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 12
chapter 12
至于周寅初為什麽連晚飯都來不及吃,溫寧覺得這件事和她毫無幹系,胃是他自己的,就算他疲于工作,這也是他為鞏固他的金錢地位做出的選擇。
她想,他不需要自己的疼惜。
他們的關系也不允許她逾越了世俗的定義,不知分寸地去關心他的生活。
“陪我一起去樓上吃飯?”
“我已經吃過了。”溫寧婉拒。
以前,她刷過這家酒店定位下的朋友圈,知道樓上有家酒吧,但酒吧裏來來往往的男女并不少,江城說大不大,她怕遇見了熟人,更怕自己以後都擡不起頭做人。
“你的意思是要讓我一個人上去?”
溫寧推诿,語氣流于客套:“瞧着挺熱鬧的,我想周總你應該不缺人陪。”
周寅初扯了扯眉心:“不是去那一層,當然你要是喜歡去那家酒吧,我現在可以通知把其他人通通趕走……”
溫寧急忙否認:“我沒有這個意思。”
“有家中餐廳,我想,你應該會喜歡的。”
他旋即打電話給了酒店的餐飲部,對方經歷幾乎立馬騰出了靠窗的單獨空間。
“我真的已經飽了,不想再吃什麽了……”
周寅初大言不慚:“運動過後,總會有所消化的,你應該也會覺得餓。”
他怎麽可以這麽堂而皇之将他們之間的事情直白地說了出來,稱其為“運動”。錯愕之際,溫寧發覺自己已經被男人牽着手上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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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人性泯滅的男人給她披了件外套:“我穿自己的那件那成。”
“你那件沒有拉鏈,恐怕遮擋不了脖子上的……紅印。”他饒有興致地加重了最後兩個字的讀音。
于是,她披上了他的外套,一度他紳士的做法令溫寧混淆了過去和眼下,可随之,就僅僅是套個外衣的舉動,他的指腹還能那樣不經意的碰觸到自己留下的痕跡。
紅印并沒有因此而愈合,反而傳來一陣厮癢。
他是故意的。
“你先走。”
“不行。”
他緩緩半蹲了下來,為她再度穿上一雙他再度購買的高跟鞋,很好,這次的美麗刑具和上一次并沒有太大的區別,看上去仍然就是同一款式。
不是。
溫寧無法理解這一細節,畢竟就算同一系列下面,也有Kate 85的不同鞋型,更別提同一品牌之下,其他如Iriza、Hot Chick等大名鼎鼎的系列。
看來男人并不是無所不知,至少,對于女人時尚領域有關的偏好不夠了解。
但她還是按部就班地踩上他親手替她更換的鞋。
與此同時,她戴上了副某網站銷量不小的黑色墨鏡,企圖在這個黑夜徹底隐藏掉本不該出現在周寅初身邊的自己。
“至于麽?”
步入電梯的周寅初對她的打扮有所不滿,尤其是那副墨鏡招來了他的嫌惡,盡管他親手為自己擋着電梯的門,這并不能影響他此刻陰沉沉的表情。
“這裏又沒有別人了,”他故意湊向她,使了幾分壞,“或許本身沒人注意到我們,但是根據墨菲定理,越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在某些時候就越是容易發生,你反而應該當心了。”
“要小心,說不定對面就有抓拍的人。”
周寅初長腿邁開,走向正對酒店內壁風光的t景色,雙手撐在電梯的銀色欄杆上,漫不經心地丢下這麽一句。
像是故意恐吓她。
“我才不信。”
這是今天溫寧從正面給予他為數不多的回應,讓周寅初又有幾分樂在其中;而溫寧卻注意到對面确實有個長鏡頭,閃光燈驟然在一瞬間亮起,對準了透明電梯裏的自己和周寅初。
她不知道在在鎏金的電梯當中躲到何處去,直至一不小心撞到他的懷抱裏——
他美曰其名:“投懷送抱麽?”
“我沒有,就算拍下了什麽,像你這樣的有錢人,會買斷那個鬼鬼祟祟和狗仔一樣的人的照片吧,”溫寧死死地拽着他哪一件黑色外套,恨不得将自己層層包裹成裏頭的粽子,“我不希望要我們的合照被曬出來。”
周寅初無恥至極地攤手:“我可沒錢。”
一想到那種花花公子的周邊幾大刊上可能會出現自己的身影,溫寧瞬間緊張了起來。
哀莫大于心死。
她可真一點也不想和眼前的公子哥扯上關系。
“拜托你,別讓他們發那些吧,我們又不是做什麽違法的事情,只不過一起去吃個飯,為什麽莫名其妙搞得人盡皆知呢?”
周寅初眼皮未擡:“八卦無良媒體一直都是如此。”
“你怕了?”
“你這不是戴着你的墨鏡嗎,”周寅初依然學不會如何寬慰一個人,自顧道,“慌什麽?”
