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傷心
傷心
“你......你......”陳友銘高舉成拳頭的右手在半空微微顫抖,他被聞洵一個眼神吓得釘在原地,拼湊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嘴裏結結巴巴重複了好幾個“你”。
聞洵面無表情地盯着他,漆黑的眼底好似臘月寒冰,冷聲道:“你誰?”
“我、我、我......”陳友銘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他是天盛老總的小兒子陳友銘。”蘇時钰在旁邊說到。
“行,我知道了。”聞洵聲線透着很強的壓迫感,讓人心生膽顫的懼意,“滾吧,別讓我再看到你。”
陳友銘這是第一次被人這樣對待,但他根本不敢反抗,吓得跟鹌鹑一樣,渾身抖個不停,一點也沒有方才半點趾高氣昂的纨绔樣。
他不敢多說一言半句,只能暗暗在心裏放狠話,轉身灰溜溜地跑走了。
陳友銘走後,這個角落裏只剩下蘇時钰跟聞洵兩個人。
蘇時钰看着臉上籠罩一層陰霾,周身低氣壓的聞洵,其神态一點也不像是十九歲的樣子,蘇時钰不由得心想:難道他恢複記憶了?
聞洵仿佛察覺到蘇時钰內心的想法,下一秒,那些陰戾的情緒随風而散,眼前的聞洵又變回了十九歲時朝氣洋溢的模樣。
“你的手真的不疼嗎?不然我送你去醫院吧?”聞洵小心翼翼地擡起蘇時钰纖瘦伶仃的手腕,墨黑的眼瞳緊張地查看傷勢,白皙的手腕浮起一圈紅腫的痕跡,看起來觸目驚心。
聞洵看的,狠惡道:“媽的,早知道我就該先給那個王八蛋幾拳,白讓那小子跑了。”
“沒事,真的不要太疼,就是看着吓人而已。”蘇時钰滿說,“再說,我是什麽樣的體質,你不是也知道......”
蘇時钰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立馬止住聲。
為時已晚,聞洵一頓,蘇時钰的三言兩語,很快勾起他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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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第一次做那種事情的時候,聞洵本想着克制自己,但好不容易抱得美人歸,在加上蘇時钰的反應實在讓人招架不住,他根本沒忍住。第二天睡醒,蘇時钰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在如玉般白皙的胴體上有種殘忍的美感。
但當時的聞洵根本沒有這方面要去欣賞的心思,他慌的不行,以為是自己昨晚做的太過火,豆大的眼淚嘩嘩而落,一直連聲跟蘇時钰道歉,說自己下次不會在這樣了。還準備抱着蘇時钰就往醫院跑。
蘇時钰當時睡得迷迷糊糊,聽到聞洵哭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後來聽清了聞洵說的是什麽,又覺得羞赧尴尬又哭笑不得。被聞洵抱着說了好久的話,解釋了老半天。蘇時钰的皮膚太薄,身體狀态又常年不好,血小板數量少,所以很容易在上面留下印子,身上的傷看着吓人其實并不算太疼。
當時的狀況實在太過奇葩,聞洵那麽大一體格的帥小夥啪嗒啪嗒流着淚,背上全是蘇時钰抓出來的痕跡,懷中抱着的蘇時钰頂着一身青紫齒痕,才剛睡醒就要擔起安撫悲傷大狗的工作。他講得快口幹舌燥,這才阻止聞洵想帶他去醫院看看的窘迫行為。
蘇時钰現在這句話也說什麽露骨的事情,但兩人都心知肚明,不由自主地會想起當年的第一次。
聞洵的目光閃了閃,眼光灼灼看向蘇時钰,後者有些尴尬地移開視線。
情急之下,蘇時钰生硬地挑了個話題:“你,這幾天過得怎麽樣?有想起什麽來嗎?”
聞洵看着他耳尖都染上了羞赧的嫣紅,忽然想起兩人現在的關系,也滅了逗弄他的心思,順着他的話回答:“挺忙的,助理給我看了很多文件,有些事情我壓根就不懂,這幾天一直忙着處理跟學習。”
說完,他摸上蘇時钰薄涼的手背,可憐巴巴地語氣落在對方耳畔:“時钰,你好狠的心,我不來找你,你就真的不跟我聯系了!”
“我現在什麽也不懂,光是看那些報表跟合同都覺得頭大,更別提把那些什麽老總的名字跟臉對上了!”
這幾天聞洵只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大學死命趕DDL的那段噩夢時光。
管理一個小公司就已經讓大多數人應接不暇,何況是一個大的上市集團呢?更別提聞洵還有其他幾個遍布海外的分公司。
連着一個星期,他每天只能睡上四個小時。
不是他不想找蘇時钰,而是根本抽不出時間來找他。
蘇時钰不知道該說什麽,聞洵委屈的控訴,給這幾天被工作堆滿到混沌的思緒劈開了一道口。他想起聞洵的家庭關系,又想起這些年聽到關于聞洵在商戰中雷厲風行的手段。
一個人從無到有,只花了短短四年的時間。
這其中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和努力,才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想做坐穩也不是那麽的容易。
尤其現在聞洵失了這五年間的記憶,一個十九歲剛上大學的學生,應該如何接管商業巨鱷留下的巨大藍圖呢?
