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章
第 44 章
親眼看着翟白容出門,聶世雲這才又回了裏屋。他盤算着也該尋了機會試着給自己煉制一樣趁手的法寶了。他身上最不缺的就是二級寶器,靈器卻只有九龍神火罩一件。從金丹中期到結嬰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身上的法寶質量有些青黃不接。
且不說元嬰之前神火罩發揮不出最大的功效,今天得知胥烨華對自己奪了原書中屬于他的東西有反應,聶世雲更不會輕易拿出此物。他倒不覺得遺憾,反正現在這東西拿來給煤球充作暖爐,也不算蒙塵。只是那已經坐化千百年的洞府主人若是九泉之下得知自己最心愛的法寶現在給了只幼鳥當窩,不知道作何感想。
想到煤球,煤球就仿佛心有靈犀一般地出現了。
“怎麽出來了?”聶世雲雖然知道妖獸對裸露沒什麽想法——尤其是化型之前,這群妖獸可是天天光着的,不過見煤球從玉佩中跳出,還是将身上的衣服好好穿了起來。
“沒火啦!”煤球叫道,急得仿佛被房東斷網斷電的租客,“而且早就沒了!我看你一整晚都在跟另一個人類滾來滾去,這才等到現在呢!”
還挺有眼力見的。聶世雲無奈道:“那火只是助你修煉,又不是沒了它你就活不了。”雖然沒給煤球好氣兒,不過他還是進去将神火罩發動了。
煤球經過這幾天的修煉,已經長大了一圈兒。本來可以被捧在手中的身材極速膨脹,只能踩在聶世雲的肩頭了。他的翅膀也變得□□有力,這會兒撲扇着飛到聶世雲耳邊叽叽喳喳:“原來你有道侶啊?而且還是個男的。這樣可是生不了蛋的!”
聶世雲白他一眼:“人族修士早就過了天天盼着生崽的階段了。”
“是嗎?”煤球訝異道。
修士逆天而行,獲得了凡人之上的漫長生命與能力,卻也是修為越高越難以生育。想要傳宗接代的修士往往都是在元嬰之前想辦法讓道侶懷上一胎,否則幾乎注定無法留下子嗣。而大部分修士一心問道,以求飛升,早已不像凡人那般講究什麽開枝散葉、子孫滿堂。所以在修真界,同性道侶,甚至不求子嗣的異性道侶也是十分常見的。
不過妖族卻不盡相同,尤其是動物成精化型而來的妖獸們,還保留着本能的繁殖欲望。
“你的傳承中,沒有相關的知識嗎?”
“鳳凰中自然也有鳳鳥與鳳鳥,凰鳥與凰鳥□□的啦!但不影響大家各自另外找鳥生蛋。”煤球拍拍翅膀,他接受的傳承來源于上天界和現世妖族,雖然他并未與其他鳳凰接觸過,不過腦海中自然而然地有這些信息。相對的,他對人類修士的了解并不多就是了。
煤球作為妖獸用詞直白,聶世雲清了清嗓子:“咳,明白了,就是光明正大地亂搞。”
不過,烏鴉卻是專一的一夫一妻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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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煤球的出身,連聶世雲都不禁感慨起對方這個素未謀面的老爹是怎樣個渣男,意外來了下界還不忘露水情緣,結果拍拍屁股就走了。煤球的娘想必氣極,不然也不會扔掉自己辛苦生下的蛋,眼不見為淨。
又問了些關于鳳凰一族的習性,聶世雲漲了不少見識。不過與此同時,他也從煤球的話中了解到,雖然修真界飛升的條件嚴苛,以現狀來說幾乎不可能完成,但從上天界打開通道卻不是同樣的艱難。只是上天界的原住民們本就有些瞧不起修真界的人,而幾千年前那些飛升的修士們也同樣沒有作為,也許是自顧不暇,也許是覺得為後人費時費力并不值得,此時聶世雲不得而知。
随後聶世雲也沒急着離開玉佩,而是坐到煉器臺旁。之前雖然有感知,不過還是隔着一層蛋殼,這是煤球第一次親眼見他幹活,頗為好奇地在一旁盯着瞧起來。離開雲清閣,聶世雲停了一陣子煉器,這會兒只是在随意敲打些東西找找手感,也有餘力和煤球聊天。
“不管人族妖族,出門在外,煉器煉丹都應該要租借地火室或是煉丹房吧?你這可方便,随時随地都可以進來煉制呢。這方可以讓生物進出的風水寶地,連上天界也從未聽說過!你是用什麽煉制的?”煤球咂嘴。
“本來就只是塊普通不過的玉佩。在我察覺到的時候,空間就出現在身上了,并非我自己煉制,”聶世雲道,“不說這個,聽說鳳凰精火對煉器的幫助堪比極品異火,不妨我們來試試。”
