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殺陣

第88章 寧魄下線

寧魄下線

淡竹鄉，是距離天界最近，最下三界之中最純淨之地，那是一片蔓延千裏的竹海，踏入其中，若是沒有專人指引，便會活活困死在其中。

而就在這竹海之中，生活着被剔去了所有凡人之血的純血天族。

陸聞以操控望清輝為代價，交換了這次機會，他被慕九塵帶領着，走入了這片竹海之中。

他知道自己被慕九塵利用着，但是為了一個女人的承諾，前去殺死寧魄，他也必須被利用。

陸聞一言不發地跟在了慕九塵的身後，慕九塵的步調反而輕松愉悅。

讓陸聞殺死寧魄簡直是一舉兩得之事，一來可以操控望清輝，二來又可以殺了寧魄——自己的眼中釘。

寧魄是自己祖母又如何？他這樣的懦夫、他這樣的奴隸，只會遵從着天道的教誨，機械地行事，這樣的人若是真讓他有了能力，一定會阻擾自己的遷移之計的，只是自己身為半血天族，身手體內血脈操控，無法殺死寧魄。

此地的護衛聽從林子青的調配，從前一直是他們在阻撓自己，不然他帶人入內。

如今看着這些侍衛一動不動，那只能說明一件事情——那便是林子青已死了。

她死了，這些護衛出于血脈的壓制，是無法對自己動手的，自己就算光明正大地帶人入內刺殺寧魄，寧魄也無法反抗。

此刻的寧魄正虛弱地卧在了竹林之中的小屋裏。

這裏是距離天界最近的地方，也是距離他夢中之家鄉最近的地方。

寧魄從未真正地踏入過天界，他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對從未見過的家鄉有如此的眷戀。

自從用那攪動大海的巨蛇蛇鱗剔除了自己身上人類的部分，他血脈之中的血液就操控着自己的思想，讓自己成為了天界的奴隸、故鄉的奴隸。

而人間之污穢，甚至會影響自己的呼吸，讓自己無法呆在人界，只能居住在天界最近的淡竹鄉內茍延殘喘。

天道的血液會控制天族之人的思想，讓他們成為天道的奴隸，越是純血的天族越會受天道的影響。

寧魄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自己的孫子明明擁有一半的天族之血，卻能夠一直有反逆的思維，反抗血液之中的本能。

他擡頭看向門外，腳步聲的雜亂，已經昭示了寧魄最後的結局——慕九塵帶外人入內，就是想殺了自己吧？

寧魄心想着，就看見慕九塵推開了小木屋，走到了寧魄的床前。

寧魄氣若懸絲，可他就拼着最後一口氣而不死。正是因為他心中有對那個從未謀面的故鄉的思念。

“不，這不是思念，是你的血液在作祟。”慕九塵似乎是看出了寧魄心中所想，他淡聲說道：“馬上，您就不會痛苦了。”

寧魄轉頭看向了慕九塵：“你難道...就不思念那個地方嗎？”

慕九塵冷笑了一聲：“從未去過的地方，談何思念？”

“天道的血難道不會控制你嗎？”

慕九塵點了點頭，微笑着說道：“控制啊，天道的血控制着天族的每一個人，但是——”他頓了一下，又緩緩開口道：“我的意志超越了我之血脈。”

“你們是血脈的奴隸，而我不是，天族的人不會是天道的奴隸，我會帶領着他們尋找新的故鄉。”慕九塵緩緩地轉身，對着門外之人說道：“可以了，動手吧。”

有着天道純血的寧魄是無法被雜血天族殺死，但是任何一個普通人都能殺死他。

聽聞了慕九塵的話語，陸聞也明白此時是他該做出承諾的時刻了。

一把壁玉的寶劍在虛空之中，被陸聞所取了出來、

壁玉之軀、熠熠生輝。

陸聞行走了江湖百餘年，違背了本心，背離了人性，他卻只是為了當初的一個承諾。

那個只見了一面的女子救下了他，在那個女人臨死之前，只有一個遺願。

“我要殺一個人。”

“我可是大夫，如何殺人。”

“我救了你一命，你就欠我一個承諾。”

“好，我答應你。”

百餘年前的對話猶然在耳畔，陸聞緩緩抽出了劍，問道凝玉：“你為何要殺他？”

清麗的女聲從劍身之中傳出，那個女人也說道：“為了一個承諾。”

“為承諾而死，值得嗎？”

劍不說話，在閃光之間，眼前枯槁之人人頭落地，氣息全無。

凝玉劍身砰然碎裂，只剩一個淡色的靈魂。

這就是自己朝思暮想了百餘年的一個女人，自己如此愚蠢，為了一個不值當的承諾，為了這個女人做了如此多的錯事。

可是，即便知曉自己做了無數錯事，可是在看見了那個女人模糊的輪廓之時，陸聞心中還是有些微微的震顫，他也分不清了，這個女人對于他而言究竟是執念還是其他。

或許是百年的執念，今朝就要圓滿，陸聞問到那個女人：“所以，在你輪回轉世之前，你能親口告知我，你的姓名嗎？”

女人沒有這個問題做出回答，也沒有看着陸聞。

“我所有的感情都随着她而去了。”女人說道：“抱歉。”

一聲抱歉，将自己百年來的幻想擊碎，知道的，陸聞自己也是知道的，這個回答他已經在腦海中上演了無數遍，可當自己真的聽見這個回答之時，內心還是有些不甘的，陸聞苦笑了一聲：“嘛——無所謂，我也知道你的名字，明——”

忽然想到了什麽，陸聞頓了一下，不再繼續說下去了：“罷了，我的承諾已盡，你可以輪回轉世了，而我也需要去彌補我之過失。”

女人點了點頭，她最後說了一句：“謝謝你，陸聞。”

說罷，她的靈魂化作了一點點的熒光消失在了陸聞的眼中，他伸手想要抓住，能抓在手裏的，卻還是一場空。

陸聞頹然地癱坐在了地上，苦笑着對慕九塵說道：“慕九塵，我可是跟你一路幹了不少壞事啊。”

慕九塵點了點頭說道：“沒錯，你死後一定會下地獄的。”

“一想到下地獄還要見到你，我就覺得惡心！”

“沒關系，我下不了地獄，我會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這下你可滿意？”慕九塵笑着問道。

“你作惡多端，确實該遭天譴魂飛魄散。”陸聞淡聲回答道。

“對，話是如此。”慕九塵緩緩道來：“但是，沒有關系，你還可以跟你的好友在地獄相逢。”

想到了另外一個殺伐過重的惡人，陸聞神情一怔：“阿醉！”

“對啊，他現在在以鮮血血祭繡紅枝，十萬生靈，一名刀者、一名劍客、一名術師、一只大妖，這是血祭繡紅枝的條件。”

“刀者？”忽然想到了什麽，陸聞緩緩張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問道慕九塵：“你這是是要讓阿醉自殺嗎？”

“不是，阿醉也算我的朋友，我有點舍不得他。”慕九塵笑了笑搖頭說道：“刀者的命，已在路上了。”