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闊宇城7
隐神谷, 現如今已經是一片狼藉,打鬥的場面随處可見。
在外人看來,那谷主不敵北城主被打傷, 朝着麒麟山脈逃遁而去, 北城主秉着窮寇莫追的原則,命令下屬消滅剩下的殘餘,而且大陣已破,北城主以元嬰之力将其完全摧毀,整個山谷顯露出來。
石風旭憑着敏銳的直覺, 終于在一個地下煉丹房找到了郎月凝,砍斷了困着她的鎖鏈。
聽郎月凝的話,才知道當晚假的石風旭敲門,說發現有人在監視他們,不等轉天一早,趁着夜色正濃趕緊走。
當時郎月凝正有些心神不寧, 沒有多想, 連忙跟着一起,到半路才察覺異常,可已經落入隐神谷的圈套,被抓到這裏。
“隐神谷還抓了很多女修鎖在牢裏, 我們去放她們出來,正好一起對抗那些惡人。”郎月凝拉住石風旭,沒往外走, 反而向地牢飛去。
石風旭本想盡快離開此地,不過還是順着郎月凝的心意, 一起去了地牢, 卻發現裏面空空如也, 一個人也沒有。
“那些女修肯定被他們轉移到別的地方了,說不定已經成了爐鼎。”郎月凝嘆息道。
石風旭摟住郎月凝,“還好你沒在地牢裏。”
“他們關押的都是骨齡不滿四十的女修,我用秘法把骨齡調到五十歲,他們要把我賞給裏面的堂主,是我展現煉丹技能,好不容易說服他們做煉丹師的。”郎月凝對當時的情況心有餘悸。
“骨齡不到四十?難道這裏真有什麽內情?”石風旭滿腦子想,也想不出所以然。
郎月凝甚是疑惑,“怎麽了?你也知道這個要求。”
“是,”石風旭講了遇到宣墨竺和石玖,并跟着城主府一起來攻打山谷的事,“破陣都要骨齡不滿四十的女修,說不定真有蹊跷。”
“那我們趕緊去跟相音他們會合吧。”
說完這話,兩個人從地牢出來,開始在谷裏找宣墨竺和石玖的身影,可惜,雖然參與不少打鬥,轉了一整圈,也沒找到兩個人。
“來這裏就是為了救你,宣師兄跟着相音,有他在,相音不會有事的。”宣墨竺的戰鬥力可是有目共睹的。
郎月凝想想也對,“确實,宣堂主在,相音的安全應該沒問題,這裏地形複雜,多有遮擋,咱們走吧,再找找,實在遇不上就離開此地吧。”
可就在他們剛走沒多久,宣墨竺就出現在他們就近的位置,從這個位置向下望,對面正是大片湖泊,湖水平靜如一塊玉石,可宣墨竺偏偏感應到石玖就在湖水下方。
他沒有猶豫,俯身跳下進了水裏,撐起防護罩,在湖底開始尋找。
随着感應越來越清晰,宣墨竺終于在湖底看見幾個大大小小的墳墓樣物體,他圍着轉,确定石玖就在中間最大的墳墓裏,只是那座墳墓全位一體,根本沒有入口。
他開始從周圍的低矮墳墓上找,在最大那座旁邊的小墳墓上,有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摸到了機關,搬開之後瞬間被吸到小墳墓中央,四周全部是拿着武器,神态迥異的傀儡武士。
随着他落地的剎那,四面八方射出火箭,幾乎是萬箭齊發,宣墨竺召喚出雷靈域,禁锢火箭,靈劍翻飛,全部打落在地消失了,就在此時,傀儡武士發動,齊齊向他出招,只見劍光閃爍,了然無影,等他再落地,傀儡武士全部恢複原狀,地上只留武士身上的殘片。
相較之皓月門內的高級傀儡陣,這些傀儡在宣墨竺眼裏不過小巫見大巫,做為打遍傀儡無敵手的他,解決眼前的障礙易如反掌。
可等他打開通道,進入大墓看見獻祭陣法和滿地形容枯槁幾無氣息的女修時,簡直目眦欲裂。
他還是來晚了嗎?如此境況,石相音豈不是也......
