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四、香港愛情故事
宋辭是疼醒的。
這次的着陸地點極其不順,剛剛掀開眼簾就被順着額頭淌下的鮮血糊了滿臉。
透過朦胧的血霧,她看見一個外表斯文的中年男子正将手裏的裁紙刀從自己額頭的傷口挪開,還不忘笑眯眯的說道:“這次的造型還不錯。”
這是遇到變态了?來不及多做思考,宋辭直接用食人花粉把人放倒,起身到屋子裏唯一一面穿衣鏡前面查看血流不止的痛處。
光滑的鏡面中,一個大約十二三歲的單薄女孩子穿着暴露的睡衣赤腳站在地上,眉縫中間被硬生生劃開了一道拇指寬的傷痕,由于施虐者下手太狠,血肉外翻的傷處連白骨都露了出來。
轉身狠狠踹了一腳昏睡中的男人,宋辭開始阖眼接收原主的記憶。
黃嘉敏是孤兒院長大的棄嬰,因為身患自閉症的原因一直被前來收養子女的挑選者忽視不計。
直到十二歲那年,一位好心的男人将瘦弱敏感的女孩帶回了位于旺角的家中。
原本以為是幸福生活的開端卻成了她人生中難以醒來的噩夢。
這個自稱是光明居士的男人不單将原本就患有自閉症的女孩洗腦成能夠通靈解難的神婆、利用她收服信徒大肆斂財,還在四年中不間斷地利用鬼神之說奸\淫欺辱原主,讓她在不滿十三歲的時候就生下了一個死嬰。
雖然最後飽受摧殘的黃嘉敏仍是被憑着蛛絲馬跡查探到事情真相的法證和重案組精英解救了出來,可她的一生早在遇到陸振光的那刻就已經結束,這份遲來的公道又有什麽意義可言。
宋辭來的時候很巧,正是光明居士初次向信衆宣講已經找到可以溝通天地與鬼神交流的天眼少女,利用饑餓效應勾起衆人的好奇心、卻獨自在家炮制神跡的時間段。
這時候的黃嘉敏還沒有受到侮辱,只是因為有人晝夜不停地在耳邊灌輸人鬼神之類的詭異故事,變得更加經不起風吹草動的刺激。
“哪個世界都少不了渣滓啊!”
又踹了死男人臍下三寸一腳,看着他在睡夢中還忍不住皺着眉頭哆嗦的蠢樣,宋辭冷冷地笑道:“這才只是開胃菜,好料還在後面等着你呢!”
這是一個奇妙又紛雜的世界,所處環境和前世久居多年的港城很相似,卻衍生出了許多交疊平行的故事主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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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光明居士口中驚悚的離奇傳聞還有幾對癡男怨女的愛情糾葛,實在混亂得很。
不過這些事對于見怪不怪的宋辭來說沒什麽大不了的,鬼再惡壞得過人心麽。
既然原主已經被光明居士捧上神壇何不順着這條道路走下去,讓前世一直作為傀儡娃娃的黃嘉敏真正以風水術士大師的身份享譽全港,成就自己的輝煌人生。
決定在這個篤信命理風水又慣愛求神拜佛的世界大展拳腳的宋辭取出豎笛,如同往常一樣召喚起最忠誠貼心的戰鬥夥伴。
沒有讓她多等,無數道從天邊疾馳而來的黑影開始瘋狂地沖撞窗戶,一雙雙有力的肉翅和尖銳的鳥喙很快就将脆弱的玻璃擊打出縱橫交錯的裂紋。
随着“嘩啦”一聲脆響,成百上千只墨黑的烏鴉蜂擁而至,睜着赤紅的眼眸兇狠地啄食躺在地上的男人。
濃郁的血腥味中,宋辭慢慢退回牆角抱起雙臂做出一副受驚過度的樣子。
從一開始群鳥襲屋,房間裏的異狀就驚動了左右鄰居,等他們好不容易撞開層層緊鎖的房門進到裏間,卻已經認不出熟識的男人了。
“呱啊――――”
最後幾只嘶鳴着飄然遠去的暗夜天使驚醒了呆若木雞的衆人,當中一個還算有些膽量的年輕人勉強看了眼血肉模糊的人影,艱難地吞咽着唾液說道:“快報警啊,叫救護車!”
