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良知在哪裏?
良知在哪裏?
"唔。"
段長川無辜道“我不懂诶,用不來手機那麽先進的東西诶。”
“……”
仲宣滿臉冰冷。
從今天開始,段長川喪失看臺灣劇的資格了。
倏忽間,仲宣覺得自己剛剛的想法是那麽的多餘。段長川對現代社會的學習,完全是取其糟粕,去其精華。
多年的低血壓都被治好了。
“那個警察叔叔就是您的貴人?”仲宣看着低頭拖鞋的段長川,微眯着眼睛,審視道。
段長川點頭,“對,剛剛來這裏時,多虧他幫我找律師。”
“那……三等功是?”
段長川站起身,走到仲宣身邊,把他往客廳裏推,他就像讨論今天天氣怎麽樣、吃了什麽一般,音色平靜,“當時救申君的時候,駕駛者吸毒了,還不止一個。”
“……!”
仲宣被段長川的話震撼到,久久不能說話,臉上驚惶之色也久久不能消散,他恍惚地抓住段長川的手臂,皺着眉頭,上下掃過段長川,
“ 你沒受傷吧?”
段長川揉了揉仲宣的腦袋,神色有些小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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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晃晃寫着:憑他們也配讓我受傷?
仲宣一時語塞,半天才找回語言功能
“……他們都是亡命之徒,你……”
段長川又有點小驕傲了,昂昂頭,“我也是。”
“閉嘴吧你。” 仲宣差點翻白眼,某種意義上,段長川上輩子可是有編制的。
大将軍——吃國家糧。
仲宣小脾氣見長,還敢讓他閉嘴了,段長川寬宏大量地笑了笑,自己就原諒了仲宣的不尊重。
……
“考試考得怎麽樣?”
段長川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仲宣才從辦公室走出來,段長川就如鬼魅從他身後,纏上了仲宣。
仲宣剛剛差點跳起來,他拍拍自己的小心髒,深吸了兩口氣。
仲宣心跳較慢這病,再世華佗段長川,也快給他治好了。
這家夥走路沒聲,果真是蛇變的。
可今時不同往日,仲宣被段長川吓一跳之後,已經可以迅速回過神來,再維持好自己的對外形象了。
可見這段時間仲宣遭受了怎樣慘無人道、道德泯滅的摧殘。
“正常發揮。”仲宣說,他忽的想起段長川的成績,試探問,“你呢?”
“我?我沒參加。”段長川坦坦蕩蕩。
“……”
忘了這家夥有鈔能力,時常挑釁二中的尊嚴,把二中的規矩和臉面按在地上摩擦。
仲宣也不是沒有想過救救段長川的成績,可是輔導他兩次英語之後,他只想打120,救救窒息的自己。
經過那幾輪輔導,仲宣已經對段長川完全不抱希望。
他大徹大悟,釋懷了。
正此時,6班班級內傳來幾聲嘲諷的笑,“我說,覺潮生和林未眠确實很配啊,都是整天憋不出一個屁來。”
仲宣和段長川默契地停住了腳步。
仲宣撓撓頭,
覺潮生是什麽定時開啓的NPC嗎?
人設大概是一朵堅強不屈但倒黴徹底的小白花。
仲宣輕輕嘆了口氣。
下一秒,“nm有病啊?不知道你怎麽被生出來的。”女聲聲音清透,國罵也很标準。
仲宣虎軀一震。
好一位巾帼豪傑。
他有些好奇地轉過腦袋去看,卻發現是一個長相乖巧文靜,帶着眼鏡的姑娘,站在覺潮生身前,眼神頗為兇厲,很有大姐大的氣勢。
仲宣“……”
就挺割裂。
顯然,仲宣還不是最震驚的,更震驚的6班人,每人嘴裏都能塞下一個大大的雞蛋了。
包括被姑娘護在身後的覺潮生。
覺潮生躲在姑娘身後,都顯得小鳥依人起來,襯托得人家姑娘越發偉岸高大了。
那幾個亂開玩笑的男生顯然也沒想到,平時在班級裏安安靜靜,一句話也不說的姑娘,能在瞬間迸發出這樣恐怖如斯的力量。
他們謹慎地後退一步。
“再管不好嘴巴,我給你縫上,長嘴是用來說話,不是用來吐屎的。”姑娘繼續輸出道,“你的媽教過你嗎?……”
在姑娘純粹的國罵輸出中,段長川彎下腰,悄聲問仲宣,“還需要我嗎?”
仲宣拉住段長川的袖口,說“走吧,回教室了。”
對方是鬥宗強者,恐怖如斯。
仲宣感嘆道,“覺潮生又遇到貴人了。”
段長川漫步跟在仲宣身後,不疾不徐,“覺潮生不會反抗,逆來順受,以後還是會受欺負。”他微微停頓,自然說到,“不會反抗的,就只能一直挨打,只有打回去,打到他不敢欺負你為止。”
“你這是受害者有罪論,受害者未必有反抗的……”仲宣忽而截住了話頭。
段長川歪歪頭,示意他繼續說。
此時正好走到二班和一班的走廊,仲宣和段長川拉開距離,頭也不回,語氣有些急促地說
“我先回教室複習了。”
急匆匆走回教室,身後似乎有豺狼虎豹。
“……?”
