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聊聊天
聊聊天
六月初，L蹲在椅子上，思考到底是哪一步出現了問題。
“L君，請幫我拿一下《仿生人會夢見電子羊嗎》，太高了我夠不到。”
他的腦袋緩慢地轉過去，嘴裏還叼着沒來得及咬斷的面包。
這就是他說的那個問題。
自從那天一起蕩過秋千後，艾瑪就經常在休息時間過來，說什麽要用行動證明自己想和他交朋友的決心雲雲。
最開始的幾天，她會盯着他進食的速度，在合适的時機補上新的甜品，沒堅持幾天，就變成或坐或跪或躺在地板上看自己的書，偶爾還會請他幫忙倒茶倒水。
真是的，到底誰才是需要朋友的那個？
盡管內心腹诽，L還是決定不和小孩計較什麽，到書櫃旁拿下了艾瑪需要的那本書，走到她身邊時神情仍然呆呆的。
“謝謝！請你吃糖。”
請？這本來就是他的糖吧？
還在思索時，他的左手被托起，手心多了塊草莓糖，為了确保他不會突然松手，她像包餃子一樣用他的手裹住糖，還在上邊輕輕拍了兩下。
L很少和人有這樣的肢體接觸，一時有些不習慣，一雙黑眼珠轉了又轉，讓左手就這樣僵直在空中。
他想起那天在河邊，真希靠在自己肩膀上，他也是這樣的感覺。
真希看到孩子們玩耍想起了父母，那時她是在難過，艾瑪呢？為什麽突然觸碰他？
“這麽緊張做什麽？你總用兩只手指拿東西，我怕你不習慣放手心把糖甩丢。”
L微微挑了下眉，但他劉海很長，一般沒人能看到。
把糖塞進兜裏，他從推車上端走一塊蛋糕，定了兩秒，莫名地順走了最後一塊巧克力。
反正本來就是他的。
翻了兩頁書，艾瑪伸手抓了個空，發現本應在她手裏的巧克力不見了，電腦桌前，L的手邊卻有些殘留的金色錫紙。
人贓并獲！
艾瑪撇撇嘴，卻沒出聲，走到甜品櫃旁給自己倒了杯咖啡，還給L續了一杯。
小氣鬼，算了，畢竟他才12歲，她不跟小孩一般見識。
一時間，房間裏只有鍵盤聲和翻書聲。
“L君，我最近讀了《大象》覺得不錯，哦算了，你看起來不像是會喜歡讀詩的人。”
“又倒一杯咖啡？按你這種喝法，早就咖啡因脫敏了吧，還喝呀，光嘗味兒嗎？”
“L君，你平時聽音樂嗎？最近倫敦有很多場搖滾樂隊演唱會，要一起去聽嗎？”
……
起初，艾瑪雖然在他身後，卻只是安靜地看書，兩個人沉默不語，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時間久了，她開始和他搭話，很多問題，他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詩集嗎？确實不讀。咖啡呢，一定要喝。音樂嗎？不太喜歡。
硬要回答的話，他也可以說出這些答案，但他很少回她，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如果開了這個頭，就很難終止她的問答游戲了。
其實，他也可以像當初調查奇樂事件時一樣，謊稱自己已經把她當成朋友，但她和月不同，她只是一個孩子。
騙孩子這種事，無論找什麽借口，總覺得有些罪大惡極，就算是他也很難做到。
“你選修了什麽課？”
L打斷了艾瑪的自言自語，以他對這個年紀孩子的了解，大家似乎都不太喜歡聽到和學習相關的事，也許這能讓她安靜一會兒。
“我嗎？這個季度選修了日語、拳擊和影視鑒賞，下個季度看看情況再說。”
華米茲之家的選修課五花八門，她才來沒多久，拳擊和影視鑒賞都是愛好，日語是為了幾年後見證L和夜神月世紀大戰做準備，不懂日語可不行呀。
聽到拳擊，L匆地轉身看了艾瑪的小身板一眼，看來還有的要練習。
影視鑒賞很好理解，為什麽要學日語？
“你是日本人？”
“中國人，多學一門語言不好嗎？說不定哪天就用到了。”
L含糊地應了一聲，直覺讓他感到艾瑪在撒謊，他們身處英國，她又是中國人，除了英語之外，怎麽也不會想到二外要學習日語。
但既然有所隐瞞，想必有她自己的理由，他還是不要多問了。
“我該撤了，明天見。”
艾瑪走得很快，L看了眼時間，快吃晚飯了，不知道今天她能不能搶到喜歡的菜。
沒多久，渡敲門進來，L蹲向椅背轉向他，目光掃到艾瑪剛剛離開的地方，突然站了起來。
他怎麽讓一個孩子在硬地板上坐了這麽多天？
“渡，有閑置的單人沙發嗎？沒有的話買個新的吧，嗯......盡快。”
這些天艾瑪從來沒有提過這件事，他也沒有留意到。
真是的，一個小孩悄悄吃什麽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