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番外3:哥哥的珍寶
番外3:哥哥的珍寶
在矛盾真正爆發之前,蘇時钰一直都沒發覺他跟蘇時晖之間的相處模式有什麽不對的。
他跟蘇時晖之間的關系,跟尋常家庭的兄友弟恭完全毫不相幹。
畢竟沒有哪個哥哥會對自己的弟弟有着極其強烈的占有欲,像是要把他當做獨屬于自己的所有物一樣,掌控他的人生。
蘇時钰從小是在滿懷愛意的家庭中長大,小時候長得粉嫩可愛不說,又因身體弱經常生病的緣故惹人憐惜,所以父母在他身上傾注的關愛遠比他哥哥蘇時晖更多。
當然,還有一個最根本的原因是——即便蘇父蘇母想在蘇時晖身上多一些關注,可他似乎根本不需要。
蘇時晖小的時候,蘇家父母就發覺這個孩子跟別家小孩不一樣。
在一個人生命中最天真爛漫的年紀,他卻早熟得像個成年人一樣沉穩。別的小孩都沉迷各種娛樂,游戲、玩具、游樂場,而他卻對這些興致缺缺,相比之下更願意呆在書房裏看各式各樣的書,繼續學習,掌握更多的知識。
他什麽都力争做到最好,各種比賽均為第一,獎狀獎牌獎杯拿到手軟,情商又高很會說話,為人處事十分得體,簡直就是個标準的“別人家的小孩”。
如此完美的小孩,卻又一個缺點讓父母十分頭疼。
蘇時钰的狀态不太正常,準确的來說,是沒有作為一個人類該有的情感。
到不是說他生性薄涼冷血無情,畢竟他對自己的父母還是挺好的,節假日會懂得送禮物,從不頂嘴惹事兒,還經常幫忙,簡直是二十四孝好兒子。
但這種好似乎只是建立在一個相對符合“大衆邏輯”的一種關系下。
像是按照編好程序而運轉的機器人一樣,因為父母是他的父母,所以他會給予他們應有的尊重,他也會扮演好一個“優秀的好孩子。”
有些時候太過禮貌懂事,也是一種變相的冷漠疏離。
蘇時晖的喜怒哀樂都不會展示的很明顯,似乎沒有很喜歡的,也沒有很讨厭的。如同缺了一塊的拼圖,失去的那一部分名字叫做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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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數不多能提起他興趣的也就只有書房裏,那一牆從世界各地名師手中得來的蝴蝶标本。和各種晦澀難懂的詩歌樂曲。
一切的轉折,都發生在蘇時钰誕生的那一年。
做了六年獨生子的蘇時晖忽然之間多了個弟弟,從三口之家變成了四口之家。
換做一般的孩子,不論如何心理上總是會對這個跟自己有着血緣之親的小生命,産生情緒。或是對即将擁有手足的喜悅,又或者是對被迫分走一半愛的讨厭憎恨。
蘇時晖什麽感覺都沒有,“弟弟”這個陌生的字眼對他而言不過是個即将被輸入算法的一道程序。
不論是弟弟還是父親母親,他都一視同仁。
蘇時钰出生的時候,像個雪白的小奶團子,臉上不似其他嬰孩那般皺巴,反而十分可愛,一雙漂亮的眼睛又圓又亮,非常的乖巧,不哭也不鬧,不論是誰過來,他總愛盯着人笑。
他也總愛看着哥哥笑。
面對這樣一個粉雕玉琢的陶瓷娃娃,任誰也沒辦法拒絕親近他。
就連一向沒有感情的蘇時晖也不能幸免。
起初,蘇時晖覺得自己是個哥哥,理所應當幫父母照顧弟弟。
他對這個粉嫩可愛的弟弟沒什麽感覺,單純覺得這個小粉團很乖很聽話,跟互聯網瘋傳視頻中難帶的小孩沒有半毛錢關系。僅此而已。
蘇時钰卻很喜歡自己的哥哥,每次一見到他,那雙圓圓的漂亮眼睛閃着光,伸着兩條藕白的手臂,在話都不會說的年紀咿咿呀呀的,一個勁的要蘇時輝抱。
