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章
第 62 章
這話說的,不知是真褒獎曲衍森“念恩”的品質,還是暗諷倆人不知分寸,又或者說,曲衍森被沈大小姐壓迫慣了,現在還要“迫于淫威”。
曲衍森擡頭,與譚彥對視,後者依舊一副無害的笑臉。
沈潇茗坐懷不亂,譏諷回去:“譚律師何嘗不是呢?當年弄壞我的包,找了兩位室友借錢才還上,現在他們都結婚了,可得多準備點份子錢。”
兀自提起往事,譚彥臉上不光彩,皮笑肉不笑道:“這是自然。”
衆人腦袋恨不得埋進桌底。
不愧是沈大小姐,說話有一種掃射全場的美。
這時,一位昭彰的民事律師走過來:“曲律!”
張星翰是京都某區的檢察官,認識律界不少人,其中包括昭彰好幾位大律師。
曲衍森看到他,友好地打了個招呼。
這人卻小心翼翼地看向沈潇茗:“這麽巧,沈律師也在。”
曲衍森暗叫不好。
沈潇茗入職前就和謝主任提過身份保密,也不知道這位律師有沒有聽到譚彥剛剛的話。
沈潇茗并不在意,反正她即将離職,不鹹不淡地說了聲“你好”。
眼看着紙包不住火,沈潇茗忽然起身:“我還有事,先走了。”
曲衍森也告辭:“我送一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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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同學挽留:“今天星翰結婚,你不陪着喝一杯?才敘舊多久你就要走?”
楊子博攔住:“人女孩回家,咱得發揮點紳士精神吧?以為像你們?五大三粗的。森哥你送沈女神回去吧,我陪大家喝。”
見狀,大家只好作罷。
門外雪花嘩啦啦掉。
曲衍森要了杯熱茶,遞給沈潇茗。
後者無視,站在路邊等車。
曲衍森迅速從車庫将車開出,沈潇茗瞥了一眼,陰陽怪氣道:“曲律師換車了?有一千萬嗎?沒有我可不坐。”
奈何他早有對策:“為張星翰婚禮作準備的。”
沈潇茗恨不得撕碎這張淡漠如雪的面孔,嘲諷:“我以為曲大律師不在乎,沒想到心裏也憋着壞,一直希望有揚眉吐氣的一天呢。這不,同學聚會開豪車閃亮登場的劇情都演練好了,不知道的以為你要搶婚呢。”
什麽跟什麽,曲衍森被她的邏輯攪合得頭暈,岔開話題:“外面冷,上車。”
沈潇茗甩開他:“你憑什麽管我!”
曲衍森下車,白色雪花落在黑色大衣上,男人墨發淨面,長身孑立,穩步走來,明确告知:“如果不想以上次的方式上車的話,沈潇茗,我并不想罔顧你的人身自由。”
即使曲衍森說的話已經夠客觀,在沈潇茗耳朵裏,這就是赤裸裸的挑釁!
她将包砸在曲衍森身上:“你不是不想和我有過多牽扯嗎?現在是幹嘛?打自己的臉嗎?”
這個力度可不小,他吃痛悶哼,抓住她的手腕:“沈潇茗,你能不能冷靜一點?”
“不能!”沈潇茗很直白地告訴他,“你看不慣我,我也看不慣你,所以我們憑什麽假裝很好的樣子?”
曲衍森皺眉:“至少目前我是你的帶教律師。”
又拿這個說法堵她,沈潇茗回以怒視:“我馬上就辭職!我再也不要看見你!”
曲衍森不反駁:“好,那現在可以上車了嗎?”
京都的冬夜實在冷,她才不要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好讓這個混蛋得逞!
下一秒,沈潇茗猛地打開後座的門,坐了進去,冷聲差使:“開車。”
沈大小姐這是把他當司機了。
曲衍森也不生氣,安靜開車,将她送到丹青書院。
下了車,沈潇茗還要把車門摔得通天響,好比過年噼裏啪啦的煙花。
随後冷哼着往小區裏走。
曲衍森:“……”
回到公寓,沈潇茗把包包和高跟鞋甩在地上,艾米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連忙收起這個小羊皮,避免它遭受沈大小姐的‘二次魔爪’:“omg,這可是鑲了金的,你還真不怕有劃痕啊。”
沈潇茗氣不順,抓狂大叫:“煩死了!”
