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話:沉淪
第12話:沉淪
那光芒令他溫暖,那盛景令他沉淪。
他貪戀這溫暖,貪戀這光芒。
他心知日頭總歸要落下。
但至少在西沉之前他可以肆意狂歡。
肆意置身于花海,肆意置身于暖陽。
“滾!”
男人清冷的嗓音再度響起。
這聲音好似一個信號,所有的夢境都要戛然而止,都要由他親手打碎。
他本不想做仇恨的傀儡,他也想肆意去愛,去争,去搶,去占有,去掠奪……
但他生而為人,他生而為人子。
殺母之仇殺父之債,焉能不報。
他無法手刃仇敵已是不孝,如今又怎能為情生出恻隐之心。
段清言的所作所為,終會受到報應。
而他必須做那燎原的星火……
宮千億望着林若依狼狽離去的背影,他的心內只剩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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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依剛剛到來之際,他便在窗外看到了梓奕。
只一個眼神,梓奕便明白了他的意圖,立馬去尋了段清言。
他知林若依不會放過他,他越不想聽,林若依便越有興致。
他越讓她走,林若依反而越不想走。他在心內算好時間,凝神細聽着門外的聲響,随時準備激怒林若依。
他以命相搏,心內便是算準了,段清言必定會趕來。
他雖不想承認,但他心內對段清言依舊十分信任。
在段清言不知曉他真實身份的前提下。
只要他能趕到,必定會護他周全。
但即使他不來,宮千億也有護身之法。
一粒迷-魂-香此刻正被他藏于袖中,若是段清言沒有及時趕到,他便會立刻屏蔽五感捏碎迷-魂-香。
他要的便是讓段清言看到這一幕,看到林若依對他仍舊存着殺心,而且随時準備動手。
他知段清言如今不殺她,便是為了歃血劍。
歃血劍早已認主,那主便是林若依。
如若段清言想得到歃血劍,必須是林若依心甘情願易主給段清言。但她明顯不會這般做,畢竟這歃血劍是她如今保命的籌碼。
段清言想要的,宮千億必然不會讓他得到。
他知自己斤兩,以他之力絕對殺不了歃血劍在手的林若依。
他要做的便是一步一步,讓林若依激怒段清言。
在不傷及性命的前提下,他也不介意讓林若依在補上他兩劍。
他早晚會讓林若依觸碰到段言的底線,早晚會讓林若依喪命于段清言劍下。
讓那把段清言心心念念的絕世寶劍,毀在他自己手裏。
讓那把歃血劍真真正正的,成為一塊無用的廢鐵。
且段清言殺了林若依,無論他如何隐藏,都會掀起不小的風浪。
而他,便會順着這風浪,激起千層萬層。
利刃沒入手,不見血怎願歸鞘。
星火已點燃,不燎原怎願熄滅。宮千億在心內不斷思索,下一步棋究竟要在何處落子。
他該如何讓段清言,即使毀了歃血劍即使與靈劍宗對立,也甘願殺了林若依。
“千億,可有傷到?”
段清言忽而開了口。
他來不及探究宮千億在想什麽,只想知道此刻的他,是否安然無恙。
宮千億聞言,急忙抽回心緒,略有些委屈的道:“師尊,師娘好似容不下我。”
他的神情越發落寞,雙眸水霧彌漫好似桃花點露。
段清言見狀心內又是一痛,繼而說道:“不許這般叫她。”
說罷,他便一把抱起宮千億,将他輕輕放在了床榻之上。
宮千億的心口本就重傷未愈,今日這般折騰,那紗帶之下又一次滲出了殷殷血跡。
段清言半跪于床榻旁,好似最虔誠的信徒,在跪拜自己的神明。
他神情專注,小心翼翼的解開了宮千億的衣襟。
那少年很白哲腰身修長瑩白如玉,指尖輕微觸碰便會輕顫幾下,随即便撩紅了一片。
好似上好的潔白綢緞,落上了片片粉嫩的桃花瓣。
他不敢再去觸碰,那白哲與紅太過撩人,那雙眸子又太過幹淨。
他好似在亵渎神明,心內有些惶恐,卻又濺起陣陣漣漪。
他輕輕解開那染血的紗帶,少年是有些痛,身子不知覺的僵直,漏出了極淺但精致的肌肉紋理。
段清言心跳忽然開始加速,雙手也在微微顫抖。
但所有的悸動,都在看到那道傷痕之際終結。
那傷口極深饒是過了這些日子,依舊沒有完全愈合。
那裏如今正滲着血跡,伴着撕裂的結痂與紅腫分外滲人。
他望着那傷痕眼前忽然有些模糊,好似蘊上了霧氣。
他悄無聲息的喘了口氣,繼而壓下心內的痛楚。
上藥之時他極盡溫柔,但那少年依舊疼出了一身冷汗。
直到纏繞上那嶄新幹淨的紗帶,少年眸中的痛楚才微微減輕了些。
“師尊。”
宮千億忽而開了口,他語氣含笑,雙眸卻是冰冷的。
“嗯?"
段清言一邊替宮千億整理衣襟,一邊輕聲答道那聲音很溫軟,那眸中滿是柔情。
宮千億笑了他問道:“這女子的滋味,究竟如何?”
他心內波濤洶湧,面上卻波瀾不驚。段清言不知他話中之意,只是淡淡的道:“不知。”
宮千億聞言心內冷笑,段清言還是這般虛僞,這般攻于心計,這般善于謊言。
但心內另一個聲音又在告訴他。段清言并非好色之徒,許是那林若依說謊,有意令他難堪。
宮千億存了試探之心,又道:“但千億,很想知道。”
他見段清言神色大變,随即便笑着道:“若林仙子再敢來招惹于我,我便要嘗嘗,這女子的滋味。”
他直視段清言,眸中有着殘忍的快意。
段清言心內痛楚難當,雙眸瞬間充-血。
一想到宮千億與他人如此親密,不論是男子還是女子,都令他殺意翻湧。
他一把捏住宮千億的喉嚨,渾身因憤怒還在劇顫抖。
他直視那雙有恃無恐的桃花眸,冷聲道:“你敢!”
