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黃粱一夢
黃粱一夢
“這是什麽情況?”
木寧椿被顧漠榆狂塞了一把藥丸, 差點沒哽住,好在藥丸都是入口即化,他咳嗽了兩下便緩了過來。
“我也不知道啊……”
大地還在震動, 但震幅沒剛才那麽大,不過他們面前的虛空中升起了兩座金光閃閃的宮殿, 一左一右, 金碧輝煌,還長得一模一樣。
怎麽還翻倍了?
顧漠榆看着這之前在夢裏與朱雀對峙時出現的宮殿, 大腦飛速運轉, 仔細回想着朱雀說過的話,“答案已經給出來了……”
“什麽答案已經給出來了?”
見顧漠榆喃喃自語,木寧椿詢問。
“墳遷兩界,朝為天子上重樓……”顧漠榆抿了抿唇, 這兩套話竟然還是相匹配的。
唢吶聲依舊震天環繞,但是他們周邊的路卻開始逐漸坍塌,地面開裂,碎石下墜, 原本完好的大地逐漸虛空化, 留下空蕩蕩見不着底的黑洞。
“不好,這是在逼我們做選擇!”
顧漠榆眉頭緊鎖, 他拉起木寧椿的手就往前跑, “快,選一個宮殿進去!你選哪個?”
情況緊急, 周邊地面塌陷速度很快, 他都來不及掐指一算了, 只能拉着人往前狂奔。
“左!”
木寧椿毫不猶豫指向左邊的宮殿。
“好。”
大地轟隆碎裂前,顧漠榆拉着木寧椿成功跑進了左側恢宏氣派的宮殿, 踏上臺階邁入殿門的最後一刻,顧漠榆回頭往後看了眼,他們之前所處的三山路,已經是一片虛無的空洞。
扭回頭的那一瞬間,白光閃過。
再一睜眼,顧漠榆發現自己正處在一片田地裏,一只手正緊緊牽着木寧椿,還是十指相扣的親昵動作。
此情此景,顧漠榆腦海裏突然冒出奇怪的想法:他和木寧椿牽手,嚴驚樰不會生氣吧?
“……”
顧漠榆趕緊松開手,真是無聊的短視頻刷多了,差點給他腦子也看壞了。
“這是哪裏?”
木寧椿觀察着周圍,感覺他們似乎來到了鄉野間,可是他們剛剛不是進的宮殿嗎?
“好像是鄉下?”顧漠榆也不确定腳下綠油油的農作物是什麽。
田裏的綠色苗苗還沒有兩人膝蓋高,天氣晴朗,環境穩定,顧漠榆緊繃的神經稍微放松,開始思考起剛剛發生的一系列奇幻事件起來。
還是那句話,神仙打架,使者遭殃。
這一看就是朱雀的手筆,他拿的也不是玄幻修真劇本啊,搞那麽多免費的真實特效。
跟打游戲似的,非要你過了眼前這個任務,才給你開啓下一個主線任務,他之前卡bug還不行。
“剛剛是怎麽了?怎麽會突然就變成這樣?”木寧椿也從剛剛的緊急情況中緩過來。
顧漠榆眯了眯眼,不答反問:“你剛剛有聽到那些聲音嗎?”
“你是說唢吶聲和那什麽墳遷兩界?”
木寧椿挑眉。
“對。”顧漠榆點點頭,“其實這場景的前半段在我夢裏發生過。”
木寧椿:“哦?”
顧漠榆細細說了一下遇到那個宮殿的夢境,因為他之前把這裏一筆帶過了。
聽完顧漠榆的話,木寧椿沉思了一會,“唢吶響,不是喜事就是喪事,尤其是唢吶響的同時,有聲音在說‘墳遷兩界’。”
“那就是喪事了。”
顧漠榆語速飛快地接到,接完話又覺得不對勁,“等等,墳遷兩界?誰的墳?怎麽遷?哪兩界?”
“不一定是喪事,我剛剛聽到的唢吶曲不是喪曲。”木寧椿緩緩搖頭。
“你還能聽出喜事和喪事的區別?”顧漠榆不由得驚訝了一下,他對這方面不太了解,聽到唢吶再加墳,他直接就斷是喪事了。
“對,他吹的是喜曲。”木寧椿點頭。
“那喜事怎麽還帶墳啊?”顧漠榆疑惑,“該不會是冥婚吧?”