艾米見怪不怪:“誰又惹我們大小姐生氣了?”
“還能有誰,還不是曲衍森那個混蛋!”沈潇茗提到他就生氣,包被拿走無法撒氣,只好拿起一個抱枕往地上丢。
艾米吃了塊哈密瓜:“你倆吵架了?”
沈潇茗撇嘴“嗯”了聲。
艾米只知道自從沈潇茗離婚,就一直處于連軸轉的狀态,酒吧不去了,約個飯也是推三阻四,他們原以為沈大小姐事多纏身,便不作打擾,只有艾米猜到另一層原因。
“怎麽吵的?”
沈潇茗把自己去美國離婚、曲衍森後腳跟來、然後莫名其妙變了個人的事闡述了一遍,順便添油加醋今天婚禮的事:“他根本就不聽我解釋,今天還敢對我頤指氣使,矯情又小肚雞腸的臭男人。”
艾米聽完便大笑:“他真那麽說?”
沈潇茗翻白眼:“那還能有假?我就應該用手機拍下來,他一邊哭唧唧一邊控訴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負心漢呢。”
“你先消消氣,咱慢慢分析。”艾米見她在氣頭上,推着她往浴室走,“水和玫瑰花都放好了,公主請洗澡。”
沈潇茗不想看到這些刺眼的東西:“我讨厭玫瑰。”
艾米順着她:“好,我給你換了,你先去卸妝。”
……
沈潇茗和艾米的友誼開展得很奇怪。
剛開始在朋友的聚會認識,可沈潇茗公主病,艾米比她大幾歲,自然不會讨好一個小屁孩,倆人便一直不溫不火。
直到艾米的前男友在背後倒苦水被沈潇茗抓個正着。
“她天天找男人量胸圍和臀圍,我找女人卡尺寸又怎麽了?再說了,別以為我不知道她找我就是為了配合她制衣,我都不想說,那些水鑽的罩衫和緊身的灰褲子,是給男人穿的嗎?她平時在網上po那些照片,我都淪落為同行的笑柄了。”
沈潇茗那天和Jeff在酒吧小酌,一轉身就和這條爛黃瓜碰上。
後者明顯慌了神,懷裏的女人推開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似乎在試探沈潇茗的反應。
或者說,他不覺得沈潇茗會為一個不相幹的人投入不相幹的精力。
“就你這蛋白粉吃多了的身材,是怕穿緊身褲暴露你的金針菇嗎?”讓他失望了,沈潇茗确實管閑事了。
男人臉紅白交錯:“你說什麽!”
Jeff很好心地總結:“說你是肌肉發達的針灸大師。”
男人氣得指着沈潇茗:“別以為我不打女人!”以及Jeff:“還有你這個死gay死娘炮!整天和女人混在一起。”
沈潇茗不屑道:“你看起來确實只會和女人動手。”
Jeff翹起蘭花指:“gay怎麽了?做gay也是有标準的,像我就暈針。”
下一秒,艾米拿着酒瓶過來,砸在這個出軌的渣男頭上:“你居然敢質疑我時尚達人amy的品味?你被fire了!”
男人捂着嗡嗡的腦瓜子,一見血便暈了。
警察趕到的時候,艾米正抓着沈潇茗的手,宛如找到知音:“妹妹,你是有品位的人,性感的男人穿灰色緊身褲才不會像這個金針菇一樣哇哇叫。”
沈潇茗抽出手,她只是見不慣男的出軌還把錯歸咎于女人。
誰知Jeff已經和她聊上了:“沒錯,水鑽罩衫怎麽了?多閃多好看啊,死直男一點都不懂欣賞。”
艾米:“我送你一件。”
Jeff興奮尖叫:“我要穿上迷死Logan。”
“灰褲子需要嗎?”
