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短暫的四人組隊開始了。
聶世雲不知道是什麽改變了段銘玉的态度,對方現在閑着沒事還會來找自己說兩句話,似是對他的煉器技術很是好奇。聶世雲将此歸功于他修為有所突破,從一個早該死掉的炮灰成為了現階段可以被使用的工具人之一。但他胸口被天道壓制的那股悶氣從未消失過,因此他很明白這絕非好事。
另一方面,因為身邊有人聶世雲不能再進入玉佩中修煉了,讓習慣了在安全的環境中修煉的他很是不适,前陣子迅速攀升的修為暫時也停滞了下來。
而段銘玉全然沒有這種擔憂。正如此刻,段銘玉又取了收集到的烈焰草,交由翟白容煉成丹藥,服下暫時緩解他的體寒發作。他放了一百二十個心就坐在原地打坐,左邊是一個精神緊繃到過敏、為他護法的戎律,右邊是同樣在望風但明顯走神的翟白容。隔着遠遠的五米開外,是認為此時自己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這裏的聶世雲。
這樣四個男人組成的尴尬畫面就是最近的日常。
尴尬着尴尬着,聶世雲也就麻木了。
在這期間,聶世雲為段銘玉修好了防具,但沒有發揮出十成的能力,只是将其修補成湊合的狀态。前期段銘玉那位擅長煉器的小攻還沒有登場,在秘境中他們幾乎是采用壞一件換一件的戰術,本以為聶世雲只是不學無術的修二代,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态讓他試試,他竟然真的能修好東西,這令段銘玉很是激動。
段銘玉當真不要臉,聶世雲想。不光又掏出好幾樣寶器給他,還把戎律和翟白容的東西也丢過來。戎律那個死人臉,還說什麽都不肯讓自己碰他的寶貝佩劍,眼神中充滿了不信任。
要不是人在屋檐下,又沒有以一敵三的能力,聶世雲當即就想暴揍幾人一頓揚長而去。
勉為其難地接收了幾樣東西,聶世雲覺得自己像個收破爛的。
看他整日修修補補十分勞累,段銘玉有一天主動開口問聶世雲,平日裏若是幫人煉器都是什麽價格。
“這樣坐享其成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盡管此刻身上的錢財不多,但我會努力支付的。”
段銘玉問出這話的時候,雙眼撲閃撲閃地盯着聶世雲,當真是楚楚可憐。換成任何一個對他有些意思的男人,也許都會忍不住說出“不是什麽大不了的”。
不過聶世雲并非書中角色,沒有從他身上感受到任何令自己心動的魅力,于是毫不客氣地告訴段銘玉:“我能力不精,一件給兩千靈石就行。”
他也沒有坑人,像聶黎那樣元嬰修為的煉器師,若是能煉制出一等“靈器”,無論質量高低,一件就能得至少十萬靈石。次一些的金丹修士,就像是給段銘玉煉制二等“寶器”的長老們,那一單也是收了三萬的。雖然聶世雲還只能煉制三等“法器”,但他卻是能夠修補寶器的,他認為兩千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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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物以稀為貴,秘境中此時應該沒有和他水平相仿的煉器師了。
可能是沒想到聶世雲真的管自己要錢,還沒有給什麽優惠,段銘玉噎住了。那三萬靈石的寶器是映月派的長輩出資,他自己不過一名普通弟子,此刻掏空了錢包也就只能拿出不到一萬。
“銘玉信任你讓你煉器,你還要收他的錢嗎?”戎律不快道。
聶世雲在心中翻了一萬個白眼。
“戎道友說的是,只是我和段道友非親非故,所以才公事公辦罷了。若是我将東西白送給他,他就要欠我一份人情。人情是最難還的,不是嗎?”
