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晏晏餘生》之二
一陣尴尬之後,還是那婆子招呼道:“陸公子,來您裏面坐,您吃點什麽?”
陸墨朝着那婆子看了一眼,道:“就點個招牌菜。”說完便一撩衣袍坐了下來,饒有意味的看着櫃臺後面的趙晏平。
趙晏平被他這樣看着,心中一動,面上也不知紅沒紅。登時圓圓的眼睛一彎朝着陸墨便走了過去,耍無賴第一要則便是臉皮厚,跟她趙晏平比這個你還真是嫩着呢。
只見趙晏平歪身一坐便坐在了陸墨旁邊,嬉笑道:“這位便是陸公子吧,剛才我說夢話來着,若有冒犯還請見諒啊。”
陸墨沒說話。
“公子府上可是容州學政陸大人府上啊?”趙晏平又問。
陸墨還是沒理她。
這就有些尴尬了,是聾了嗎?!趙晏平心裏沒好氣的想。
這時,門外又來了幾個跟陸墨穿一樣白色校服的學生,一見陸墨便說道:“點菜了嗎?咦?這位美嬌娘是?”
另一個叫周奕的打趣道:“不是又是看上我們陸大公子的吧?”
這時候紀寧将招牌菜端了上來,冰糖糯米藕,清蒸鲈魚,白水珍珠雞,鮮蒸鴿子蛋,紅燒水晶肘。衆人臉上皆是一驚:“你怎麽點了這麽多菜啊?”
就連陸墨眼中都有些不知所措,趙晏平嬌笑一聲,眉眼間盡是風情:“一共紋銀五兩,本店概不賒賬!”說罷起身便回了櫃臺。
趙晏平心想,你要的招牌菜怪誰,我們店招牌菜就是這麽多!
陸墨恢複了神情,拿起了筷子。衆人見狀也紛紛落座,只是剛才那個笑稱趙晏平看上陸墨的周奕臉色緋紅,十分羞赧。
一頓飯吃完,陸墨走到櫃臺結賬。雖然冷着臉卻依然有些少年的羞澀,他從身上取下來一枚玉佩放在櫃臺上說道:“我今日沒帶那麽多銀兩,這三兩先給你,剩下的我叫仆人一會兒送過來,這枚玉佩就當抵押。”
趙晏平裝作行家一樣将那玉佩翻來覆去的挑看,看的陸墨心裏十分厭煩,他說道:“放心吧,肯定值二兩銀子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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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晏平故意氣他道:“看你這少年模樣也不是像雞鳴狗盜之輩,玉佩就先放我這了。”
陸墨一聽這話真是氣的不輕,臉都有些發紅。身後幾個學生拽了拽他,意思是別多說了趕緊走吧。陸墨抿了抿嘴唇,便沒再往下說什麽。
他們走後,趙晏平喜滋滋的看着手裏那塊上好的羊脂玉,把玩的愛不釋手。紀寧在一旁陰陽怪氣的旁敲側擊道:“看上人家啦?”
“沒有啊……”
“那一頓飯收人家五兩紋銀,不就是想讓人家再送一回錢來嗎?”
“要你多嘴!”
傍晚時候,陸家人來送銀子。趙晏平拿了陸家家仆送來的二兩銀子卻不還玉佩,低頭接着扒拉算盤。
那家仆說道:“掌櫃的,我們家公子說把玉佩放您這了,這銀子已經給您了,玉佩您得給我。”
趙晏平聞言擡眼看了那家仆一眼,說道:“這玉佩可是上好的羊脂玉,價值連城。我怎麽知道你真的是陸家的家仆啊?萬一你要是拿了區區二兩銀子從我這诓了這玉佩去,到時候陸公子來要我上哪說理去?”
“這……”那家仆被趙晏平這麽一說便沒了主意。
趙晏平嬌笑道:“你回去跟你們公子說讓他得空親自來一趟不就行了?”
那家仆想了一會兒覺得趙晏平說的好像還挺有道理,于是便真的就這樣回去了。剩的趙晏平喜滋滋的,手下的算珠扒拉的飛快。
趙府門前。
馬車一停,外面的紀寧向着車內說了一聲:“丞相大人,到了。”
陸墨這才睜開眼,撩開簾子下車,然後把趙晏平抱了下去。府中匆匆跑出小厮過來接,陸墨卻視而不見似的徑直将趙晏平抱進了她的寝室。
趙晏平此時覺得嗓子幹渴似灼燒一般,難受的緊。她不禁一把攥緊了陸墨的衣領拉到跟前,嘶啞的說道:“水,陸墨。水!”
陸墨見她樣子十分難受,趕緊把她放在床上然後回身去桌上倒水給她,連喝了三大杯後依然沒有解渴的樣子,她在床上難受的扭動着,陸墨好像有點明白了。
他走到床榻邊上問道:“晏晏,身上熱不熱?”晏晏是趙晏平的小字,他以前從沒有這樣叫過她。
趙晏平艱難的嗯了一聲,只見陸墨額上青筋漸起,眼神淩厲的似乎能殺人。
他安慰道:“你等會兒,我去給你找大夫。”
說完便轉身沖出門外,跟紀寧囑咐了找大夫便直奔了太守府。
一進門,陸墨便一下子攥緊了劉匡的衣領,他狠聲道:“一州之太守,竟然給別人在酒裏下藥!好個治世之才啊!”
