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話:奇怪的夢
第75話:奇怪的夢
既然要利用,那就讓他徹徹底底地,毫不客氣地榨幹他最後一點價值吧。
畢竟,萬物皆有價。
他已經付出了自己的代價,是時候收取屬于他的報酬了。
宮千億忽然勾唇一笑,翻身将段清言壓在身下。
他在段清言錯愕的表情中居高臨下地看着身下人,擡起下巴,傲慢矜貴地下命令。
“上我。”
宮千億昏昏沉沉地醒來,四肢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從身體深處傳來濃重的疲倦感,連帶着意識也變得疲憊困頓,不能很好地進行思考。
天黑了嗎?
眼前是一片漆黑,外面正在下着雨,濃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籠罩了整個視野。
好冷。
雨似乎下了很久了,空氣中都能嗅聞到潮濕的味道。
裸露在外的皮膚被激起陣陣寒意,宮千億忍不住擡手環抱住自己,不出意料身上沒穿衣服。
那之後大概做了多少次呢?
宮千億漠不關心地想着。
Advertisement
被他騎在身下的男人就像被激起了獸性一樣,就着騎,乘的姿勢不知疲憊地用力操幹。
宮千億一開始還能堅持不發出難堪的聲音,但在段清言一次比一次猛烈的攻勢下,最終還是沒能忍住,咬着手臂哭了出來。
宮千億真丢臉啊,竟然被折騰成那個樣子……
宮千億自嘲地笑笑。
雨聲淅淅瀝瀝地響着,許是因為黑夜的原因,身體的感知像被蒙了一層朦胧的薄紗,意識混沌,暧昧不清,像是行走在半夢半醒之間,有種微妙而虛幻的不真實感。
宮千億突然注意到了,在單調無趣的雨聲中隐隐約約好像有什麽人說話的聲音。
誰在那裏?
宮千億拖着酸痛無比的身體,慢慢朝着那個聲音的方向走去。
聲音越來越清晰,一個小小的輪廓慢慢出現在視野裏。
那是個坐在地上的小孩子,年紀很小,大概只有五歲左右,頭發很長,亂蓬蓬地披散在地上,像很久沒打理過一樣。
他的手腳又細又瘦,臉龐隐藏在黑暗裏看不清楚。
這麽冷的天氣,他的身上才穿了薄薄一件單衣。
過長的下擺垂下來,遮住他的大腿。
這時一個少年走來,問他:“你可有名字?”
“宮千億。”
“千藝可願,随我離去?”
“我我……”
“給你。”
“哥哥……”
“願……意……”
“我們回家……”
畫面一轉,宮千億一手抓着某個物件,自顧自玩得很開心。
他反複交替着變換角色,自己跟自己在進行對話。
孩子稚嫩的聲音在黑暗中向四周擴散,空無一人的房間裏,只有他一個人在對着不會說話的玩具自問自答。
宮千億心裏像被什麽東西觸動了一下。
有些不可思議的……詭異又孤獨的孩子。
“哥哥……”
一直都玩得很開心的小孩子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
他将手裏的玩具放到一邊,慢慢地躺在了地上。
宮千億這才看清楚,那似乎是一個泥土捏出來的小人。
只是模樣着實難看,就像孩子笨拙的作品一樣,只能隐約看出是個人的形狀。
黑暗中傳來了丁零檔那的輕微聲響。
一道冰冷的銀色反光倏地一閃而過一一那是一條長長的鐵鏈,鏈子一端牢牢鎖在孩子細瘦的腳踝上。
小小的身子蜷縮成一團,雙手環抱住自己的膝蓋。
“……肚子好餓……”
小孩子不再說話了。
細細的啜泣聲響了起來。
宮千億抿了抿嘴角,無聲嘆了口氣。
給他帶點吃的過來吧。
他朝着那孩子走過去,正想開口跟他說話。
宮千億醒過來,明媚的陽光照了過來,刺得他忍不住又眯起眼。
這裏是?
他坐起身,驚訝而茫然地打量着周圍的擺設。
外面陽光燦爛,天氣晴朗,隐隐約約可以聽見下人走動交談的聲音。
床鋪另一邊還殘留着些許溫度,段清言好像剛離開不久的樣子。
宮之前的那些……都是夢?
兩個侍女推開門走進來,将洗漱用品放在銅桌上。
“你們出去吧,我自己來。”
那兩個侍女猶豫地對視,又怯生生地擡眼看了看宮千億的臉色,小小聲道:“……是。”
“退下吧。”
侍女們恭敬地行禮離開,并将房門輕輕關上。
宮千億走下床,腦子裏還在想剛才做的那個夢。
夢裏那個被鎖住的小孩子是誰?
是他胡思亂想虛構出來的嗎?
不知道為什麽,宮千億總覺得那孩子身上有種熟悉的感覺。
算了,只是一場夢而已,不用想太多。
他取了帕子擦幹淨臉,披上紗袍,赤着腳推門走了出去。
房門被推開的那一瞬間,整個庭院都好像瞬間安靜了下來一樣。
在外面幹活的奴仆們看見宮千億走出來,就見到什麽讓人害怕的大人物似的,畏懼地低下頭,手上的動作也僵住了。
龍弾昨天來找宮千億麻煩,反倒被他給打得沒了大半條命的事情,早就傳遍了整個魔宮。
如今宮千億在這些下人眼裏,就是個深藏不露的恐怖人物,生怕哪裏招惹了他,害自己丢掉了性命。
宮千億倒沒想到那事會有這麽大的影響,不過他也沒興趣知道這些人轉變态度的原因,淡淡地掃了周圍一眼。
“你,過來。”
被宮千億點名的婢女猛地一顫,戰戰兢兢上前。
“侍、侍君有何吩咐?”