嘴比腦子快的說出了這句猜測,兩人都同時一愣。
“對哦,的确有可能是冥婚。”顧漠榆拍了拍掌,繼續猜測,“墳遷兩界,生死兩界。龍騎穴尾虎昂頭,這墳墓風水還怪好的,朝為天子上重樓,做的夢還怪美的……”等等,他在說什麽屁話?
“咳咳,我的意思是,墳墓風水好,說不定能出什麽帝王将相。”
“但是這和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有什麽關系?”木寧椿打斷了顧漠榆的發散性思維。
“不知道。”
顧漠榆下意識搖頭,還沒等他再說什麽,不遠處就來了一個人沖他們叫喊:“喂——那邊的那兩個!”
顧漠榆擡眼,見他急匆匆地走來,手裏還拎着一條黑色長鞭。
“你們這倆臭小子,倒是讓我好找啊!”
人未至,鞭子先行,差點就落到了他們身上,還好兩人機敏躲開。
顧漠榆皺眉,正要罵人,卻見眼前這人穿着粗布麻衣,跟鬥地主裏的農民一樣的扮相,卻端的一副神氣揚揚模樣,跟個包工頭似的。
看樣子是個小小的管事,還是拿着雞毛撣子當令箭的那種,畢竟連身像樣的衣服都買不起。
打量了那麽一下,顧漠榆就把準備罵人的話憋了回去,等待着這人的下文,因為他有預感,這npc要帶他們開啓支線任務了。
果不其然,這管事模樣的男子一臉兇神惡煞地揮舞着鞭子,“還敢躲?”
木寧椿皺眉,正欲出手,卻見顧漠榆擋他身前,暗示他不要輕舉妄動,且挨了那粗鄙之人的鞭子。
他便按耐下來了。
反正系統金手指在,挨武器打又沒什麽感覺。
顧漠榆毫無波瀾的挨着鞭子,心中對這人嫌惡萬分,臉上卻裝的唯唯諾諾,“我們只是來這裏出恭……”
編不下去了,還好那人抽了顧漠榆好幾鞭逞到了威風,心中得到了極大滿足,只是罵罵咧咧地教訓他們:“一堆拿着錢不幹事的驢貨,得虧老爺心善,大發慈悲聘請你們幹活,你們還不珍惜……”
聽他說了好幾分鐘的廢話,顧漠榆才聽到了重點,“稻田那邊忙着播種,你們倆還杵在這幹什麽?趕緊滾回去幹活啊!”
“好的好的,這就去。”顧漠榆唯唯諾諾地往剛才這包工頭出現的地方走,沒走兩步又聽得鞭子劃破空氣的聲音。
“往哪走呢?是不是又想偷懶?這邊!”
順着管事所指的位置,顧漠榆拉着木寧椿的手腕就撒腿往前跑,當然,很小心的避開了腳下綠油油的苗苗。
“這人真煩。”
跑遠了顧漠榆才啧了聲,放緩步伐,開始蛐蛐這傻叉一樣的npc,“本來打算聽他透點有效消息,結果他跟個超雄一樣,我都懶得和他溝通了。”
依舊是奇怪的詞語,木寧椿往後看了看,那人被他們甩了一大截,但是還是能看的到彼此,“那我們現在是去哪?”
“他剛剛說的地方,好像是稻田,我們去那裏吧。”目前除了跟着新手引導來,也沒有其他辦法。
“嗯。”木寧椿點頭,“你說,另一個宮殿背後是什麽場景?會和我們這裏一模一樣嗎?”