戎律不善言辭,最不擅長嘴上争論。他一般有問題就動手解決。但聶世雲現在确實幫了段銘玉煉器,他不能輕易出手傷人。
“段道友是映月派小輩,難免囊中羞澀。不過兩位都是大門派出了名被看重的優秀弟子,想必會為情郎出這個錢吧?”聶世雲話鋒一轉,把債務轉移到了另外兩人的頭上。
戎律的眼神如刀子一般刺來。只招收劍修修士的淩峰山,盡管和映月派,赤岩崖以及品音閣并列四大門派之一,可卻是其中過得最清貧的,從上到下都講究一心為劍道,無需身外之物,師門對弟子也是是出了名的放養。
“這、這不好吧?我也不能用他們的錢……”段銘玉為難道。
本來是不好,但你這麽一說,那就好了。聶世雲心中默念。
戎律在那邊以眼神殺人,卻遲遲沒有動作。聶世雲心想可能這個世界的劍修們比自己想象得還要窮,否則對方早就用錢打自己的臉了。
“無妨,”剛才一直一言未發的翟白容說話了,“這裏是兩萬靈石。銘玉可能還有幾件小物,屆時……也勞煩你了。”
來了,用錢打自己臉的人來了。聶世雲大方地收了錢,這比他要收的錢還足足多了一倍,不愧是大門派的,身家豐厚。
翟白容出手,段銘玉自然萬分感激,師兄師兄地叫着,想必最近倍受冷落的翟白容很受用。戎律不願意掉了面子,非要至少把自己的那份錢還給翟白容。收錢的聶世雲在一旁看戲,看得也算是津津有味。
在接下來的日子,聶世雲繼續幹着賺外快的活兒。他想到未來不知何時這幾個人就要和自己對上,煉器都是拿捏着最普通的水平。別說,要徹底搞砸容易,要做到最好也不算最難,維持在不讓人覺得敷衍但又顯得平庸還真不容易。
從這幾人的話中,聶世雲得知他們已經去過五行洞府了,而且也的确臨時找到了金火靈根的冤大頭們,可打開洞府後裏面已經被人洗劫一空。聽着段銘玉有些小失落的語氣,犯人本人不動聲色地将慶幸之意壓回心底。
除了洗靈丹秘境中剩下最好的東西就是異火殘魂了。聶世雲此時在心裏琢磨了一圈,以他的運氣,要瞎貓碰死耗子地去偶遇随機入口還不如早點洗洗歇了。但如果他跟在段銘玉這群人身邊,卻是百分之百會遇上的。
在書中,主角一行人不知不覺中就走入了一片與之前并無不同的樹林,只是越往前走霧氣越稀少,積雲散去,天空中竟有日光。衆人覺得蹊跷,往回走卻走不出去這個圈子了,硬着頭皮往前探索,竟在這片陽光明媚的秘處發現了一間茅草屋。
那草屋中沒有任何修煉之物,仿佛普通的凡人家。正當衆人疑惑地到處調查之時,對書畫略知一二對翟白容湊近了牆上懸挂的丹青卷軸,剛想要細細查看,指尖碰上紙面就被一股強大的吸力拽了進去。見到師兄仿佛要被牆壁吞噬,段銘玉第一反應就是去拽他的衣角,就這麽連帶着,兩人雙雙消失在畫卷前。
戎律晚了一步,再去觸摸那畫卷時一次性傳送陣已經失效了,所碰到的就只是一張再普通不過的紙罷了。
聶世雲有些記不清楚細節,他看文主要就是看升級劇情,感情戲和床戲是一路跳過。他已經記不清為什麽翟白容和段銘玉被傳送進了那密室後因為什麽原因就滾了床單,總而言之是與主線沒什麽關系的牽強理由就是了。事後段銘玉對翟白容重訴衷腸,翟白容明白不管段銘玉身邊有幾個男人,自己都永遠是他獨一無二的那個師兄,兩人就此解開了“誤會”。
要聶世雲說,翟白容從那開始腦子就被驢踢了。其他幾個攻更是完蛋,自劇情從那以後,連後宮存在的合理性也沒有人懷疑了,仿佛受被四個男人共享是理所當然的。再有所謂的争風吃醋也不過是給床戲找個理由而已。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密室的傳送只開啓一次,而他很清楚傳送點的位置,如此就可以先下手為強。
當然,面對抗段銘玉的強運的确有失手的可能性,事後可能還會被盯上。但聶世雲有了成功奪得洗靈丹的經歷,大膽了不少,明白了什麽叫事在人為。他姑且将這個計劃先列入了可行範圍內,決定見機行事。
“銘玉不見了!?”
“剛才不是你陪着他嗎?”
“……”
沉浸在思考之中的聶世雲一驚,擡起頭去,只見翟白容和戎律都是一臉驚慌。
這是搞哪一出啊!
“怎麽了?”他站起來,向戎律和翟白容走去詢問。
戎律平時毫無表情的臉上滿是焦急:“銘玉不見了。只是一株香不到的功夫。”
翟白容有些懊惱地說:“是我不該同意讓他一個人去靈泉汲水的。”
“不要自責,這種事也沒人能預料得到。”聶世雲裝模作樣地說道。
翟白容懊惱的神色稍微減輕了一些,不過依舊眉頭緊皺。
“我去找他。”戎律留下短短四個字就沖了出去。
“等……呃!”翟白容想勸戎律先推斷一下銘玉是自己走失了,還是被什麽人帶走了,又是往什麽方向去的。可戎律并不聽他的話,他一着急,也只能跟着追了過去。
聶世雲倒不是很擔心。誰會出意外,段銘玉都不會。這次失蹤雖然突然,但原作段銘玉該被自己帶走,引發後攻三號英雄救美的劇情不見了,也許天道是想用另一種方法圓回來。
總之聶世雲內心毫無波瀾。
如果想要離隊,這倒真是一個好時機。但存有寶物的密室只靠自己必然是找不到的,聶世雲此時選擇一同跟了上去。
幾人發現得不算晚,又碰巧選擇了正确的方向。在林間快速穿行了一段距離,聶世雲就遠遠地聽到了段銘玉的聲音。
“你先放開我……”
“銘玉!”戎律第一個沖山前去,靈劍出鞘。兵刃相接,他才透過迷霧看清抓着段銘玉手腕的男人的臉。段銘玉的手腕被握得發紅,卻掙脫不開來,沖着戎律先叫了一句:“你不要擔心,我沒事。”
此情此景戎律哪裏會信,淩厲的劍法沖着男人的命門探去。
緊接着翟白容也趕到,剛召出武器,就忍不住脫口而出:“胥烨華!是你? ”
“不錯。你就是映月派的翟白容吧?”
