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霧貪歡

第29章 章

第 29 章

郁宴感受着松軟的床鋪，經過剛剛的事情，郁宴感覺出來燕清怨好像還記得他。

郁宴清了清嗓子說“阿怨……”

誰知燕清怨聽到這個稱呼之後猛的擡頭，用犀利的目光看向了他，眼中盡是冰冷，他的嗓音比之前冷了一個度說“不要這樣喊我，我讨厭這兩個字。”

燕清怨語氣裏面的厭惡不像是作假的，郁宴屬實是被燕清楚的這一句整的不知所措，畢竟喊了十年的這個名稱了，之前怎麽沒有發現他這麽讨厭這個名稱呢。

”好，你讨厭我就不叫了，那燕清怨，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燕清怨緩緩的擡起手指，在郁宴的臉上摩挲了幾下，然後突然擡起郁宴的下巴，動作強硬不容拒絕，陰森森的說道“當然記得了，我的好哥哥郁宴啊。”

哥哥這兩個字燕清怨咬的極重，像是要把一口皓齒咬碎。

郁宴知道這是燕清怨生氣了。

郁宴小心翼翼的問“你是在怪我的不告而別嗎？”

燕清怨不知道是被郁宴的話語氣笑了還是怎麽着，他發出短促的笑聲，說“不告而別我怎麽會怪你呢，我的好哥哥。”

然後不顧郁宴的反應，将放在書桌上的手機拿了過來，當着郁宴的面解鎖。

郁宴看見燕清怨的壁紙是愣了一下。

郁宴想不明白，既然燕清怨這麽讨厭自己，為什麽還要留着照片。

燕清怨沒有理會郁宴怪異的表情，只是将電話調了出來，他在郁宴的注視下給靳年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的那一刻，靳年的嗓音從話筒那端傳來。

“喂，阿怨，怎麽了？”

燕清怨擡眼看了郁宴一眼，郁宴被他這一眼看的不敢說話，像一個鹌鹑一樣縮着肩膀。

燕清怨清冷的嗓音響起，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在給郁宴宣讀罪名。

“靳年，你記得郁宴嗎？”

接下來靳年的話卻是直接給郁宴定了刑。

“郁宴誰呀？沒印象，怎麽，這是你看上的人嗎”靳年調笑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過來。

這幾句話讓郁宴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白了，在冷色調的燈光照射下，郁宴好像弱不禁風一般，好像被風輕輕一吹就會消散。

燕清怨好像還覺得不夠一般，又轉頭給周文繼打了電話，得到的結果跟靳年一樣。

燕清怨似乎仍然覺得打擊不夠，便也給蘭姨打了個電話，結果仍然是那樣。

被連續幾個親近的人告知不認識自己，郁宴的臉色已經不能看了。

他的神情破碎不堪。

郁宴像是不信邪一般，看着燕清怨說“給，給周野打電話……”他的目光很平靜，語氣裏卻是絕望而又堅定的。

燕清怨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嗤笑了一聲說“周野，周野他已經死了啊。”

“郁宴，你想知道他什麽時候死的嗎。”

聽到周野死亡的消息，郁宴的瞳孔裏充滿了不敢自信。

他的眼眶迅速的紅了起來，眼眶裏面蓄滿了淚水，纖長的睫毛都被打濕了。

但是郁宴沒有落淚。他不知道為什麽覺得很難過。

燕清怨接下來說的話像是在他的心口戳刀子一般，他說“在你離開第二年的時候，周野過生日的那一天，他自殺了。聽周文繼說是抑郁症。”

再多的燕清怨也沒有告訴郁宴，他知道點到為止。

”哦，對了，莫攜泉也跟你一樣，所有人都不知道還有他這麽一個人，我怎麽找也找不到。

可是哥哥你為什麽又回來了呢。那你這次回來，你有什麽時候會離開呢

十年，十五年還是二十年

還是你無法離開呢。”

“哥哥，你是異世之人吧。”

”異世之人的出現總是要有個契機的，對嗎”他雖然問的是疑問句，但是郁宴從裏面感覺出了肯定的語氣。

“讓我想想啊，你小的時候來找我，是有目的的吧當你的目的達到了，你回家了，沒有說錯吧，那麽這次呢，你突然的出現是有什麽新的目的嗎

不過我看你的神情，好像你也沒有預料到你會出現在這裏，你是不是無法離開了。”

燕清怨緩緩說着他的猜想，像是在講一個童話故事般，神情柔軟。

但是這一字一句的話語落在郁宴的耳中，像是給一個瀕臨死亡的病人下最後的通牒。

是啊，自己這次出現的猝不及防的，連之前的系統也沒有，他連哭訴都找不到人哭訴，自己難道真的回不去了嗎。

郁宴覺得這是一個荒誕的夢，他用力的閉上了眼睛，想要睡過去，渴望明天一睜眼，世界能恢複正常。

燕清怨看着郁宴毫無意義的動作，他愉快的笑了兩聲，就連郁宴也無法忽視他的愉快。

他湊近郁宴的耳邊說“郁宴，你還是這麽天真。”

郁宴沒有睜開眼睛，但是他忍不住問燕清怨，“既然別人都忘了我，為什麽你會記得。”

不知道他這句話戳中了燕清怨的那個點，燕清怨的嗓音變得黏膩又缱绻。

“是啊，為什麽我會記得呢”

燕清怨突然變得暴跳如雷，說，“你問我為什麽？我還想問你為什麽呢。

憑什麽？憑什麽只有我一個記得!憑什麽只有我一個受那些記憶的折磨誰來告訴我？誰能告訴我!”

郁宴覺得現在燕清怨的情緒很不穩定，打定主意不再跟他說話，以防燕清怨再做出任何過激的行為。

燕清怨眼睛看着郁宴顫抖的睫毛，他的內心緩緩的平靜了下來。

輕輕的說道“沒關系的，哥哥，這些都不重要，在這個世界裏只有我記得你，現在你只能依靠我了，就像之前我只能依靠你那樣。”

然後燕清怨輕輕的将郁宴抱在懷中，他帶着郁宴跌倒在了床上中，他在郁宴耳邊緩緩說道“晚安，哥哥，祝你做個好夢，希望你那切實際的幻想能夠成真。”

一片黑暗中燕清怨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感受着懷抱中的溫度，他根本睡不着。

郁宴不知道的是今天是燕清怨的生日。

燕清怨的目光病态的注視着郁宴。

是，燕清怨是瘋了。

當他回到家的時候，等待他的是空無一人的房子，是所有人都不記得的那個人，是那個人留的蛋糕和一封信。

他在吹蠟燭的時候許了一個願，他許願他想要郁宴再次回到他的身邊。

可是這個願望沒有實現。

從此以後，燕清怨再也沒有過過生日。

然而七年後的今天，他的願望在七年後的生日中實現了。

這是他遲來了七年的禮物。

這是他回憶中無法言說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