“估計不太一樣,如果一模一樣,那設置兩個宮殿也沒什麽意義。”
顧漠榆松開了牽着他手腕的手,“我剛開始猜的是生死兩界,就是我們進來前的那兩個宮殿,一進生,一進死。雖然陵光大人一開始說想弄死我,但是我覺得她應該沒這麽殘忍。”
又是這個場景,估計陵光能觀察到他們的一舉一動,以防萬一,他還是先拍下馬屁,留個好印象。
“不過保險起見,你運氣好,我才要你選一個宮殿進。但是進來之後,我突然想起來了一句詩。”
“嗯,什麽詩?”木寧椿從顧漠榆的叨叨絮絮中提取關鍵消息。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州路八千。”顧漠榆解釋,“好像是說上午還春風得意升官發財,下午就貶去荒涼之地了。”
“所以你是懷疑,這兩座宮殿背後的時間不同?”木寧椿好像有點理解顧漠榆想表達的意思了。
“對,所以我在想,朝為天子上重樓,應該還有‘夕’與之相對。這兩座宮殿應該不是指生死,而是指朝夕。”顧漠榆點點頭,突然看到了前方有很多勞碌的身影,在稻田裏來回穿梭。
“的确,朝令夕改。”木寧椿若有所思,擡頭間也看到了前方的景象。
“目前線索還是有點少,我們走一步看一步吧。”顧漠榆眯了眯眼,感覺太陽有點刺眼,“現在我t們的身份是地主家的農工,盡量低調一點,再去打探一下有什麽有用的消息。”
“行。”
*
“木旗,這是怎麽回事?”一個身穿太監服的青年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身着黃色龍袍的木旗哈塞貝爾·吉罕,或者說——木清筠。
“阿罕,你怎麽變太監了?”
木清筠也一臉詫異地看着自己身旁的小弟,阿罕珀斯·吉罕,他一母同胞的弟弟,也是父親的孩子中年紀最小的一個,年方18。
但是他們并不如尋常兄弟那麽親近,所以互相以名字相稱。
畢竟木清筠從小就被調包到大青皇室當四皇子,阿罕是近兩年,因為家族內亂,才被送來他身邊做事,實際是為了躲避那群人的暗殺。
“……”阿罕珀斯下意識地往身下探去,還好,還在。
“肯定是那個宮殿有問題。”事實上,處處都充滿問題。
木清筠皺眉,他們是跟着顧漠榆來的,眼看着就要進城裏,結果天地突然變色,大地顫動塌陷,面前的城門也變成了兩座一模一樣的金碧輝煌的宮殿。
本想跟着使者他們跑進去,結果左邊那條路塌陷了,情急之下,他就拉着阿罕跑進了右邊的宮殿。
跨進門就莫名其妙成皇帝了。
難不成……這是上天在暗示他有帝王之姿?!
“為什麽你是皇帝我是太監?”
阿罕珀斯有點不樂。
木清筠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的話還沒想好,門外就傳來太監的尖銳嗓音:“陛下,該上朝了陛下!”
上朝?
木清筠和阿罕珀斯面面相觑。
“去看看?”阿罕珀斯猶豫開口,畢竟他倆都搞不清目前的狀況。
*
學着周圍農民割了一下午的麥子,顧漠榆也打聽清楚了,他們是周家地主請來的短工,幫忙收割糧食的,一天十文錢,包吃包住。
表面跟那個拿着雞毛撣子當令箭的管事稱兄道弟,一轉頭,顧漠榆就拉下臉,憤憤不平地跟木寧椿吐槽:
“真是一個周扒皮,虧我還拿兩個銀花生給那個走狗監工,我幹這麽久的活,才十文錢,想想都虧了。對了,你們這物價是多少,一個銀花生大概值多少文錢?”
木寧椿有些好笑地看着顧漠榆,“一個銀花生約二兩銀子重,一兩銀子能換一千文錢。”
剛剛顧漠榆在自己這拿了兩個銀花生去賄賂那個監工,讓他對他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順便套話。
他們其實也沒幹什麽活,就在陰涼的地方和監工一起躲懶。監工時不時出來對着偷懶的人甩了甩他的鞭子。
但是顧漠榆歇到一半,就跑去田裏亂竄了,活是沒怎麽幹,但是消息是打探了不少。
“虧了!”顧漠榆痛心疾首。錢可以捐給急需幫助的人,但是白白送給周扒皮,還是幫着周扒皮說話的人,他有點心痛!
“沒事,一點小錢能換來消息,也算值了。”木寧椿安慰,“我之前給了你幾十萬兩銀子,應該夠用吧。”
“……嗯。”顧漠榆看了看自己還剩七萬來積分的錢包,“雖然這錢花的有點不值,但是我得知到很多有意思的消息。”
“據說周家老爺的老來子死了,死的那天恰好是他16歲生辰。那群短工說這是周家的報應,老子犯下的錯,報應到兒子身上了。”
木寧椿點點頭,他剛剛躲懶的時候聽了一耳朵,周家老爺就這麽一個兒子,還是老來得子,寶貝得很。
“周家最近還在偷偷尋找八字是純陰的妙齡女子,據說有大師指點,他們還找到了一處風水寶地。”
雖然沒有明說,但聽着這些消息,顧漠榆基本上可以推斷,“我估計他們想搞冥婚,霍霍良家少女。對了,你們這對冥婚有什麽律法規範嗎?”