煤球嘴上嘟囔着“說什麽靈草管夠,都沒給吃上什麽好的就開始勞役我了”,不過還是飛到一旁幫起忙來。
聶世雲與煤球的配合磕磕絆絆的。煤球還小,對能力的掌控有些差勁,時不時就要熄火或是剎不住車,別說堪比異火,相比聶世雲慣用的普通火種都有些欠缺。
“我做不好這個啦!反正我本來就不是純種的鳳凰……”煤球一連燒壞了聶世雲五柄劍胚,本來有些傲氣的神情一掃而空,坐在地上悶悶不樂起來。
聶世雲看它低落,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腦袋:“我剛開始煉器的時候,燒壞的東西比這多多了。滿屋子都是廢鐵來着。”
煤球還是幼兒心性,情緒來得快,消得也快。聽到在潛意識中被他視作撫養人的聶世雲這樣安慰它,本能地心中舒服了不少,也沒有細想究竟是真是假,心道也許的确剛開始誰都是這樣的,過了不久又恢複了活力。
一人一鳥在空間中耗費了許久,才勉強地燒出一把能用的三級法器。雖然也就适合給練氣期的修士拿來用用,不過煤球很是興奮,在本就不大的空間繞圈飛了好一會兒。聶世雲不想打消了其積極性,毫不吝啬地誇獎了他一番。
消耗了不少靈力的煤球吃了聶世雲幾顆丹藥後還是覺得累,聶世雲就放他在神火罩裏恢複,自己又埋頭專心煉制。
都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聶世雲前陣子才剛剛得了聶黎贈送給他的器鼎。聶黎給他的東西自然也是好東西,金紫銅鑄的身,腹部紋飾乃融入花紋中的聚火陣,讓煉器師引火控火更為精準,不過聶世雲思考了一些日子,覺得在此基礎上這鼎還能夠更上一層樓,于是早些時候就已經決定了要融了改造。
鳳紋銅鼎是煉器師中比較受歡迎的一種鼎。龍、鳳紋本就有吉祥之意,不過普通的那些鼎自然不可能和神獸有半毛錢關系,讨個彩頭罷了,頂多融了其他的鳥類妖獸的獸丹精血,那都算是貴重的。
但現在自己身邊有只真的小神獸,從它身上讨點東西是不難的,日後借助其精火配合鼎中的同脈靈氣,煉制效果是比事半功倍。
思及此處,聶世雲擡起神火罩,叫煤球過來一下,告訴他自己的計劃。
“什麽?要我的羽毛?”煤球大驚失色,“開什麽玩笑!不可能!”
聶世雲為難道:“只要幾根就可以了。又不是要把你全部拔光……”
“幾根也不行!我的羽毛每根都很重要。”煤球謹慎地向後退了一尺。
但見煤球如此抗拒,聶世雲也不再強求。也許對于自己來說,鳥毛就和頭發似的,剃了一撮也不打緊,但對妖獸來說是什麽“十指連心”的珍貴之物。
“好吧。我又不想取你血肉,連根羽毛都沒有的話,看來這構想是行不通了。”
“哦,血可以給你啊,你早說嘛,”煤球突然長出了一口氣,“精血不行,不過只是普通的血而已,随便滴給你幾滴好啦。”
“……?”
聶世雲傻眼,原來對鳥類來說,血是什麽還沒有毛重要的東西嗎?
當時的他沒有多問,後來才逐漸了解到,并非鳥類都如此寶貴自己身上的毛。而是煤球雖然長相上随了烏鴉,烏漆麻黑的,在愛美這方面卻不幸随了鳳凰那族矯情愛美的臭毛病,寧可流十滴血,都不願意外表有一丁點損失。
聶世雲再三确認煤球真的不怕流血,得到後者不耐煩的回答後,才将計劃敲定下來。血自然是比體表的毛發更加珍貴的的東西,如此一來器鼎成品定然比預計得還要上乘。只是再怎麽說流血還是傷身,隔日就是修仙大會,哪怕煤球興許根本沒有機會出場,聶世雲權衡再三還是決定等到賽後再說。
雖然自己覺得沒什麽,不過看聶世雲有些感激的意思,煤球很快就蹬鼻子上臉,吵着說自己要先補補,這個也想吃那個也想吃,差使聶世雲幫他去買靈蛋。
在飲食上煤球完全沒有半點神獸吸天地靈氣、品飲露水的仙氣勁兒,很是現實,什麽都吃,不過最喜歡吃的還是肉和蛋。
哪怕玉佩中時間流速更慢,這會兒現實中也過了大半日。聶世雲暫時收了爐,認命地準備去山下的靈食店走一趟,滿足一下煤球的口腹之欲。煤球聽說有好吃的,沒了在神火罩裏修煉的心思,在玉佩中自顧自地雀躍起來。
聶世雲披了大氅,走出住處。離開陣法,品音閣的山上一如既往的寒冷,聶世雲催動靈力取暖。他看着漫山遍野空曠的滿目銀白與雪松,心中不禁感嘆,怪不得齊妙菡那種耐不住性子的人天天往外跑,若非極有定力的修士,在此住久了難免都會覺得孤寂冷清。
他并未拿出飛劍,而是徒步準備去半山腰的雲清閣住處看看,若是聶興安或齊軒兒正好也需要什麽,他們可以同去,或是幫着帶些回來。
走到一半,聶世雲突然肩頭一沉。他連忙扭頭,發現是煤球自己跑出來了。
“喂,你怎麽出來了?這幾天憋壞了?”