“需要!讓Logan穿上,嘤嘤嘤我愛死。”
沈潇茗:“……”
于是這段友誼就這麽莫名其妙地開始了。
實話實說,沈潇茗有時并不能get艾米的抓馬,艾米一開始還覺得沈大小姐作,倆人雖在不同行業,卻總是對方的第一選擇。
沈潇茗躺在床上,身邊是熟悉的體溫,感到一陣安心。
艾米給她按摩着精油,聊起剛剛的話題:“如果确實如于叔所說,曲衍森每年都來紐約,那他說的确實沒問題,以前你和Andrew結婚,他無能為力,現在你回國主動勾引他,他上鈎了你還吊着他。”
沈潇茗對這個說法不樂意:“我哪裏吊着他了?”
“那你去美國是不是沒告訴他?”
對于這一點,沈潇茗無可辯駁,悶悶不樂道:“我只是覺得沒必要,這是我和Andrew的事。”
“你看,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你根本沒把曲衍森當作平等的戀愛對象,喜歡他但是不給予尊重,是個男人都受不了,何況他自尊心那麽強。”
沈潇茗嘴硬:“我哪裏不平等地對待他了?”
“當年他是沈爺爺的資助對象,你就經常使喚他威脅他,後面你喜歡他了,又不問他意見地招惹他。”艾米提醒她,“Anna,你要認清一點,沈爺爺資助他的錢和情,這七年裏他早就已經還完了。”
沈大小姐記仇:“那他當年也拒絕了我!”
艾米聳肩:“我問你,如果當年曲衍森答應了你,你會不出國嗎?你會不和Andrew結婚嗎?你會留下來嗎?”
“……”
艾米一副“我就靜靜地看着你”的表情。
沈潇茗咬唇,既無話可說,又不肯承認自己有錯,最後氣鼓鼓道:“但我起碼和他說清楚,我和Andrew是假結婚。”
艾米搖搖頭:“那你把曲衍森當什麽呢?中國的秘密情人?你把他置于這樣的地位有沒有問過他的想法?”
“Anna,你做的選擇裏從來沒有慎重地考慮過曲衍森,你只是把他當感情的慰藉,你開心了他就要陪你開心,你不開心了他就要陪你難過,這是不公平的,你知道嗎?”
沈潇茗癟嘴。
艾米又給她順毛:“究其只是個男人,你不想要,Andrew和曲衍森,都讓他們滾。”
沈潇茗閉眼:“還是你們最好,Andrew這個表裏不一的僞君子,一束玫瑰花都不肯給我買,還有曲衍森這個混蛋,居然敢那麽對我說話,是不是活膩了?”
說到玫瑰花,艾米一來就發現了,問:“你房間那支白玫瑰枯萎了,要不要扔了?”
想了想,她還是說:“算了。”
“你怎麽單放一支?花瓣還被薅沒了。”
“一只狗叼來的。”她冷嗤。
艾米料事如神:“讓我猜猜,那只狗姓曲?”
“……”沈潇茗煩躁,“別跟我提他。”
“哈哈哈改天我給你多帶點過來,光禿禿的怪難看的。”
“行。”
沈潇茗又躺在她腿上,翻舊帳般記起:“要不是有你那束玫瑰花,那些長舌婦指不定在背後怎麽笑我。”
“嗯?”艾米對不上號,“我每年送你的是時裝周的新款啊,花是不是Jeff送的?”
沈潇茗也皺起眉:“Jeff天天和他的前男友你侬我侬、分分合合,哪有時間關心我的死活?”
嗯?
那這七年的玫瑰花是誰送的?
她們從床上彈起,睡意全無,發誓要把這件事弄清楚。
沈潇茗從相冊裏翻到玫瑰的照片,發現每束玫瑰都來自同一家花店,艾米便順着這家店,查到店家電話。
聽到她們的問題,對方遺憾地表示:“抱歉小姐,你說的這束玫瑰是一年前的訂單了,恐怕查不到了。”
倆人嘆息,又躺回床上。
下一秒,峰回路轉——
“但是,我記得前來購買的是一張東方面孔,是位男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