“……我朝律法對這一塊沒有明确的規定,但是不準随意傷人。冥婚,一般……只要不鬧出人命,官府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見顧漠榆這幅義憤填膺的模樣,木寧椿猶豫地回答。
“……壞了,法無禁止即可為。”顧漠榆閉了閉眼,怪不得說是封建陋習呢。
*
“怎麽這奏折全是彈劾我的?”下了朝之後,木清筠有點繃不住了,抓着阿罕珀斯大訴苦水。
“啊?”
阿罕珀斯趁着木清筠去上朝,憑借矯健的身姿,飛檐走壁,将整個皇宮都逛了一遍,摸清了這裏的地形,順帶着聽了點後宮的無聊八卦,接着回到來時的寝宮。
“那群老不死的說我用人唯親,說我昏庸殘暴。”木清筠都快被氣死了,在朝堂上被一群老不死的指着鼻子罵,要不是沒搞清楚情況不敢輕舉妄動,否則他肯定會狠狠處置他們,“我要真用人唯親,我早就給這群老不死的官職撸了,提前送他們進棺材!”
木清筠罵罵咧咧了好久,阿罕珀斯趁他罵累了歇息的時候開口了:“我剛剛把皇宮逛了一遍,聽說……你這個皇帝好像不行,和妃子上床,還喊太監在背後幫忙推你。”
“……”
寝宮內的木桌子瞬間四分五裂。
木屑碎片從阿罕珀斯眼前飛過,他眨了眨眼,沒什麽表情,他就說這個八卦很無聊,木旗聽了只會無能狂怒,對他們沒一點幫助。
*
聊着聊着天就黑了,短工下班,顧漠榆拉着木寧椿跟着他們一起,一人領了三個粗糙的饅頭,便是今天的晚飯。
顧漠榆看了看手中賣相醜醜的饅頭,不是白色的,不知道什麽做的,咬一口下去,梆硬,還刺喉嚨,簡直是饅頭刺客。
“你真的吃得下去嗎?”他一言難盡地看着木寧椿,這人正面不改色地啃着這粗糙饅頭,這可是皇子哎!
“還好。”木寧椿點點頭,“之前苦的時候,為了不餓肚子,粗糧樹皮什麽的都啃過。”
“啊?”
顧漠榆愣住了,皇子哥也有吃不上飯的時候嗎?
“小時候母妃還沒有得父皇寵愛,連寵妃宮裏的一個丫鬟都敢對着我們甩臉色,吃的用的都不是很好,經常被克扣。後面母妃受寵後,這種情況就沒有了。
不過我去經營我的勢力時,有次被大雪困在一處山洞裏,幹糧也吃完了,便抓了山洞裏的蛇鼠蟲子烤着吃,蟲子吃完了,又把山洞外邊的樹削了皮啃……被困了十來天,才被人找到得救。”
聽着木寧椿用平淡的語氣訴說自己的經歷,顧漠榆不由沉默,有點可憐兮兮的,雖然他的童年不幸福,但也不至于這麽兇險的野外求生。
看來富貴人家的孩子也不全是一帆風順的。
他一口叼着一個饅頭,一手拿着兩個饅頭,空出一只手去拍木寧椿的肩膀,以示安慰。
“好啦,你快吃吧,我沒事。”木寧椿眉眼彎了彎,笑起來好似春雪消融的水墨畫。
他發現他沒怎麽把顧漠榆當神之使者,因為顧漠榆身上煙火氣太濃了,有時候呆呆的,跟老五差不多,但比老五省心。
如果不是使者這個身份,他或許真的能和顧漠榆處成兄弟,但是沒有使者這個身份和能力,他也不會去多看顧漠榆一眼。
他朋友很多,但都是因為利益往來,不交心。真正交心的也就嚴驚樰和木寧楸了,現在還多加了一個顧漠榆。
不過嚴驚樰就是一塊木頭,還是他花錢買來的木頭,商量正事還行,陪他玩起來就……跟條死魚一樣,一板一眼的,沒什麽樂子。
倒是顧漠榆,一來就帶他見識了很多新奇玩意,滿足了他的小時候光怪陸離的夢想,還能助他奪得皇位——老五的就是他的。
這錢花的值了。
顧漠榆拿出嘴裏叼着的饅頭,“好哦。”
狂灌了一壺茶水,他才咽下去一個饅頭,手裏還剩兩個,太劃拉喉嚨了,他真的吃不下了。
再扭頭看一旁的木寧椿,已經吃完兩個了。
“要不我們還是去開小竈吧?”顧漠榆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饅頭,再看看錢包裏的積分,他又不是沒錢,沒必要這麽勉強自己。
