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如此一家
李晃回了德音院,進房換了常服,出來就看到白露在門口探頭探腦的。
“怎麽了?”李晃邊整理衣服邊問道。
白露面露猶豫地說道:“主子,驚蟄姐回來了。奴婢昨晚上聽到她在被子裏哭了大半夜,主子要不要去看看?”白露跟驚蟄住在一個房間。
李晃停下手裏的動作,想到驚蟄回家快半月了,這會回來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也不耽擱,擡腳就往下丫鬟住的院子去了。
李晃來到驚蟄的房外,在門口就聽到裏面傳來低低的啜泣聲。李晃正想推門的動作停了下來,想到衛三,她心情也沉重下來。
白露在後面有些着急,也不敢催李晃。李晃猶豫了會,還是推開門進去了。李晃走進去就看見驚蟄正伏在床上,頭埋在枕頭上正哭得傷心,沒發覺她們進了房。
李晃上前輕輕拍了拍驚蟄的肩,輕聲問道:“這是怎麽了?”
驚蟄驚了一下,擡起頭見是李晃,忙站起身來,慌亂地用手擦了擦眼淚。
李晃見驚蟄不出聲,嘆了口氣說道:“驚蟄,衛三去了我也很難過,但人死不能複生,活着的人還是要好好的活下去。”
驚蟄見她誤會,忙出聲解釋到:“王爺,奴婢不是因為秦大哥。”又怕李晃不相信,接着說道:“奴婢是因為家裏的人。”
驚蟄将原因娓娓道來。原來半個月前,驚蟄坐着牛車回了家。剛開始家人見她回來都很高興,她兩個哥哥都成了家,卻沒有分家,還住在一起。剛開始兩個嫂嫂對她都很親熱,驚蟄還把這半年的例銀都交給了她母親。王府裏一等丫鬟的月例是二兩銀子,半年也就是十二兩。她家裏這些年也因為她的幫襯,漸漸好過了起來,還蓋了一棟磚瓦房。她回了家,家裏人對她都很親熱,頓頓菜裏都有肉。
直到昨天下午,她兩個嫂子突然吵了起來,吵得厲害,她們就忘了驚蟄還在一邊,從她們話裏,驚蟄就弄清了原因。
原來是她二嫂在給她收拾屋子的時候發現了李晃給她的那錠銀子。驚蟄在回家路上就發現了那錠銀子,本來是要回府了還給李晃的,就放在包袱裏沒有拿出來。誰知道她二嫂竟然翻她包袱,還拿走了銀子。
這事不知道怎麽被她大嫂知道了,當下就找她二嫂要分銀子,因為分得不均就鬧了起來。
驚蟄知道她二嫂拿了李晃給她的銀子,又驚又怒,當即就要求她二嫂還回來。誰知這會她大嫂二嫂竟統一了口徑,推說沒見過她的銀子。驚蟄見她們死不承認,就找到她母親,想請她母親出面,讓她兩個嫂子把銀子還回來。
誰知驚蟄母親知道後,竟埋怨她不該私自藏銀子,鬧得家庭不和睦,張口閉口就是不提讓她嫂嫂還銀子的事。
驚蟄這些年把大半的例銀都貼給了家人,結果竟是養了這麽群白眼狼。驚蟄見要銀子無望,心裏又對她的這群家人失望透頂,當即收拾了東西就回來了。回來的時候已經晚了,她情緒也不好,就沒來見李晃。
李晃聽完,心裏也是很氣憤,天底下竟有這般不要臉的人。登時就把全福叫過來,讓他叫幾個人去把她的十兩銀子要回來。
當然李晃也不是缺這十兩銀子,只是她不缺,也不會平白送了群白眼狼。
後來李晃聽全福來報,說王府的人到了驚蟄家,也不客氣直接要求還銀子。這銀子是寧樂王的,可不是驚蟄的,就算是驚蟄的,驚蟄已經賣身給王府了,他們也沒資格拿她的銀子。驚蟄家人吓得瑟瑟發抖,不敢吭聲。萬沒想到王府裏的人會來要銀子,銀子都已經花出去了。
東拼西湊的找齊了十兩碎銀,這些年雖然驚蟄給了家裏好幾十兩銀子,但她兩個哥哥都是好吃懶做的,随意揮霍,又坐吃山空,想着反正還有驚蟄這棵搖錢樹。
李晃聽了諷刺一笑,人賤自有天收,這家人這麽個品性,想必後果不會好。就抛開一邊,不再理會。
後來驚蟄再也沒回去過,那家人快活不下去又上王府來尋驚蟄,被打了出去。後來就不知道怎樣了,這是後話。
北胡來使第二天一早就進宮求見皇上,可單赤那來了京城的消息已經走漏了,要在大興皇帝收到消息前趕快将王子到京的消息告知大興的皇帝。