依然戰戰兢兢的宋辭被好心的鄰居帶離了兇案現場,在急救人員的陪護下住進了醫院的單人病房。
駭人的傷口終于得到了妥善處理,美麗溫柔的護士May在小妹妹額頭的紗布貼上一塊粉色的創可貼,“這樣就可愛多了。”
“謝謝姐姐。”宋辭虛弱地笑了笑,蒼白的小臉看上去可憐極了。
“你稍微躺一會,姐姐會幫你送午餐過來的。”
May已經從同事那聽說了小女孩家中的慘事,覺得毛骨悚然的同時也格外憐惜這個剛被收養就遭遇厄運的孩子。
她不免想到了一直在深夜電臺制作靈異節目的男友,愈發抵觸那個随時可能招來髒東西的行業。
不怪May杞人憂天,而是本土世界的人都十分懼怕未知事物,就連她作為醫院護士都盡量避免上夜班,生怕走夜路多了遇見鬼。
更何況家裏還有個主動探尋詭秘事件增加收聽率的男友,真是讓人不擔憂都不行。
憂心忡忡的May剛走出病房,迎面就過來了一對精明幹練的青年男女。
“你好,我是西九龍重案組高級督察淩倩兒,現在有些重要的事情想要詢問黃嘉敏,請問她現在可以接受探訪嗎?”
淩倩兒将證件別在胸口,朝查房的護士問道。
May皺了皺眉頭,“她剛剛才縫合完傷口,希望你們能多體諒一下病人,不要耽誤太長時間。”
“我明白。”
淩倩兒也覺得這次的調查對象很麻煩,不但本人是未滿十三歲的女童,還有另一層身份是最近才被光明居士捧出來的天眼少女,外面不知道多少狗仔等着查探她的消息。
不過只要一想到慘不忍睹的陸振光,這件邪性的案子還真的只能靠唯一在場的目擊者來核實真相。
一直跟在她身邊的助手李展風見上司點頭,敲門之後率先走了進去。
病床上穿着寬大病號服的小女孩看上去是那麽嬌柔無力,實在難以想象會和眼前這件駭人聽聞的慘案聯系在一起。
“黃嘉敏是嗎,我是……”淩倩兒照例宣告身份,卻被病人擡手打斷了。
“淩Sir和李Sir嘛,我聽說過你們。” 宋辭淡淡地笑了笑,稍微坐起身靠在床頭。
“你認識我們?”
李展風不認為自己曾經和眼前的女孩産生過交集,也不相信能有人隔着緊閉的房門聽見自己和搭檔的低語。
“是啊,有朋友告訴我有兩位年輕的阿Sir要來看我,我很開心吶!喏,它就坐在你們後面。”
李展風反射性地朝身後看去,無人的角落裏只有一張暗紅色的單人沙發空蕩蕩地擺在牆邊。
“小妹妹,不要開玩笑好不好!”他縮了縮肩膀,下意識地往門邊退了一步。
淩倩兒不動聲色地打開錄音筆放在床頭櫃子上,“黃嘉敏,現在我要就光明居士陸振光死亡事件向你進行例行詢問,請你把事發經過詳細說一遍。”
宋辭對這兩位沒什麽幽默感的警官有些無奈,只能回憶着說道:“吃完早飯,叔叔突然把我叫到他的房間,說是要幫我驅邪。可是我根本沒有不舒服的地方啊。我不肯,他就抓着我的手用裁紙刀刺我的額頭。”
她說完這段很應景地環住雙肩,驚惶地喃喃自語,“好疼啊,我掙紮不開,心裏想着要是能有人來救救我就好了。不知道怎麽搞的,外面飛來了好多好多烏鴉,它們沖進來就去撕咬叔叔,然後我就趁機逃開了。”
“你的意思是說,你承認是間接造成陸振光死亡的兇手了?”淩倩兒緊逼着說道。
“我沒有啊,我怎麽會故意害死叔叔呢,我自己都很害怕的!”宋辭含着眼淚拼命搖頭,不肯接受這個現實。
“或許是意外吧,最近也有很多野獸襲擊人類事件,不能只憑着簡單幾句話就把罪名按在黃嘉敏身上吧,法證的報告還沒出來呢。”
李展風有些不忍心,在上司耳邊小聲說道。
淩倩兒瞥了他一眼想要繼續逼問,卻被推門而入的帥氣男子及時制止,“重案組的兩位阿Sir是吧,我是雜物科的部門主管黃耀祖,你們可以叫我黃Sir。”
滿身酒味的黃耀祖不等說完話就将桌子上的錄音筆搶在手裏,“這件案子我已經和你們的高Sir打過招呼,陸振光案件已經正式移交給雜物科。病人還需要休息,兩位現在可以離開病房了。”
“不可能,如果案件真的移交給別的部門高Sir為什麽沒有通知我?”