人生得意須盡歡,吃喝玩樂一鍋端。
“你有門路?”木寧椿儀态優雅的看着他,雖然一身粗布麻衣,也擋不住他周身的氣質。
粗布麻衣是為了低調合群換上的,是在木清筠跟蹤他們之後,他們才意識到穿的像富商會招來奇怪的人,才又換了人設。
“算是。”顧漠榆在系統商城裏翻翻找找,花了八積分兌了兩面包,“給。”
木寧椿見他憑空變出面包,突然感覺有些好笑,平時都是他殚心竭慮照顧安排好人馬,t現在被顧漠榆帶到這來,他倒是當了個甩手掌櫃,全程被顧漠榆安排着走。
倒也清閑,別樣體驗。
“謝謝。”他接過了這樣貌奇怪的吐司面包,啃了一口,發現味道還不錯。
*
三百九十八、三百九十九……
夜晚,阿罕珀斯正無聊地躺在屋頂上數星星,屋裏邊的喘叫聲頗有響徹雲霄的意思。
肯定又是木旗這家夥逼迫人幹出來的無聊事,怪不得阿姆要他照顧阿哥。
又不是真的,在意這些幹什麽,他還是那八卦中幫忙助推的太監呢,他都沒在意。
胡思亂想了一陣,阿罕珀斯又忘記自己數到哪了,便又開始重數。
一、二、三、四、五……
*
“今晚任務,夜探周宅。”
趁工友都睡着了,顧漠榆拉着木寧椿悄悄跑出來,包吃包住……吃的是糙饅頭,睡的是大倉庫,不愧是周扒皮啊!
“行。”
木寧椿任由他牽着自己的手腕到處跑。
“對了,你帶上飛行器,我們起飛。”顧漠榆跑了幾百米就懶得跑了,直接上道具。
在顧漠榆的指揮下,木寧椿一臉新奇地啓動了飛行器,在天上繞了兩圈。
一旁正欲去救人的顧漠榆:“……”不是,第一次接觸這個居然沒有手忙腳亂?這顯得他這個現代人很呆哎!
“誰?誰在上邊!”
突然,一道聲音在他們下方響起。
“快跑!”
顧漠榆也沒想到他們居然這麽快就被發現了。
*
“老爺,一切準備就緒,儀式該開始了。”
“好,大師來了嗎?”
“在外邊候着呢。”
“嗯。”
大腹便便的周老爺從椅子上站起來,握着他的手杖,緩緩走向屋外。
*
在天上亂竄的顧漠榆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地方,招呼着跟在他身後的木寧椿,“木寧椿,快看下邊,那塊地形是不是有點像龍?”
“嗯?”木寧椿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細細打量,“是的,上邊像龍,下邊像虎。”
聽到這話,顧漠榆條件性反射地說:“龍騎穴尾虎昂頭,朝為天子上重樓?”
“風水寶地,埋在這裏,後輩必出大官。”
木寧椿也憑借自己的預感接話道。
“等等,那裏好像有人來了。”顧漠榆看到一群黑點正在緩慢地朝龍頭的方向移動。
為了避免被下面的人發現,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都比較高,與之對應的是較為稀薄的空氣。
“你要下去看看嗎?”
木寧椿看着下方移動的黑點,詢問。
“走。”大半夜的不睡覺跑來這塊風水寶地,必有可疑之處,正好方便他們探查消息。
*
“子時了,開始。”
巨大的土坑上邊,圍着一群提着燈籠的人,他們的旁邊,是一具空的紅木棺材,以及一個拼命掙紮的少女,她穿着紅嫁衣,卻被綁住了手腳、堵住了嘴巴。
話音落下,少女被松綁,被丢進了那具紅木棺材裏,幾個矯健的男人握着刀具迅速跳到了棺材上。
“四肢,心口,已經在衣服上圈出來了,看準紮。”一位身着袈裟的光頭男子正攆着佛珠,淡淡叮囑。他的袈裟不同于尋常和尚的黃紅兩色,而是全紅的,整個人看上去有些妖冶。
“啊——”
凄厲的慘叫劃破天際,吓得顧漠榆手一抖,在空中亂拐了幾下後,他下意識地往後看,“這是怎麽了?”