令蘇父蘇母感到意外的是,蘇時輝沒有一次對此感到厭煩,反而很享受來自蘇時钰的需要,到了後面蘇時钰都沒開始表示,蘇時輝只要在家就愛抱着他,蘇時钰不吵也不鬧,乖乖的窩在哥哥懷裏陪他看一些看不懂的東西。
小孩子第一個學會說的話,不是喊爸爸就是喊媽媽,而蘇時钰第一個喊的人,卻是哥哥。
軟軟的小團子被蘇時輝抱在懷裏,漂亮的眼睛彎彎,咿呀呀地用小奶音叫他哥哥。
聽到這兩個字的瞬間,一種奇妙的感覺從蘇時輝的心底上湧,如同被輕柔肥軟的溫水包裹住心髒。那是蘇時輝生平第一次露出一抹真心實意的笑。
從那天起,殘缺的那一道拼圖終于完整。蘇時輝從沒有感情的機器變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
人人都說蘇家夫妻命好,大兒子聰慧懂事,小兒子漂亮乖巧,一家四口其樂融融,堪稱圈模範幸福一家。
只有蘇家父母知道,事情根本就不是外頭傳得那麽回事。
蘇時钰的到來他們自然是歡喜的,還讓蘇時輝有了點人的氣息,兄弟之間相處和睦融洽也是他們樂意看到的。
可是随着時日增長,蘇父蘇母有些悚然地發現,蘇時輝對蘇時钰的情感似乎越來越不對勁。幾乎是有些過度變态扭曲。
日常生活中,蘇時輝跟蘇時钰形影不離,除了必要的上學時間外,有蘇時钰的地方一定就會看到蘇時輝的身影,簡直像個陰魂不散的背後靈。
不僅如此,跟蘇時钰有關的一切事情,吃穿住行,在哪裏上學,報什麽興趣班,去哪裏玩,全都被他一手包攬。
甚至就連今天在什麽地方交了個什麽樣的朋友,蘇時輝也都會仔細認真的篩查。只要有一點不合他意,通通都不會讓蘇時钰跟其進行進一步接觸。
礙于蘇時輝的強制政權,這麽多年蘇時钰身邊除了一個傅霄外,居然再也找不出一個關系親密一些的朋友。
在這些混亂的基礎上,讓蘇父蘇母頭疼的一個點還在于。
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蘇時輝忽然迷戀上了給蘇時钰買各種各樣的衣服。若只是日常的衣服倒還好說,可蘇時輝不知道是怎麽想的,不僅買男裝,還會買特別多的女裝。
在蘇家老宅裏,有一個房間被蘇時晖改造成了蘇時钰的專屬衣帽間,玻璃櫃裏全部都是各種各樣的小裙子,展示臺裏的各種飾品,假發一應俱全。
蘇時晖很喜歡把蘇時钰當做洋娃娃一樣打扮,還專門拿了一個小箱子,裏面放着好幾冊收錄着蘇時钰女裝照片的相冊。
蘇父蘇母委婉的提醒過蘇時晖幾次,告訴他這樣不好,但蘇時晖通通已讀不回,依舊我行我素。父母壓制不住蘇時晖,這件事只得不了了之。
父母已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蘇時钰本人倒是沒有什麽感覺,從小生活在象牙塔裏,過度的保護模糊了對外界的認知。全身心的都以哥哥為主,讓他做什麽就做什麽,十分聽話。
由于蘇時晖奇特的癖好,以至于上初中之前,蘇時钰一直留着半長的頭發,配合上那張張開後日漸雌雄模辯的漂亮容顏,乍一看還真分辨不清性別。
間接導致傅霄第一次見到蘇時钰時,還以為對方是個女孩子。
當時蘇時钰穿着一條淡藍色的小洋裙,披散在身後的頭發烏黑柔順,側邊夾着一朵奶白色的山茶花。
他一個人在後花園裏蕩秋千,兩條細白的小腿随着秋千的每次蕩起,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縫着蕾絲邊的裙擺随風蕩漾,陽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層瑩瑩金邊,像個出入凡塵的小仙子。
傅霄一時看呆了,等到蘇時钰察覺到目光,轉頭看過來與之四目相對的瞬間,傅霄原本平靜的心倏然跳得飛快。
蘇時钰望着唐突出現在花園的入侵者,漂亮圓潤的眼睛眨了眨,足尖點地,停住秋千的搖晃,歪着腦袋問他:“你是誰?”