淩倩兒的話音剛落,口袋裏的手提電話就響了起來,正是直屬上級的專用鈴聲。
不用接聽電話她就已經明白對面的男人并不是信口雌黃,只能不甘心地帶着李展風回去警局報道。
送走兩位麻煩精,黃耀祖拉過椅子坐在病床上的小朋友身前笑呵呵地問道:“你的自閉症無藥自愈了?”
宋辭莫名其妙地眨眨眼,“叔叔你在說什麽?”
“別耍我了小朋友,我剛才一直在外面偷聽你們的對話,一個失語十二年的孩子怎麽可能瞬間好轉,除非是鬼上身。”
黃耀祖說着就拉開風衣的內袋,“可是這些法器又沒有明顯的波動,說實話我真的搞不懂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眼見已經露底,宋辭收起懦弱無害的表情,冷着嗓子說道:“我喜歡和鬼說話多過和人,請問這觸犯了香港哪一條法律?”
“早說清楚不就好了!”
黃耀祖的笑容很燦爛,“你的行為呢是沒有觸犯明面的法條,不過我們雜物科自有一套道理,像你這樣的異類就只有兩條路走:一是配合我們調查一些不同尋常的案件;二呢就是以可能危害公共健康的名義将你監管在某些特殊病房內,條件是肯定沒有現在好了。”
見小女孩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黃耀祖湊上前挑起眉頭誘惑道:“是人都知道怎麽選啦!成為雜物科的編外人員很多好處的,就像今天的案子一個電話就可以幫你脫離困境,很合算的!”
“你為什麽不去找那些成名的大師,非要盯着我一個小人物!”宋辭雖然原本就打算搞風搞雨,可是卻壓根沒想過和政府部門牽連在一起。
“他們年紀大了不經吓,我怕到時候光保險賠償就要當掉底褲!”
黃耀祖擺擺手,一副對老人家很不屑的樣子,“我這個人很開明的,雜物科目前只有咱們兩個,除了出警時間外随便你搞什麽都有人背鍋,機會難得啊小妹妹!”
他硬是将懷裏的一部移動電話塞進小女孩手裏,“超人一個外星人都知道幫助地球人抵抗惡勢力,大家都是香港人別那麽死心眼啊!”
宋辭低頭想了想,最後還是把那部電話放在枕邊。
就像黃Sir說的,在不影響正常生活的情況下使用特殊能力幫助普通市民對她來說并不是難事。
畢竟現在不同于當年在老美的時候,想要來點神跡還得考慮被拉去實驗室切片的問題,倒不如直接加入政府的特殊部門替自己撐起一把保\護傘。
“哪,你沒有扔掉我就當你答應了啊!”
好容易收服一個得力幹将,黃耀祖興奮地揮拳高呼:“提前完成任務,萬歲!我就知道你不會像上面說的那麽難搞!”
“呼,說了半天好口渴,不行,我要回去喝酒了。”
剛拉開房門,黃耀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似的,難得收起笑容态度嚴肅地對着新任下屬說了一句話,“記住雜務科的第一誡:這個世界是沒有鬼的!”
作者有話要說:
宋辭:新故事開篇,除了作風作雨的女主和好搭檔其餘都是醬油君,魔法世界的金手指即将大放異彩。
重新登錄女俠榜,麽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