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謝枕戈,你把我當什麽?
謝枕戈,你把我當什麽?
“小先生,你去哪啊。”
也是這會謝枕戈才注意到唐厭的腿不太舒服,哪怕他盡力克制着,讓自己走起來很穩當,可下樓梯時的滞澀感還是被他敏銳地捕捉到。
“回家。”
謝枕戈跟在唐厭身後走了幾步,實在是擔心的不得了,也顧不上唐厭樂意不樂意,直接把他抱起來,就往休息室走。
“謝枕戈,你放我下來。”
“不放。”
謝枕戈三兩步跑回屋,把唐厭放在沙發上,他半跪在地上,小心地脫下唐厭的鞋襪。
唐厭的腳踝高高腫起,在白到發光的皮膚映襯下,更紅腫得明顯。
“小先生,要不然我帶你去醫院吧,看看有沒有傷到骨頭。”
“用不着,我摔傷的次數多了去了。”
唐厭出來沒覺得自己怯懦,怎麽一遇到謝枕戈就委屈起來,他以前就是斷了腿都能不坑一聲,現在只是扭傷了,就難過的想哭。
謝枕戈唔了一聲,手指輕輕拂過唐厭的腳背,要是旁人做出來這個動作是有些像耍流氓,可能是謝枕戈眼底的愛意太濃,太小心翼翼,很容易讓人産生了一種被呵護着的錯覺。
剛剛還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突然就被謝枕戈打破,他捧着唐厭的腳踩在自己肩膀上,俯身吹了吹他的腳踝。
輕柔的風掃過,唐厭腳背跟着顫了顫,背在身後的手指更緊更緊的攥起來,腦袋微微低垂,連呼吸都放輕了。
咚咚咚。
“那個,我能進來嗎?”秦意手指扒在門框上,探頭進來。
他仿佛是第一次認識那個冷心冷肺的表哥,這跟倨傲到不可一世,永遠高高在上的謝枕戈完全不一樣。
單膝跪在地上,眼神溫柔的能掐出水來,輕聲細語,還帶着些裝逼的磁性,這是被什麽妖怪奪舍了吧。
“唐總好,我是秦意,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我跟謝枕戈一點都不熟,我倒是很想很想認識你,我想跟你握個手,合個影,他不讓我碰你,想單獨跟你待一會兒,謝枕戈也不讓。所以,真不是你想的那種,謝枕戈完全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你還挺符合我審美的。”
“要不是,要不是……我都想追你了。”
秦意朝着謝枕戈扮了一個鬼臉,輕哼了一聲坐在了另一側的沙發上。
腦袋還發懵的唐厭察覺到身側多了個人,淡淡的花香飄過來,應該是秦意用的香水。
秦意,想追他,怎麽可能,會不會是他倆串通好的啊。
“唐總,一會兒我們有個家宴,要不然你留下來參加吧,到時候和我家人都認識認識,以後有什麽合作咱們也能随時聯系。”
“謝謝好意,不用了。”
啧。
“秦小少爺,能不能麻煩你給我做個冰塊來,我給唐厭冰敷一下。”謝枕戈不滿地打斷兩人的對話,他人還在呢,就挖他牆腳。
“好嘞,唐總,一會兒你吃我切的第二塊蛋糕,好讓我沾沾你的才氣。”
謝枕戈斜了秦意一眼,示意他快走,站在他倆中間礙事的很。
“你們之前認識為什麽不說,是覺得看我的笑話很好玩嗎?如果我沒有撞見你們說話,是不是還要我帶着你去和他見面,低三下四的引薦你。”
“謝枕戈,你把我當什麽了。”
這世上可從來沒有這樣的金主,他怎麽忘了,這不是朝夕相處三年的謝枕戈。
“對不起唐厭,我不是故意要騙你,我只是不知道應該怎麽跟你說。”
他要是現在說他是謝家人,是秦意的表哥,估計真的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謝枕戈,我最讨厭別人騙我了。”
