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沈不棄覺得他的alpha真的像極了玫瑰花,遠看時帶刺,矜貴過了頭。
可是湊近看,它又為了生存不得不向驟雨低頭,抖落着花瓣溫柔待人。
他把菜擺到地上,聲音低低地:“沒事,你先湊活着吃,吃完我們就搬家。”
他早晨去上班路上已經順便考察完周圍,買了一處合适的房子。
其實7區最不缺的就是地方,找個住處比找頓飯還簡單得多。
但沈不棄還是費了些功夫,因為他太挑剔了,房間要足夠大,要帶院子,有綠植,香香的,明亮寬敞。
這些要求和7區實在不挂鈎,
但他的alpha必須要最好的。
他想着那漂亮的房子,那座他曾經見過的,養了漂亮玫瑰花的莊園,再去看季維時,竟莫名笑了起來。
他的alpha,他的玫瑰花,一定也會喜歡那裏的。
饒是季維時見過不少神經病,看到他反常的狀态也不由蹙了蹙眉。
然後立刻隐而不見,輕輕捉過沈不棄的手腕:“有藥嘛?”
沈不棄被那滾燙的掌心驚到,下意識搖搖頭:“沒受傷。”
想了想又補充道:“別人切菜切到手了,然後蹭到我手上了。”
說着,若無其事地往衣服上抹了幾把,因為要修機甲,他每天都是那幾件深色衣服輪流穿,這點血抹上去沒什麽變化。
季維時看到他的小動作,心裏輕啧一聲,也懶得多問,看了看那些菜,還行,勉強可以下咽。
他随意往嘴裏填了幾口,餘光瞄到沈不棄正在忙着搬家,黑眸向下延伸,似乎有些苦惱。
季維時放下筷子,整了整衣領,修長的手指點撥了下後頸的腺體。
真可惜,易感期果然不會消失呢。
看來,這個beta還有用。
他想着,起了身,滿臉溫柔:“小憶,你怎麽了?”
他本就年輕,聲音還是清冽的少年音,平時繃着勁,聽上去冷漠過頭,現下溫柔,就多了幾分溺人的愛意。
沈不棄想,他的alpha,連聲音都這麽好聽。
是了,咪咪的叫聲也是那麽粘人的好聽。
可是咪咪怎麽還不回來,平時一晚不回家第二天都會回來的呀。
他正苦惱的就是這件事,剛剛收拾東西,除了咪咪都全了。
但是,他除了阿時,最喜歡的就是咪咪了。
沈不棄搖搖頭:“我有一只貓咪,但現在找不到它了。”
季維時安慰道:“這樣啊,可能是走丢了吧,不過也不用太傷心,我之前聽別人說貓咪都是不認家的,大概是去哪兒玩了。”
他說着還作勢要出去幫沈不棄找一找,沈不棄忙攔住他,“別去了,我們晚上再搬家吧,你先吃飯。”
季維時一副無奈的樣子,重新坐下,心裏卻煩躁地想:啧,這麽沒有原則嗎?為了一只貓就要換時間搬家。
其實他上午是見到那只貓了的,黃一塊黑一塊的雜毛貓,醜得可怕,還叫得難聽,平白招人煩。
他易感期恰好到了小爆發期,嫌煩,放了點精神力威懾,那貓受不了就夾着尾巴灰溜溜走了。
原來是這個beta養的貓,還真是如出一轍的煩人。
不過這個beta還是比那只貓好了點,至少長得順眼些。
沈不棄不知道季維時幹的“好”事,心裏有些着急。
咪咪那麽小一只,不回來吃藥的話,在外邊淋了那麽久的酸雨,一定會生病的。
而且如果搬家之後找不到他的話,咪咪一定會很難受以為自己被抛棄了吧?
他蹙眉,默默把家裏的東西放到地上。
彎腰的時候,營養劑的一角從兜裏露出。
季維時眸光一暗,這個beta還真是有意思,自己吃營養劑,卻給從街上撿回來的剛認識一天的陌生人買品相極佳的菜。
不是有所企圖就是信那傻缺光明教。
信光明教的在7區應該活不下去,那麽,這個人難道認出來他了?
這營養劑莫非也是故意漏出來的,只是為了和他培養感情以後好請他做些什麽事嗎?
可惜了,不過是什麽企圖,這可憐的beta都太高估他的道德了。
他季維時,可不是什麽知恩圖報的好人。
不過,做戲做全套,既然人家費了這麽大勁就為了看他的表現……何樂而不為呢?
季維時驚叫一聲:“你吃的是營養劑嗎?”
沈不棄放好了行禮剛要去外邊找咪咪,被他這一喊倒絆住腳步,怔愣地點點頭,看到季維時眼中蓄的淚又忙道:
“不要哭,我吃什麽都一樣,真的沒事。”
他說的是實話,對他來說,這些東西的味道都差不多,論效果,那些菜恐怕還不如營養劑頂飽方便。
季維時心中冷笑:都一樣?那怎麽特地做場戲給他看。
易感期的他并沒多少耐心,剛欲說什麽,忽然又嗅到那股淺淡的香味。
仿佛夏日的微風,撫平心中的燥熱和身體的疼痛,帶來絲絲縷縷類似菡萏香氣。
這味道……他這回有了經驗,抓住時機仔細聞,心裏卻越聞越不解。
怎麽會,和那位唯一的S級omega信息素味道這麽像?
他想問沈不棄這是怎麽回事,可心裏卻莫名浮現一種詭異的念頭:
他對你這麽好,你憑什麽還要懷疑他呢?
太不對勁了,季維時痛恨這種生理控制精神的感覺,他掙紮着想現在就殺了沈不棄,以絕後患。
兩種念頭搖擺不定,互相抗衡。
沈不棄開口說話才打破了這詭異的感覺:“阿時,我先去上班了,你在家乖乖等我。”
季維時笑眯眯說好。
等沈不棄走出去一會兒,也隐藏身形跟了出去,想探究他身上那時隐時現的味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跟着跟着,心裏卻疑惑起來。
7區沒有太陽,又常年下着酸雨,空氣自然潮濕,但按理說人類活動的地方一般會盡力找不那麽潮的地方。
沈不棄這路卻越走越窄,越走越濕膩陰暗。
許久,他忽然停下,後面不近不遠跟着的季維時及時到附近隐藏。
他這回清楚看到了:那只又髒又醜的貓,正在喵喵個沒完,吃着和他一樣的菜,蹭着沈不棄。
大概是那詭異的味道類似于信息素,擾亂人的情緒,季維時竟破天荒地有些委屈。
但更多的是冷笑,心道:
好得很,為了一只死貓讓自己在破破爛爛的屋裏多住一下午。
——仿佛他受了天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