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全文完
全文完
彌勒等在城門口,他窩在垃圾旁邊,全身髒污,衣衫褴褛。路過的行人都掩鼻而過,面露厭惡之色。
他拿着一只瓶口破爛的酒瓶不停的往嘴裏倒酒喝,劣質的酒又刺鼻又嗆喉嚨,可是他現在只能喝得起這種酒了。
而且他只有喝酒的時候才能清醒過來。
他的一只手緊緊攥起來。十年了,風穴越來越大,他可能很快就要死了,很快,可能就在下一秒。
他最少要為祖父,為父親複仇,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了。
所以今天,他等在這裏。
遠遠的天邊升起五彩的雲霞,向着城門的方向飄來,龍吟鳳鳴,祥獸開道。
這是奈落出行了。
愚昧的人類為眼前的這一切而驚呼跪拜,城門上的守将飛快的派兵把奈落來的消息報告給城主。
彌勒把手腳都團起來,幾乎讓人看不見那裏還窩着一個人。他不能被發現……他要報仇。
城主帶着長長的華麗的儀仗前來迎接帶給他長生與強大的力量的奈落。彌勒看在眼中不禁冷笑,他等着看這些人類自食惡果。奈落永遠不會白給人任何東西,他給一分,會得回來十分。
奈落的車駕進城了,城民們紛紛自覺的下跪在他的腳下。白色的飛馬,彩帶飛舞的仙女跟在車旁。
奈落坐在車內,在他的身後有一層紗簾,紗簾之後好像還坐着一個人。
就在奈落的車駛進城門的那一瞬間,彌勒從城門後的陰影裏撲上來,放開風穴對着奈落瘋狂的大叫道:“受死吧!!奈落!!”
強大的吸力卷起周圍的一切,無數的行人向後奔逃,無數的牛馬車輛,屋棚紙門都被吸入那無底的風穴之中。
奈落的車駕卻就在風穴的前面巍然不動。
風穴到了車駕前好像只是一陣吹過的輕風,只掀起冰冷的諷笑着的奈落身後的那層紗簾。
奈落回身把簾子重新拉好,仿佛不願意被人窺到簾內人的一分一毫。
一只細白的手臂從簾內伸出,彌勒聽到了一個有些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對奈落說:“放過他吧。反正那東西是詛咒還是助力都難說。就看在他正利用它對付你的份上,發發善心放過他吧。”
涼薄而微帶嘲諷,卻說着求情的話。這種語氣在彌勒的記憶深處漸漸浮現,不過那是屬于一個死後複活,卻又離開的人的。
奈落握着那只細白的手,輕輕的一笑,轉頭看他,手指輕輕對着他一劃,輕飄飄的說:“放過你了。”
一股強大的沖力從彌勒的身體裏向外沖去,他被這股力量的反作用力彈到後面撞到城牆上。
全身的力量都消失了,可是身體輕得吓人,好像一陣風來就能把他吹走。他下意識的把手掌攤開看……
什麽也沒有。
什麽也沒有!
震驚的彌勒沒有發現他已經被士兵包圍了。城主正在後面大喊:“快把他抓起來!我要殺了他!”
奈落坐在車中,悠閑的看着他被自己的同胞抓住綁起來押走。
可是他還沒有反應過來,茫然的被推着向前走。眼前的一切都變得虛假,他腳步虛浮,如墜夢中。
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夢……
轉過街角,士兵正把他押往監牢。可他不在乎,他還有什麽好在乎的?
一個巨大的飛镖飛來擊暈了押着他的幾個士兵。他愣愣的看着那個熟悉的武器。一個久違的聲音在他的頭頂響起:“法師大人!”
他茫然的擡頭,一只纖細但有力的手臂伸來,他知道那手臂掄起來可以把他揮到牆上去,他在很久之前常常這樣被打。而他很懷念那被打的時光。
那只手臂把他拉上了只巨大的妖獸的背。
妖獸雲母。
一個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簾。
“珊瑚……”他夢呓般的說。
雲母騰空而起,箭一般飛離這座城。
在城主的帶領下走進城裏的奈落擡起頭,看到離開的那只妖獸的身影,淡淡的笑起來。
失去了所有鬥志的法師,帶着前來報仇的除妖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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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翔在空中,彌勒沐浴在毫無遮攔的陽光之下,清風吹拂着他的全身,好像吹去了他身上的污穢與沉重。
珊瑚讓雲母降落在一個瀑布邊,彌勒跳下雲母的背,懷念的摸着雲母的大腦袋,雲母打着呼嚕不停的用頭頂着他撒嬌。
珊瑚發現彌勒的表情變得淡然了,當她潛在人群中想要伺機攻擊奈落的時候,卻看到彌勒像個亡命之徒似的撲向奈落。
她的心揪緊了。
十年之前她回到除妖師的村莊,父親告訴她為了村莊的安全,他們需要重新找栖息地。足有四年的時間,村莊不停的在搬遷之中,四年後才總算是安頓了下來。她立刻出村去找彌勒法師和犬夜叉。可是她都沒有找到,楓婆婆只是告訴她,在戈薇離開之前犬夜叉就不見了,而彌勒曾經在村莊裏躲藏過半年,離開之後也沒有再回來。于是她就一直在城鎮和鄉野之間尋找,也去見過彌勒的朋友夢心大師,可是連他也不知道彌勒的下落。
就在幾個月以前她最後一次去見夢心大師的時候他勸她說:“可能……他已經不在人世了……他的父親就是在三十幾歲的時候被風穴吞噬的,或許他已經……”夢心大師說不下去了,猛然灌了一口酒。
可是珊瑚并沒有放棄,她相信彌勒法師也不會放棄。但是當她聽說奈落會在那座城中出現的時候,仍是忍不住要去殺了他為大家報仇。
是奈落造成了所有的這一切的悲慘,他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但讓她驚喜的是,彌勒還活着!