聶世雲趕忙停了腳步。雖然這會兒四下無人,可越往山下走人會越多,而且看這時間已經過了晌午,散修的海選都理應結束了,正是去看熱鬧的修士們回來住處的時候。
“好奇怪,有妖修的氣息……若有若無的。”
聶世雲心中一凜。煤球說的是“妖修”,并非單純“妖獸”。若是妖獸,那稀疏平常,也許是某個修士将契約靈獸放出來放放風。但參加人族的修仙大會的妖修,卻是幾百年沒有一個的。
而恰好,聶世雲知道這次大會上有一個。
“你怎麽感覺出來的?”
煤球回道:“因為他隐藏得太爛啦。同為妖族,這在我眼裏根本就和裸奔沒有區別嘛。”
聶世雲:“……”好的,那就沒跑了。那位後宮的最後一人剛出場時,在原著的描述中就是一個“空有修為和天賦,但在一切技巧和招式上一竅不通”的家夥。
能被煤球感知到,說明對方肯定離得不遠。聶世雲猜測對方是不是海選結束後去過山下的寄賣行,看到自己留下的消息,現在來山上找雲清閣來了。如果是的話,那他正好可以去門口和對方撞個正着也說不定。
聶世雲倒也不急,之前早就和聶興安打了招呼,如果有人找去雲清閣那邊就會緊急聯絡自己。
。他誇獎了煤球一番,說他感覺很敏銳,以後也要再接再厲。煤球一頭霧水,不知道自己立了什麽功,稀裏糊塗地回玉佩中去了。
走着走着,聶世雲卻在到達雲清閣之前,聽到了熟悉卻不想聽到的聲音。
“這裏是四大門派弟子居住的地方,你大概走錯路了。你要去的地方在山腳處不遠,再往上你都要走到山頂去啦。”
是段銘玉。聶世雲隔着牆急忙剎住腳步,隐藏起氣息。雖然大約這會兒出去能看着一眼翟白容,不過代價卻是不小,聶世雲選擇繞道而行。
他正小心翼翼地試圖離開時,只聽到另一個他從未聽過的聲音道:“哦,原來是這樣啊……真是謝謝你了。啊呀,這山上整得彎彎繞繞的,也沒有标記,真是不好找路啊!我還以為從樹林中走是捷徑呢。”
段銘玉銀鈴般地笑起來:“有大路不走卻非要穿樹林,你這人真有趣!難得碰上了,我們也要下山去,不如就順路送你到目的地吧?”
“真的嗎?太好了!我說什麽來着,哎,外面果然還是好人多嘛。”對方欣喜地叫道。
段銘玉疑惑地“嗯?”了一聲。
聶世雲突然察覺到什麽,內心警鐘大作。
沒有察覺到段銘玉的疑問,那邊語氣中透露着歡快:“那麻煩你們了。我叫杜執,你呢?”
還是讓他們先碰上了!
聶世雲心中長嘆一口氣,不過他并未完全放棄,那邊只是剛打了個照面而已。他立刻轉身,假作偶然路過,從牆後緩步走出,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段銘玉剛要自我介紹,看到有人過來,竟然是前一日落了自己面子的聶世雲,還未開口說什麽,卻是另一道大嗓門蓋過了他的聲音。
“啊!”
聶世雲被吓了一跳,他自覺出場得無比自然流暢,為什麽這名叫杜執的後宮反應如此震驚?
叫杜執的人愣了一瞬,又喜又急道:“老板!你原來跑這兒來了!”
“……?”老板?
聶世雲和在場的其餘幾人一同陷入了疑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