傅霄一下子回神,顧不得隐隐發燙的耳尖,回答道:“我是跟爸爸媽媽過來做客的。”
“哦這樣啊。”蘇時钰從秋千上跳下來,走到傅霄面前,眉眼彎彎笑道,“那你就是家裏來的客人啦!歡迎你來我家做客!”
“我哥哥一會兒就下課回來啦!他說今天會給我帶好吃的小蛋糕,一會兒我們一起吃吧!”
傅霄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麽漂亮精致的人,被近距離的美顏暴擊,整個人感覺都要熟透。離得近了,還能聞到蘇時钰身上自帶的一種清甜好聞的香味。
可能是太陽太曬了吧,不然為什麽看着漂亮小妹妹對他笑,他會覺得暈乎乎呢?
“謝、謝謝。”末了,傅霄補充道,“小妹妹。”
蘇時钰一聽到那三個字的稱呼,先是一愣,但也沒太在意,随後糾正:“我不是女孩子,我是男生。”
這回愣住的人換成了傅霄:“啊?”
蘇時钰還以為對方不相信,本着實事求是的原理,連忙道:“真的,我沒有騙你!不信的話我把裙子掀開給你看!”
一聽到這話,傅霄連忙按住了蘇時钰想要掀開裙子的手:“我信!我信!”
蘇時钰這才罷手。
“不過”,傅霄奇怪道,“你明明是個男孩子,為什麽要穿着女孩子才會穿的裙子?”
“嗯?”蘇時钰詫異道,“為什麽男孩子不能穿裙子?”
“啊?”雖然不懂為什麽蘇時钰會問出這個常識性的問題,但小紳士還是樂意為面前的小美人解答疑惑,“其實你想穿也沒什麽,但是大部分情況下,男生都是不會穿裙子的。”
那天蘇時钰對着傅霄這番話想了很久,從對方的言語中,蘇時钰遲鈍地感受到在自己身上的違和。
比如最愛給他穿裙子的哥哥,根本就不會像他一樣穿裙子。
心裏裝着事兒,就連蘇時晖特地定的草莓小蛋糕都沒有心情吃,蘇時钰整個人像個蔫吧的花朵,無精打采,沒有絲毫活力。
蘇時晖很快就察覺大蘇時钰陰雨般的情緒,帶着他進到房間裏。
一開始蘇時晖還以為是有人欺負他,但這個念頭随着蘇時钰說出的話,瞬間打消。
蘇時钰還穿着蘇時晖挑選的淡藍色搞定小洋服,臉上卻是茫然,無措地問哥哥,穿裙子的都是女孩子,可我是男孩子為什麽要穿裙子呢?自己這樣究竟是個男生還是女生呢?
蘇時钰以前從來沒有産生過對自己性別的認知錯誤,但在下午跟傅霄交談之後,他意識到了很多被他刻意忽略的東西。
聰明如蘇時晖,根據他的這番話,一下子就明白了蘇時钰現在的茫然從何而來。
他照舊将蘇時钰抱到自己的腿上坐好,指腹擦去軟白小臉上沾到的一點奶油:“寶寶當然是男生啊。”
“可是為什麽我要一直穿着裙子呢?”蘇時钰問,“傅霄還有其他男生都不會穿的。”
“因為他們穿裙子不好看啊。”蘇時晖理所當然道,“我給寶寶穿裙子,是因為寶寶穿裙子的樣子很漂亮很可愛。”
“你想想看,如果讓那個傅霄小朋友跟寶寶穿同樣的裙子,是不是很難看?”