她看着彌勒走到瀑布下面脫光衣服進入冥想之中。
時間還不算太晚,一切還有希望。
夜晚來臨,過去,早晨來臨,又過去。珊瑚在瀑布邊等了彌勒三天,他才從瀑布下面離開,人就如同換骨重生一樣。
現在的他看起來充滿了生命的活力和希望。
“珊瑚。”他喚她的名字,擁抱住她。
“我好想你。一直在想着你。嫁給我,讓我給你幸福。”他平靜的對她說。這些話在他的心底已經保存了很久很久了,曾經一度他認為他不會有機會說出來了。他看向自己空無一物的手掌,現在,他可以說出來了。
珊瑚呆怔的聽着他的話,她不知道她為什麽要找彌勒法師,為什麽找了那麽久也不肯放棄。她回抱住他,埋首在他的肩頭,哽咽的回答:“嗯。”
彌勒看着哭泣的珊瑚,一邊為她擦淚一邊說:“我跟你回除妖師的村莊,我們可以夫唱婦随。我們要生好幾個孩子,把他們健健康康的養大,看着他們幸福一生。”
珊瑚不停的點頭。彌勒再次把她抱到懷裏,幸福的嘆息着:“我要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活完這一輩子。我們會在一起,會在跟大家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珊瑚露出笑容,臉頰邊還有淚珠滑下來,她叫來雲母,她已經迫不及待要帶他回村莊了,可是在那之前她要帶他去見夢心大師,她要告訴夢心大師,彌勒還在這裏。
她握住彌勒的手掌,攤開,摸着那本來應該有一個詛咒的風穴的地方。無言而沉默。彌勒有些悵然,仿佛失去了什麽,人生一下子變空了。可是他握着珊瑚的手,他知道這手中所握的才是真實的幸福。
屬于風穴的一切都過去了,永遠的過去了。
他們要邁向新的生活,新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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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年後。
我站在海邊,望向那一邊。
那是我永遠也回不去的,另一個世界。
神無走來對我說:“戈薇已經出生了。”
我茫然的說:“是嗎?”就算她現在出生了,可是世界也已經不一樣了,那麽還會一切還會改變嗎?
我回身,在我身後的土地原本屬于一個島國,可是它現在的名字是妖之島,因為這裏是妖怪的樂土。
奈落活了五百年,而且可能還會繼續活下去,不知道要活到什麽時候。他的野心還在膨脹。一個小島還不夠他玩的。
我問神樂:“白童子到了嗎?”
神無點頭:“已經到了。話說他們真的可以嗎?整個西方大陸啊。”
我聳肩,這我也不知道。只是奈落想繼續征服世界,我就把強大的西方指給他了,至于結果如果又哪裏是我能控制的?
至于東方,那是我的家鄉,我站在這裏,不會讓人染指他分毫。可是我也不會去碰他,那屬于過去,我永遠回不去的過去。
“我們走吧。”神無對我說。我們一起離開,神樂正站在前面對我們喊着:“快過來!奈落他們回來了!你猜他們帶了什麽回來!”
在她的背後,無數飛在空中的巨大船支滿載着戰利品向我們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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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附送小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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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瓶妖怪
深夜之時,白夜的房間裏傳來幽怨的琴音與低聲的嗚咽。
白夜帶着一副黑眼眶呆滞的看着他房間一左一右的兩個東西。
左邊的古琴正自已彈出美妙的樂曲,而右邊的大肚子酒瓶正在哭。
白夜千篇一律的勸着酒瓶:“好了,不要哭了,那個什麽桃子被人壓爛了就壓爛了嘛,本來就是別人丢在那裏的垃圾,你還當成寶貝。”
酒瓶妖怪的哭聲頓時放大了一倍,他大聲的哭叫道:“什麽話!那是一顆仙桃啊仙桃!它爛了也是仙桃!我就是因為盛了它爛了的汁液才能得到靈性變成妖怪的!它就是我的命!它能做很多事的!它是很神奇的!那個靈魂被它的汁水淋了才得到身體的!這下仙桃的仙力全跑她身上去了!嗚哇哇哇哇!!”大哭中。
白夜見這個勸不聽,就轉頭勸另一個。
“別再彈了,你彈了十年了還是同一首,而且還是半首,你就不能換一首彈?或者彈完整一點嗎?”他對古琴說。
琴音頓時放大一倍。
酒瓶妖怪替古琴說話:“你讓他怎麽彈完整?原本彈他的人就沒彈完整,他當然只會彈半首!怎麽可能換一首彈?那個彈他的人只彈了這一首!”
琴音更響了,似乎很感動找到酒瓶這個知音。
白夜不說話了,他看着窗戶,天快亮了,又一夜過去了。
話說,這就是他叫白夜的原因嗎?白天夜裏都不得安寧……
他好痛苦啊好痛苦啊好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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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送的番外,所以大家不要生氣完結。我要開始更獵人了。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