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抓“鬼”
抓“鬼”
顏辭鏡向撚胎鬼辭別後,獨自一人離開,繞了許久,才走出去。
終于走到了冥府門口,顏辭鏡忍不住吐槽道:“這冥府建的跟迷宮似的,生怕鬼魂找到投胎的路。”
“大人,牆上都貼有指路标的。”剛才給顏辭鏡帶過路的鬼娘子無奈的說道。
“叫冥君貼個大些的标,我走一路了也沒發現牆上貼了。”
“您當然看不見,那是只有鬼魂才看得到的。所以,我們這的鬼魂找的到投胎路。”
顏辭鏡尴尬的撓頭,說道:“啊,原來是這樣啊。”
顏辭鏡正準備離開,迎面走來一個妖豔可人的女子,領着一個氣息極微的魂魄。兩人被攔在了門口。
“姑娘,這魂魄已經無法進入輪回了。”鬼娘子堵在門口,不讓他們進去。
“這你不用管,我是奉山鬼大人的命令,将人帶入輪回,你敢攔我。”女子看起來嬌蠻跋扈。
顏辭鏡輕笑着不說話,這鬼娘子架不住她的。
“姑娘請便。”鬼娘子讓出路來,讓他們兩個進去了。
顏辭鏡不知從何處變出一把折扇來,搖着扇子,轉身離去,輕聲說道:“何必呢。”
大搖大擺,走出冥界。
鐘離昧看書看累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顏辭鏡還是來找她了。他小心翼翼的,将資料疊的整整齊齊,搬條凳子坐在他旁邊,一手撐着臉,輕輕吹滅蠟燭,滿臉笑意,看着熟睡的她。
天漸漸亮了,老婆婆要起床了,他收走了資料,悄悄的離去。
老婆婆做好了早餐,見鐘離昧遲遲沒有出房門,推門進去,發現鐘離昧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婆婆輕輕推她,“阿昧,起床啦,阿昧,起床了。”
鐘離昧伸了個懶腰,“婆婆,您怎麽起這麽早。”
“不早了,你不是說有妹妹的消息了嗎?快些吃完早餐去找人吧。”婆婆走出房間,去廚房端早餐了。
“好。”鐘離昧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走出房門,撇見院子裏的小桌子上擺的滿滿當當的豐盛的早餐。
“哇,婆婆,今天早上吃這麽豐盛!”
婆婆遞了一雙筷子給她,“你最近早出晚歸的,我怕你身體吃不消,又不知道你愛吃什麽,就每種都做了些。”
“只要是婆婆做的我都愛吃。”鐘離昧夾了一個浸滿肉汁的大肉包。
“等你找到妹妹,就帶妹妹一起回來吃婆婆做的飯。”
“好,我一定要讓妹妹也嘗嘗婆婆做的美味!”鐘離昧暗自發誓,等夫諸的災難結束,她一定要告訴婆婆真相,不辜負這個善良的老人。
懷裏的書抖動,傳來一個聲音,“美人兒,今日巳時整,司馬周天禮家會降生一個眉間有紅痣的男嬰。西境未來七日都不會有男嬰降生,你抓“它”時務必小心。”
鐘離昧掏出一個護身符,“婆婆,最近霧離城不太平,這個護身符給你。”
“傻丫頭,我老婆子一把年紀了,還要什麽護身符。”
鐘離昧替婆婆把護身符挂到了脖子上,“出門保平安嘛。”
懷裏的書又傳來了聲音,“美人兒,時間快到了,你要抓緊時間趕去周家。”
“婆婆,我先走了。”鐘離昧抓了幾個包子準備離開。
“哎,你路上小心。”
“好!”鐘離昧揚着手上的包子,漸漸走遠。
“唉,這孩子,吃個早飯都不肯坐下來好好吃。”
老婆婆把剩下的早餐都倒進了廚房門口的泔水桶裏。
提着泔水桶,走向了豬圈。
豬吃的很開心,發出“哼哼”的叫聲。
“我這有小孩兒你要嗎。”一個少年突然站在老婆婆的旁邊。
老婆婆轉頭看向四周,确定周圍沒有其他人後,視線才移到少年身上。
老婆婆咽了咽口水,努力抑制着即将長出來的牙齒,“我要先看看貨。”
“好。”少年打開緩緩布袋。而後又合上袋子。“我要先談價錢。”
“好啊。”老婆婆突然咬住少年的脖子,血如井噴,濺到老婆婆的臉上,“拿你的命付。”
老婆婆将少年的屍體扔進食槽裏。
肥胖的豬們,快樂的啃食着少年的屍體。
老婆婆看着吃得正香的豬群,冷哼一聲:“這肉忒老,便宜你們了。”
婆婆迫不及待的打開了袋子,待看清裏面是什麽之後,大叫一聲,将袋子丢了出去。
袋口處,滾出許許多多眼珠子,還是活的!骨碌碌的轉着,滾到老婆婆的面前。
死去的少年又活了過來,推開沾着菜葉碎和人血的豬嘴,若無其事的站起來,沖老婆婆露出了意味深長的微笑。
老婆婆慌慌張張,一瘸一拐的跑回了家。關上門,突然有一種很強烈的欲望湧上來。明明昨天才剛剛飽餐一頓,但是,它現在非常想吃東西。昨天那孩子鮮嫩的口感還記憶猶新,老婆婆咽了咽口水,想忍住這股欲望。
一陣聲音傳來,它盡量忍住,讓自己不去聽,還是聽見了,是嬰兒的啼哭,很近。
那聲音勾的它打開了房門,不顧一切的向聲音的方向奔去。
鐘離昧躺在産房的房頂上,孩子已經出生了,目标還沒出現。
忽然,她聽到了一陣奇怪的跑步聲,速度之快,絕非人族,那聲音越來越近了。
鐘離昧定睛一看,一個滿身是血的怪物正在朝司馬府奔來。
她輕盈一躍,跳到怪物面前,擋住了它的去路。
怪物停下腳步,看到她,急忙拿衣服遮住臉。
鐘離昧背着手,朝怪物步步逼近,“食人魔,你可真是作惡多端啊。”
怪物轉身就想跑,鐘離昧反應過來,想要抓住它,怪物拼命的跑,可是它怎麽跑的過她。
老婆婆反手向她扔出一團水銀。
鐘離昧用法術将水銀擊碎,碎掉的水銀化為了無數個面容慘白的白衣老婆婆,将鐘離昧團團圍住。
卻不攻擊她。
怪物逃了!老婆婆合為一體,鐘離昧一碰,她們又化為了水銀,落在鐘離昧掌心。
怪物沒抓到,鐘離昧回到房頂,繼續蹲守。西境人因為環境原因,生育方面大都有些問題。故而西境人少,新生兒也少,最近七日,西境只有這個剛出生的男嬰算的上是嬰兒。
我就不信它不來,饞不死它!
