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霍先生
霍先生
若是這時她還堅持說不用, 感覺這個男人就要多想了。
宋顏看着他眼底明顯的疲色，無聲一嘆：“好吧。”
她穿上外套，拎着布包, 到門口換鞋：“那我們早去早回, 盡量不耽誤時間。”
霍嶼川回家不到一小時，連腳上靴子都沒脫，僅僅只換了件衣服，就又和她一塊兒出了門。
走到二樓時，宋顏說：“等我下, 我去跟玉琴姐交代幾句。”
霍嶼川站在走廊上等她，看見她小跑過去，隔着門窗和羅玉琴說了幾句話, 距離有點遠，他并不能聽清她們在說什麽，只看見她的側臉明媚生動，說話時整個人的神态好像在放光。
僅僅只是幾天不見，他覺得她好像更熠熠生輝了。
兩人說到一半, 羅玉琴探出頭來, 笑着朝站在這邊的霍嶼川揮了揮手。
霍嶼川微微颔首以示回應。
沒一會兒, 宋顏便說完話快步回來，對他說：“我們走吧。”
“你去海巡執勤這幾天, 廠子的事處理差不多了。玉琴姐也搭了夥進來, 待會兒我們去接孟工, 就讓她先去安頓好工人。等孟工到了，再給工人統一培訓。”
“多找幾個人幫忙挺好的, 你不用那麽辛苦。”霍嶼川說。
他海上執巡一去就是五六天，不能在身邊幫上她什麽忙, 心裏很牽挂，也很擔心。畢竟她再能幹，也還是個柔弱女子，很多粗活累活兒都要力氣，他不在的時候，也不知道她是怎麽應付下來的。
回來看到她好好的，沒有委屈沒受傷，整個人神态也輕松飽滿，霍嶼川才稍微放下了點心。
至少，他不在的時候，她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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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樓，宋顏去院壩解自行車時才想起告訴他：“這就是你之前買的那輛自行車，我都已經用好幾天了。”
“你騎嗎？累的話要不就我來載你。”宋顏問他。
她說這話的本意，是想着他這幾晚上在船上巡海可能沒怎麽休息，怕他疲憊，不想讓他那麽累。
但聽在霍嶼川耳朵裏，就成了妻子在懷疑他的身體能力。
“我太重了，你載不動，還是我來騎吧。”
他從她手裏接過自行車，長腿橫跨上去，示意她坐到後座。
行吧，宋顏現在也有點摸清他性格了，看着寡言少語，但實際上十分執着，很堅持自己的主見。
霍嶼川雙臂掌着自行車扶手，穩住車子重心，好讓她可以輕松側身坐上去。
羅玉琴站在二樓走廊往下看了眼，就見人高馬大的霍嶼川小心翼翼扶着自行車，讓宋顏坐到後座，生怕她摔下來了一般，護得那叫一個緊張，等她坐穩了，他才一個單腿撐車的矯健姿勢跨上去，又穩又利落。
羅玉琴心底止不住羨嘆，瞧瞧人家宋妹子老公，多知道疼人。再看張慶那個大爺樣，估計是她上輩子欠他的。
宋顏坐到後座，一只手扶着鐵架，一只手輕輕捉着霍嶼川衣擺，“我好了，走吧。”
霍嶼川長腿一踩，騎着自行車從海事局宿舍往縣上出發。
……
三月的微風涼爽徐徐，吹得人心曠神怡。
宋顏很少坐自行車的這個位置。
這給她的感覺，說實話，有點新奇。
在她大學時期，校園裏有很多騎自行車兜風的學生情侶，不過可惜，那時候她一心在學業上，沒空談戀愛——雖然她的追求者一直都不少。
