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第 1 章
杜明再婚了,他結婚當天我作為前妻随了748的份子錢。
這是我對他接下來婚姻生活的祝福。
前幾年有一個美劇很火爆,叫《致命女人》,離婚以後我淚流滿面看完了第一個故事。我和貝絲擁有一樣被欺騙的婚姻和早夭的女兒,但我沒有她的好運,故事的最後和小三成為摯友,且一起養育小三和前夫的女兒,慰藉餘生。
也許,我和貝絲最大的區別就是。她的精神富足讓她的世界沒有因為失去丈夫而全面崩潰。
而我在進入和前夫的婚姻時,已如同一個溺死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那時,我父母剛剛意外離世,手裏拿着一大筆撫恤金,他莫名的闖入 ,關懷備至,滿級的情緒價值。
很快戀愛步入婚姻,很快懷孕生女,十年的婚姻生活,女兒六七歲,正是如花朵一般的年紀。
但,一場意外,讓女兒突然離世。很快,婚姻也出現了危機。
如果說父母的意外離世讓我痛苦萬分,女兒的離世和婚姻幻影破滅則讓我步入煉獄,萬劫不複。
我已身處地獄,怎麽能讓前夫好過呢?
女兒離世第二個月我發現了前夫出軌,在手機上看到了他和小三聊天記錄。
裏面除了對我的咒罵不滿外,還有兩人如何商量從我手中騙取錢財以及劃分資産。
悲傷彼時還充斥着我的身心,發現前夫出軌後我非常爽快的離婚了,甚至非常爽快給了他一筆錢。
但是簽訂的離婚協議上寫明了他經營的廠子以及所有的債務與我無關。
在我管理他債務那些年,我清楚知道。
Advertisement
他經營的水泥廠壓根沒有完全償還掉債務,還剩下至少三百萬的債務。
離婚協議讓我從這些夫妻共同債務中,抽身而去,與我再無關系。
過去大約一年,我的慢慢的開始恢複理智和冷靜,可以處理我和前夫之間的事情了。
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随份子錢。
杜明二婚的婚禮現場,真熱鬧,真奢華。
因為他的老婆是頭婚,為了讓新婚妻子開心。花多少錢,他都樂意,而且當初兩人情比金堅,小三上位,抵抗了不知多少閑言碎語。
共同經歷過磨難的感情,總是彌足珍貴。
就算這個磨難是不道德的。
紅包遞到兩人手中的時候,除了我,周圍人的表情都不自然。畢竟來參加婚禮的人,也參加過我和杜明的婚禮。
大家怕我鬧事,酒店的保安就在一旁随時待命。
尤其是我的前公婆,兩人左右夾擊,像是左右護法一樣。
好像防賊一樣。
“爸媽,你們還不知道我嗎?我不是那種撒潑打滾的性格啊。”
“你別叫……”
前婆婆急忙阻攔,生怕新兒媳不開心。
“哦,十年喊習慣了,真是不好意思阿姨。”
我捂着嘴笑笑。
然後轉身對一對新人說道:“真的不要緊張,我不是來拆散你們的,我是來真心送上祝福的。”
“祝福收到了,謝謝了。”
新娘子尴尬一笑。
杜明想趕我走,我在他開口之前,将桌上的紅酒一飲而盡,然後潇灑離開。
剛才,我認真看了新娘子。
她可真好看,年輕的面龐精致妝容,一雙眸子透着精明和算計,饒是非常生氣了,卻還笑着和自己打招呼。
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不過,若太簡單,怎麽能将杜明吃的死死的?
離開婚禮現場,仰頭望着烈日懸在天空。
陽光灼燒在皮膚上,有點疼,但真好,還能感覺到疼痛。
杜明開了一個小規模的水泥廠,2018年、2019年的時候房地産行業如火如荼,他雖然賺到點錢,但是體量太小,賺的錢實在有限,早就想擴大規模。
他腦子死板,舍不得借銀行,嫌棄利息高。
就想從我這裏拿,我爸媽的撫恤金,我一直沒肯,不想動。
于是他就問身邊的親戚朋友借款。
借款的事情我全都知道,這些人的聯系方式我也有。
并非我不想好好經營家庭生産,而是女兒出生以後我總想着這筆錢放着,以後總歸用得到。
現在,他拿着離婚後分到的錢、借來的錢和現任妻子的資助,順利擴大了水泥廠的規模。
開業那天剪彩放煙花,杜明笑得特開心,眼角的褶子能夾死蒼蠅,眯着的眼睛始終沒有舒展開。
他才三十五歲,正值壯年。
此時此刻,他一定得意極了。
嬌妻在側,事業紅火。
反觀我自己,婚姻十年,我早已被歲月蹉跎,被苦難磨碎,呈現出不屬于同齡人的憔悴和灰敗。
不動聲色地從人群中走開,然後摸進了水泥廠,然後我開始了在水泥廠閑逛。
拍了不少照片和視頻才離開。
第二天我就向環保部門實名舉報。
得益于現在社會風氣越來越好,國家和社會對環保事業的重視,我的舉報當天就有人去了解落實了。
小水泥廠不合規的地方可太多了,随便一查就是排污系統不完善,消防設施不完善。
開業當天就是停業整頓。
我知道,他開業之前接到了許多訂單。
如果無法定期完成,會給建築工地造成極大損失,輕則延誤工期,重則會讓整個工程都無法按時完成。
停業,他肯定會愁得睡不着。
水泥廠裏那麽多的設備、原材料放在庫房裏需要維護、看護。
工人停工,需要發工資吧。水泥廠工作辛苦,工資也不低。
全部都是開銷,全部都是成本。
而且環保部門聯合公安部門要求的店停業整頓,他不敢不從,就算是找人疏通關系也需要時間。
可我,也多的是時間。
買通了一個工人,給他錢。
一張照片100塊,只要能拍到水泥廠違法的行為,就給錢。
這個工人,就像微型攝像頭一樣在廠區每個角落巡查監視拍照。
于是,杜明水泥廠的舉報就從未停下來過。
三個月,水泥廠就徹底關門了。
所有的錢都用來走破産程序。
我真的很開心。
這種開心,久違了。
笑出來的時候,我摸了一下微微上揚的嘴角。
心底一片苦澀,我以為女兒去世後我就不會笑了。
笑着笑着,眼淚就從眼角嘩啦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