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
第 42 章
我沉睡在黑暗中。
這裏安靜,什麽也不會聽到。
我閉上眼,一切都與我無關。
哪怕外面打得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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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靈山壁立千仞,險峻非常。終年被濃霧籠罩。住在山腳下的村民,哪怕是身手最好的獵人也不敢獨自上山。
珊瑚與犬夜叉一行人在山腳下相遇了。兩邊都很驚訝。
彌勒問:“珊瑚,你不是回村莊了嗎?怎麽會在這裏?”
珊瑚看到犬夜叉他們,再聽說了聽到了關于桔梗大人在這裏出現過的流言才會千裏迢迢而來,心中對白靈山的疑惑越來越重。她打發琥珀回族中報信,并不想讓年幼的弟弟涉足到這麽危險的事情中來。
在勸服琥珀離開以後,珊瑚把她在白靈山發現的怪異之處告訴大家。彌勒聽後,也非常不理解。他之前并不認為白靈山有什麽古怪的地方,聖潔的靈力他認為只是由于這山中有純潔的靈物所致。可是珊瑚卻說,從村民中間打聽出來的是,很久以前,這座山中的确出過一位高潔的僧人,人稱白心上人,最後化為這座山的守護神,守護着這一方百姓。幾百年來這座山的附近從來沒有出過妖怪,這都是白心上人的保佑。
只是最近卻在不停的出現妖怪,像是從地下竄出來一樣。
犬夜叉在他們交談的時候不發一語,只是專注的看着被濃霧和雲霭包圍的白靈山。
戈薇站在他的身旁。擔心的看着犬夜叉。不知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雖然站在犬夜叉的身旁,卻感覺離他很遠很遠。以前流淌在他們兩人之間的那種似有若無的默契與情愫像被狂風吹散了似的。再也看不見了。
犬夜叉站在她的身旁,卻好像離她有千萬裏的遠。他不再回應她的眼神,像是已經完全離開了她一樣。
戈薇的心在揪緊。她感覺到委屈。可她卻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他與她好像回到了最初,或者比最初更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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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現在,她站在他的身旁,而他卻只看着白靈山。似乎身旁的一切都不重要。
戈薇知道桔梗大人被奈落擄走,可是在以前也發生過同樣的事。那時的犬夜叉雖然焦急慌亂,可是卻并不會讓她産生這樣的感覺。就像路邊的陌生人,隔着數百年的距離。
看着犬夜叉衣袂飄飄,仰頭矗立,目光堅定的望向白靈山。戈薇生出無力感,她夠不着,碰不到,站在那裏的犬夜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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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夜叉要進山。誰說都沒用。彌勒認為最好從長計議。他苦口婆心的勸告着:“犬夜叉你是妖怪,只怕靠近就會被那靈力淨化,不如先讓我與珊瑚先去看看。如果真是奈落的藏身地,我們再回來告訴你們,然後再想辦法救出桔梗大人。”
彌勒看向戈薇,對犬夜叉說:“戈薇小姐最好等在這裏,犬夜叉你就好好在這裏保護戈薇小姐吧。”
戈薇看犬夜叉,他低着頭像是完全沒有聽到彌勒的話。
彌勒見他沒有反對,就當他答應了。事不宜遲,他馬上與珊瑚上山。
戈薇抱着七寶,坐在地上,看着站在遠處的犬夜叉。七寶小聲問她:“戈薇,你跟犬夜叉怎麽了嗎?”
戈薇沒有辦法回答,因為她也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沉默在兩人中間彌漫。她埋首在七寶毛茸茸的尾巴裏。
她也只能沉默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只有一刻,或許已有幾個小時,七寶突然驚呼道:“犬夜叉不見了!!”
戈薇猛然擡起頭來,前面早已空無一人,她慌忙站起來向前走,茫然四顧,然後發現,一個火紅的身影正以極快的速度向着白靈山奔跑,就在她的眼前。
七寶不敢出聲,他敏感的感覺到現在戈薇的感情非常的混亂,她既悲傷又憤怒。
戈薇轉回身,一言不發的拿起弓和箭壺背在身上,對七寶說:“七寶,你乖乖在這裏等彌勒和珊瑚哦。”
七寶在她的腳下跳,着急的道:“戈薇!你不能去!太危險了!!”可是他不能阻止戈薇,眼睜睜看着她離開。
野性的直覺讓七寶清楚,只要靠近白靈山,他就會被淨化的屍骨無存。他在原地奔跑轉圈,着急卻毫無辦法。
“我要保護戈薇!!可是我不能去……”七寶不知如何是好。最後,他深吸一口氣,悶着頭向白靈山沖去!!