想到這種結果,宣墨竺胸中猶如刺進一根金針,疼痛入心,刺激着他喚出雷靈加注全身,驅使靈劍朝着光柱義無反顧地刺去。
此時,宣墨竺不知道這是真正的隐神谷谷主破天,這破天,縱然在隐秘之地練功,也是帶着面具,見不到真容,他只認這是傷害石玖的兇手,要殺了替石玖報仇。
而光柱之中,破天練功已經到了收尾的關鍵時刻,宣墨竺進到隔壁小墓的時候他已經感應到了,本以為傀儡陣可以抵擋到他功法大成的時候,沒想到那麽不中用,輕易被破掉了。
面臨宣墨竺的來勢洶洶,破天坐不住了,匆匆收功躍出光柱抵擋,在他眼裏,一個金丹小輩,打滅了再回來接着練功,雖然效果不是最佳,可有頭有尾,功法才能真正成功,所以引着宣墨竺到外面的小墓。
宣墨竺順勢追着他去,石玖好好的時候沒能救她出來,如今又怎忍心再破壞她的“屍身”。
所以兩個人雖然目的不一,卻不約而同選擇了遠離祭臺。
他們走了,石玖才悄悄打開一點眼縫觀察四周的情況,那些女修們的靈力全部被吸走,生機幾乎蕩然無存,縱然救出去,也不過茍延殘喘一口氣而已。
她剛才感受到雷靈氣,紫藤仙就說宣墨竺來了,不過她沒有貿然出聲招呼,看電視就知道,君不見多少人本來藏得好好的,因為有人來救興沖沖冒出來,被敵人第一時間察覺打傷或打死,她決不能這麽做。
“十六,那個人一共吸收走多少滴麒麟天漿?”石玖問。
十六算了算,“十九滴。”
“不少了,如今他又跟宣墨竺打鬥,驅動靈力,毒物滲透到經脈,說不得已經起作用了。”
紫藤仙神預言了,外面破天已經感覺靈力開始凝滞,不過他還沒往中毒方面想,他以為是功法未完成出現了不良反應,不由對宣墨竺恨及入骨,當即發出狠招,誓要以最快的速度把宣墨竺挫骨揚灰。
宣墨竺哪是輕易能殺滅的,前次與化神初期的狼王打鬥,都能活着,雖然是狼王忌憚他的姓氏最後手下留情,那開始也是殺招頻頻,如今破天不過外顯元嬰中期,又中毒不自知,兩人可謂打了個平手。
破天越打越覺得不對勁,他終于意識到自己可能是中毒了,當機立斷,不再考慮獻祭之法,想甩開宣墨竺離開湖底墳墓,出去驅毒療傷。
宣墨竺從他的種種跡象已經猜到他想要逃走,釋放一個又一個大招,堵住他的去路,“今天你哪兒也別想去,既然想到在墳墓做出生祭這種違背天理的事,那就讓這裏成為你的葬身之所好了。”
“小小金丹,大言不慚,好,既然你不讓本主好過,你也別想活着離開此地。”破天被逼着沒辦法,開始放開了打,小墓裏不好發揮,就想退回大墓。
宣墨竺心裏一驚,忙擋住通道不讓他進去,可還是被他瞅到空隙,退了回去,沒有進光柱,而是站在女修們中間,“你到底是何人?為何要執意跟我過不去?”
“你做出如此傷天害理的事情,凡是有良知的人,都不會饒過你,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才是真正的隐神谷谷主,破陣之法是你故意透露給北城主,就為了湊夠生祭的女修數量。”
有了思考時間,宣墨竺很快想到其中的關竅,在谷外,北城主與隐神谷谷主打鬥,他就覺得那谷主發出的術法威力與元嬰期修為有些不符,又不像受傷的狀态,所以他才覺得事有蹊跷,本以為隐神谷有後招等着,沒想到谷主破天趁亂躲在湖底使用禁忌之法練功。
破天頓時笑得前仰後合,“哈哈哈哈,沒錯,你都猜對了,那北城主蠢笨如豬,本主不過略施小計,他就乖乖送來九名女修,還帶人來攻打山谷,反正本主對這個地方已經厭煩了,正好滅了那些修士本主一身輕松,還以為大功告成,沒想到被你給破壞了,呃......”