聽着蘇時晖的描述,蘇時钰腦海裏立馬浮現出傅霄那張獨屬于男孩子的帥氣臉蛋,身上卻套了條華麗的公主裙,那樣子怎麽看怎麽滑稽,像是硬要給老虎插上兔耳朵一樣怪異。
蘇時钰點點頭:“是很奇怪。”
“所以啊,裙子不過是衣服其中的一種類,只是用來遮衣蔽體,錦上添花的一堆布料。但很多人其實都沒有辦法駕馭那些美麗的衣服,就像一般的男性無法發揮出裙子原本的美貌,出現各種不合身,不适合,穿起來滑稽又搞笑的烏龍。”
“但是你不一樣。”
蘇時晖道:“寶寶你要知道,真正的美是不分性別的,而這個世界上只有極少數人才有擁有美的權利。”
“是男生又怎麽樣呢?”
“漂亮的寶寶穿好看的裙子,不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嗎?”
蘇時钰聽得懵懵懂懂,但也明白蘇時晖這是又在變着花樣誇他漂亮。
諸如此類的贊美蘇時钰已經從不同人嘴裏聽得數不勝數,不論是誰見了他都會連連贊嘆真是天生麗質,漂亮的如玉雕娃娃一樣精致。
“好了,現在你還想不想吃點別的東西?我看你剛剛都沒有吃幾口蛋糕,是不喜歡這個味道嗎?我剛剛讓芳姨做了點茉莉酥,要不要吃?”
小饞貓蘇時钰的注意力瞬間被茉莉酥牽着走,點頭如搗蒜:“要吃要吃!”
在單純的像個白紙一樣的年紀,心智尚未成熟的他就這麽被蘇時晖的話給糊弄過去了。
等到後期發現事态不對勁的時候,蘇時钰已經習慣了套上裙子,被蘇時晖各種擺弄拍照的日常。即便潛意識裏想要反抗,卻沒有一個支撐力推着他向前走,久而久之這個念頭也就被封存在心中。
不知道是出于一個什麽樣的原因,總之那天過後,蘇時钰時常能碰見傅霄,兩人也成為了很好的朋友。
兩個人同一所學校同一個班級做了很久的同桌。
傅霄經常能碰見穿着小裙子,打扮得跟精致娃娃一樣的蘇時钰,但除卻第一次見面後,他卻沒有再疑惑為什麽蘇時钰要穿女裝,每次見面都會真心實意的點評蘇時钰很好看,說他像是公主一樣。
這還是蘇時钰人生中第一次擁有一個好朋友。
新鮮感充斥着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讓蘇時钰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傅霄身上。由于兩個人上同一所學校的緣故,蘇時钰每天大部分的時間都是跟傅霄一起度過。
傅霄很喜歡蘇時钰,每天變着法子逗蘇時钰開心,經常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小東西,或者是價格高昂的私人畫集送給他。
有了傅霄,蘇時钰每天最盼望的事情就是上學。
連在家裏也會一直擺弄傅霄送的小禮物,張口閉口就是跟哥哥分享今天在學校裏傅霄又跟他說了什麽好玩的故事。
他是開心了,被弟弟忽視的蘇時輝倒是沉了臉。
蘇時钰于蘇時輝而言,就像是精心栽培的玫瑰,世間獨有屬于他一個人的珍寶。