木寧椿迅速從他旁邊飛過,“如果沒猜錯,他們應該在舉行你之前說的冥婚。”
“卧槽!不是他們有病吧!”
顧漠榆也迅速俯沖而下。
“封棺,”紅色袈裟的男子悠然下令,“下葬。”
其餘人照辦。
封棺進行到一半,棺材板就被顧漠榆掀了,連壓了周邊好幾個人。
“卧槽!”顧漠榆見到棺材中的景象,不由得驚了,“你們傻逼吧!”
“哪來的小賊!”
周老爺跺了跺他的手杖,一臉冷霜,“把他抓起來。”
“賊你爹,我是你祖宗。”顧漠榆罵罵咧咧地控制着飛行器往這個肥胖的中年人臉上踢去。
健壯的家丁正想抓人,卻被背後龐大的推力踢下了土坑——那個本來要放棺材的五米深的土坑——本來只要挖三米,但大師說這樣會和周家少爺平起平坐,得挖深一點,才能保證周家少爺在下面的地位。
一堆人被木寧椿踢了下去,一時間爬不上來。
周老爺也被顧漠榆掀翻在地,被踩的吐血。周圍用來進行儀式的白蠟燭也被掃翻一地。
短短三十秒,棺材邊就被肅清。
但是……跑了一個,顧漠榆看着越跑越遠的紅袈裟,低低罵了句,然後拽着木寧椿的衣袖,指着棺材,“這該怎麽救啊?”
都被釘死了,包括心髒。
這些刀具拔出來必死,他的道具……對了,試試止血丸。
顧漠榆毫不猶豫地兌了一顆止血丸,喂給已經沒什麽生息的少女,又兌了一顆止痛丸塞她嘴裏。
“她咋不動啊,不會死了吧?”塞完顧漠榆就飛出來,不知所措地看着木寧椿,這事他真是第一次見啊,他也不是學醫的,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我看看。”木寧椿看着少女的慘狀,就知道這人恐怕沒了生息。
探完呼吸脈搏,果然,“死了,來晚了。紮穿心髒基本上沒得活。”
木寧椿嘆息着搖頭。
“淦他爹的!”
顧漠榆生氣了,掃視了一圈,鎖定紅袈裟的位置後,他留下一句“你解決這裏,我去抓人”就匆匆飛走了。
*
“不是,怎麽修佛塔也要問我?”
不是很懂佛的木清筠罵罵咧咧地批閱奏折,“該怎麽來就怎麽來呗,這點屁事也要問。”
“……佛塔是你要修築的。”
阿罕珀斯啧啧搖頭,一個皇帝當的還沒他走街串巷聽到的八卦多,阿哥真是消息閉塞。
“嗯?”木清筠眯眼,“你又知道了?”
“外邊都傳你殘暴不仁,用人命堆佛塔,還有傳聞說你是為了長生才修的這佛塔,因為佛塔通天。”
“具體說說。”木清筠放下手中的毛筆,拍着阿罕珀斯的肩膀。
“說不清,我帶你去看吧。”
阿罕珀斯拉着木清筠就用輕功飛出了皇宮。
*
顧漠榆拎着紅袈裟的後衣領飛了回來,此時的木寧椿把所有人都踢下了土坑,正饒有興致地看他們在裏邊撲通,但凡有人想人疊人把人扛上來,他就會拿周邊的白蠟燭往他們身上砸。
“就你裝大師是吧?”
顧漠榆一個高空抛物,将紅袈裟砸地上後,就對着他拳打腳踢,“我讓你裝大師,我讓你亂害人!臭傻逼!袈裟都穿不對,裝你爹呢裝大師!你爹生你怎麽沒給你摁死在糞坑裏呢,留你在這世上亂噴糞,封建殘餘,懂個子醜寅卯就出來裝了是吧……”
“……”木寧椿看着顧漠榆罵罵咧咧的模樣,愣了愣,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顧漠榆罵這麽髒。
紅袈裟硬是被顧漠榆揍的連一句完整的求饒話都說不出,最後腫成豬頭才被顧漠榆放開。
“去見鬼吧你!”顧漠榆直接一腳給他踢下了土坑。
“墳遷兩界,還真他爹的是生死兩界。”踢完人,顧漠榆又罵罵咧咧地複盤。
“佛塔五光……五,侮?”木寧椿似乎想到了什麽,提議,“或許你可以問問那和尚,他們的寺廟在哪裏。”經過靈隐寺主持一番熏陶,他也成功知道了很久之前的和尚是什麽物種。
“有道理。”
顧漠榆點點頭,又将紅袈裟扯出來,速度快的驚人,“說,你所在的寺廟在哪?”