也是,幸好戴了這幅墨鏡,遮擋了她大部分的臉,好讓溫寧得以在這電梯深處得以順暢的呼吸。
但她本能地出于對隐私洩露的擔憂:“周寅初,你不能害我。”
她堕落深淵,卻又不想名譽掃地。
周寅初最後還是經不住她屢次的拜托,并未置之不理:“或許,我會讓我助理去問問到底是哪家報紙。”
她卸下心防:“謝謝你了。”
溫寧又掃了周寅初一眼,難得地流露出些許感激的情緒。
“一起去吃飯吧。”
溫寧連忙應了聲:“好。”
哪怕周寅初強迫她吃下整桌的飯菜,她都不打算拒絕,就算是窮人,也見識過富人對于輿論權利的牢牢掌控,她對周寅初部分的能力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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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盡善盡美,說是餐飲界的天花板也一點不為過。
只是每樣菜品特別小的一份,這令溫寧胃口大開,差點把剛剛被吓壞的不愉快抛之腦後。
火龍果色的冰淇淋味道濃郁,與厚乳融合為一體,冒着陣陣精心設計的霧影。
屬于他們各自的甜品有異,卻各有千秋。
溫寧用她的甜品勺淺淺挖了一口,又多提一嘴的追問:“你确定他會删掉那些照片的吧?”
周寅初語氣平平:“你又不是什麽女明星,曝光你對他們來說沒多大流量的。”
他沒有動他的另一份開心果巴斯克,而将法式vintage餐盤順手推向了自己。動作如行雲流水,沒有一刻鐘的遲滞。
“嘗嘗看,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吃這些甜食。”
開心果的色彩在淺色的浮雕的花盤上更襯濃郁。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過去。
……
她記得那個足夠遙遠的中學時代,甜品對于大部分的高中生幾乎是一種奢侈品。
雖然民辦中學不乏一部分的富人,但整體的經濟環境還沒有眼下的好,就算大多家庭并不拮據,依照老一輩的消費習慣,也斷然沒有每天買小蛋糕的習慣。
可又有哪個女同學輕易抵擋得了甜品的誘惑,溫寧并不例外,心情不好的時候嗜甜如命。
周寅初經常會在課後給她訂一些私房的甜品。
那個時候她也對甜品高昂的價格望塵莫及,于是仰着笑臉,興高采烈:“哦豁,既然價格都已經這麽貴了,那我肯定一口也不浪費!”
他故作帥氣地将奶白色的蛋糕盒丢給她,卻一不小心搞壞了那塊蛋糕的造型。
佳能的CCD記錄過那個奶油東倒西歪,不大平整的蛋糕,她則是當場冷了臉:“這就是你送蛋糕給我的态度?”
“不吃了。”她其實那會也挺矯情的。
反正,能作的時候絕對不會錯失一個發作的機會。
沒過多久,他的管家重新送來一份慕斯,冷藏西點不容易變形,形狀不易更改;但哪怕如此,不同于上次的随手一扔,少爺攔住了她放學回家的路,小心翼翼地轉交到了她手裏。
她依舊固執得要命:“我怕長胖,真的不想吃了。”
“你一點也不胖,”少年的恭維分明假得要命,聽上去卻并不違心,“我覺得你身材就是整個江城最好的。”
看在誇獎的份上,她到底輕饒了他:“算了,我原諒你了。”
嘴上的原諒卻從不代表真正的不計較。
少男少女又逐漸步入了同一條的小道。她板着臉,連帶着他也完全恣意不起來。
他沉默地送着她穿過老城區的小巷,終是在巷口最深處沒忍住:“溫寧,我都已經哄你了,你就不能別把這種事放在心上?”
可無論他怎樣把那一份精美到極致,在整個江城都獨一無二的甜品送到她手上,她就是抗拒着不收。
倒不說他求饒的樣子完全不可愛,可是,她就是不想。
不想讓他總以為可以操控這段感情,不想讓他總那麽自以為是……也不想容許他一點一點侵占了她的心。
……
那點少女時期産生過的情愫差點又占據了上風。
從他手中順理成章得到入學的資格以及将近四年的學費,都未曾産生過的情愫,這一刻悄然無聲地在溫寧心底複燃。
她不允許。
一場即将到此結束的交易,投入的情感産出不了任何的邊際效應。
她拼命地回想起李澈清澈單純的面孔,不斷強迫自己回憶起母親的擔當。
時過境遷,溫寧不再是嗜甜如命的少女,彼時理應想的是自己或許得多掙些錢,等有機會帶她的孩子來品嘗一二。
甜品不再是她的執念,而變成了對她孩子的犒賞。
“謝謝。”
她一個勁地致謝,全心全意地對付着她的甜點,而對不該回憶的人,不該回首的事則三緘其口,保持着成年人心照不宣的沉默。
只見他慢條斯理地擦拭着嘴角,飽餐一頓以後,他的心思又不在于此了。
如今的局面下,她似乎沒有必要故意拉扯着時間線,緩慢地品嘗着甜品,應該更快地從男人眼中領略其真正的含義。
但心底卻也有另外一個想法,正如她口中的甜品,他難道就不會覺得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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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膩。
周寅初身體力行,用一整個夜晚讓溫寧了解她不曾抛出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