‘哐’一聲。
自行車輪硌到路上一塊石頭，猛地晃了一下。
宋顏連忙回神，緊緊扶住霍嶼川的腰，以免自己被後座力抖下去。
她的手扶上霍嶼川腰側時，他的上身微不可查繃直挺了下，低低的嗓音從前面傳來：“路有點不太平。”
這條路宋顏已經來回騎好幾天了，當然知道路不好，有天她和羅玉琴回來得晚了，天色暗，騎着車還差點摔了。
“沒事，也不趕時間。”
她坐在後面，也看不見前頭霍嶼川是什麽表情。
他‘嗯’一聲，感受到身後的她輕輕靠着他後背，手放在他的腰上，側坐着輕輕搖晃雙腿，好像很享受這一刻。
霍嶼川眼底也浮起笑意，穩穩當當騎着車往前而去。
……
到了縣上，還要再轉坐大巴車去玉河。
經過客車站的時候，宋顏仔細看了眼車站附近擺攤的小販都在賣些什麽。最近季節轉暖，賣手套襪子的小販少了，吆喝小吃汽水的多了起來。
霍嶼川見她盯着那些小吃攤販瞧，以為她想吃，便問她：“想吃什麽，我去買點。”
“不用，車馬上開了，我們走吧。”宋顏搖搖頭。
可霍嶼川還是快步過去，買了兩瓶汽水回來。他記得她很喜歡喝這種橙子口味的甜汽水，上次在浙州，她喝這個一直眉眼彎彎笑得很開心。
宋顏見他又買了汽水，有點好笑，怎麽感覺他總把她當嘴饞的小孩呢。
拿着汽水上了客車，他們找了個後排的位置坐下。
宋顏讓霍嶼川坐靠窗的位置，她坐外面。霍嶼川不太明白她為什麽突然想坐外面，但還是照做了。
客車準點出發，在坑窪不平的泥土公路上行駛，一路搖搖晃晃的，開得并不快。
宋顏把包放在膝上，對他說：“去玉河要開兩個小時，車上沒什麽事，你睡會兒吧。”
霍嶼川嗯了聲。
大概過了二十來分鐘，她轉過頭，就看見霍嶼川已經靠着窗戶睡着了。
濃密直長的睫毛安靜垂在眼睑下，他的鼻梁很挺，和眼角陰影形成一個很深的眼窩，尤其這樣側面看時，線條很挺拔。
他的嘴唇習慣性嚴肅地抿着，即使睡着了也不例外。
看來他真是有點累了。
宋顏沒有打擾他，吸了口橙味兒的甜汽水，将視線移向車窗外起伏綿延的景色。
……
客車抵達玉河站時，宋顏剛準備叫霍嶼川，他就自己睜開眼醒了。
整個人眼神清明，絲毫沒有剛睡醒的惺忪懶散，一坐直身就恢複了精神筆挺，整整衣襟對她說：“到了，走吧。”
宋顏詫異看他一眼，對他的時間觀和自律性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兩人下車後，在火車站大門口等了二十來分鐘，就看見陸續有行人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從出站口出來。
又等了一會兒，宋顏終于看見熙攘的人群中孟工清瘦的身影走出來，她一笑，高舉着手揮舞：“孟工，這兒。”
她和霍嶼川大步迎上去。
孟工見到他們，扶着眼鏡斂笑了下：“宋廠長，感謝你請我過來。”
“孟工莅臨，是我們廠子的榮幸。”宋顏伸手和他握了握，旁邊的霍嶼川上前幫他把行李接了過去。
孟工看一眼霍嶼川，也與他握手：“霍先生，又見面了。”
霍嶼川颔首：“孟工，歡迎。”
宋顏笑道：“走吧孟工，廠子裏的工人們已經在等着您了！”
接上了孟工，一行人又馬不停蹄乘坐大巴返回江陽縣，這個時候交通不發達就是這點不好，幾十公裏的距離，來回硬是要花半天的功夫。
一路上，宋顏給孟工大致介紹了下廠裏的情況，以及工人現有水平。