段長川想要走進去,把狐貍挖出來刨根問底問個清楚,
可恰此時,上課鈴聲響起,段長川只好作罷。
轉身走進二班,他忽然想起來,
考試都考完了,仲宣回去複習什麽?
仲宣回到一班,驚詫神色難掩。
‘受害者有罪論’任何人都可以說得出來,但唯獨不會是長川。
《長川傳》裏的長川,從底層爬到上層,受過無數白眼和欺辱。但長川是從不會怨恨這些的,小白花永遠保持住‘殺不死我的終将使我更加強大’的善良向上人設。
這是長川的最基礎人設和性格底色,不應該因為來到新世界而改變。否則,長川還是長川嗎?段長川。
想了兩節課,仲宣被腦子裏循環的‘長川’、‘段長川’繞的頭昏腦脹。
好疼,又要長腦子了。
……
上午的最後一節課,段長川在門口等着仲宣,準備和他一起往食堂走。
仲宣咬咬牙,收斂好表情,往外走。
要說為什麽段長川不提前去食堂給仲宣選好飯菜,因為有二班的同學幫忙代打。
至于為什麽對方心甘情願代打,自然是因為段長川很有一些鈔能力。
仲宣最初一度鄙視段長川這種行為,甚至不願意同流合污。
但是每當走到食堂,就能吃到溫度剛好的飯菜,仲宣也慢慢被腐蝕了。
“上一節課,怎麽了?” 段長川問仲宣。
仲宣盯着地面,靠着牆邊慢慢走,仲宣表情不變,說,“沒怎麽,就是忽然明白了一道很難的數學題,回去寫思路了。”
“……”
段長川對此深信不疑,是仲宣幹得出來的事兒。
難怪人家年級第一呢。
走到食堂,段長川和仲宣拿到飯菜,段長川正準備找位置落座,就見覺潮生遠遠地頗為熱情的招手。
段長川像假裝沒看見,轉頭就要往反方向走,只是遲了。
仲宣也看見了,他正愁着和段長川相處有些尴尬,擡腳便走,“覺潮生在和我們打招呼,我們過去吧。”
“……”
段長川痛失和仲宣單獨吃飯的機會。
仲宣走進了,腳步忽而頓住。覺潮生對面坐了一個姑娘,看那纖弱單薄的背影,仲宣陷入沉默。
仲宣落座于那女生旁邊,段長川坐到他的對面。
一看——果真!就是今早那位彪悍勇猛的姑娘。
“嘿嘿,這我棉姐,林未眠。”
覺潮生介紹到“棉姐,他兩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年級第一、學霸仲宣和我段哥。”
這個‘也’就很靈性。
對面的姑娘擡起頭,淡淡道“你救命恩人還挺多。”
覺潮生卻激動起來,驕傲到,“那可不!我們三個可是一起進局子喝過茶的關系!想當年我和段哥在巷戰,嘎嘎亂殺……”
段長川沒說話,只是神色淡定地看着埋頭苦吃的林未眠。
仲宣嘴角微抽。
只想讓覺潮生閉嘴。
林未眠擡起了頭,看向覺潮生,懷疑和輕視的神色毫不掩飾。
“你?嘎嘎亂殺?”
“嘿嘿。” 覺潮生略有羞澀,摸摸腦袋,低頭笑了笑,“我負責嘎嘎,他負責亂殺。”
起到了一個造型上的作用。
仲宣掩面扶額,對覺潮生不忍直視。
林未眠扒拉了兩口飯,站起來,環顧一圈,說,“我吃飽了,走了。”
走的很潇灑。
等到林未眠走遠了,覺潮生湊過來,左右看了看,偷感很重,對兩人招招手,低聲說:“我跟你們說,這姐特別NB,你們是不知道,我今天上午——”
“我們知道。”仲宣捏着鼻子說。
覺潮生驚訝地瞪大眼,“唔?壞事傳千裏啊,你們都知道了?”
段長川搖搖手,說“繼續說,她怎麽了?”
“哦哦好。” 覺潮生搓了搓手,“棉姐,我跟她當了一年多同學了,在班上一直都是不怎麽說話的人,結果她今天,忽然就開始替我鳴不平了,性格變化特別大!以前她說話跟蚊子似的,小小聲,你看她現在,多雄渾有力啊!”
段長川低頭若有所思。
仲宣也低頭若有所思。
“……”
“你兩在這搞沉思者呢?想什麽給我也說說呗!”
段長川看了覺潮生一眼,諱莫如深。
仲宣看了覺潮生一眼,諱莫如深。
“……”
覺潮生左右看了看,縮起脖子自閉了。
他也要諱莫如深。
三個人的世界,我終究是外人。這些局子裏的茶與水,終究是錯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