“不看就不會害怕了!我要保護戈薇!!”七寶跟在戈薇的後面,奔向白靈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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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在黑暗裏。這裏安靜的像只有我一個人。
我縮成一團。我不願意看,不願意想,什麽都不願意。只要留我一人在這裏,把外面的一切都擋開。
奈落的聲音似遠似近,總在我身旁圍繞着。有時會像死亡一樣冰冷,讓人害怕心顫。有時卻會甜美溫柔,讓人忍不住沉醉其中。他就像無休無止的惡夢。
我的心忽冷忽熱。一會兒忍不住想要相信他的溫柔,一會兒又警覺的醒悟過來。
漸漸的,我怨恨着這一切。我痛恨着擾亂我的奈落。
我憎惡着居然會對奈落懷抱着希望的軟弱的自己。真心的希望一切都徹底消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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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靠近團成一團的林楓。裹着桔梗的外表的她,是他最大的籌碼。
他靠近安然入睡的她,伸出手輕輕撫摸她的長發,帶着墓土的腥氣。一個假人。與他這麽的相似,卻比他可悲的多。
奈落嘲笑着想。
這可憐的人只會将一切都交給別人來決定,無力把握她自己的命運,而毫無所覺。她沒有決心也沒有毅力,只是一個懦弱的人類。卻偏偏身陷漩渦之中。可笑的是,她還懷抱着不切實際的夢想,希望可以置身事外。
但最讓奈落沒有想到的是,她脆弱一如漂萍的內心裏居然對他産生了那最不可能産生的感情。
這真是意外之喜。
當他發覺到的時候,他仿佛已經握住了最後的勝利,仿佛幾十年的追求垂手可得。可以一舉消滅掉他所有的敵人,得到完整的四魂之玉。
這個假人中的靈魂,牽動着犬夜叉、桔梗、戈薇三人。只要有她在,攪亂這一池春水輕而易舉。
而這個靈魂最大的期望卻取決于他。每當想到這裏,奈落總忍不住想要狂笑。觸摸着這個兀自沉睡的靈魂,帶着桔梗的軀殼,不知名的內裏。
逃避吧,沉睡吧。
他想像着收獲她的那一天的來臨。
那必定會讓他感到從來沒有過的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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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夜叉在林間飛奔,在山石上奔跑跳躍。
他感覺得到,那種急迫與焦躁。
像是被什麽逼趕着,他奔向白靈山。
無數次,他曾經感覺到桔梗的存在,在過去,那使他可以無數次及時的趕到他的身旁保護她。自沉睡中醒來以後,這種感覺漸漸消失了。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他看到了戈薇,那個活力四射的女孩,有着桔梗的慈悲與善良,有着桔梗沒有的活力與生命。他望着她,在知道她就是桔梗的轉世之後,從心底升上的是慶幸。
他在慶幸,桔梗終于擺脫了永世的孤獨,不再需要為了世人附加在她身上的期望而痛苦的活下去。
從以前,他就知道,對于桔梗與他而言,能夠不被當成異類的活在大家中間,是不可能被實現的夢想。而現在,看到戈薇自由自在的活在她的世界中,他真心的為桔梗高興。
可是,又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那并不是桔梗。桔梗已經消失了,永遠的消失了。
犬夜叉忍不住不去看戈薇,明知是假的,那也是曾經無數次期望的美夢的實現。他一次又一次的安慰自己,卻一次又一次的驚醒過來,心靈受到鞭撻。
假的,終究是假的。
然後,他看到了桔梗,成為了比以前更可悲的生命。一個活死人。以前桔梗雖然與他一樣是異類,但到底在以前,桔梗是站在光明的一邊。最少最少,比他要好一些。他一直這樣慶幸着。
可是再次從沉睡中蘇醒的桔梗,雖然忘記了以前的一切,卻變成了比以前的他,一個半妖更可悲的存在。原本身處在光明一方的巫女,現在卻變成了應該被消滅的對象。
多麽殘酷的玩笑。
犬夜叉一直無法接受以這種方式蘇醒的桔梗。他不忍心看這樣的桔梗走在人世間。
他反複掙紮。到底是轉世後的戈薇更能代表桔梗的幸福,還是這個複蘇後的假人?
犬夜叉看到這個複蘇後忘記一切的桔梗,天真的笑着,幸福的生活着,享受着陽光雨露。她有桔梗的模樣,卻沒有桔梗的沉重。她對強加到身上的責任能做到視而不見,獨善其身。
不知道多少次犬夜叉看到這個桔梗微笑着回絕了村民的要求的時候,心底湧上惡意的快感。
看吧,愚蠢自私的人類們。他們只會用贊美和崇拜來驅使她,卻不會在她受傷需要幫助時伸出手來。只有在危險的時候才會想起她,卻從來沒有去為她真心的着想。
她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少女。
犬夜叉想起桔梗在沉默後,平靜的回答他:“這是我的責任。”
犬夜叉曾經無數次對着那些村民伸出利爪,都被桔梗勸下。
“他們只是普通人。”她說。
普通人?可是那又怎麽樣呢?犬夜叉不能明白,身為妖怪,自私是本能,所以人類才更應該寬容不是嗎?