孟工來之前，就已經做了心理準備，江陽縣不比浙州發展好，還屬于貧困縣，幾乎沒什麽工業，他原本是不考慮來的，純粹是因為被宋顏幾次三番的電話和來信誠意打動了。
……
到達廠子時，已經接近晌午一點鐘。
羅玉琴這邊也提前準備好了午飯。
宋顏早上出門的時候就交代過她，今天孟工會到。所以羅玉琴一到縣上就去買了肉菜和米，借了爐子和鍋，直接就在廠房裏搭了個簡易廚房。
以後工人們開始正式上工後，這裏就是一個小食堂。
一個鍋裏蒸的紅薯糙米飯，另一個鍋裏炖的豬肉白菜粉條，濃濃的肉湯咕嘟咕嘟炖着，那香味兒順着廠房飄出來，在t廠房裏熟悉設備的工人們聞着都開始咽口水了。
宋顏和霍嶼川與孟工走到廠門口時，也聞到了香味。
宋顏笑着說：“看來，咱們的工人已經準備好飯菜迎接孟工您了。”
孟工擡頭打量這間才剛成立不到兩天的加工廠，從外觀看起來，廠房有點舊，但面積卻不小，門口已經豎了個木板的簡易招牌，大門橫梁上的廠名印字還沒挂，估計是要等正式剪彩。
門口的臺階也幹幹淨淨的，第一印象比他想象中好。
孟工扶了扶眼鏡，心情放松下來：“坐了一天的火車，也确實是餓了。”
“裏面請吧，孟工。”
宋顏領着他往裏走，霍嶼川跟在旁邊。
走進生産間後，工人們見到進來的他們，都連忙出來迎接。發現除了宋顏，一道來的兩個男人都沒有見過。
宋顏上前給大家介紹：“這位就是從浙江遠道而來的孟工，以後負責我們廠子的設備管理和技術培訓，大家歡迎！”
工人們都熱烈地鼓掌，臉上笑容真誠而熱情。
等介紹完孟工，宋顏就準備帶着大家先去吃飯，結果有個工人出聲道：“宋廠長，你不介紹一下你旁邊那位嗎？”
宋顏看霍嶼川一眼，發現霍嶼川也看着她。
宋顏只得笑笑，淡定地介紹：“這位是我先生，叫霍嶼川。他平時不在廠子這邊，今天只是過來看看。”
霍嶼川朝工人們點點頭：“大家辛苦了。”
原來這位就是宋廠長的先生啊，那肯定是大領導了。
工人們都好奇地打量他，從招工到進廠，就只見宋廠長和羅主管兩個女人忙前忙後，今兒還是第一次見到男領導呢。
也不怪霍嶼川讓人誤會。
他身上的冷峻氣勢和說話的語氣，就很有領導視察工作時的嚴肅感，不由讓工人們感到緊張。
宋顏說：“大家不必緊張，這幾天會先由孟工給大家培訓，等培訓完了才正式上崗。”
羅玉琴也在一旁熱絡地張羅：“對對對，大夥兒先吃飯吧。今天孟工第一天到，咱們廠子人員就算齊了，得好好慶祝一下。孟工，您這邊請！”
一行人轉到簡易小食堂打飯。
每人拿一個自己的搪瓷盅當飯盒，下面舀滿滿一大勺紅薯飯，上面蓋一勺豬肉白菜炖粉條，肉湯泡在米飯裏，香噴噴熱騰騰，這便是他們‘江陽塑料廠’食堂的第一頓員工餐。
大家端着打到的飯走到廠門前的小壩子上席地而坐，三三兩兩開始吃飯，每個人的臉頰都吃得鼓鼓的，一臉的滿足，大鍋飯永遠都是最香的。
那邊羅玉琴特地給孟工的碗裏多舀了一勺肉，孟工看着碗裏已經冒尖的飯菜，連連說不用了，吃完再添。
宋顏和霍嶼川也一人拿個瓷盅打了飯坐在臺階上吃。
她問他：“覺得怎麽樣？”
“好吃。”霍嶼川邊吃邊回答。
“我不是問你飯菜怎麽樣，我是問你，廠子怎麽樣？”
其實這也是廠子開好後霍嶼川第一次過來，今天雖然一直是在給孟工介紹參觀，但實則也是在讓他看。看完了，她當然想知道他什麽感受。
霍嶼川想了想，認真總結：“井井有條，安排有當，氣氛火熱，前途光明。”