翟白容猶豫了一瞬,但還是提劍上前。被兩面夾擊的胥烨華很快就放開了段銘玉的手腕,語氣中充滿笑意:“當真是不識好人心。”
“赤岩崖大名鼎鼎的胥烨華,應該不至于淪落到欺負我映月派的後輩吧?”
“呵,大家都是築基修為,不必扯什麽後輩前輩吧?況且你們睜大眼睛看看清楚,是誰欺負了他。又是誰救了他。”
“你是救了我,但、但你……”段銘玉不光手腕發紅,臉頰也紅紅的。
“我讨要些許報酬,有何不可?”被稱作胥烨華的青年嘴角勾起一道玩味的笑容。
晚了一步趕到的聶世雲保持了一定距離。他聽到幾人的談話,打了一個冷顫。說什麽來什麽,果然三號小攻照舊登場了。
原作中,雖然因起段銘玉,但最後切切實實地将原主一劍穿心的正是眼前這個胥烨華。
胥烨華一身金線刺繡的紅底華衣,十分炫目。邪魅的臉上滿是張揚的笑容,雖然此刻被戎律和翟白容二打一,但似乎并沒有趨于弱勢。
平日總感覺到心頭有一把枷鎖的聶世雲此時腦內警鐘大作,胸口發悶,卻并非物理上的難受,而是精神上被壓抑得喘不過氣。
天道還在。
他必須做些什麽,否則遲早還是會死在這個男人手上!心中有一道聲音告訴自己。聶世雲心緒混亂,無暇顧及現場混亂的狀況。
回頭看聶世雲一動不動,似是指望不上,段銘玉只好自己在旁邊無助地叫喊道:“你們不要打了……等、等等!聽我說啊!是他救了我沒錯……”
最近段銘玉一行人一路上拿出了許多寶器,早就被有心的修士記上了。可四人總一起行動,還有兩個築基巅峰修為的護法,外人不敢出手。剛才段銘玉去靈泉汲水總算落了單,立刻被三個見財起意的散修擄走。
他們還沒有跑出去很遠,正巧路過此地的胥烨華瞧見了。他是赤岩崖近二十年來年輕修士中最被看好的首席弟子,這次來秘境也是為了小試牛刀,只可惜從進來到現在什麽刺激的事都沒有發生。他正覺得無聊,就遇上這檔事,當即出手救下了段銘玉。
段銘玉逢兇化吉,驚喜交加,吓得掉了兩滴眼淚,仿佛受驚的小動物。胥烨華心頭一動,他本來就也不是正人君子,當即抓了段銘玉的手腕出言調戲。段銘玉自然吓了一跳,大聲地叫他不要這樣。
這會兒看到自己的兩個小攻和胥烨華真刀實槍地打鬥起來,段銘玉之前的委屈煙消雲散,胥烨華畢竟救了他,雖然調戲了自己但不至于如此,萬一誰真的因此有個三長兩短事情就複雜了。
原作中聶世雲抓着段銘玉的胳膊,就被捅了個透心涼。作為正牌攻的胥烨華欲行不軌,段銘玉嘴上喊不要卻忍不住紅了臉。人比人氣死人。
聽到段銘玉的呼聲,幾個人才齊齊收了手。
真聽話。聶世雲在心裏暗道。
此後便是衆人的一番解釋,聶世雲無心去聽。自從胥烨華出現後,他心頭的壓力一直無法減輕,令他十分警戒。聶世雲甚至開始有些懷疑自己硬着頭皮也要來與段銘玉争奪機緣的做法是否正确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也許這時候後退才是正解。等以後修為能與這幾個人旗鼓相當了,再謀劃也不遲……
正當聶世雲琢磨着該如何開口提出想自行離去時,翟白容卻突然向幾人問了一句話:“等一下,你們有沒有覺得這裏的霧氣變得稀薄了?似乎連烏雲也消散了許多,有些不對勁。”
“……”
聶世雲呼吸一滞。
這下好了,他的退路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