桔梗是寬容的,她微笑着回答他:“他們是普通人啊。”
因為是人,就什麽都可以被原諒嗎?
所以桔梗救助一個普通人,一個強盜。卻使他們兩人天人永隔。桔梗對世人以慈悲,世人還她什麽呢?除了贊美與崇拜,還有什麽呢?為什麽不在她還活着的時候對她更好呢?
犬夜叉不知道他是更怨恨誰更多。是奈落?是那些将除魔衛道的責任放到桔梗肩上的人類?
還是他自己。
可是不管他的心中是怎麽樣的糾結,對他來說,桔梗永遠……永遠都是……
犬夜叉更用力的奔跑着。向着心中那微弱的預感奔去。曾經無數次他憑着這樣的預感救回了桔梗。
現在,這種感覺又再次出現了。
靈氣的屏障在他的身周炸響,擊起火花無數。他的火鼠皮的袍子也無法抵擋,燒焦的痕跡遍布。
他越來越覺得步履維艱,一步一步越來越吃力。越是靠近山下,如百斤加身。他咬牙,用盡全身的力氣向前再向前。
桔梗,等着他。
而這一次,他絕不會再失約。
握着她的冰冷的手,與她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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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骨等在山腳下。那只古怪的大蜜蜂要他等在這裏。
無聊到等到手腳發癢,簡直迫不及待想要大開殺戒,看到血液四濺,血肉橫飛的美景。那麽多年他沉睡在地下,一朝醒來,萬分懷念以前仗劍在手,大殺四方的痛快過去。
那些瞧不起他的,鄙視他的人都會悲慘的死在他的腳下,對他搖尾乞饒。看着那些原本狂妄下流的男人的臉,最後沾滿血污,趴在地上,全身泥土的抱着他的腳哭號哀求。
啊,他通體舒暢。
犬夜叉,快來吧,他已經等不及要用他手中的蛇骨刀暢飲他的鮮血了。
蛇骨抱起手中的蛇骨刀,親密的親了一口泛着寒光的刀刃,信手一揮,飛在他身旁的最猛勝被古怪扭曲的蛇骨刀切成了無數片。
寒光一閃,蛇骨刀收起扭曲的刀身。蛇骨大叫:“犬夜叉你快來吧!!好無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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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破無數的靈障,帶着滿身的傷痕,犬夜叉倒在了靠近白靈山的山腳下。
他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矇眬間,他看到一個身影。
白衣紅裙,漆黑的長發。淡然中帶着些羞澀的氣質。雖然表面上冰冷不理人,但只要熟悉了就會知道,那藏在內心深處的柔軟和溫暖。
犬夜叉意識不清,他搞不明白這是他的想像,還是真的看到了。
他伸出手,努力的向那個人影伸去。只有碰到了他才能告訴自己,他終于又見到她了。
他的……桔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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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骨扛着大刀看着這個一沖出濃霧就力竭倒地的男子。他向着他的方向伸出手。認識的?
蠻骨走到他面前,還沒等他蹲下來問話,這人頭向下一栽,暈了。
“喂!醒醒!”蠻骨踢踢他的頭。當然沒有任何回應。
奈落給他們的命令是除掉犬夜叉一行人。沒說除此以外的人跑進來了要怎麽辦?
蠻骨撓頭,他實在想不起來這個男人是不是以前認識的人,或許是以前的對手?不過那都是幾百年的人了。要不就是以前的對手的後代,蠻骨想像着曾經被他打敗的人把他的人像畫下來流傳給子孫,告誡子孫曾經有一位強人打敗了他。想着蠻骨嘿嘿嘿得意的笑起來。
站起來,蠻骨呼得把刀劈到這暈倒的男子的頭頂。殺還是不殺?蠻骨并不是善良,他只是覺得在他的戰鬥史上,還沒有殺過一個手不寸鐵的暈倒的對手。這是一種恥辱。
“吶,就等你醒過來吧!”他對着暈倒的男人說,好像在正經的向他挑戰。
“等你醒過來,我再殺掉你就行了。”蠻骨古怪的堅持着自己的原則,然後坐在離暈倒的男子遠一點的石頭上,盯着他,等他醒來。
“啊!那什麽犬夜叉為什麽還不來?不是已經把消息傳給他們了嗎?該不會不來了吧?”蠻骨摸下巴,為難的說。他覺得很無聊。奈落嚴格的要求着他們。自複活以來,原本是要他們殺掉犬夜叉等人的,結果又把他們關到一個小島上不許他們出去。現在把他們接出來又限制他們只能在山腳下等着人家找上門來。
實在是太憋屈了!蠻骨覺得全身的骨頭都快生鏽了。
到底奈落想不想殺了這些人呢?蠻骨眯細了眼睛在想。身為一個首領,他是一定會保護自己的屬下的。
如果他們只是被招來做一場戲,只是為了再次成為大名們手中的棋子,那……
蠻骨獰笑起來。他們不會再重蹈覆轍。這一次,他們絕不會再成為大名們陰謀的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