宋顏撲哧一笑：“我發現你還真有當領導的潛質，說起官話來一套一套的。”
霍嶼川見她笑，也低聲輕笑：“不是官話。我只是看什麽，便說什麽。”她憑自己能力做到這一切，是真的很能幹很優秀，他也是真的覺得他們的廠子未來發展會一片光明。
“行吧。”宋顏扭頭吃了口飯，嘴角微翹，“霍先生的反饋我很滿意。”
……
正吃着飯呢，王主任來了，還帶着他老婆。
一看大家夥正在吃飯，大鍋裏還飄着肉湯的香味，王主任兩口子眼神不自覺往打飯區瞟了瞟。
宋顏上前招呼：“王主任，吃了嗎？沒吃的話一起吃個便飯吧，今天我們廠子小食堂第一天開夥。”
王主任倒是客氣：“不了不了，你們吃。我就是來跟你說，房子幫你找好了，就在後頭那條街。我媳婦親戚家的房子。”
宋顏看向一起跟來的婦女，矮胖，四十幾歲，面相給人感覺很市儈，謝道：“房子的事多謝嬸子了啊。嬸子一塊兒吃點吧？”
王主任媳婦瞧見大家碗裏的豬肉粉條，倒也不客氣，咧嘴一笑：“上午跟老王在外面忙着找房子，還真沒來得及吃呢。”
宋顏一笑，心知肚明，轉身讓羅玉琴多拿兩個飯盒，幫王主任和他老婆打飯。
這陣大多數工人都已經吃差不多了，見王主任兩口子來蹭飯，也不在外面坐了，都起身回了廠房，開始準備下午的培訓。
王主任面子有點拉不下來，瞪了他媳婦一眼。
他媳婦才不管，這年頭家家難得吃一頓肉，現成有免費的肉菜，不蹭白不蹭！
那邊孟工也吃好了，見又來了人也沒在意，不知道房子就是給他找的，幹技術的都不愛跟人打交道，再說心裏也記挂着設備，吃完就起身進去了。
眼見王主任有點尴尬，霍嶼川走了過來：“王主任好，我是宋顏的丈夫，霍嶼川。”
王主任擡頭，看着面前氣勢挺拔冷峻的年輕人，一愣：“你是……小宋的愛人？”他還一直以為宋顏這麽年輕沒結婚呢。
“這位……霍先生，敢問哪裏高就啊？”
王主任雖然能力不咋地，但畢竟在基層混幾十年的老油條，看人眼光還是有點的，小宋這丈夫一看就不一般，不由讓他心裏打鼓，所以小心試探。
霍嶼川伸出手：“海事局。王主任，請多關照。”
“喲……海事局啊。”王主任立馬殷勤起來，上前握住霍嶼川雙手道，“我竟不知道小宋的愛人原來在海事局，你說這，哎呀，這小宋你也真是的，這種事還瞞着我！”
王主任老婆直接将兩盒飯放進了口袋裏，聞言也詫異：“海事局，那可是大單位啊！難怪能開廠子呢。”
旁邊羅玉琴聽了，不樂意地撇嘴：“我和宋妹子辦廠子，跟家裏男人做什麽可沒半點關系。”
王主任陪着笑道：“是是是，那是肯定的。當初小宋來找我的時候，我就知道她不一般，能成大事！”
宋顏不想再聽王主任跑這些場面話，微笑打斷：“王主任，要不您和嬸子帶我去看看房子吧。”
“行，讓你嬸子帶你去，我和霍同志聊聊。”王主任笑呵呵地說。
宋顏微微蹙眉，看霍嶼川一眼。
霍嶼川看着她：“沒事，你去吧。我這兒等你。”
宋顏與他眼神對視片刻，從他眼睛裏看到了平靜：“行，那我過去看看，這裏就交給你了。”
羅玉琴也要留下來一起培訓，所以就宋顏跟着王主任老婆一起去看房子。
王主任老婆叫劉芳，一路上對宋顏那叫一個殷勤客氣，就只差當場抓着她認親戚了。
宋顏不是沒見過會虛與奉迎的人，但王主任兩口子這種程度的，還是不多。
不過宋顏也見怪不怪，就如她對羅玉琴說的，這只是剛開始，遇到一兩個喜歡貪小便宜的，不算什麽。