“呃呃呃……”紅袈裟臉腫的說話都含糊不清。
顧漠榆見他跟個喪屍一樣嘶嘶呵呵的,又将他丢下去,把那個中年大胖子拎上來,“說!你在哪找的他?”
周老爺見此狀況,也不敢造次,語速飛快地說:“在谷山寺廟找的,他是谷山寺廟的主持。”
“谷山寺廟?”顧漠榆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好像有點耳熟。
“你們這是不是南部的谷山縣?”木寧椿聽到這名也驚訝了一下,趕忙詢問。
“對對對,是在南邊的谷山,不過是谷山村,不是縣。”周老爺小雞啄米一般地點頭,生怕說慢了被揍。
*
“阿罕,這佛塔好高。”
木清筠來到了佛塔外邊,與其說是佛塔,不如說是高塔,高聳入雲,看不到頂。
“嗯,據說裏邊設了登天梯,民間傳說有萬丈高,我覺得太誇張了,去查了一下,只有三十三丈高,裏邊有四十九層。”阿罕珀斯跟個百科全書一樣給他阿哥解釋。
一丈三點三米,三十三丈,百米高去了。
“進去看看。t”
木清筠起了好奇心。
*
“你确定是這裏?”
顧漠榆見滿地的血紅袈裟,只覺一股陰邪的氣息直撲面門。
“是,是這裏。”
周老爺哆嗦着回答,剛剛他想趁機逃跑,又被抓着揍了一頓,現在不敢造次了。
“這麽多紅袈裟鋪地上是什麽意思?”
顧漠榆操縱着飛行器,雙腳離地,沒有去觸碰這些看起來就不對勁的玩意,同時也囑咐了木寧椿。
“可能是……迎接鳳神大人吧?”周老爺有點汗流浃背了,他也不清楚啊!
“說清楚。”顧漠榆又把他往前推了一把。
周老爺一個踉跄,生怕他再揍自己,趕忙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都說出來,“大師說他們寺廟裏即将迎來鳳凰真神,因為之前有高僧羽化登仙了。”
坐化,圓寂,都對上了。
這麽陰邪,招來的怕不是什麽鳳凰真神,而是兇煞的孤魂野鬼。
顧漠榆突然就想起了之前和靈隐寺道長的那番對話。他現在所處的時間節點,該不會是道士發家的時機吧?
*
“佛塔裏放蛇幹什麽?”
進了佛塔,木清筠只覺這裏邊邪門的狠,一進來就一股陰涼的風吹來。第一層就很多游弋的蛇,在水缸裏;第二層的蛇被細密的籠子關在角落。
“據說是佛祖顯靈,派鳳凰真神螣蛇使者前來幫助人類。”阿罕珀斯繼續充當解說,“但我覺得在瞎扯,我看了這個國家的歷史,并沒有什麽神仙來幫助他們。”
“……你在哪看的?”
木清筠忍不住好奇問。
“你書房的書架上,在你罵罵咧咧批奏折的時候。”
“……哦。”
*
“你管這叫鳳凰真神?”
顧漠榆看到寺廟裏的佛像,都氣笑了。本來供佛像的地方放上了一只醜陋的大鳥,下邊是一些蜿蜒盤旋的蛇,周圍的地上還放着血紅色袈裟。
周老爺唯唯諾諾不敢做聲。
“我要是鳳凰,我知道有人給我雕這麽醜的雕像,我肯定會沖下來打人的。”
仔細看了看雕像,顧漠榆察覺到它的眼裏好像閃過一絲光芒,嘶,這麽快被孤魂野鬼附身了?