血跡從嘴邊流下,滴落在地上,宣墨竺看到,一步步逼進破天,“違逆天地法則,功法開始反噬了。”
破天吞下湧到喉嚨裏的血,咬牙切齒,“都是你,壞了本主全部的計劃,去死吧。”
他雙手劃出太極手勢,龐大的靈力沖着宣墨竺就去了,緊跟着又想來一波,身體突然顫了顫,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身上的三把劍尖。
那三把劍在他的身體裏沒有停留,轉動一圈抽出去又刺了過去,只見破天身上散溢出一波波的靈力,宣墨竺破掉破天的攻勢反身回來就看見這樣的場景,在他要爆發的時候,長驅直入揮劍斬掉他的腦袋,破天的身軀轟然倒地。
元嬰從破天的身體中冒出四處亂逃,被宣墨竺發手一個雷擊擊中,元嬰發出如孩童般的尖叫聲,徹底消失了。
塵埃落定之後,宣墨竺驚奇地看着面前的三個站着的枯萎女修,卻見她們各施手段,恢複了原來的模樣,彼此也都驚訝地看着對方,本以為只有自己避開陣法不受影響,原來還隐藏着另外兩位,關鍵是,三個人瞅準的時機還一樣,同時出手。
宣墨竺的眼睛直接黏在石玖身上,激動、高興、欣慰都夾雜在一起,最後凝聚到他的右手,拍了下她的肩膀,露出笑容,“相音,你沒事太好了。”
石玖笑着回應,“師兄,我就知道你會來。”
“墨師兄眼裏就只有師妹,香湘一個大活人在,您都看不見嗎?”
宣墨竺不動聲色,收起靈劍看向說話的冷臉美人,“你來找香夜寒?”
“是呀,我冥冥之中有感覺,大哥應該離此地不遠。”香湘,是香夜寒的胞妹,在聽到烈日宗宗主根據回來的人大致推測出香夜寒的位置後,偷偷離開烈日宗,一路坐傳送陣來到附近城池,卻被隐神谷的人欺騙,關了起來。
聽到她說了大致的情況,旁邊那位長相精致、眉眼彎彎的女修叫了起來,“原來你也是被騙過來的,我也是,不過你是找人,我是找藥,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藥雲宮越婉彤,你們說起的香夜寒師兄我聽過沒見過,那這位墨師兄是否就是皓月門宣墨竺師兄?”
“可不就是大名鼎鼎的宣墨竺師兄,越婉彤,我想起來了,前幾年藥雲宮慧因老祖收了一個真傳弟子好像就叫這個名字,是你嗎?”香湘搭話。
越婉彤臉上的笑意堆成花,跳到香湘跟前,“香師姐,就是我,能遇見你們太好了,這隐神谷谷主簡直壞得冒油,要麽受了傷生機流失,要麽壽元将近,居然想到如此惡毒的辦法填補,那麽多女修,就活下咱們三個,不行,我要看看他到底長什麽樣子,等會兒出去剁了喂妖獸。”
她揮手劍法一挑,就将破天的面具除去,一看尖叫出聲,這哪還是人臉,根本就是皮包骷髅,再看他的身軀,已經不複原來的偉岸,整個幹癟了下去。
石玖看了幾眼,“這人的模樣有點熟悉,師兄,你看是不是見過?”
宣墨竺踢了踢腦袋,擺正了看,臉色微變,“北城主?!”
“怎麽可能?”石玖下意識發問,等她仔細端詳,不得不承認這人如果肌肉飽滿,幾乎和北城主長得一樣,“難道破天和北城主是雙胞胎?”
“管他們是不是雙胞胎,咱們趕緊離開這兒吧。”香湘說。
宣墨竺點頭,“離開之前,要做一件事。”
那就是毀掉獻祭陣法,不然有人起了歹念,還會用這個陣法來害人。
宣墨竺揮劍朝着平臺中央凹下的淺坑轟去,陣陣爆破聲響起,淺坑中的陣心裂開,光束消失,石玖三人禦劍将頂部反射光芒的晶體全部敲碎,剩下那些女修,在這些震動當中,有的已經碎成粉末,有的分裂成幾部分,已經看不出人型了。
“為什麽那些獻祭之法總是用女人和孩童?”越婉彤憤憤不平地質問。
香湘回之以清冷,“那是因為創造這些陣法的都是男人,他們看不起女人,覺得孩童純潔弱小。”
石玖梳起個大拇指,贊同她的話。
宣墨竺無語,四個人就他是男人,怎麽就感覺出陣陣怨氣呢。
“走吧,出去好好探探那個北城主的底細,看他究竟跟隐神谷到底有沒有關系。”
“不用出去,現在我就可以告訴你們。”
石玖擡眼看,北城主什麽時候進來了,正緩緩向破天的位置走去。
四人紛紛握緊靈劍,遠離北城主,警惕地看着他。
北城主走到破天跟前,砰地單膝跪地,“主人,你說人定勝天,可惜,還是抵不過命運。”
“主人?”各種可能在宣墨竺腦中過了一遍,明白了,“你是破天的分、身?破天和北城主是一個人。”
“沒錯,”北城主站起來陰狠地看向他們,“我就是主人的分、身,應該說主人是北城主而我是隐神谷谷主,十年前,主人為了尋找進階化神的仙藥,約人探險,回來時修為雖然還在,生機幾乎全毀,只有五十年的壽命不到,這讓他怎麽甘心,明明距離希望很近了,全都毀了,而且大公子只是金丹修為,根本不足以挑起闊宇城的大梁。”
石玖打斷他的話,“等等,你說金丹修為,那北城主不止北明理一個兒子了,為什麽我們沒有看見?”