他纖長的睫毛顫了兩下,低聲道:“不是我不想找你,是因為我們現在已經分手了......”
而且他下個月就要跟傅霄結婚了。
“分手了又不是成敵人了!”聞洵說,“難道當初是因為我做了什麽很過分的事情,所以才導致我們倆分手的嗎?”
“怎麽可能?”蘇時钰否認道。
“那我們為什麽分手?”聞洵追問。
蘇時钰沉默了一會兒:“這件事情很複雜......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
他生怕聞洵再追問下去,連忙補充道:“你只要知道,我們分手是我的問題,跟你沒關系。”
“你很好,是我對不起你。”
聲音輕柔,宛如和熙缥缈的春風,可落在聞洵耳朵裏,卻像是流行墜地,晴天霹靂。
聞洵有些無力:“你就這麽不想告訴我嗎?”
“別問了聞洵。”
蘇時钰偏過頭,琥珀色的雙瞳望向他墨玉似的眼睛裏:“我不想再一次傷你心了。”
聞洵被他眼中流露出的悲恸刺痛,喉嚨湧上一層酸澀感。
在一片苦澀中,聞洵再次無比清晰的意識到,這件事情既然能讓蘇時钰如此痛苦,不願意再次說出口,想必當年的分手也并非出于他的本心。
他能感覺到,蘇時钰還是對他有感情的,只是處于某種原因,那份感情只能被強行壓在心底,永遠不見天日。
所以,四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
聞洵想,沒關系,他一定會弄清楚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
“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聞洵輕輕嘆了口氣,換了個不那麽沉重的話題,“我記得你跟我說,剛才那小崽子是天盛集團老總的幺子?”
蘇時钰點點頭。
聞洵思索半響,他這幾天瘋狂惡補了許多知識點,這個天盛集團恰好他前幾天剛看完對方的報告:“天盛集團這幾年勢頭确實挺好,但自營的産業不太穩定,稍有不慎整條資金鏈就會崩盤,你們為什麽會想跟這樣的人做合作?”
“你說的不錯,但我們想拉攏他并不是看中了天盛自身的實力。”
“是他們家的關系網?”
“對。”蘇時钰解釋道,“這個陳總的老婆,是S市方家的千金,現在方家由她弟弟掌管,而我們看中了一塊地。”
“是方家的?”
蘇時钰點點頭,若不是因為這層關系,他們也沒必要拉天盛集團一起搞合作。
“只是現在他們這條路肯定沒法走,要想拿下這塊地,還需想別的辦法。”
話是這麽說,但蘇時钰心裏清楚,陳家已經是最好的,不論怎麽說,人家起碼還是沾親帶故的,若是不走陳家這條線,他們也拿下這塊地的概率小之又小。
聞洵沒說話,沉思了一會兒,忽然道:“或許,我能有辦法。”
蘇時钰好奇地眨眨眼:“嗯?怎麽說?”
“我剛想起來,好像在M國的一家公司,這幾天跟方家有個合作在談。”聞洵像是想到什麽,“那個天盛集團也在其中。”
聞洵臉上的各種神情都好像還是個十九歲的青年,偏偏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長大衣,裏面卻套了個灰色的連帽衛衣,看起來像是個剛下課的男大學生。
這種視覺上帶來的錯覺,讓蘇時钰差點都忘記了。現在的聞洵再也不是曾經一窮二白的學生,而是手段狠辣身家百億的商業大鱷。
他遲鈍的記起,聞洵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你剛才說,畫展的邀請函是直接送到分公司給你的,所以你那家分公司的名字叫什麽還記得嗎?”
“分公司名字?”聞洵想了想,“好像叫Nephrite?”
“Nephrite有限公司?”蘇時钰微怔了一瞬。
“對,是這個!”聞洵見他的神情有些怪,問道:“怎麽了?”
“其實......你這張票是我單獨送給你們公司的。”
蘇時钰可算搞清楚為什麽畫展的票會在聞洵手裏了,他原以為聞洵的分公司也是這次蘇家準備拉夥合作的投資方之一。
他還覺得奇怪,他哥哥心思那麽缜密又睚眦必報的一個人,每次合作前都會把對方的所有底細摸清楚,怎麽可能在明知這個畫展是他主辦的情況下,還會給聞洵遞畫展的邀請函。
尤其是,前幾年聞洵勢頭大好的時候,哥哥也沒少給聞洵的産業使絆子。
想到這,蘇時钰又犯了愁。
聞洵不解:“這跟我可以幫你家拿下拿塊地有什麽關系。”
蘇時钰躊躇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将一些事情說出口:“你現在是失憶狀态,很多事情你都忘了,其實蘇家以前也沒少給你使絆子,你恨蘇家還來不及,怎麽會幫蘇家呢。”
“我不能做這種趁火打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