劉匡反倒收起了一向慣用的讨好嘴臉,說道:“丞相大人雖比下官官階高,但也不能這樣含血噴人啊,說話要講證據的。誰看見我給她在酒裏下藥了?”他說着想拂開陸墨的手卻沒有掰動,只好接着說道:“丞相大人,下官知道您與趙老板是舊相識,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了她一個女人現在做到了富甲一方,想來也不是很重視男女之防的嘛。”
陸墨聞言,幾乎目眦盡裂。伸手過去一拳便砸在了劉匡的左臉上。劉匡也不還手,他說道:“下官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丞相大人打一拳解解氣也就罷了,但這下藥一事您若栽贓給我,我也不得不上一本奏折了。”
陸墨威脅道:“你不用跟我來這一套,我這次來容州你就應該知道自己已經朝不保夕。你別着急,到時候咱們公的私的一起算!”說完便拂袖而去。
劉匡看着陸墨風風火火離去的身影揉了揉吃痛的左臉笑道:“三十歲便封相?簡直是聞所未聞。如今看來,還是毛頭小子一個吶!”
出了門,陸墨恢複了以往的從容姿态,可是眉頭眼角皆是怒意。車夫問他:“大人,咱們去哪兒?”
“回趙府。”他說。
趙晏平醒來時,頭還有些痛。劉匡這孫子敢給她下春-藥!真是沒有王法了!趙晏平氣的一把掀開被子,剛要下去發現被子下面還有一條腿!再掀開多一點,另一條腿也出現在眼前。趙晏平順着這雙腿朝上看去,赫然看見躺在她床上的竟然是陸墨!
“啊!!!!!!!”趙晏平吓得大叫一聲。
陸墨卻依舊沒睜眼,翻了個身說道:“如果你要去找劉匡,我勸你不要浪費力氣。”
“你為什麽在我床上!”趙晏平抓狂道。
陸墨聞言回過頭來睜開眼睛說道:“聖旨你沒接到嗎?”
趙晏平看着他那張欠揍的臉,恨恨道:“僞君子!整日裏還說自己是讀聖賢書的。”
聽見聖賢書這三個字,陸墨心裏一空。當年他用這三個字把她傷的有多深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時候她扣着他的玉佩不還他,無奈他只有自己親自去了一趟。
一進門,趙晏平笑嘻嘻的看着他說道:“公子,吃點什麽呀?要不要點個招牌菜?”
一聽到‘招牌菜’三個字,冷着臉的陸墨面上随即一紅,志氣好像忽然就短了那麽一截兒。他說:“錢已經給你了,玉佩還我。”
“玉佩我送去當鋪給當了,我想開一家大酒樓。等我賺了錢去給你贖回來啊。為了表達我的感謝,你來酒樓吃飯我不收錢怎麽樣?”她得意地揚起下巴看向他。
“那玉佩是我祖上之物,你居然給當了?”陸墨氣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說道:“算了算了,錢也不用你還了,你只消告訴我是哪個當鋪我自己去贖!”
趙晏平裝作不好意思的說道:“這個,因為拿了錢太高興了,所以一出門我就給忘了。”她小心翼翼的看着面前馬上就要炸了的陸墨,轉而笑着說道:“但是我保證會想起來的,不過需要些時間。等我想起來了一定告訴你!”
陸墨這時候心裏明白了,她就是不想把玉佩還他。好啊,她不是說吃飯不要錢嗎?那就天天去,什麽時候吃到她心疼了什麽時候玉佩自然就還他了。
摘星閣開業這天,鞭炮聲吵得整個盛桐書院都上不了課。趙晏平站在門口得意洋洋的看着街對面的盛桐書院,嘴角忍不住的上揚。
對,她就是把容州城最大的酒樓開到了盛桐書院的對面。他不是自诩是讀聖賢書的不屑同她這樣的市井貪財之徒來往嗎,她偏要讓他日日都見到她!
那時候,陸墨為了玉佩常去摘星閣吃飯,趙晏平那個錢串子居然真的不要錢。後來陸墨回憶起來覺得,這樣明顯的事,怎麽那時候沒看出來?
今天陰雲壓得很低,恐怕是一場大雪。旱了這麽長時間終于要下雪了。紀寧站在門口看着,說什麽也不讓趙晏平出去。她剛喝了藥,大夫囑咐不能遇寒的。
趙晏平十分煩躁的在屋子裏轉圈,倒是陸墨一只手支着頭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趙晏平沒好氣道:“看什麽看!”
“我昨天救了你,你怎麽不知好歹啊!”
“你這不廢話嗎,你不救我,難道眼睜睜看着別人給你帶綠帽子?”趙晏平嗤之以鼻的說道。
陸墨似乎對趙晏平話裏物品歸屬權的分明意識感到十分滿意,嘴角彎了一下,說道:“那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