在離廠子十五分鐘步行距離的街道看了房子。
還行，別人家耳房隔出來的單間，雖然不大，但尚在幹淨，裏面有床有桌，廁所是外頭公用。
宋顏想着，孟工暫時是一個人，住單間應該夠了。
目前廠裏的工人，基本都是本地人，下了班就可以回自己家，将來要是再招了孟工這樣的外地技術人才，可以考慮租套大點的弄成員工宿舍。
宋顏還算滿意，把房子租了下來。
給租金的時候，劉芳還是有點分寸，沒敢坑宋顏，老老實實按照行情算的錢。
……
等宋顏回到廠子，見十來個工人都圍攏在生産線前，聚精會神地看孟工演示那些機器的操作方法。
有的人甚至還拿出了小本子和筆，一邊聽一邊記，學得很認真。
就連霍嶼川也站在一旁仔細觀摩，一副好學生的樣子。
宋顏腳步輕輕走過去，沒有出聲打擾大家。
霍嶼川轉頭看見她，小聲說：“都弄好了？”
“嗯。王主任走了？”宋顏也問。
霍嶼川：“打發走了。”
聽到他輕描淡寫用了‘打發’兩個字，宋顏不由詫異看他一眼。
霍嶼川自己倒是神色如常，一臉平靜。
宋顏看了看他，說：“今天你也陪我忙一天了，要不早些回去休息吧。”
“都下午四點了，也不差這一會兒。”未免打擾到培訓的工人，t霍嶼川嗓音放得很低，也不知道是累了還是沙啞，聽起來有種低沉的磁性，“等你，一塊兒回。”
宋顏便不再提這話了。
孟工教得認真仔細，先講解一遍機器運作的理論，再親自上手演示一遍，最後再讓工人們試着動手操作。
培訓效果很顯著，一個半天的功夫，工人們大多都會個七七八八了，只還差操作熟練度。
宋顏預計的培訓時間是三天，看這樣子，應該能提前完成。
廠子的正式開業時間定在三月十五，也就是下周一。
看來明天就得到縣上先找飯店先預定上，到時候開業那天請大家一起吃個飯熱鬧熱鬧。
也不知道定幾桌合适。
霍嶼川關系要好那幾個朋友肯定是要請的，至于其他同事和領導請不請，還得問他自己的意思，她也不好決定。
到了六點鐘，培訓結束，宋顏把房子鑰匙給孟工，和霍嶼川一起将他送了過去。
羅玉琴在廠門口等着她和霍嶼川一起回島村。
之前每天都是宋顏和羅玉琴兩人一塊騎車回去，今天有霍嶼川在，宋顏就不用自己騎車了。
霍嶼川騎，她在後頭坐着。
羅玉琴早上就吃了一嘴的狗娘，晚上回去還得當一路的電燈泡，自嘲打趣：“還是你們小夫妻恩愛啊，哪像我和張慶，結婚六七年，沒有哪天不吵架的。”
在羅玉琴眼裏，最羨慕的倒不是宋顏年輕漂亮和能幹，是霍嶼川對她的寵愛。
不僅全力支持媳婦的事業，還忙前忙後心甘情願打下手，這又是早上送又是晚上接的，生怕媳婦在外面受一點累，連王主任那種雞毛小官稍微在媳婦面前擺個譜，都要立馬幫媳婦教訓敲打一頓，不讓她受委屈。
唉，要是她家張慶能做到霍嶼川的一半，她做夢都要笑醒了。
霍嶼川穩穩騎着車，宋顏的手還拽在他衣擺上。
兩人聽着羅玉琴一邊抱怨一邊羨慕的感嘆，都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宋顏默默将手收回來，撐在自己身後。
天色漸暗，霍嶼川也心不在焉，自行車不小心碾過路上碎石子，車身微微晃動不穩，宋顏身體一歪，趕緊雙手尋找借力，下意識抱住了霍嶼川的腰。
然後她側頭，看到了羅玉琴那一臉盡在不言中的暧昧笑容。
宋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