,正好播放的是早間新聞。
“據報道,目前已有幾十位家屬稱父母無故暈倒,目前送往醫院進行治療,專家稱只是因過度勞累産生的低血糖,并無大礙....”
“什麽呀...”童桐懵懵地看着這個無良媒體的新聞,皺了下眉就換了個臺。
這回他剛看了一會兒,手機就叮叮叮地傳來訊息。
童桐蔫蔫地拿起手機,又是李旬陽發的消息...等等!
他瞳孔微縮,盯着那幾行字感到一絲荒謬。
【桐桐,許易今天又去了那家酒吧,你猜怎麽着,他說那個服務生,就是那個撞到桌子灑了一地酒的那個服務生,他死了哎。】
童桐盯着那幾行字,像是才讀懂是什麽意思,他回複道:【怎麽死的?】
對面輸入了幾秒:【不知道,好像是什麽遺傳病吧,一下子就沒了。】
【哎呀不說這個了,今天出來玩嗎桐桐?】
李旬陽好像根本不在意那個服務生的死,其實一般人都不會在意,只是一個萍水相逢的人,頂多唏噓一句可惜。
但是童桐的腦海裏始終回放着那名服務生把木偶撿起來放在桌子上。
很平常很普通的一個反應和動作,卻總是讓童桐把自己的幻覺和那個動作聯想起來。
他用力搖搖頭,把那詭異的一幕驅散走。
一定是感冒的頭昏腦脹讓人胡思亂想。
【不去,感冒了。】
最後是以童桐拒絕為結尾,他沒在看手機,藥效上來後困意也漸漸湧上來,童桐半是逃避半是因為藥效回了房間去睡覺。
*
這個夜晚很寧靜,與平時沒有任何不同。
只是在各個地方都上演着一場家人突然死亡的噩耗歡宴。數量并持續增多。
而某個區域內。
童泗穿着一身防護服,與同事們對視一眼,嚴肅認真地朝着裏面進去。
不只是死亡的噩耗,還有詭異的降臨。
而童桐的別墅莊園外,開始若有若無地形成一股磁場。
裏頭的畫室內,那些畫質上的物品、人物漸漸流動、複蘇...
童桐醒來時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
睡了一夜,感冒非但沒好,還加重了幾分,他昏沉地接了電話,連是誰都沒看清,嗓子啞啞的,“喂...”
“桐桐!許易死了!”
“什,什麽?”童桐的瞌睡瞬間沒了。
直到電話挂斷,他都還沉浸在剛剛李旬陽撕心裂肺的吶喊中。
什麽叫許易死了,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他沒聽說過許易也有遺傳病...
等等,童桐想到剛剛李旬陽說的要去酒吧看看,立刻回撥電話,“嘟嘟——”
“嘟嘟——”
電話占線打不通。
許易死了,許家一定會調查,李旬陽去摻和什麽啊。
童桐蹙眉,感到李旬陽非常的沒有腦子。
童桐還不知道這時候是他最後能聯系到外界的時間,他劈裏啪啦地對着李旬陽的聊天框打了一堆。
對方沒回,他生氣地丢下手機不說了。
他打了個噴嚏,又去吃了藥,接連好幾天過去,童桐終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李旬陽漸漸沒了消息,王姨從那天後到現在一直沒有過來,就在今天,他連打給爸爸媽媽和哥哥的電話也打不通了。
童桐瞬間慌了,他這幾天他生病一直沒有出門,現在他不管那麽多了,穿鞋就要出去,只是他剛打開門就被彈了回去。
童桐跌坐在地毯上,一臉迷茫。
“咚咚——”
樓上傳來什麽聲音。
童桐有些驚恐地轉身擡頭望去,那個聲音的方向,是畫室。他看到畫室的門框顫抖,好像是被人從裏面用什麽砸了一下又一下。
他呼吸以窒,大腦一片空白,失聲般的叫出來躲進一樓的客房,慌亂地鎖上門。
童桐喘着氣,渾身冒着冷汗,直到他的視線不經意見撞到了熟悉的東西,那只應該在玄關帆布袋的木偶....
正在他正前方直直地看着他!
“啊...!!”
童桐不受控制地驚呼一聲,然後又立刻伸手捂住嘴巴,露出無助地雙眼。
少年很瘦,但不是瘦骨嶙峋,他帶着點肉肉,捂着嘴的時候手指周圍溢出了些軟肉,配合他那雙無辜的杏眼,更顯可憐和好欺負。
大概木偶也察覺到了他的好欺負,它歪歪頭,在少年驚恐的視線下彎起一個弧度吓人的笑容,裂開到了眼角。
“唔...”童桐嗚咽一聲,眼尾濕潤。
很顯然,他快被吓哭了。
木偶笑得更歡了,這次它裂開了嘴,露出裏頭空蕩蕩的口腔。
“嗚嗚.....”
童桐終于小小地哭出了聲,他不敢出去,他很膽小,剛剛外面看到的那一幕足以讓他呆在這個房間再也不敢出去。
他都這副樣子了,那只木偶好似還是不滿意,它朝童桐走過來了...
“嗚嗚嗚嗚嗚....”童桐這回是真被吓哭了,連聲音都沒辦法刻意放小,像是小孩子一樣的哭,但比小孩子哭的好看。
他的腿軟的和面條一樣,童桐看着朝他過來的木偶,手把着把手強撐着起來,腿控制不住的發軟和發抖,但是在恐懼面前,有可能是他激發了潛力,克服生理反應逃了出去。
身後那只木偶停住了腳步。
緊緊盯着少年纖細的背影,看到他釀跄地跑出去,然後遇到了從畫室出來的‘畫’。
再到他回過頭絕望又哀怨地看着它,木偶笑着,看着少年又恐懼地跑了回來,然後反鎖住門,癱軟在地。
童桐頭發被冷汗弄的濕噠噠的,他閉着眼睛,蜷縮身體,眼睛埋在手臂之間,自欺欺人地當作沒看見過木偶。
它緩緩來到少年身邊,掀開少年的衣角鑽了進去。
鮮美的肚皮...
它埋了上去。
童桐身體一僵,那塊地方的涼意好似從肚子慢慢傳到了四肢,他暗示自己沒事的沒事的,只是快木頭,只是快木頭而已。
“啊...”少年輕呼一聲,眼角濕潤。
它咬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