“哪裏能找到有關魔域的古籍文獻?”
“那些都是主上的私人藏物,只有主上才有權翻檢……”
宮千億不耐煩地皺眉:“在哪裏?”
侍女打了個哆嗦,聲音都開始發顫:“在、在藏書閣……”
藏書閣麽……
宮千億擡起下巴,冷冷道:“帶路。”
看守藏書閣的侍衛得知宮千億想進去,竟二話不說就放行了。
“主上有令,魔宮各處皆不對大人設防,大人盡可随意出入。”
這樣說着,侍衛側開身,讓宮千億進入。
指甲掐了掐掌心,宮千億忽略心裏莫名的情緒,擡腳邁進了大門。
藏書閣內有乾坤,并排而列的高大書架密密麻麻,上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一眼望不見盡頭。
宮千億問過管理此地的掌事,但他也不知道關魔域的書籍都擺放在什麽地方。
宮千億沒辦法,只能按照掌事的建議,從藏書閣最裏面那一排書架開始找起,希望能在段清言對他失去興趣之前找到想要的東西。
魔物陰險狡詐,段清言遲遲不肯實現諾言替他複仇,宮千億只能做好兩手準備。萬一段清言反悔不肯放他離開,這裏某處藏着的秘密說不定就是他脫逃的唯一機會!
時間悄無聲息地流逝,宮千億不知不覺在這裏呆了一整天,掌事過來提醒他的時候,宮千億才恍然驚覺太陽快落山了。
“真的萬分抱歉,大人,馬上就要落鎖了,您看……”
宮千億站起來,僵硬了許久的肩背十分酸痛,起身時不小心拉扯到後背的傷口,他忍不住微微蹙了下眉。
“我等下就出去。”
“那小的替您整理好這些書籍。”
“不用了。"
宮千億阻止了掌事要過來收拾的動作:“我來就好,你先出去吧。”
掌事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恭敬地朝宮千億行了一禮告退。
“那小的就不打擾您了。”
腳步聲消失在書架後面,宮千億把桌上散亂的古籍一本本整理好,分門別類地放在一邊,以便明天再過來時不會弄亂順序。
“這樣就行了一一啊。”
手肘不小心碰到了堆得高高的書堆,最上面一本書掉到了地上。
宮千億彎下腰去撿,目光不經意掃了一眼,卻被某樣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視線不由地定在那上面。
一張陳舊的小畫從夾着的書頁裏掉了出來。
那似乎是從某個壁畫上拓印下來的,紙張已經破損得很嚴重,上面的顏色幾乎都已經褪掉了,只能勉強辨認出粗糙模糊的輪廓線條。
宮千億撿起小畫,發現那是記錄上古時期部落舉行祭祀的畫面。
一群衣不蔽體的男女對着臺磕頭跪拜,石臺上面坐着一個只有五六歲小孩子。
他的雙腳被扣上了鎖鏈,低着頭看着那些男男女女,面上沒有什麽情緒。
跪拜的人們圍住他,仿佛是在看着信仰的神明般,神情極為狂熱。
宮千億心裏微微一動。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坐在石臺上的孩子那裏。
這個孩子……會跟他昨晚夢見的小男孩有什麽關聯嗎?
就在宮千億覺得自己似乎想到了什麽的時候,從書架外面傳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大人,打擾您真的萬分抱歉,但時間真的已經……”
宮千億定了定神,重新把那張小畫夾回原先的地方。
“我已經好了,走吧。”
從藏書閣裏出來之後,宮千億腦子裏一直在想着那幅小畫。
那只是一張很普通的畫作,但不知為什麽,宮千億就是沒辦法将它從腦海裏去。
第二天他匆匆來到藏書閣,那本書還擺在原位沒有動過。
宮千億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氣,他打開夾着拓印小畫的那一頁,希望能從書裏面找出什麽線索。
但讓他失望的是,那本書的內容跟小畫毫無關系,只是一本描述中土大陸風俗人情的游記吳了。
也許可以從這幅壁畫的出處入手。
于是宮千億把跟上古時代有關的書籍全都搬了出來,一本一本認真翻找。
他廢寝忘食地找了足足三天,卻始終一無所獲。
難道真的沒有希望了嗎?
不,解開畫作謎團的線索一定就在這些書裏面!
要是能知道這幅畫說的是什麽的話……
段清言“你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啊,遇到什麽難題了嗎?”
“!”
宮千億猛地擡頭向上看去,段清言倚靠在二樓的欄杆上,正含笑俯視着這邊。一瞬間,宮千億以為自己的意圖已經被識破了。
心髒跳得飛快,手心裏滲出了冷汗。
宮千億謹慎地望着段清言,抿着嘴不發一語。
段清言從二樓跌下來,仿佛沒有重量般,姿态優雅地落到了地面。
“你這幾天都忙得不見人影,沒想到躲在這裏看書來了。”
他走到宮千億面前,毫不猶豫地坐到桌子上,長腿優雅地交疊着,随手拿起一本書,漫不經心地翻看起來。
“原來你對這種東西感興趣。”
宮千億淡淡垂下眼簾,捧緊的手心悄悄松開了,他重新拿了另一本書,冷淡道:“你要沒事就離開,不要在這裏打擾我。”
“這麽無情,偶爾我也是會想好好享受平靜的二人時光。”
宮千億忍不住嘲諷地冷笑一聲,男人無視宮千億拒人千裏的氣息,臉上依然帶着捉摸不透的笑意。
“這裏所有的書我都看過,要是遇到不懂的地方,盡可以随便問我。”
宮千億心弦忽然一動,他想要無視段清言的話但不知為何卻忍不住開了口。
“真的……什麽都可以?”
“當然。”
宮千億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取出那幅小畫,遞到段清言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