當初同意傅霄跟蘇時钰玩的原因也很簡單,一來自己沒辦法時時刻刻看着蘇時钰,二來傅家本就跟蘇家是世交,兩家人的利益關系網錯綜複雜,等同于一條繩上的螞蚱。于情于理蘇時輝也找不到理由來阻止他們兩個人交好。
可中在蘇時钰嘴裏頻繁地聽到另一個人的名字,說不介意是假的。
于是那段時間一到點蘇時钰就被傅霄接回家,周末跟節假日也不允許他再跟傅霄單獨出去玩。
這種情況持續小一個月,饒是蘇時钰再怎麽心大遲鈍,也意識到了哥哥這是在有意不讓他跟傅霄接觸。
他趁蘇時輝心情好的時候問過他這個問題,一向對他有問必答的蘇時輝在這個事情上只是笑而不語,不做回答。
長久跟蘇時輝生活在一起,蘇時钰早已成了懂得察言觀色了解主人的寵物貓。即便蘇時輝一個字也沒有說,他卻從笑容裏看出了回答。
第二天到學校的蘇時钰一直悶悶不樂,好幾次都看着傅霄偷偷抹眼淚,那架勢簡直像是傅霄得了不治之症,要不了多久命不久矣,直把傅霄看得毛骨悚然。
趁着下課的間隙,傅霄問蘇時钰為什麽難過的原因。
蘇時钰:“哥哥好像不想讓我跟你玩了,怎麽辦呀傅霄,我還想跟你做朋友,不想分開。”
說着說着,他鼻尖一酸,眼淚跟珍珠似的一顆顆砸落在地。
當天下課,傅霄就因為這幾顆砸在心窩的淚珠一股腦坐上了蘇時钰家的車,跟着他回到了蘇家。
蘇式夫婦長年在外,一個跑商一個玩藝,家裏除了傭人外就只有蘇家倆少爺。
在見到傅霄沖進客廳的那一瞬間,蘇時輝卻沒有流露出一絲意外的神情,好像早就知道傅霄回來一樣。
他沒有多說什麽,只是讓傅霄跟他進了書房,每到半個小時就下來了。
出來之後,原本還有些氣鼓鼓的傅霄恢複以往的神情。
兩個有着相同心思的人達成協議。
之後蘇時輝再也沒有限制過蘇時钰跟傅霄的交友,而傅霄成了蘇時輝的另一只眼睛,專門負責監視蘇時钰不在身邊時所發生的點點滴滴。
不過只要是個人就會有私心,更別提長久的相處下,傅霄對蘇時钰的感情早在流逝的時間裏變了味。
從小一起長大,沒有人會比他更明白蘇時輝那恐怖又扭曲的占有欲。
為了更好的走進蘇時钰的心,傅霄經常放水,不會把一些自認為特別重要的信息彙報給蘇時輝。
他用實際行動告訴蘇時钰。
你可以相信我,因為我一直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傅霄企圖用這種方式,來換取蘇時钰的好感。
本來一切都挺好,蘇時钰一直生活在由蘇時晖與傅霄聯合打造的烏托邦,做一只無憂無慮的小貓。
直到那一天,因為傅霄的一個錯誤抉擇,讓聞洵這個陰險狡詐的偷貓賊!把他們精心養大的小貓給偷走了!!偷走了!!
天殺的偷貓賊!還我貓來!!
如果要說傅霄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決定,一定是在聞洵轉校的前夕,選擇讓蘇時钰跟自己鬧別扭!
本來只是兩個人之間的小打小鬧,傅霄還等着蘇時钰回來再逗逗他,結果沒想到,未來的老婆直接被野狗拐跑了!
這誰受得了!
一開始,傅霄對聞洵并不警惕,一個一窮二白的私生子,拿什麽跟他争?