他以為謝枕戈不一樣,沒想到謝枕戈也在騙他。
“唐厭,我發誓,我絕對絕對絕對沒有要傷害你的意思。你在我心裏是特別特別特別重要的人,我真的是不得已。”
咚的一聲。
謝枕戈另一只腿也跪在地上,他微微俯身,無限靠近唐厭,從玻璃上透進來的光影裏,虔誠的閉上雙眼。
唐厭啊唐厭,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有多愛多愛你。我大概,要瞞着你很多事情,從一開始,這個題就是無解。
在寂靜無聲的沉默裏,唐厭的腿極輕的顫了一下。滾燙的淚水滴在他的腳背上,謝枕戈哭了。
唐厭眨了眨眼睛,把湧上來的濕意壓下去,他還沒有哭呢,謝枕戈哭什麽。
“你哭什麽,我比你委屈。”
“我不是委屈,我是害怕,怕你不要我了。”謝枕戈眸子暗下來,直勾勾地盯着唐厭腿上的青紫,怎麽會不怕呢,他好不容易才有一次重來的機會,現在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哼,你也不用我要你,你有秦家的助力,比我還要強很多,哪裏需要我啊。”
“小先生。”
唐厭氣呼呼地踹了謝枕戈一腳,牽扯到腳踝惹得他皺起眉頭,嘴唇抿得更深了。
謝枕戈把唐厭的腳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目光注視着已經消了大半氣的唐厭,輕聲道:“小先生,你換個腳踹,來,踹這。”
“去你的。我腳疼,想回家。”
“好,等秦小少爺拿來冰塊,給你敷一下,咱倆吃塊蛋糕就走。”
唐厭悶悶的應了一聲,要是不明不白就走了,打了秦家人的臉,鬧出什麽不愉快來,得不償失。
“唐總,我來了。這邊的冰塊還不太好找,我給你找了個食品冰袋,還有雲南白藥,你上點藥揉一揉應該能好。”
“謝謝。”
“應該的應該的,要不是我,你也不會受傷。唐總,我改天請你吃飯吧,就當是賠禮道歉了,今天亂哄哄的,不是什麽好時機。”
秦意眼睛都要粘到唐厭身上去了,他氣質淡然冷峻,偏偏那張臉漂亮的像是精致的洋娃娃,怎麽看怎麽喜歡。
“咳,不用了,唐厭忙的很,哪有時間和你單獨吃飯。”
秦意啧了一聲,心想,快好好給你老婆揉腳吧,保不齊哪天就被踹了,就是欺負人家看不見。
“謝謝秦少爺,不用了,我确實挺忙的。”
“欸,叫什麽秦少爺,太見外了,你喊我小意就行,一會兒我讓他們給你們送蛋糕上來,等吃完蛋糕再走吧,來都來了。”
唐厭應了一聲,秦意這個人他多少知道一些,就是豪門養出來的矜貴少爺,不知人間疾苦,更沒有什麽壞心思,他應該不是故意的。
吃完蛋糕,等人群散的差不多了,謝枕戈才不顧唐厭反對就把人抱上了車。
“小先生,你現在就得謹慎用腳,好好養養。”
“嗯。”
***
唐厭倒是想好好養傷,奈何天不遂人願。
一大早小張就要接上他回老宅,他問了一句時間,才想起來今天是15號,每個月固定的家宴。美名其曰是聯絡感情,實際上都是來唐德州跟前要錢的。
唐德州只有唐寧遠一個孩子,剩下的都是唐家旁支。因着家族不夠興旺,每次唐德州都會讓那些小輩都來。
人來人往的,唐厭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老板,謝先生在門口站着呢。”
“哦,走吧。”
昨天回來他就跟謝枕戈分開睡了,沒有以後的事情,一開始就不能給自己幻想的機會。
唐厭一整晚翻來覆去,沒了熟悉的懷抱,怎麽都不安穩,光怪陸離的,全是噩夢,夢見自己出車禍,夢見謝枕戈在哭。霧蒙蒙的一團,怎麽都看不清楚。
“老板,一會兒我就不進去了,你自己可以嗎?”
