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孫晴很認真地盯着鍋中冒着熱氣的水和馄饨。
不知道何時才能擁有像吳姨那麽好的廚藝，聽說她在來姜家之前還在別的地方做了很多年的廚師。
鍋中的水已經沸騰，馄饨上下翻滾。
孫晴等了一會兒，拿勺子将鍋中的馄饨盛到碗中，然後放在一旁。
她探頭看了看廚房外，吳姨怎麽還沒有回來？
一樓雜物間傳來哐當一聲，應該是老劉翻找東西時不慎摔了什麽東西。
案板旁還有包好的馄饨，孫晴有些糾結，還需要再煮一些嗎？
吳姨一手扶着樓梯，一手扶着腰，她爬到二樓已經氣喘籲籲。
今晚收拾三樓的卧室已經消耗了她太多的體力，更何況她還在廚房站了那麽長時間。
這個時間姜琳通常是在二樓的會客室或者卧室待着，但是吳姨走到二樓時聽到姜琳的聲音從三樓傳來，此時姜琳正在和新住客們聊天。
她接着沿樓梯爬往三樓。
姜琳和高章正在休息區聊天。吳姨走了幾步才清楚聽見“遺産”幾個字，心中大呼不妙，但她都快走到姜琳的視野範圍內，又沒法悄悄退回去，只好在心中吐槽姜家小姐太過天真，也不知道找個單獨的房間讨論這種事情。
話說，她這是年紀大了吧，不僅體力大不如從前，耳朵也不如以前不好用了。
一面這麽胡思亂想着，吳姨走到了姜琳和高章跟前。
兩人早就停下了讨論，直直看向吳姨，等待她解釋自己為何前來。
“琳琳，”吳姨看起來是一副迷茫拿不定主意的樣子，“家裏的奶油不夠了，夜宵——”
“哦，那個呀。”姜琳松一口氣，“那便不用了。”
吳姨答應着，卻還立在那兒不動，她在看姜琳的臉色。
姜琳的臉色不大好：“還有事嗎？”
“我包了小馄饨，你要不要吃一點？”
姜琳的臉色更差了，她的聲音有些僵硬：“不用。”她現在連馄饨這兩個字都不想聽到，這吳姨也太沒眼力。
“那高先生要不要吃夜宵？”吳姨又看向一旁的高章。
高章笑着拒絕，說這頓晚餐十分豐盛，他吃的很飽，享用不了夜宵，真是可惜。
等到吳姨轉過身準備走，姜琳又想起什麽，連忙問道：“你剛剛有沒有見到我母親？她有沒有去找陳達？”
“沒有，我是說，我沒見到姜姐。”吳姨老實回答。
她想了想，又補上一句：“馄饨還沒煮好呢，我沒去找她。”
姜琳深吐一口氣，點點頭。
吳姨得到姜琳的允許，急忙離開。
“吳姨……”
吳姨走過轉角時，又停下了腳步。
三樓第一間卧室的門開了一半，今天下午來找姜琳的那個女孩正在門框邊站着，淚眼婆娑地往外看，眼神中帶着祈求。
“怎麽了？”吳姨想了想，想起這個女孩叫趙語止。
“房間裏有蟲子。”趙語止有些不好意思，她完全打開門側身示意吳姨往裏看。
吳姨明白現在的年輕人似乎對蟲子有着特殊的畏懼，面前這個女孩子沒有發出尖叫聲已經算是不錯。
“蟲子在哪兒呢？”吳姨壓低聲音，似乎是怕驚擾了對方。
“就在那兒。”趙語止伸出手指着房間深處，聽聲音，她已經快哭了。
吳姨蹑手蹑腳走進卧室，瞅了半天才在角落裏看到一只瑟瑟發抖的小瓢蟲。
她大失所望，頓時聳下肩膀，用大拇指和食指一下子捏住瓢蟲的身體。
瓢蟲并沒有掙紮，像是早就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兩個人頓時松了一口氣。
等到吳姨收拾完蟲子屍體回到一樓的廚房，老劉已經站在廚房吃他的那碗小馄饨。馄饨剛煮好，吃着還燙嘴，老劉和孫晴吃得龇牙咧嘴，直呼好吃。
“怎麽樣？”吳姨走進廚房問道。
老劉伸出大拇指。孫晴也伸出大拇指。
吳姨忍不住笑了。
小蛋糕還沒有烤完，吳姨閑不住又去幫老劉找了雨衣。
老劉今天早上剛買了些洗漱用品帶回來，他本以為自己放在了一樓的儲物間，但翻遍了櫃子也沒找到——想來是自己今天采購回來之後把一個袋子落在了後備箱。老劉準備去拿回來。
外面的雨大了些，吳姨有些不放心，畢竟老劉的感冒才剛好。
她勸老劉等雨小一點再去，或者明天早上去也不遲。但老劉做事向來穩妥，這次落下東西就像是他記性越來越差的證明，想來自己心裏也是不服氣，總要把事情都安排好了晚上才能安穩睡着。
吳姨沒辦法，只能應着老劉的想法。
順利找到雨衣，老劉穿上，打開門，走出去，又掩上門。他在門前站定幾秒，下定決心往外奔去。
廚房裏，小蛋糕已經做好了，等會兒姜琳會自己下樓吃。
吳姨要拿着兩份馄饨送去二樓，她委婉拒絕了孫晴的幫忙，讓孫晴在廚房安心吃完自己的那份小馄饨。