況且按照蘇時钰三分鐘熱度的性子,估計很快就會把聞洵抛之腦後。
可他到底還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也沒想到聞洵這貨是真的很有手段。
哄着哄着直接讓兩人的關系變成戀愛關系。
等到他發現這段地下戀情的那一刻,正是聞洵抱着蘇時钰把他按在牆上親的那一幕。
嫉妒的酸意化作一只大手,猛地攥住他的心髒,負面情緒如同山體滑坡瞬間将他淹沒。
若說這個世界上有誰能夠真正管得了蘇時钰,那一定非蘇時晖莫屬。
蘇時晖也是這樣覺得。
所以在知道戀情的時候,蘇時晖還是拿出以往的方法,讓想蘇時钰自己放棄。
一向管用的手段,卻通通失了效。
蘇時晖驚訝的發現,一直都乖巧聽話的蘇時钰,第一次萌生出了反抗叛逆的意識。
而這一切的原由都源自那個被所有人都看不上的一個暴發戶的私生子。
蘇時晖又怎麽會容忍一個根本配不上他弟弟的人,要把蘇時钰從他身邊奪走呢?
弟弟的隐瞞與反抗,在蘇時晖的眼裏是根本不容許存在的。
就好像一段精心設定的程序,倏然出現了病毒bug,蘇時晖會用盡各種手段來修複這個問題。
蘇時晖太過我行我素,一意孤行,從小到大永遠都是想什麽做什麽。在繁雜的學業與爾虞我詐的名利場中,他總是能完美的規避風險,将利益做到最大化。
可一旦面對蘇時钰,偏激情緒直接占了上風,什麽理智客觀,通通被抛之腦後。
他這輩子最不願意傷害的人就是蘇時钰,可造成蘇時钰最大痛苦的根源卻來自于他。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也不确定是否還會做出跟當年一樣的選擇。
或許蘇時钰真的能跟聞洵一直好好過下去,又或許只是再過幾年,驕縱的大小姐就受不了日複一日的苦日子,自己乖乖認錯回家。
可這世上沒有如果,所有人的生命中一定會留有無法改變的遺憾。
父母的驟然離世像是鼓槌狠狠砸向蘇時晖的大腦,一陣眩暈之後,他對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僅剩的,最愛的親人,只有更加瘋狂的極端偏執。
他無法接受蘇時钰也離他而去的結局。
為此不惜一切,也要将蘇時钰緊緊攥在自己掌心。
但攥得越緊,手中的細沙流逝的越快,互相折磨了這麽多年,他是眼睜睜看着蘇時钰一步步變成今天這幅仿佛随時就要病逝的模樣。
在曼哈頓的那個夜晚,當蘇時晖抱着高燒不退神志不清的蘇時钰,卻不斷地從他的口中聽到讓他厭惡至極的名字。
可他又能怎麽辦?他還能怎麽辦?看着放在心尖上的弟弟如此痛苦的模樣,蘇時晖只會比他更加難受。
從蘇時钰第一次開口叫他哥哥起,蘇時晖當時的腦海裏只有一句話——
希望蘇時钰能夠永遠開心、幸福,快快樂樂的長大。
他們流着相同的血,是彼此在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無間的人。
正如同蘇時晖致死都不會真正的放手,就像蘇時钰其實根本也離不開他。
七情六欲,愛恨情仇,友情愛情親情都是一樣的重要。
沒有人會在擁有一切後,甘願舍棄其中一個。
今天是蘇時钰的生日,蘇時晖早早準備好了剛拍下的禮物,買了最早的航班從S市回到A市。
自從蘇時钰跟聞洵結婚後,為了更好的照顧蘇時钰,聞洵讓他搬到自己家與他同住。
蘇時钰的身體一直都不太好,更別提那搖搖欲墜的精神狀态。有愛人陪在身邊會好一些。于是蘇時晖也沒有多說什麽。
最近S市的項目處于收尾階段,蘇時晖整整在外忙活了快兩個月。這也意味着他快兩個月沒見到蘇時钰了。
深度弟控的蘇時晖一下飛機就讓司機開車往聞洵所在的房子趕。
他提前給蘇時钰發了消息,但卻不見他回複。
可能還在睡覺吧。他想。
蘇時钰的确還在睡覺,因為過來給他開門的人是聞洵。
還是一個上半身帶着抓痕的聞洵。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昨天晚上發生過什麽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