“你們看見了。”
“确實看見了,”宣墨竺确認,“就是在谷外假扮谷主的那個修士,我說他靈力與元嬰不匹配,現在看來應該是假嬰修為。”
所謂假嬰,就是金丹大圓滿無限接近元嬰,歸根結底還是金丹期,與元嬰有本質的區別。
“不錯,本來隐神谷消亡,主人神功大成,既得聲譽又恢複生機,還有那麽多人見證,都是打算好的,可惜千算萬算,還是壞在你們這些宗門弟子手上了,既然你腦子轉得快,那你知道我進來要幹什麽嗎?”北城主陰測測地問。
宣墨竺舉劍在胸前,做出防護的姿勢,“主人死亡,分身不可能獨活,你來,是替主人報仇的?”
北城主一步一頓往前走,“沒錯,主人死了,我只有三天的壽命,你們知道得太多了,我不可能讓你們離開陣冢。”
“你說不讓離開我們就陪着,可笑!”香湘唾了他一聲。
“主人不在了,我的功力只能發揮出一半,可是有一樣我還全部都有,殺死你們四個人綽綽有餘。”北城主身上的衣服無風而起,他的臉開始變形,身體開始膨脹。
“不好,他要自爆。”
越婉彤大喊,開始往通道跑去,香湘也快速後退,驚恐地發現通道被堵了,只能開啓全身防護,同時運靈護住自己。
石玖緊張地想退後,可她看到宣墨竺就這麽淡定地站着,無形中給了她膽氣,只是啓動黛雪護住自己。
“哈哈哈,通道被我用秘法封住了,誰都別想出去,就死吧。”北城主得意忘形了。
宣墨竺收回劍,在北城主馬上要引爆的前段召喚雷靈,“靈域出動,禁锢。”
“不可能,”北城主依然那副張牙舞爪的樣子,不過被定格住了,臉上帶着和他主人一樣的不可置信,“你只是金丹期,怎麽可能操縱域,主人元嬰後期,才不過摸到域的門檻。”
“你不需要知道太多,相音,你們快打開通道。”宣墨竺是用盡了全部靈力,才禁锢住北城主,不過他知道面上表現得越輕松,才能鎮住北城主,也能安撫石玖她們的心。
石玖行動迅速,招呼越婉彤和香湘,想方設法打開通道,可試過幾種辦法根本打不開。
“你們三個築基期妄想打開我的封印,做夢吧。”
“大不了讓墨師兄定你三天三夜,等你氣絕身亡。”
香湘的話,聽得宣墨竺差點吐血,下次讓你大哥試試,還三天三夜,能頂上一個時辰我就甘拜下風。
石玖滿處打量整個墓冢,腦子裏回想剛來時的模樣,突然,頂部的結構引起了她的注意,禦劍上去一看,果然,沒了晶石加持,這是個薄弱點。
“兩位師姐,咱們三個用盡全力擊向頂部,打個窟窿出來。”
香湘上去察看,下來點點頭,三人指劍向上,同時運行功法,“去。”
靈光凝聚一點,照着鑲嵌晶石的地方而去,一聲悶響,頂蓋出現小洞,上面的湖水傾軋下來,裂口越來越大,已經容許一人通過。
“快走。”宣墨竺大喊。
香湘和越婉彤争先恐後通過裂口往遠處游。
石玖也在宣墨竺的催促下,游了出去,沒游多遠,就被宣墨竺趕上攔腰抱住,極速遠處。
只聽得身後“轟”地一聲,平靜的湖面激起千層浪,震驚了所有人。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