就在吳姨打開廚房門的那一瞬間，雷聲從天上炸開，仿佛一直從天空劈到了地上，這聲以後，雷聲滾滾，緊接着，整棟房子忽得陷入黑暗中。
“怎麽回事？”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閃電中，老劉一腳踩空，膝蓋磕在石頭上。他艱難爬起來，心中仍想往前走。
雨越下越大，風也在呼嘯。老劉心中的懼意終于膨脹開來，他不再想“都走了一半路程了，還是接着往前走”，而是轉身往回走，心裏只想着趕緊回到那棟溫暖安全的房子中。
雨水往地面砸去。
只是，還未來得及轉過身的老劉在閃電下看清了前方的路。
閃電下，老劉瞪大了眼睛。
……
房子裏，吳姨點燃蠟燭放在客廳，燭火照亮了一方天地。外面的風雨讓這裏的房間更顯溫暖。
姜江早已下樓坐在沙發上，她本想下樓來找孫晴，可剛剛到達一樓的瞬間，房子便停了電。
過了一會兒，姜琳、高章也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小心翼翼地走下樓查看情況，趙語止不敢一個人待在三樓，只能緊跟着前兩個人一起走下去。
“怎麽回事？”這次說話的是姜琳，她看向衆人，可沒人回答她的問題。
“是不是跳閘了？房子的電閘在哪兒？”隔了一陣兒，趙語止看向房子的主人姜江，希望能得到她的準确回答。
可姜江一直皺着眉頭坐在沙發上，似乎沒注意到身旁站着的幾個人。
吳姨聽了趙語止的話，她也不懂這些東西，于是說了句：“等老劉回來讓他看看，是不是電閘的問題。”
其他幾個人一同沉默着，這陣奇怪的沉默一直持續到姜琳的聲音再次響起。
“怎麽回事？”這次說的不再是停電，“我的手機怎麽沒信號了？”
“你看看你的還有嗎？”姜琳問身旁站着的高章。
高章此時還沒當回事，只是拿起手機一看，自己的手機也沒了信號。
幾個人這才停止僵硬的狀态，一個個移動起來，他們都不約而同地移動到沙發前，如同木偶，安靜地坐在了沙發上。
房子停了電，手機又沒有信號。此時最好的選擇是回到房間睡覺。可是不知為何，此時沒有人說困，也沒有人站起來。
誰都不想做第一個回到房間的人，每個人都想多在客廳待一會兒。
或許是雷聲太過密集，要生生裂開天空和大地。
不安的氛圍在蔓延。房子裏似乎冷了下來，趙語止打了個冷戰。
她有些困了，想回房間待着，但趙語止有些怕黑，同時也怕雷聲，她自然是坐在沙發上倚着靠背不敢動。
沙發上幾個年輕人都在重啓手機，但并沒有什麽用。
沒有信號，對夜晚的人們來說并沒有那麽嚴重。幾個人放下手機，或許是大雨沖垮了什麽設施，又或許是因着剛才的雷聲，信號出了問題，總之等天亮就好了吧。
高章站起來和衆人道別：“那沒什麽事我就先回三樓了。”話剛落音，他餘光瞥見趙語止慌裏慌張地站起來。
“怎麽了？”
“我和你一起上去。”
從停電中緩過神的衆人像是被打開開關一般一個個都站起來要回到自己的房間。
此時，姜江才像從夢中驚醒一樣看着燭光旁的衆人——
“陳達呢？”
陳達？
姜琳不滿母親總是提起這個名字：“你擔心他幹什麽，他肯定已經睡了呗。”
姜江聽見安心的回答，點點頭。可她側頭看見了孫晴，她盯着孫晴手裏的碗。
而一旁站着的孫晴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把馄饨端在手裏。她咽了咽唾沫，沒忍住，拿起勺子又吃了一個。
馄饨有些涼了，但還是很好吃。
“他吃過馄饨了嗎？”姜江看向蠟燭旁的吳姨。
吳姨知道姜江說的是陳達，她照實回答，說沒見他下樓。
姜江長長嘆氣，其他人不明所以。
“要不，我送一碗過去？”吳姨看着姜江，等她拿定主意。
姜江緩緩點頭，又補上一句：“要是他還沒睡的話。”
吳姨按下心裏的些許疑惑，去廚房拿出那份馄饨。
客廳的燭光在黑暗面前沒有任何勝算。吳姨努力适應眼前的黑暗。
“要不我們一起上樓吧，正好回去休息。”趙語止跟在高章後面站起來，她側過身扶了扶吳姨。
吳姨自然說好，還特意找出一個手電筒，讓年輕人們省着用手機的電。
于是，高章打着手電筒走在最前面，孫晴走在最後面。幾個人慢慢爬到二樓，順利在二樓的樓梯口分開。
高章将手中的手電筒交給孫晴，然後和趙語止摸黑上了三樓。
孫晴跟着吳姨一起去到二樓深處，手電筒的光照亮前路，晃晃悠悠，燈光有些慘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