宮千億并未反抗,反而笑得越發開懷,他笑着道:“千億,為何不敢?”
他就是喜歡這般的段清言。
喜歡他的失控喜歡他跌入塵埃的狼狽模樣。
段清言越是這般清高,越是這般冷淡,他便越是要撕碎這張假面。
無論他是為誰而失控,他都不在乎。
宮千億感受到,那捏住他喉嚨的手又收緊了些,依舊有恃無恐的笑道:“莫不是,師尊不舍?不舍那明媒正娶的嬌妻!”
他面上含笑,心內卻痛的爽快,但那桃花美目卻因呼吸困難,蘊出了一汪卻因呼吸困難,蘊出了一汪水霧。
段清言看他的樣子,忽而松開了手,他垂眸不語眸明忽暗。
“”在宮千億以為他不會再開口之時,忽而聽他道:“清言不舍的唯有你……”
清言不舍的唯有你。
唯有你……
段清言的聲音很輕,卻像一道驚雷響徹在宮千億的耳畔,不斷的回蕩不斷的回響。
他眸中含着熱淚,猛喘了一口氣,這才壓下心頭的動蕩。
在他擡眸望向那男人之際,窗外忽而投過淺淡的光影。
西沉的陽昏黃的光,影影綽綽重重疊。
使得一切都變得虛幻而美好,變得溫軟而柔和。
“師尊。”
宮千億忽而開了口。
“嗯?”
段清言沉聲對答。
“今夜在此歇下,可好?”
宮千億眸中含笑,語氣溫柔:“好。”
段清言眸中一亮,險些淚流。
若時間止步于此,該有多好。
段清言并未食言,這一次他護住了他的‘雀鳥’。
而此刻,便是他的加冕,他的獎賞。
狂風暴雨般的親昵又一次襲來,段清言好似壓抑了許久,宮千億亦如此。
一吻纏綿便無法停歇,只願抵死纏綿至死方休。
二人正值情濃之時,忽聞幾聲鳥鳴。
宮千億呼吸急促,雙眼迷離,他忽而問:“什什麽聲音?”
段清言不語,卻好似不滿他的三心二意。
他的吻越發急促.拆解衣袍的手也快了許多……
耳畔又一次傳來男人動情時的喘息,那是急促而熾熱的。
他的背脊有些發麻,渾身都泛着暧昧的潮紅。
他心如擂鼓,腦中似有電閃雷鳴。
他再次沉淪其中,沉淪于這溫軟堕落的情潮。
他無力脫身他無法自拔。
忽然,又傳來幾鳥鳴一。
宮千億猛地睜開雙眸,他眸中一亮便力推了推段清言。
段清言見他無心繼續,只好無奈起身。
好在衣衫未褪,只有情潮湧動并無半分狼狽。
段清言眸中含笑,他看了一眼那少年,便轉身出了殿門。
宮千億不解,只好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淩亂的衣襟。
繼而靜靜的坐在那裏,待他歸來。
沒一會兒,段清言便推門而入,而他的手中還拎着一個東西。
那上面蓋着鮮紅的絨布,宮千億不知是何物。
“送你。”
段清言笑道,說罷他便掀開了絨布。
宮千億忽而看到了一只年幼的雀鳥。
那雀鳥眸中滿是驚恐,無助而膽怯的望向周圍。
望向那束縛它的,精致小巧的金絲籠。
段清言終是不懂,束縛,并非保護。
愛意,絕非占有。
真心,焉能掠奪。
“喜歡嗎?”
段清言淺笑,提着那只雀鳥緩緩走向宮千億。他見宮千億眸中黯淡無光,又問:“不喜歡?”
段清言本以為宮千億不會答話,誰知過了片刻他卻垂眸:“放了它吧,它本就不該困于籠中。”
宮千億的聲音很輕,好似在述說又好似在喃喃自語。
段清言聞言,眸中忽而閃過寒光。
他放下掌中雀鳥,一把抱起坐于窗邊的宮千億。
他将少年放在了桌案之上,緩緩壓了下去。
他見少年吃力的撐着身子,索性伸出手臂,攬住了他的腰。
他貼近少年的耳畔,輕聲道:“無論千億是否歡喜,為師都不會放它離開。”
他感覺到少年身子抖了幾下,“以後,便叫它陪着你。千億可要好生照顧這雀鳥。若它死了,喜愛它的和它喜愛的都将走向滅亡。”
他的聲音很溫柔,他的唇邊挂着笑意,他的眸子如霜似雪。
宮千億抖得越發厲害,他忽而道:“師尊,千億累了。”
他的話音剛落,段清言又一次吻上了他的唇繼而輾轉在他的頸肩。他的親昵越發放肆,動作越發粗暴,全然沒了剛剛的溫柔。
宮千億心內冰冷而恐懼,他忽然吼:“滾!滾啊!!!”
他開始拼命掙紮,好似在躲避洪水猛獸。
“千億剛剛可不是這般樣子?如若千億學不會取悅為師,別說逃離這清風門,就連這清風殿你都出不去。”
殘忍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宮千億又一次如墜冰窟。
他忽而笑了。
笑着扯開了自己的衣襟。
笑着吻上了那男人的唇。
宮千億的吻很生澀,但他的主動卻好似最好的助情之物。
段清言眸中燃起烈焰,又一次變的瘋狂。
忽然,他感到了一陣痛楚,嘗到了一絲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