“嗯。”
別墅的大門一開,先是盲杖探進來,視線再往上,是唐厭那張俊美無鑄的臉。
客廳裏的人都靜了一瞬,不約而同看向主位上的唐德州。
他們可是聽說唐厭發瘋了,把唐耀陽都從公司裏趕出來了,他們壓根沒覺得家宴唐厭會回來。
“唐厭回來了,來,進來吧。”
說話的是位風姿綽約的貌美婦人,她臉上挂着笑意,只是這笑意不達眼底,敷衍的很。
唐厭抿着唇嗯了一聲,不緊不慢地向前,在主位左側的位置上坐好。
此起彼伏的吸氣聲傳來,從叽叽喳喳的讨論聲裏,唐厭推測剛剛這個位置,是唐耀陽的。
“大哥又看不見哪裏是他的位置,我讓給他就是了。”
趙荔妍厭惡地瞄了一眼唐厭,示意唐耀陽坐到唐厭對面去。
“耀陽做的對,你大哥看不見,很多事情有纰漏的,還得你這個做弟弟的幫襯,都是自家兄弟,分什麽你我。”
“爸,時間差不多了。”
唐德州點了點頭,招呼旁支的小輩坐下。
這次來的是都是唐德州叔叔家的兒子輩和孫子輩,唐家人丁不睦,都來齊了人也不太多。
第一圈恭維唐德州的流程走完,就開始明裏暗裏向唐厭發難。
“唐厭啊,大伯記得你愛吃芒果酥,來,快嘗嘗。”
“大伯今年有六十四了吧,怪不得,我芒果過敏都忘了。”
上輩子,就是在這個家宴上,他喝了唐耀陽“好心”遞給他的芒果汁,差點要了命,在醫院住了三天,耽誤了一個項目簽合同的時間,最後白白便宜了唐耀陽。
“瞧大伯這個記性啊,哈哈哈。”唐寧江尴尬地笑了兩聲,誰特麽記得一個瞎子過敏還是不過敏啊。
事已至此,他還是硬着頭皮開口:“是這樣啊大伯,耀文今年大學畢業了,現在還沒有個工作的地方,想讓他去唐氏學習學習,您看?”
唐德州眯了眯眼睛,剛一扭頭,就對上一雙希冀的眼神。
唐耀文,平常跟唐耀陽走的很近,都是狐朋狗友那一挂的玩咖。暗地裏嘲諷唐厭不知道多少次,現在倒是看起來人畜無害的。
“公司的事情我做不了主,都是唐厭在管,他現在是唐家的家主。”
呵,唐厭在心底冷笑一聲,有事他是家主,沒事他就不配姓唐。
“最近唐氏只有保安在招聘,我聽說堂弟身子骨不錯,要是願意,明天就來上班吧。”
噗嗤。
和唐耀文不合的唐耀武直接笑出聲來,他仗着和唐耀陽關系好,幾次三番指使自己,身子骨不錯,誰知道他早小小年紀就被酒色掏空了,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草包。
“媽的,唐厭你踏馬……”
“嗯?堂弟是在罵我嗎?我沒聽清楚,麻煩堂弟再說一遍。有多大本事幹多大事情,堂弟要是覺得自己不能勝任保安也沒關系,還有保潔,廚房幫廚。”
“呵。”
此言一出,哪個不長眼的還會往唐厭的槍口上撞。
“不好意思各位,我眼睛不太舒服,失陪。”
唐耀陽盯着唐厭離開的方向,暗罵道,這個小殘廢今天的嘴巴倒是厲害的很,不教訓教訓他,難消心頭之恨。
他朝着唐耀文使了使眼色,跟着唐厭就往花園走。
不信了,一個死瞎子,還能踩到他頭上耀武揚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