“好像也沒什麽好看的,出去吧。”顧漠榆打量完,收回視線,裝作一副沒興致的樣子發號施令。
當幾人轉身的時候,變故在此發生。
“尬”的一聲怪叫,身後的怪鳥雕像不知道什麽時候活過來了,正朝着他們三個俯沖而來。
“防的就是你。”顧漠榆見它黑漆漆的模樣,立馬掏出噴火槍對着它噴射這據說是太上老君練丹用的三味真火。
效果喜人,不過三秒,怪鳥的頭就化為灰燼,身子沒了控制權,便直挺挺地砸在地上,頓時,無數條小蛇飛濺。
不愧是他花了一萬積分買的永久性道具,效果就是好。
顧漠榆還沒感慨完,見此情況,趕緊和木寧椿操縱着飛行器飛了出去。
至于在他們身後叫救命的周老爺,被他們忽視的徹底,最終周老爺的慘叫淹沒在了蛇堆裏。
“這院裏沒人,先把這院燒了,免得蛇跑出來霍霍人。”飛出大門後,顧漠榆和木寧椿在庭院中央的上空盤旋。
“行。”木寧椿在這種時候都聽顧漠榆的。
“他們這袈裟鋪的,倒是方便了我。”顧漠榆拿着噴火槍,對着院裏狂噴,以及那座裝着怪鳥雕像的屋子。
“其他院子也檢查過了,都沒人,可以都燒了。”木寧椿轉悠一圈又飛回了顧漠榆身旁。
“嗯,我先看看火勢,說不定過會還得滅火。”畢竟是太上老君的三味真火,他怕這火猛起來把周圍都燃了。
“行。”
木寧椿和顧漠榆此時都在一個安全的區域觀火。
此時,被遺棄在風水寶地的紅木棺材突然動了。
*
“為什麽說我殘暴,用人命堆佛塔?”木清筠逛着逛着,突然想到這一點。
“你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把一些人扔到這裏邊喂蛇,扔的都是妙齡少女。”
“什麽?!”木清筠震驚之後是痛心疾首,“妙齡少女,喂蛇多可惜,這狗皇帝之前在幹什麽?暴殄天物啊!”
阿罕珀斯:“……”他就知道木旗會這麽說。
“哎,等等,阿罕,你有沒有問道什麽怪味?”痛心疾首完,木清筠突然感覺不對勁。
“好像是燒焦了的味道。”
阿罕淡定回答。
“狗皇帝,我燒死你哈哈哈哈哈哈!”
樓下突然傳來癫狂的笑聲。
“嗯?”阿罕珀斯和木清筠面面相觑。
“好像有人縱火。”阿罕珀斯面色如常。
“……狗皇帝又不是我,燒我作甚!”木清筠可太委屈了,這幾天他挨了好多罵,況且他心疼美人都來不及,怎麽會把美人扔進蛇窟裏啊!
“快跑吧。”阿罕珀斯嘆氣,他剛往樓下看了眼,火勢還挺大,“你要往上還是往下?我們現在在第三層,一樓已經被火海包圍了,看來他們是有備而來。”
“往上吧?”三十三丈高,石塔裏只有細密的小孔,但沒有窗戶,真是莫名其妙的設計,他們跑到最頂層應該也死不了吧?應該燒不上去。
“行,跑。”
*
“卧槽卧槽,怎麽回事?”
正觀望火勢的顧漠榆突然發現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動,一聲古老的鳳鳴從寺廟中傳出,緊接着一道漂亮的火紅身影從火海中沖出來——是真正的鳳凰!
鳳栖寺廟?顧漠榆驚訝地瞪大了眼。
同時,木寧椿拉着了他,“世界好像在坍塌。”
顧漠榆擡頭,發現了天空開裂,碎片不斷掉落,露出一塊又一塊要将人吞噬殆盡的虛空大洞。
天空碎片飛濺,如隕石般,砸向各地,将大地砸的顫動不已。
寺廟的火光沖天,火紅的鳳鳥在天邊盤旋,古老的低吟緩緩沖擊着顧漠榆的耳膜:“生人退散——”
“顧漠榆,醒醒!”
顧漠榆只覺臉上被人不輕不重地拍着,還有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呼喚他。
他眼皮掙紮了幾下,終于打開了一條縫,适應了光亮之後,才完全睜開眼,發出迷茫之聲:“啊?”
“你剛剛拿着這塊石頭,整個人突然就昏迷過去了。”木寧椿見他醒了,終于松了口氣。
顧漠榆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石頭,記憶開始回籠。
所以剛剛是……
黃粱一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