鐘離昧捏了個分身,代替她跟往常一樣四處巡視,掩人耳目。
而她自己,則繼續蹲守在房頂。
蹲了小半個時辰,怪物還沒有來,鐘離昧派分身回家吃飯,不能讓婆婆擔心。
就這樣過了六日。
她有些想念婆婆做的飯了。雖然分身吃了,也算是她吃到了,但是她感受不到味道。分身是沒有五感的。
第七日晚,周夫人的房間裏傳來了嬰兒的叫聲,鐘離昧剛想下去看看,就又聽到了房間裏大人們的笑聲。
看來他們在逗孩子,這些天,房裏經常傳來這樣的聲音。鐘離昧是蓮花神,生于蓮池中,天地之間,沒有父母,也沒有兄弟姐妹。因此,她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氛圍。
她沉浸在他人的快樂中,仿佛自己也在其中。
家人散去,周夫人進入了夢鄉,奶媽搖着坐床,哄周小公子入睡。搖着搖着,奶媽也睡着了。小公子不哭不鬧,乖極了,一個人躺在坐床上,好奇的打量着這世界。
夜深了,霧離城一片寂靜,鐘離昧躺在屋頂上,唯有頭頂的冷月和山間的清風與之作伴。
“嘎巴嘎巴。”
鐘離昧無奈笑道,誰家小孩兒怎麽晚了還在偷吃炸果啊。
“嘎巴嘎巴。”
不對!聲音是從周夫人房裏傳來的!
鐘離昧從屋檐輕輕跳下,順着房門,悄悄走去,走到窗戶下,探出眼睛,往裏一看。
一個老婦,躲在門邊的角落裏,抱着男嬰,忘我的啃着嬰兒的手指。嘴巴嚼動,嘎巴嘎巴,如同吃炸果。
鐘離昧手一緊,手指扒着窗臺發出了細微的聲響。
老婦猛然擡頭,目光渾濁,往着鐘離昧癡癡的笑着,口水和小孩兒的血混在一起,順着嘴角流下。
看到老婦的臉,鐘離昧瞪大了雙眼,婆婆?!不不不,鐘離昧告訴自己,這只是怪物裝成老婆婆的樣子,博取她的同情罷了。
她翻身跳入房內,在怪物腳下種下蓮子,蓮花盛開,将怪物包入蓮蓬裏,只露出了一個淌着黏稠唾液的腦袋。
那蓮是并蒂蓮,另一朵小蓮花裏,包着受傷的男嬰。
蓮花這些天吸足了日月精華,不到一刻,男嬰便恢複如初。鐘離昧将男嬰小心的放到坐床裏。帶着那老婦,離開了司馬府。
在男嬰兒恢複好的那一刻,老婦便清醒過來了。一句話沒說,麻木的包在蓮花裏。
鐘離昧将老婦帶到了霧離城外無人的山谷中,“你還有什麽要狡辯的麽?”
老婦閉着眼睛,不敢看她,對鐘離昧的問話,老婦選擇了沉默。
“看你有幾分長的像婆婆的份上,我可以給你個痛快。”鐘離昧指點眉心,準備給這怪物最後一擊,這一擊是帶着私心的,帶着失去孩子的人的憤恨,帶着鐘離昧對破壞他人家庭幸福的人的厭惡。
無數的蓮花花瓣化作利刃,劃破怪物的肌膚,一片花瓣割向怪物的脖頸,護身符破,發出詭異的紅光,花瓣割破怪物的咽喉,将怪物的身體紮穿。
看到破碎的護身符,鐘離昧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吃人的怪物。怎麽也無法和那個善良的老人聯系起來。
鐘離昧沖過去,晃着怪物的身體,認真的問道:“你不是婆婆對不對?”
怪物艱難的擠出一絲笑容後
“你不是婆婆,你說!你不是!”
怪物只是看着她,不說話,瞳孔開始慢慢發散。
鐘離昧溫柔的問道:“你不是的,對吧。”
怪物死了,化作黑煙,消散于山谷中。
鐘離昧愣在原地,突然想起什麽似的。飛奔跑回了家。她知道婆婆這時一定睡得正香呢。
她小心翼翼的推開院門,步态輕盈的,好像婆婆就站在門口迎接她一樣。
她輕輕推開婆婆的房門,不敢點蠟燭,怕吵醒婆婆,悄悄走近,站在床邊,愣住了——床上只有冰冷的枕頭和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