早朝上。
金銮殿裏人聲鼎沸,文武百官都在你一言我一語地讨論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嘉定在龍椅上,正襟危坐,看着鬧哄哄的場面,面色微有不耐。
這時就聽殿外的鴨伯內侍進殿來傳報漠餘使臣求見。
百官登時就安靜下來,嘉定也微微蹙眉,前幾天才在這金銮殿上接見了他們,還設了宴給他們接風。今日不知道為何而來。嘉定當下就出聲:“宣。”
過了一會兒,就見幾個北胡使臣跟在一個氣宇軒昂的男子身後走進殿內,齊齊給嘉定施了抱胸禮。
“漠餘三王子,可單赤那,見過大興陛下。”可單赤那右手撫在左胸上,微微彎着腰半低着頭開口道。
百官本來就疑惑地盯着這個陌生男子,這會聽他自稱漠餘三王子,都炸開了鍋,交頭接耳開始讨論起來。
嘉定看着殿下除了一二品的大員還算鎮定,其他的官員在外國來使面前都如此不穩重,氣得太陽穴突突地跳。
“安靜!”随着皇帝威嚴出聲,殿下終于安靜了下來。
“你們前幾日不是還說王子才從漠餘出發,這麽快就到了?”皇帝轉向北胡使臣問道。
一名使臣站出來,對皇上施了禮後說道:“回陛下,是這樣的,我國王子并未與使臣車隊同行。車隊先行出發後,我國公主聽聞大興山河美麗,京城繁華,民風淳樸,心生仰慕,想要與王子一同出使貴國。三王子便與公主在後面先于使團來京了。昨日剛到達,今日便進宮來拜見陛下。”
北胡使臣面不改色地先拍了一通大興的馬屁,半真半假地解釋王子出現在京城的原因。
嘉定聞言點點頭,對着可單赤那和顏悅色地說道:“如此,王子遠道而來辛苦了,明日朕會在儀和殿設宴給王子接風。”說完又點了幾個禮部的官員安排可單赤那的住行。
見事情完畢,可單赤那等人便告退了。
早朝後,皇上就回了上書房處理政務。正在批閱着奏折,暗衛齊朔就悄無聲息突然出現,跪在了堂下:“卑職參見皇上。”
嘉定停下手裏的動作,看向齊朔。齊朔是暗衛七大堂主之一,是嘉定親自提拔上來的。
“何事?”嘉定問完又開始批閱奏折。
“回皇上,早上寧樂王派暗衛七進宮來,向屬下禀報了漠餘王子之事。”齊朔沒有停,繼續把昨日李晃在西市商業坊遇到北胡王子并将王子押送到京兆尹的事完完整整地說了。
嘉定聽完,失笑出聲。站起身來,撫着胡子笑道:“這個晃兒啊,真是胡鬧。”
嘉定嘴上說李晃胡鬧,心下卻極為滿意。李晃不動聲色地就讓北胡吃了個啞巴虧,出手算是給了北胡一點教訓。這王子出使的事看起來不大,但涉及兩國之間,就算是不起眼的小事也有可能會有大影響。如果昨天不是李晃碰到漠餘王子,迫使他表明身份,漠餘王子必不會出現在今早上的朝堂上。後續會發生什麽事,誰也不知道。
想到這裏,嘉定想起今早上立在殿下那氣度不凡,一看就知道絕非池中之物的三王子,心底微沉,漠餘以前的王室成員都是勇猛有餘而謀略不足,今天看那三王子第一眼就感覺他十分沉穩,想必是個心思缜密深沉的。進退有度,彬彬有禮,也不像以前出使大興的那些漠餘來使那麽狂傲。此子想必以後會有一番作為。
儀和殿的接風宴,朝裏的官員凡是三品以上的都要出席。李晃也收到了帖子,她雖無官職,卻是正一品的爵位。
這天下午,李晃沐浴後,換上代表爵位品階的衮冕,深紅色的衣袍上用金絲銀線繡着九種圖案,腳上換上赤舄,袍角吊了串玉佩,腰間縧帶上挂着她的蟠龍玉佩。
李晃這會正坐在梳妝臺前,白露将她的頭發绾起,用玉簪将發冠固定好。
黃銅鏡裏,李晃的樣子有些模糊。李晃臉上天生細長劍眉,顯得她很英氣,她也不準丫鬟把她的眉毛剃了畫成柳葉眉。每次李晃着男裝出去,很少被人懷疑她的男子身份,因為她看起來就像一個英俊的貴公子。
李晃見收拾得差不多了,便進了宮。
寅時左右,李晃就到了太後所在的慈寧宮。今日到場的大多都是朝中的官員,李晃還是要和太後公主等女眷一起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